标题:影尘回忆录(下册) 内容: 影尘回忆录(下册)倓虚大师自述湛山倓虚大师说门人大光记述第十五章 长春般若寺创修经过第十六章 沈阳般若寺复兴经过第十七章 北京弥勒院办学时代第十八章 西安大兴善寺办学经过第十九章 天津大悲院复兴经过第二十章 青岛湛山寺创修经过第二十一章 十年来的湛山回忆第二十二章 三十年来的弘法经过第二十三章 学佛真义重在行跋一跋二后记后叙倓虚法师影尘回忆录简引倓虚大师传第十五章 长春般若寺创修经过(一)缘起长春般若寺原来是和极乐寺以及楞严寺同时发起的,说起来这段因缘,还是一九二二年的事。 那时我正在奉天万寿寺当主讲,暑假天,沈阳国际公司请我讲大乘起信论,接著长春吉黑慈善联合会会长丁树敏,张子元等,又请讲金刚经。 那时吉林督军行署设在长春,为一省会地方。 督军是孙烈臣,所有军政官员都会集在长春,对接洽事情很便利。 我在长春讲经时,正值外道同善社盛兴。 有几位大老师在长春传道,叫信徒们念金刚经。 普通一般人,只是按照经文去念,一些机关文人,想明白经理,又请大老师讲,连讲了几遍,大家都不懂,对于经文深义,疑窦颇多,不得其解。 后见吉黑慈善联合会撒传单,说请倓虚法师讲金刚经,他们见到传单之后,互相传说到了讲经的日子,同善社的信徒们,来听的人很多。 我讲经时,按照一定次序,先讲五重玄义,把名体宗用教详加解释;然后把经中大义,以及其宗旨归宿处,提纲挈领,深入浅出为之一一解释。 他们一听很清楚很对心思。 听完经后,回去就向他们的大老师说:‘这位法师讲金刚经和你讲的不同,他讲的比你讲的有次序,有线索,我们大家都听得很投机! 明天你也去听听,他讲的意思对不对? ’第二天大老师也来听,我并不知道,还是照样讲,听后弟子们问他讲得如何,他说:‘法师讲的倒不错,只是不明白玄关一窍’之后、他的弟子,听经听得很顺心,对于人生意义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已摸住点边沿,知道自己是在迷梦中,因此听得更上劲! 后来听经的人愈来愈多,有几十人把同善社那一套放弃来皈依我。 这样一来,大老师看看自己的道不能传,生气走了。 当时还有扶乩的,嫉妒我讲经。 有一位叶先师临坛说:‘你们不要听和尚讲经,他是别有作用。 ’弟子们说:‘我们听得很顺意呀? ’叶先师又临坛说:‘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请燃灯古佛给你们讲。 ’从此之后,一般人听的就少了。 外道门在乩坛上讲经,总是不成。 不但理上错谬,在应机方面来说,也不能顺人心思。 最初在坛上讲经,大家以好奇的心理,还有很多人去听,以为燃灯古佛真的降坛了。 弄来弄去,人心都腻了,写的些注解,人也看不懂,结果人还是跑我讲经的那里去听。 尤其一般知识阶级他们是注重理智,而不注重感情,一听我讲的很合乎正道,当下就把那些旧套扔下了。 讲经期间,督军行署的一些职员天天去听,后来也都皈依我。 一般人见督军行署的职员,都是知识份子,信佛皈依我,于是信徒日众,一月之中,官员人等收了不少皈依弟子。 当时有行署一等科员马靖东,黑山县人,信佛很恳切,见面时他说:‘此道不学,更学何道! ’他的科长也信佛,因此提倡在长春盖庙;并问名于我,因我在长春讲金刚经,乃定名为‘般若寺,’以作纪念。 所以最初建长奉般若寺是由马靖东发起,这是创建般若寺的缘起。 (二)经过盖庙的事决定了之后,大家又设法筹款,首先由马靖东请他的科长,化孙督军五百元现洋,作开办费。 其他有孙道尹钟午,陈镇守使,商务会长孙秀山,蒋洁珊;以及督军行署,各科长科员马靖东等:联名发起,并分头筹款。 首由蒋洁珊慨捐盖庙地基二十余亩。 蒋是一个大慈善家,过去曾做过军官,除施修庙地基外,又捐房子一所。 孙秀山联同长春商界协助,陈镇守使在政界方面给帮忙,孙道尹为力也很大。 第一次给募了一万余元,备买木料。 当时因我尚在万寿寺办学,对修庙的事只能从旁帮忙筹款,对于经理一切修庙事情,首由吉黑慈善联合会诸善士负责办理,他们派赵玉田居士为监工。 (庙修好之后,这人亦出家。)般若寺因筹款难,并不像极乐寺修的那么容易,断断续续的修了十几年。 第一次动工得长春各大护法资助,时于冲汉,也皈依三宝,自助三千元以作提倡。 第二次动工有田树滋,袁念慧两位护法,竭力提倡募化,到了第三次才得竣工。 最初地基打好之后,让我计画怎样修法,我想若钱多时,可以另修大殿,先修的做前殿;钱少时,前殿就作为大殿。 经过几年工夫,把庙修起来了,还没等开光,正赶日本人在长春修马路,庙地基碍事,要全拆! 这真是不幸的事。 后来经交涉,给拿迁移费,社会局又另给找一块地皮四四方方比原先那个地方还宽敞,还适当把前庙拆除之后,所有新建筑费,完全由社会局拨款包赔! 这一来,大家都很省事,修起来比原先还好! 一九三二年,澍培法师就到长春替我照顾建修般若寺,直到把般若寺迁移到另一个地方,都是他在场,策划建筑,这是他和般若寺的一点历史渊源。 他原籍是锦州人,一九二一年,我在万寿寺第一次办学。 他就在那里当学僧。 二五年,我从哈乐滨去北京,应柏林寺讲经,经过锦州,澍培法师的师傅致庵老和尚,又荐其徒跟我去北京听经。 那时极乐寺一切责任,完全由我负责,我走后,交督监师智光与定西法师代办。 我刚到营口,定西法师也跟来了,我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要跟法师去听经,我想这必有原因,大概极乐寺的事,和台源不能合作,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详情我不知道,于是和澍培、定西、我们三人一起到北京。 在柏林寺讲过经之后,又在弥勒院办学。 澍培师在弥勒院又跟我第二次当三年学生;以后在那里当教授。 一九三二年至三九年间,在长春般若寺,充第一任住持,至三九年退座交善果法师。 一九二七年我在北京弥勒院办学,时张作霖在关里为大元帅,杨麟阁为总参议。 他的同学赵荩臣与张作霖不睦,杨麟阁请他做官,他不干。 赵很信佛,我和他在奉天时,即认识。 杨的公馆是前清多尔衮王爷府,杨又加以修筑,里面很讲究。 杨麟阁听说我在北京讲经,想听经,乃和赵荩臣说:‘听说有位倓虚法师讲经很好,我想听听经,因为时间太忙不能去,你为我代请,我也抽空闻闻佛法。 ’赵荩臣把这话和我说妥,定好日子,每天晚上,杨麟阁下班,汽车来接我,晚上讲经,明天早晨再用汽车送我回去。 当时我想,杨正在做官当令,可以借这机会与他接缘,将来对佛法或者不无裨益;且般若寺正修大殿缺款,万一在这时得点缘法,对修大殿的事,能解决不少困难。 所以当赵荩臣和我说要请我讲经时,遂慨然允许了。 见面后,两人一谈很投缘,他说:‘我想明白佛法,因为时间短,不能去听经,现在请法师到公馆来,为我讲讲。 看那一卷经最短可为我讲。 ’我说:‘心经最短,才二百六十字,义理也最扼要。 ’他说:‘好! 就给我讲这部经吧! ’自是每天晚上到他公馆讲经,他很赞成,说‘很好! ’一礼拜讲完,又请我讲金刚经,十天讲完。 杨拍案称惊奇曰:‘佛法于世,其益莫大,可惜一般人都不注意;也不去研究! 其他中外一切学说,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没有一点真理。 现在世风浇漓,人心险诈,惟有宣扬佛法为最急切! 也最适当。 ’接著我说:‘想宣扬佛法,非有大力量的人提倡不可,如先生能有机会对佛法作一提倡,其发展力量一定不小! ’他说:‘我一定帮忙! ’我说:‘东北长春般若寺修工,因款项难筹,尚未成功。 ’他说:‘需多少! ’我说:‘大半需五六万元。 ’他一边点头一边说:‘不好筹,’但回头又把话反过来说:‘好! 我一定尽力帮忙! ’杨麟阁本来是个武人,说话做事都很直爽,很痛快! 第二天,他说:‘雍和宫白剌嘛,常找我化缘每次都给他们化不少钱。 这次给法师筹款修般若寺,我预备请银行界钜子,他们都是富人,叫秘书长常允怀请他们吃饭,法师借此机会,给他们讲讲经,说说佛法,耸动他们的心理。 ’第二天,下请帖,预备两桌荤席,一桌素席,我吃素,和常允怀作陪客。 饭后,常允怀说:‘诸位经理! 今天杨参议为了欢宴外国公使,不能来奉陪大家,很觉对不起! 参议的意思是因为前几天听经,听得很好;但是这个好,他不愿独享,愿意让大家也听听,知道这个好,所以今天请大家来,不但要尝厨味,还要请倓虚法师给大家讲经,再尝法味,不知大家愿不愿意听经? ’‘好! ’大家齐声说:‘平常我们想听经,只是没工夫,现在得此听经机会,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我把佛法的大义,及与世道人心的关系,为之解说。 末了大家还是齐声说:‘好! ’常允怀说:‘现在诸位所餐的是波罗密法味,波罗密是到彼岸,诸位尝到法味后,都知道好,都可以到彼岸了;可是只请诸位到彼岸还不算好,应当让天下人都餐法味,都到彼岸才好。 唯一让众人餐法味的办法,就是盖庙,把庙盖好之后,出家的法师,住在庙里,天天念佛修行和大众讲法,令大家能天天餐法味。 可是盖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万善同归的事。 现在倓虚法师在长春修般若寺,功亏一篑,望诸位为自己,为众人助力帮忙,做点万善同归的事。 ’‘这好办! ’大家都很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他们都是银行界人,筹款好筹,这个三千,那个两千第二天给凑壹万元送来。 杨参议说:‘修庙须五六万元,化此区区之款,还不够用,先收起来吧! 等以后有机会再募。 ’我把这钱收起之后,汇到长春,修大殿了。 以后又在别处筹了不少款! (三)感应起初修庙时,长春当地慈善家,凑起来一笔善款,先打地基,后又买很多木料,说起买木料,我又想起致中师和他的师傅来。 致中师他是我一个徒侄,人很忠厚,很耿直,心里一点曲折也没有。 他的师父隆溪师,字界虚姓谷,当道人,外号谷老道。 后又出家当和尚是我一个师弟。 他们师徒俩过去曾久居山中,多行善事,修桥铺路,施舍济贫。 当时谷老道对致中师说:‘我师常说,我当初出家出错了,道教对于了生死的事不究竟,我悔恨已晚,你有机会,可再另投明师出家当和尚吧! ’后为谷老道各处找和尚庙,想投明师另出家,有人介绍见我,我一看一个大个子,面皮黑黑的,知是好人,想拜我为师,我说:‘我也不是明师,代我师父收下你,作我一个师弟吧! ’就这样他师徒两个由老道又变成和尚了。 修般若寺时,上老山里采办木料,多仗他们两个人的力量。 因他们久住山林,对山里的一切情形都很明白。 平常到老山里,把木头砍好,冬天在冰上,把木头滑下山来,存在一块,到春天冰雪融化,把所有木料,一个个弄成木排,顺水放下来,到江边装火车往市里运,这样省很多钱。 后把所有木料放完之后,共装七火车! 由马靖东托吉林财政厅长荣厚办火车免费。 木料运来之后,堆起来像山一样! 他们放木排时,在江里还遇见过一次土匪,要钱没有,用柳条子打! 界虚师因为体格壮,又为常住的事,情愿为法忘躯,挨打时也不言语。 后土匪又用木棍打,意欲不给钱要其命。 界虚师念观世音菩萨,土匪忽然把木棍放下说:‘你不早念,早念我早就不打你了,去吧! ’这真是菩萨的感应。 等他回长春后,身上还有很多柳条伤痕! 据说他们师徒俩,在山里砍木头时,有一次在大森林里走迷路,好几天不得饭吃,正在又渴又饿的时候,忽然一个六十多岁老头拿篮子给送来吃的。 等吃完之后,这老头指点给他们一条路,转眼就不见了。 我想这都是因为他们以真诚心护庇常住,感动了护法善神,去护持他们。 虽然遭受很多困难,这其中是因果不昧的。 本来到老山里砍木头,在大江里放木排,这都是很辛苦的事,谁也不愿去做。 木排上湿气大,在江里走起来又需很多日子,身体不好就要闹病,必需能吃辛苦的人,才能办这事。 所以修般若寺,对界虚师和致中师,也算有功的人,或者他们是再来人,专门为三宝事来帮忙,按因果来说,这也是般若寺的感应。 说起感应来,我还亲眼看到几件观音菩萨显灵的事,这里不妨给大家说一说。 一九二九年,沈阳海城县,虎獐屯,有一位姓商的,名商述圣,信佛恳切,每天要定时念观音普门品三遍,大概念了有十几年的工夫,始终不间断。 有一天他去抚顺千金寨炼铁厂去佣工,两个人抬一筐铁矿,往大冶洪炉里倒,商述圣一时失脚便坠在炉里去了。 这时大家都惊骇失色,商个人也自骇必死。 那个炼铁的洪炉,有好几丈高,商在掉下去时,似乎觉得有人把他用两手托出,搁在平地上了。 待睁眼看时,果然是在平地上躺著,并没坠在炉里去。 这时众人都很惊讶! 监工的日本人,也很惊奇! 商在回家时,他的衣服已被火炽酥。 从此之后,虎獐屯的人,都信佛信观世音菩萨,感化之深,盛极一时! 这就是普门品里所说“设入大火,火不能烧。 ”的一种征验。 还有一九三九年,日本人在热河朝阳县清乡,先下通知令,凡土匪到处,民间须一律抵抗,如有容其食宿的,查明与匪同罪那时我一个徒侄清净,他的小庙在朝阳县乡间,因骑驴去赶集,经过道士庙,天晚留宿,夜间土匪也到庙里去住宿吃饭,天未亮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日本军队赶到,晓得土匪在庙里食宿已去,遂不分青红皂白,把庙里道士及借宿僧人清净等,一并捆绑,牵至沙滩。 在临执行枪决之前,清净曾苦苦哀求,回寺拜师之后,再来就死,翻译官和日本人都不许;又恳求望空拜辞,才允许。 因此行走落后,枪毙时,先毙前四人,后毙清净,连发三枪未响,人亦未死。 因此日本人很惊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邪术? 清净说:‘我出家人什么邪术也没有,惟念观音菩萨求往生,速免人间痛苦。 ’因为日本人多信佛,听清净说完之后,亦深信菩萨有感应,遂命释放,称他为铁头罗汉。 回寺后,乡人皆称铁罗汉。 此人现尚在,年已六十余,每天以诵法华经为常课。 遇有事忙时,一定也要诵一遍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到处人都欢迎供养。 这就是普门品里所说“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执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 古今来杀人利器不同,今以枪毙,虽非如刀之段段坏,而连发三枪不响,亦等于段段坏,而能解脱灾难则一也。 以上两件事,都是我亲自经验的。 其他还多得很,简直不暇细说。 这是因为修般若寺,致中师两个人,为给常住运木料,在江里被劫挨打,念一句观音菩萨,就没丧命,才引出这些话来。 (四)传戒一九三六年,般若寺迁移,工程修完之后开光。 那时澍培法师己任住持,请我去传戒,当时我因抗日嫌疑未便去。 后长春来信说已竟疏通好,并派觉一师和今井昭庆来请我,非去不可。 今井为日本特务人员,他说关于抗日的出家人已查明是慈云,不是我,并已与特务机关说好,保证不出意外,我才答允去传戒。 临去时,从青岛带去四个人,有善波、善果、戒如、梦参这四个人岁数都不大,顶善果岁数大,才二十四岁。 传戒时,我为得戒师兼开堂。 新戒堂里的事,善果很熟,他对做事精明能干,而且还很稳重,在堂里替我当开堂,兼头单引礼。 善波为二单引礼,戒如当衣钵,梦参讲四分律,我讲梵网经,及法华经普门品,华严经普贤行愿品。 时般若寺房子还有没修完的十几间齐贡轩居士借给八百块钱修工也没够。 东北一向传戒时少,偶尔传一次戒,到很多人。 二十五年般若寺传戒,新戒到一千三百多人,加居士,加老戒师,加伙计等,上下有一千六七百人吃饭。 每天用三十多袋面,厨房里二十几个壮小伙子,专管和面。 毛房又增加好几处。 长春信佛人很多,有钱人都去般若寺供斋,一上堂斋,一百几十元钱即够,期内打六十多上堂斋,其他中等还很多。 因为人众多,事情忙,昼夜我很担心。 长春特务机关因人多,恐其中良秀不齐,要一天给写一次报告。 有一次还要传我去问话,在特务机关中信佛人也很多,当时有人对特务机关长说:‘倓虚法师在中国,在东北都是很有名的法师,如果传他来问话,似乎与面子上不好看,不如派两个人去庙里给谈一谈。 好在他是出家人,已经调查明白,他什么事也没有。 ’之后,特务机关就派来两个人访问,先谈佛法的事;后谈修极乐寺事。 他问我和朱将军见几次面,我也直言以答,说在长安见一次面,在北京见一次面,而且时间很短促,都是为修庙化缘的事。 极乐寺虽属仗朱将军力量修起,可是自九一八事变后,他便带军队到各地去抗日,始终也没到极乐寺来。 我虽然和他见两次面,都是为慈善事,对军政上,一点沾连没有。 日本人对我的事情,早已调查清楚,听我一说,和他调查的相符,知道在朱将军部队里参与抗日的是慈云,这时才把我的嫌疑洗清。 当天留他们两个人在庙里吃一顿饭,临走送他两本大乘起信论讲义。 传戒期间,今井昭度,在庙里给照顾事,新戒初去挂号人多,服装不一,立立拉拉,今井看中国出家人不高兴,住在一块像叫化子院一样。 等进堂后,衣袍完全换新的,出入往还齐起齐跪,都很整齐,他又很赞成。 说比丘戒时,来一日本僧人—都住玄妙—请他为尊证。 晚上登比丘坛,时间大,他坐不住,打哈欠直摇幌。 又恐怕给日本人倒架子,硬挺腰板勉强坐著,出堂后还直说好。 本来按日本佛教来说,日本僧人,对于中国佛教的规矩法子,根本就没有见过,例如中国的说三皈,授五戒,传沙弥戒,比丘戒,菩萨戒……等,他们对这种场合和仪式,根本就没经验过,也难怪他偶尔做起来不习惯。 到了说菩萨戒时,又来一大僧正,武藤顺义,在菩萨戒坛旁边,给他另设一座,像观礼似的。 他看一千多新戒,齐起齐跪,规矩严整,仪式隆重,心里很佩服,直夸奖! 临走时,要去传戒正范一部,其他还抄去很多,这是二十五年长春般若寺开光,第一次传戒情形。 第二次传戒是在一九四一年。 那时定西法师在长春办理一切,预备替我传,我因在般若寺已竟传过一堂戒,没让替,所以第二次传戒是以定西法师为得戒和尚。 一九四七年,胜利后,传第三次戒,我为得戒师,四月底戒期完毕,改选住持妙禅。 时因国共战争,长春周边吃紧,因受战事影响,交通梗阻,遂逗留长春,没得回天津。 (五)从长春到沈阳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日,我夜间忽得一梦,觉行路很困难前边有几个小孩,在一个土墩上玩。 我去向前问路,小孩指向正南说:‘你照有电线杆的地方走,一直就走到家咧! ’忽闻背后又有人说‘在月底下走没错! ’回头看和我说话的人,不见,梦也醒了。 得了这个梦兆之后,我遂决心由长春往外走,心里有把握,知道一定能走的出来。 乃于二月二十八日,近于梦中月底之说动身。 由长春乘寺内马车往外走,同行者共六人,有惺如、绍禅、仁奇、张喜麟、(茶房)还有一个赶车的。 在一九四七年七月间以直到年底,青岛和天津两下里,为修庙的事,屡次来信让赶紧回去,不回去事情没办法。 当时我因忙于各地讲经,加以交通不便,长春又值风声鹤唳之际,大众师及居士等,以为我在长春,还像有依靠似的,不让走。 我个人对于环境的好坏无所谓,都是任其自然。 出家人为了生死,根本也没拿色壳子当回事。 只是天津大悲院的事不能办,加以平津青岛的四众们,爱护我深,在交通方面,尽量给想办法,让离开长春,因此我这才冒险回天津,乘马车先至沈阳。 在长春临走时,预备一辆马车,另外一个两轮小车装东西。 出长春卡子,直奔范家屯走,共六十里地,遇见七次土匪! 头一次以小马换去大马;二次把所带的大米白面及十余万流通券劫去;第三次又要劫小马,如果把小马劫去的话,东西扔在半道上,我们六个人也就没法再走了。 幸而没给劫小马,可是把惺如和绍禅的衣服等东西都劫去了。 后又遇四次土匪,已知在前被劫,故未再劫。 当天住范家屯第二天住公主岭,入军事区,到处盘诘。 走十几天到开原,一路都是顺著有电线杆的路走。 将出军事区时,卡子不放行,交涉两三天无效,让仍回长春。 这时川资已尽,米粮已绝,乃将马车变卖四十万红票,以二十万雇本地马车,冒险从山沟走出。 第二天到铁岭已天黑,店内皆住军队,径往药王庙去求宿,幸早有闻名,虽愿留住,奈军队早已住满,勉强将六人分住三处。 铁岭已是国军区,在这里搭火车到沈阳。 在这十几天里,经过六百里地的跋涉,给我了一种深刻的经验和教育! 没遇见过的事,也遇到了,没尝过的苦,也尝到了,真把我踅蹬的心服口服。 现在想一想,人无论到什么时候,要常作知足想,例如我在这十几天里,有时吃三顿饭,有时吃两顿,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 渴的时候,化很多钱,买点水喝,或者在路上找点水喝,凉的热的也不能讲究,有时连凉水都喝不上。 走累了,坐马车上休息休息,一路翻车—把我翻车底下去,摔好几回跟头! 关于住的地方,那更是不能讲究了,记得有一次,还住人家一个猪圈里。 这个村名叫太阳沟,走到这里已经黑天,北风飒飒,阴云密布,天气又很冷。 于是上村头一家住户里去借宿,经再三说好话哀求,主人始终不允,说是警所有话,一律不准招住外人。 没办法,只好在门外,露地住宿,有一旧猪圈,也不能挡风。 同行者共六人,均饥渴难忍,惟虔诚念观世音菩萨。 时绍禅和仁奇因渴的难过,不得已又去敲门找水喝,出一老媪,俨然像一个大家庭太君,领一十二三岁的小孩,生得眉清目秀,开门问:‘有什么事? ’‘请你多方便,’绍禅说:我们暂在你门外猪圈里借住一宿,不敢再到家里边打扰;不过我们六个人跑一天来,没得吃,没得喝,渴的很难过,我们年青人还能忍受,还有一个七十多岁老和尚,一天也没水喝,现在想让你慈悲,给我点凉水喝! ’‘好! ’老媪说:‘大冷的天气,喝凉水受不了,我们锅里有开水。 ’不一会,那个童子对老媪说:‘外边有七八十岁的一位老和尚,天气这么冷,在外边一宿不冻坏了吗? ’‘好! ’老媪很慷慨的说:‘让那老和尚搬咱屋热坑上去睡,其余五人可搬到草房去,马车拉到院子里。 ’这里让人可疑的是,这家的主人和原先大不相同了。 最初借宿时,再三哀求她不许,现在却甘心把自己的热坑头腾出来给住,其余五人都给安插了住的地方,马车拉在院里,还给烧水喝,种种方便。 而且她说话的态度也和最初变得不一样,我们几个人都很欢喜! 很感激! 在风雨飘摇里,得一夜安全的住宿。 第二天起程,去道谢老媪,那老媪和昨晚那童子已竟不见。 院里有一庄稼老汉,一个小矮个老太婆及其儿妇;还有一个三岁小儿。 问他家里有几位老太太,说只有一位,和一个三岁小儿。 再问别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大家都自信是观音菩萨显灵。 离开太阳沟,刚走至半道,正是前不归村,后不归店的时候,忽然阴云四布,雷声大作,狂风暴雨,迎头而来。 虽然没降冰雹,眼看滂沱大雨,已竟淋到头上,四下无处躲避。 六个人在半道上没办法,惟异口同音,急念观世音菩萨,即时乌云中断,红日当天,回顾他处,仍然大雨如注。 因忆普门品云:“或值冤贼绕,各执刀加害,念彼观音力,咸即起慈心。 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 ”记得在铁岭药王庙时,为了‘迷信’和‘不迷信’的事,还和人辩论一次。 因为铁岭在那时还是后防区,对于说话还方便些。 是因我们头一天晚上在药王庙住宿之后,第二天早晨来一个人,和庙里的当家师很熟。 在闲谈话间,他一方面讥刺佛法,一方面挖苦庙里的当家师。 他说:‘一般人都说佛法好,讲因果,有灵验,我看简直是迷信。 例如念大悲咒,人人都说灵验,可是我亲眼看到,昨天有一个人,为了治病,念大悲咒,祈祷消灾增福,不但病没好,反而早早死了。 从此看来,佛法是迷信,一点灵验都没有。 ’药王庙当家师,听到这话,一言也不答辩,白让人挖苦一顿。 我在旁边听著,有点忍不下去,就发言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刘! ’‘在何处恭喜? ’‘在县公署任第一科科长! ’‘好! ’我说:‘听先生刚才给当家师谈话,是好求真理的人。 破迷信才能求真理,不过佛法并不是迷信,念大悲咒也确实有灵验,如有不灵验,那都是定业。 像衙门判罪人一样,定谳之后,谁也不能挽救! ’他说:‘如不能一定灵验,那不是迷信是什么? ’‘不然! ’我说;‘如果不一定的事,就是迷信,那么世间的的事,都没一定,那也都成迷信了吗? 例如人想做买卖赚钱,到年底算账不但没赚钱倒还赔钱,这赚钱,也不是一定的,也是迷信吗? 又如种庄稼的,都希望收成,不幸到秋后旱涝不均,没能收成,这也是不一定的事,也算迷信吗? 还有人们,都想运动做官,本想求妥,结果未妥,这也是不一定的事,也算迷信吗? 世间人生一个儿子,本指望他孝顺,可是他长大成人之后不孝顺,又老早死掉,这也是不一定的事,也算迷信吗? ……‘至于那信生死的人,因为念大悲咒,他很快的就死了,那知这正是大悲咒的灵验;不然他疼得抓坑席,三五个月不好,苦就更大了,经过念大悲咒的好处,把他长期受罪之苦业,转成短期受罪之苦业,犹如司法机关,应判无期徒刑的,改判有期徒刑;应判十年徒刑减为一月徒刑。 又安知非大悲咒之灵验? ’我一边说著,一边笑著,说得他面红耳热,无言可答。 这时旁边站一个在军队当连长的,听说话口音,像四川人,他忽的插言说:‘还是老师傅说的对,佛法的灵验只看你有没有诚心。 ’就这样把我们一段说话遮盖过去了。 药王庙当家师名字叫是空,为铁岭佛教会会长。 听我把科长的话一批驳很欢喜,大概他平常对佛法少熏习,也常被人讥毁。 吃早饭后,送我们六人上火车,每人给买一张车票,票钱化流通券,共用六万六仟元,下午抵沈阳般若寺计从长春出来到沈阳,中间经过十三天。 第十六章 沈阳般若寺复兴经过(一)缘起一个地方的兴废,各有其不同的因缘,到了兴的时候,就有一种大力量的正派人来兴修;到了废的时候,就遇著不正干的后人,胡作妄为。 虽有很多家产,很快就败坏净尽了。 沈阳南关般若寺,就是这种情形。 般若寺原为古庙,建于清康熙年间,曾出一古林禅师,很有名,其语录载在奉天志书。 古林禅师的后辈,缺行持,不务正,弄得在地方上站不住脚,把庙卖给小北门外永安寺老和尚。 老和尚圆寂后,其后人名莲居,将庙让给一尼僧。 尼僧死后,停灵于大殿,因无人住持,庙遂荒废,多年以来,鸽翎蝠粪,蛛网尘封,每有乞丐,时来时去。 复兴般若寺的因缘,是因一九二一年,我开始在沈阳万寿寺办学。 那时有位王朗川居士住沈阳,经常到万寿寺听经,三年后,对佛学颇有心得,欲盖庙专门研究佛学。 但苦无力量,也没有相当地方。 时张作霖为巡阅使,杨麟阁在巡阅使府当总参议,其同学友赵荩臣和王朗川相识,谈起修庙弘扬佛法事,苦于无有地点。 赵言大南关般若寺荒废已久,无人修砌,现在应当保存古迹,待我与杨总参议说明,保存古迹,他必赞成。 后来由赵荩臣和杨麟阁见面,说明保存古庙,弘扬佛法,救正人心,杨很以为然,知道佛法确实有益于社会人心,遂由其衙署下公事,命王朗川发起,重修般若寺,这是一段缘起。 (二)经过般若寺发起重修后,最初由王朗川居士一个人经办,可是他苦于无法筹经费,修起来一部分房子遂停工,后来王朗川坚邀我做住持担任建筑费,王本人以佛学会会长名义担任监修。 我自一九二四年开始,为讲经事,经常在北京、沈阳、哈尔滨之间,来来去去的,平常也没有常时间专门留在一个地方料理事,因此对复兴般若寺事,全靠王朗川居士,我只担任一个住持名义。 这一则是因满他盖庙的心愿;二则也因他对各方面能接洽办事。 般若寺实行接管后,进行加以重修,以我在外讲经的因缘,先找齐斐章施壹仟元,杨麟阁施两仟元,先将前殿、山门、大殿修起;又修两边配房各五间。 后来翟省长(熙人)施两仟元,其他善款,将大殿后藏经楼上下五大间修起,僧房院宇,焕然一新。 我因事情忙,由王朗川居士料事,在庙里办一佛学研究会,佛经流通处。 庙内生活,由我每年在沈阳讲几次经,收若干供养钱,留庙里作经费。 一九二九年,我在哈尔滨极乐寺退座之后,来般若寺办一佛学院,如等慈、永寿、静远、彻广、等:当初都在那里上过学。 到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佛学院停办。 之后,定西济仁、惺如、先后都在这里住持照料。 后来的几年,为了讲经事,来来去去的,都是住在般若寺的时候多。 另外在沈阳小北门外,还重修了永安寺,这里也是年久失修,里面住很多叫化子。 永安寺起初有两位出家人看管,生活很苦,后因一时的感应,得点外缘。 一位斋主求两位出家人祈祷,生一个男孩,斋主遂将自己所有产业舍一半给庙上作供养,自是生活很阔绰,自种一顷多地。 后来两位老和尚相继圆寂,其后人名莲居不务正,将所有庙产典卖罄尽,结果出家人亦为当地士绅所逐,庙遂荒废。 后来有人送我作小庙,我因自己有庙就有牵挂,本不欲接;适有两位居士要跟我出家,说法师如不愿看,我们出家以后替你看,因此才接过来,后来我在外面讲经,募一部分款,将庙加以重修,生活也给安排好,由两个新出家的照顾,以后我也再没去。 (三)感应一个地方的兴废,按俗情来说。 固然也在乎气运;可是按因果来说,好坏兴废都是人的感应。 普通常说,不愁无庙,只愁无道。 现在一般出家人,多数是钻营奔竞,总想找到一个地方,自己当方丈做主人,或者是自修。 可是,始终是南跑北颠,找不到一个相当地方住。 这原因多是他平素不检点自己,没有行持,没有道德。 如果有行持,有道德的话,不用你去找地方,地方会上来找你。 不怕在露天地里,也能感应出地方来,这里我可以举两个例子来做证明。 我初在沈阳小西关万寿寺讲学时,有两位学僧是距沈阳不很远,开原大塔寺的。 那时大塔寺刚刚经戒五老和尚重修起来不久,这里边就有一段感应的故事。 最初大塔寺是一座古庙,院子很大,种很多地。 老和尚,收有七八个徒弟,等老和尚圆寂后,后辈子孙不正干,庙产荡尽,因年久失修,庙也荒废了,只剩原来的大塔尚未坍塌。 在老和尚那七八个徒弟里,有一个名字叫戒五,也就是后来复兴大塔寺的。 自从他那些师兄弟不务正之后,他因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又无法拦挡,便自己一个人跑南方当参学;像金山、高□、等,差不多的南方大丛林都住过,前后住了约十几年光景。 平素行持、道心、各方面都很好! 在南方参学之后,戒五和尚又回北方,看大塔寺已残屋颓垣,瓦石堆积。 他在塔旁边斜坡著架起一小茅蓬,仅容开一人住。 出进小茅蓬要曲著腰,可见茅蓬简陋之极,仅不过当风遮雨而已。 他在这里,每到吃饭的时候,到外面化斋,回来就看经参禅,到晚间放蒙山,就这样经过了二三年工夫。 有一天当地一个最有钱有名望的姓刘的绅董,出来到庄稼地去瞭望,回家时,经过一条大路,时间已是快要黑天的时候了,见这条大路左边有扶老携幼来来去去的很多人,有的嘴里还喊著「走哇! 到大塔寺赶斋去! ’他特意到道左来看无人,又见道右亦复如是,像这样情形他看了不止是一次了。 有时他想和这些人去说话,问明事实,可是等他快到跟前时,人影却没有了。 因此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理,以为其中必有缘故。 在他曾这样想:大塔寺已竟没人,荒废很多年了,还到什么地方去赶斋? 为了要解决他的疑心,于是亲自跑到大塔寺去访问,到那里看什么也没有,只是乱瓦乱砖,堆积一大片。 塔旁边一个像叫化子住的小草蓬,里面住一个和尚。 刘绅董到草蓬门口一看,原来就是大塔寺的子孙戒五和尚,说起来刘绅董和他们上一辈的老和尚都还是知交。 戒五和尚和他谈了些关于阔别后到南方参学的情形;和回北方后近二三年在大塔寺住的情形;并拟复兴大塔寺。 刘绅董又和他谈在马路看到很多人来大塔寺赶斋的情形特来访问,戒五和尚说:‘那想是因我每天在这里放蒙山,超度一切无主无依孤魂,他们要按时来赶斋。 ’刘绅董听到这里,忽然很惊奇的说:‘佛法真有灵验! 只是怕人没行持,既然这样,你出缘簿,我帮你化缘,复兴大塔寺。 ’戒五和尚说;‘我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怎么能出缘簿? ’刘绅董说:‘只要你出个名就行,我来给你做缘簿! ’因为刘在当地是首户,财势两得,他自己做了一统缘簿,让戒五和尚出名,他自己捐了一部分钱,又从旁化了一部分,不几年就把大塔寺重修起来了,大家请想:戒五和尚原来住著一个小草蓬,简直像露天地一样,他自己每天真参实行,并没满处跑著去找护法,而护法却找到他跟前来把庙修起来了。 还有大家所熟知的奉化雪窦寺,最初由妙高禅师创修,也是类似这样情形。 那是一九一八年,摩臣法师由观宗寺到奉化雪窦寺去做方丈,我们同学的学僧,共去了二十几个人,给他去送座。 临去时,先坐江轮,下轮船后,换乘竹排,乃十几棵茂竹编成,两稍挑起,两根相对,成一小划船,在河里面走上去。 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坐这样小竹船,河两岸很狭窄,水也很浅,有时走起来,水里的石头,划的船底嗤嗤作响。 四围山色,一缏残照,走起来觉得很写意的。 到了雪窦寺,那里久住的师傅们,就和我讲起妙高禅师的事迹来。 在雪窦寺上面有一妙高台,据说当初妙高禅师,就在那里修行,精进用功,昼夜不息。 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日子久了,难免打磕睡。 妙高禅师,看到自己的生死未了,天天打磕睡,耽误的不能用功。 于是跑到妙高台边上跏趺而坐,下面是几十丈深大山涧,如果打磕睡一头张下去,就没命了,他的意思,在这里静坐,是警策自己,免得再打磕睡。 事实上因他工夫还没用到家,仍不免打磕睡。 有一次他打磕睡,真的就摔下去了,他自己也知道这次是没命了。 可是当他刚刚掉到山半腰时,忽然觉得有人把他双手托著又送上台来。 他很惊喜的问:‘是谁救我? ’空中答曰:‘护法韦驮’妙高禅师想:还不错! 居然我在这里修行,还有韦驮菩萨来护法,接著又问:‘像我这样修行的人世间上有多少? ’空中答曰:过恒河沙数之多! 因你有这一念的贡高我慢心,二十世不再护你的法! ’这时妙高禅师,痛哭流涕,渐愧万分! 心又转想:原先在这里修行,好坏不说,还蒙韦驮菩萨来护法,现因一念贡高我慢心起,此后二十世他不再来护法了,左思右想,唉! 反正是那么回事了,不管他护法不护法,我还是坐这里修我的,修不成,一头张下去,摔死算了。 就这样,他依然坐在妙高台上去修行。 (台如簸箕形仅容一人,)坐不久他又打磕睡,一头张下去,这次他认为决定没命了,可是当他刚刚快要落地的时候,又有人把他双手接著送上来了。 妙高禅师又问‘是谁? ’空中答曰:‘护法韦驮! ’妙高禅师说:‘你不是说二十世不护我的法吗? 怎么又来! ’韦驮菩萨说:‘法师! 因你一念惭愧心,已超过二十世久矣。 ’于是豁然开悟! 佛法的妙处也就在这里,一念散于无量劫;无量劫摄于一念。 所谓‘十世古今不离当念,微尘刹土不隔毫端。 ’之后,妙高禅师在那里天天精进用工,敲木鱼诵经。 那时还在宋朝时候,他敲木鱼念经的声音,远闻于几千里之外的当今皇太后之耳,皇太后因天天听见有一出家人敲木鱼诵经,有时睡梦间还能见到此人,但亦不知声音来自何处。 在附近左右找,那里也找不到。 以后画影图像,遍下圣旨来找此人,末了在妙高台找到,是妙高禅师。 朝廷看他是有道有德的高僧,于是由皇上家出钱,在那里给他修一所大庙,即是雪窦寺。 大家请想:这不是在露天地里感应出来的大庙吗? 不是也没满处跑著去找地方吗? 只要你有修行,有道德,地方会现现成成的给你建设起来的。 第十七章 北京弥勒院办学时代(一)台源其人一九二五年,我应北京柏林寺讲楞严经,三个月把一部经讲完。 法会期间,听经的人很多,如胡子笏、陶初伯等、一些有名的居士,都常去听经,我也和他们在那时开始认识。 楞严经讲完后,本想急回哈尔滨,因台源在那里和别人闹不一块去,我不放心。 台源,是一九二四年我收的一个徒弟。 俗名张介臣,是一个大粮户,家里有一千多晌地。 他父亲开烧锅,很发财,因烟筒大,外号叫张大烟筒。 他当初起家时发一笔外财,因原先地方上没警察,有一次盗匪抢人财物,后边有人追,东西无处搁放。 乃隔墙扔入张家院中,因此致富。 台源的俗家,兄弟四人,他是行一,还有一个末科秀才,认识学界人很多。 他父亲死后,十几年工夫,几万亩地都被卖光,房子也卖掉了! 可见银子钱,来处不明,去处也不明,因果丝毫不爽。 不是自己血汗赚来的钱,早晚都被后人造业败坏掉。 以后他在家呆不住,出来做事当警佐。 当时有一曾子固,曾经做过浙江巡抚,后告老还家,办一慈善会,施舍济贫,见张介臣能言,且有才,请他为主任。 有一次让他带捐款三千元到吉林去办事,结果到那里都花光了,还负了不少债,让人拿钱去赎他。 早先在家时,家境富裕,整天吃赌嫖喝,无所不为。 现在已落魄,在外边给人作事,还是习气不改,太无人格,因此曾把他赶出去。 他的亲戚,也没一个再理他的。 之后、没办法,他女人去当道姑,他去当道士,学画符念咒、骗人。 不久又因陷害老道,被老道赶走,无处住,乃住小店。 他和极乐寺护法张景南有旧交,去找张景南想办法,张托故不见,连找三次。 有一次正赶张景南外出,碰一个对面,他说:‘我现在潦倒穷途,没办法,请老友多帮忙。 ’‘不是我不给你帮忙,’张说:‘我信佛,你当道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当和尚不好吗? ’本来张的意思是因他已当道士,拿当和尚的话来推托他,不给他管闲事。 不想,他正要找机会找不到,顺口就说:‘我正想当和尚,苦无门路,你给作介绍吧! ’‘好! ’张没办法,也就答应了。 之后、张和我谈及他要出家的事,原来不愿问他的事,面子拘到那里,弄假成真,没办法。 我说:‘既然他要出家,也不好太拒绝,只好满他的愿。 ’张又和我说:‘他是坏底子,品行不端,好闹是非! 用他时,要留心,千万不要给他权。 ’那时因修极乐寺,虽竣工,诸多尚未就绪,事情忙没人,说妥后就通知他到庙里来。 一见面,外表威仪很好! 谈锋也很健,我看不错,乃为之剃头,收他为徒弟,法名能宝。 因习天台教,又起名曰台源。 那时因极乐寺和外界来往公文函件多,台源对这些事很内行,又能写算;按普通来说,也可以称得起一个人才。 定西法师,见有才分的人,很爱惜! 对台源印象很好。 因台源善逢迎,把定西法师就迷拢住了。 过不多日子,定西法师和我说:‘我一个人办事太忙! ’‘怎么办! ’我说。 ‘让台源到客堂当知客帮助我吧! ’台源新出家,又是一个坏底子,我明知他不行,所以头一次定西法师和我要求我没允许。 以后断断续续,要求四五次,并说:‘如果不让他帮忙,我也不干! ’我说:‘恐怕他气焰大,日子多,你和他弄不一块去,而且张景南居士早有话,不让给他权。 必需让他帮忙的话,只好让他代理吧! ’因为他还是个新戒,在客堂如果有挂单的,顶礼知客师,他一个沙弥,不能受比丘礼,种种不方便。 于是让他到南方去受戒,做衣服,弄路费,一切由定西法师成全他,临走拿去壹百多现大洋。 到戒期又来信说‘我供众等将款花光,回北方还没钱。 ’定西法师又给他筹款汇去,回来后,便在客堂为大知客。 他自幼是纨子弟出身,长大又染一些官僚习气,做事有己无人,不久就和定西法师之间闹龃龉,两人常抬扛。 因为当初是他荐举上来的,定西法师不好意思向人说,自己有苦在心里。 定西法师在极乐寺当监院,还有一位慧光师当督监,人很憨厚,我临去北京讲经,把事情都托付他们俩人。 时王志一居士因讲经吐血,在极乐寺养病,我临走又嘱咐他照料,如有意外,可去信。 我刚到营口,定西法师也跟来;我想必定又出事,问他他不说,只说愿意去听经。 后来我到北京,接王志一给我的信,知道台源旧习气仍是未改,弄得一塌糊途。 而且他在家里的那些嗜好,又都现出来。 我想:此事若传出去,极乐寺名誉必一扫而尽。 时张景南也在北京,我跟他商议此事,他说:‘当初我不让给他权,偏给他权,结果弄到这一步,现在没别的办法,只好让他来北京好了! ’‘对! ’我说:‘就这样办! ’一连给他去三封信,也没来。 第一次他回信说生脚气,不能走;第二次催他说太忙,我恐他把名誉闹坏,让人挑不是。 因那时为修极乐寺事,姜益亭等联络起来,造谣言,毁谤我,正患无辞,如将此事传出,让人更有说的了。 以后又第三次去信催他,约半月,台源来,我问他的病,说敷点药好了,关于他在极乐寺的事,我追问他,把他申斥一顿! 后来我说:‘这次叫你来是因我在弥勒院办学,照应不过来,叫你来帮忙,你可以留京,不要再回哈尔滨。 ’他说:‘我这次来京,是为别的事。 因七月十五,办盂兰会,极乐寺衣袍、法器、不够,张召棠(时任长官)给我六百块钱,叫我来京买法器。 ’时正值日本人召集开东亚佛教联合会,让中国僧人参加,台源慕虚荣,以为去日本是了不起的事,愿意随我去日本,规定先回哈尔宾办盂兰会后,至九月间,再来赴日本。 我说:‘到时候你须早些来。 ’东西买妥后,他又回哈尔滨去了。 唉! 本来这都是些是非话,我不应当说,因为他是我徒弟,说也没关系,为的让大家在用人做事上,长点经验。 在大众之中,要认人也是一件难事! 我尝把人分成四等,第一是有能耐无脾气者为特等人;第二是有能耐有脾气者为上等人;第三是无能耐而又无脾气者为中等人,庸常之辈;第四是无能耐而还有特别脾气者则为下等人。 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法子对待,最初千万不要过于感情用事。 如果考虑不周,事后一定要失败! 例如台源,他本身的前因后果,且不必说,就他那样作风,我仍要凑和他,因他已竟跟我出家;而且又是张景南居士不得已中介绍的。 他的品行不好,是他的短处,可是也有他的长处。 凭他那点才器,有时候,在场面上还能应赴一起。 做事用人,要利用其长处,补充其短处。 只要一个人,脾气不比本事大,短处不比长处多,就不一定不可用。 无论在上的,或在下的,相处作事,都得两相凑和。 世间上,没有十全的人。 可是真正会处世做人的人,处处要自己留余地,站稳脚步,要保持自己的名誉,爱惜自己的人格。 灵岩山印光老法师,一生不做住持,不收剃度徒弟,免去许多麻烦。 起初我也抱这种志愿,后因环境所迫,未满所愿。 过去我在东北时,有些虚名,一般人慕著我这个虚名,要跟我出家,我都婉言拒绝。 以后他们不经我知道,就挂我的名字去受戒,把我的愿心违背了。 就这样有很多人跟我出家,究竟我有多少徒弟,我自己也不知道,往往见面都不认识。 以后我在东北各地讲经,叙起来有好些是徒弟、徒侄、徒孙、都是临济一派。 出家人为修行,如果不修行,无论跟任何人出家也无益。 虽然有很多跟我出家的,可是我并没房产物业给遗留,只是给结缘,挂我一个虚名,任其自己去修行。 (二)到日本去一九二五年,有日本僧人,水野梅晓,联络中国佛教徒,召开东亚佛教联合会。 时段祺瑞在北京当执政,马冀平跟他当秘书。 日本人致函段执政,让他选派中国僧人参加。 那时我正在弥勒院办学讲经,马冀平让我也去参加。 说起在弥勒院办学的事来,是因一九二五年,我在北京柏林寺,讲完楞严经后,本欲急回哈尔滨,当时因北京西直门里,南小街弥勒院无住持,居士们留我在那里,住持办学。 我坚辞不就,张景南居士说;‘法师的志向,是办僧学,专们培养僧材,还没满愿。 现在北京出家人多,又有地方,得此机会何乐而不为? ’其他还有好些居士,也让我留在那里办学,不得已乃许之。 头一次到弥勒院去看,院子里很宽敞。 两个跨院,已被住户占用其一。 如办学,能容四五十学僧,于是大伙居士筹经费,马冀平和张景南等为学董。 招二三十学生,都是青年小和尚,又请何一明为国文教员。 平常事情,由台源负责,这样办了三年。 临去日本时,台源也由哈尔滨赶到北京要参加,因他来的已迟,手续没办妥,人数已足,没能去。 他想回哈尔滨,我没叫他去,留他在弥勒院替我主持办学。 因他有点才器,虽是新出家,对普通经,还能讲一讲。 他原先那些旧习气,也都改掉了些。 把他留北京之后,乃请定西法师回哈尔滨。 九月间,中华佛教代表团组成,道阶法师任团长,把去日本的手续办妥,路费由中国政府发给,每人三百元,至下关登岸后,费用由日本负担。 张景南居士也一同去,他是自费,私人去日本旅行,不过和开会的人一块走。 那次去日本的人位,南方有太虚法师,持松法师,弘伞法师,王一亭居士。 北方出家代表中有道阶法师和我;居士有胡子笏(妙观,)其他还有好些人,一时也想不起来,连当翻译的共二十六人。 其中有一位被人誉为才子的曼殊揭谛大师,那年他已四十几岁,文学很好,是一个学士派人。 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中国人,为人很狂放,一行一动,都潇脱无羁。 大家知道,这位曼殊揭谛,和做小说的稣曼殊,(曼殊大师,曼殊和尚曼殊、)是两个人。 稣曼殊也是中国父亲日本母亲,为中国新时代中风流才子人物。 一生倜傥不群,天资卓绝,会好几国文字。 按佛教来说,不知在那世修下这么点慧,因为没有福来辅助,慧也成狂慧了。 所以他所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些风花雪月,满腹牢骚。 他的外表长得很好,可惜是一个天阉,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在他的著述里,他自己也说:‘遭世有难言之恫! ’生平爱吃糖,爱吃冰,往往拿这个当饭吃。 后来他觉得在世上活著无味,三十几岁就把自己作践死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和我一块去日本的那位曼殊揭谛,也很有才器。 专门学密宗,对中国其他各宗也很熟。 举止动作很洒脱,不拘小节,对我很投缘,没事就找一块闲谈。 说话有些天真气派,和我还很谈的来。 其他那些新学派人,他都对人不大接谈,说话也冷酷的很! 去日本时,因路程太远,我怕晕船,没能和大伙同行,乃改由陆路,和张景南,一块坐火车到朝鲜釜山。 那天正是九月九,有很多人去登高。 从釜山坐船到下关,再从下关坐火车到神户,在东极乐寺聚齐。 日本车道很窄,两旁满是稻田,一点空地也没有。 偶尔望见一些小村落,散布在荒野里,都是些木板房,很矮,很整齐。 一路并没看见有牛马,不知养在何处。 从神户到东京,车行一夜,到处欢迎,小学生唱歌表演,弄得一路没睡觉! 第二天到东京,站上预备了四十多部汽车来迎接,每人给一个牌,对号坐车。 太虚法师,早已去过日本,朋友很多,这次去日本,他的朋友,都到车站来欢迎,见面握手寒暄,比别人分外忙碌。 有一位日本夫人,大概是某僧正的太太,手里拿一个大花圈,到太虚法师跟前:‘你就是太虚法师吧! ’说著猛一下子把花圈套在他脖子上,表示欢迎。 太虚法师正在冷不防,这一来,把他骇一跳! 开会的人,当天住东京增上寺,庙很大,很干净。 日本僧人叫佐伯的,负责来招待我们,很殷勤,很周到。 喝过茶不一会,来好几班小学生,穿得很整齐,唱歌,舞蹈,对开会的人表示致敬。 第二天,日本和尚,给开会的人,每人赠一件花料衣,每件约值拾几块钱。 别人接过来,都在手里拿著,惟曼殊接过来却戴上,大伙都觉得好笑。 问他他说:‘这是日本僧人对我的敬意,送我东西是光荣的事,如果不戴上,对不起人,有负人之敬意。 例如有发丧的,丧主赠给你一个孝帽子,你必须戴上,不戴就是却之不恭。 ’既然他这样说,也没人和他辩驳,其怪僻滑稽至于如此。 在东京吃饭时,每吨都吃大米饭,日本人饭量小,他知道中国人饭量大,特意给多预备的饭。 菜亦很好,很洁净。 吃饭没有汤,饭后以小泥壶泡好清茶每人一壶。 我因到东京后,始终没喝够水,渴的难过,使小壶喝又觉不过隐,给泡上一小壶,几下就喝净了,因茶叶好,像中国的龙井雀舌一样,搁的又多,泡一小壶挺艳! 我因头一天喝茶喝的过多,后来闹痢疾。 自己开一个药方,无中国药,吃日本药亦没见效。 日本人对中国垂涎已久,处处发扬他国的团结精诚,宣传文化思想。 其实看看他做的事实,满不是那回事。 对人所谓亲善,无非是一种口头宣传,炫惑人的耳目。 这次召开东亚佛教联合会的意义,目的也就在此。 开会时,也并没有什么重要议题,无非表面上一种形式,为借开会机会,让人看看他国的强盛。 我们同去的,有一位在北方很有名的胡子笏居士,他过去做过福建省巡抚,晚年皈依佛教,全部家产都供养庙里,对信佛很诚恳。 平素他的赋性很耿直,很狷介! 向不会逢迎。 心里有不平的事,到该说话的时候,无伦对方愿听不愿听也要说。 开会时,他起立发言,问开会召集人水野梅晓说:‘此次开会,名东亚佛教联合会,名实不符。 东亚的国家很多,现在只有中国一国出席,其他所到的,如朝鲜、台湾、这都是日本的殖民地,算不得另外一个国家。 中国和日本是邦交,不能和朝鲜、台湾、相提并论。 按理来说,应当把“东亚”两个字,改为:“中日”两个字,方为妥当。 ’水野说:‘这次开会,对暹罗、缅甸、印度、凡东亚各国等,都去公函,让他们派人参加。 不过他们都没来,现在他们不来,我们也要开会。 ’‘出席人不及半数,那能算开会。 ’‘我们不管他够半数不够半数。 ’水野说:‘因为中日是兄弟之国,日本文化,及日本佛教,都是由中国传来的,中日亲善,是日本报答中国的恩惠! ’‘不说报恩还好! 一说报恩,倒把我们吓一跳! ’胡子笏说:‘过去,我在日本留学,有一位大隈伯先生,在日本士官学校演讲,说中国和日本有多少年的历史关系;而且都是黄种人,日本的佛教、文化、等都是由中国传来的,日本对中国应当报恩。 正说要报恩,接著就来了个“五号二十一条件”就这样报恩吗……’胡居士是做过大事的人,对于大小场面都有经验,平常也向不会给人打溜须,做事很慷慨,有话也敢说,把水野说的满脸通红,无言可答,会亦不欢而散! 无论中国政府当时强与不强,这次日本开会,总算没给中国人倒架子。 会后,同去的人,都留在东京多住几天,游览日本景致。 我因闹痢疾,不能久留,乃与张景南自门司至釜山,坐火车回国。 临来时,经东京车站,正九月天,日本人开展览会,比赛菊花;红的、黄的、白的、争奇斗艳,有一千多种。 花朵肥硕,有像人头那么大的! 好看之极。 会内到处有招待员,青年小伙子,个个都精神充足,生气勃勃,动止活泼,无论办什么事都机警得很! 不但是这一处,到处都是那样。 当时我曾起一种感想,唉! 日本人对中国既然早有存心,如果中国再不自强,将来必定受制于日本。 试看中国人,精神萎靡,如痴如呆,和日本人比起来,简直像大傻瓜一样。 这都是因为政府当局,只知为个人争权夺利,而忽略了民众教育;致使整个中国,陷于麻痹状态,精神涣散,不能团结。 还有当时东北一些要人,地盘都让人占去了,他还在舞场跳舞,这样国家如何能兴! 从日本回国到奉天,正值郭松龄倒戈,时局紊乱,火车不通,不能回北京。 时张作霖,已入长春日本租界。 到十一月间,接北京来信,说董事,走的走了,死的死了,(马冀平已死)弥勒院学校无人管,亏款壹仟元,让我想办法。 当时我找张景南拿二百块钱,又从旁凑三百元,一并汇至北京弥勒院,维持现状。 后我又去哈尔滨,找校董,每人每年担任二百元,有二十人,每年四千元继续负担三年为满。 (三)漩涡做事难的很! 各方面都要顾到。 自己的脚步还要站的稳;如果有一方面顾不到,事情考虑不周全,以后就要生麻烦。 同时在办事过程中,自己还要有忍耐,有毅力,如果一点忍耐劲没有,经过一次挫折,就再不愿出头,这样事情绝不会有成功的! 要知道世间一切事,不能全如人意,有顺心的事;也有不顺心的事,在做事的时候,什么都能遇到的。 例如一九二八年,我在法源寺所遇到的波折,那就是不顺心的事。 有些不明真像的人,以为我另有用意。 现在为了让大家明白这其中的真像起见,把事端的原委给大家说一说。 最初是因道阶和他的法子广福打官司,打到内务部,互相攻击! 那时我正在弥勒院办学,杨麟阁在元帅府当总参议,请我到他公馆讲心经和金刚经。 当时长春正修般若寺缺款,在讲经之暇,我请杨麟阁帮忙,给募一部份捐款,备修般若寺,一时北京城传遍,说我化缘修大庙。 有一天,早饭后,我刚给学生上一堂课,胡子笏居士来了。 我问他吃过饭没有,他说已吃过,闲谈话间他说:‘今天来求法师办点事。 ’‘什么事? ’‘这事大概你也早已听说了。 ’胡居士说:‘法源寺道阶法师,因往外运古物,和他的法子广福,打官司,互相攻击,已打到内务部,谁也不让谁。 经人调解也调解不开! 若官府认真,把法源寺完全没收,于整个佛教大体太不好看! 这事情都是出家人的事,我们在家居士更没法管。 现在你给杨参议讲经,求你和杨参议说一下,叫内务部批到佛教会办理说合,这事还和缓一些。 ’我说;‘我与杨参议无交情,我去杨公馆讲经,是由赵荩臣做介绍。 我和杨参议,仅一面之识,不便和他谈这话,须另想办法,最好是找赵荩臣,因他和杨参议熟,是同学,对说话较方便。 ’正说话间,赵荩臣来了。 我说:‘这事你求荩臣给办理吧! ’赵为人很爽快! 当时一说,满口应承,胡居士很欢喜! 赵荩臣说:‘事情要办马上就办,现在杨参议没上班,可以马上去找他。 ’于是两个人坐洋车到杨公馆。 赵荩臣和他把法源寺打官司的事一说,杨参议初信佛,说‘这事好办! ’于是叫秘书写一封信,交给胡居士,‘你们拿信去办吧! ’两个人从杨公馆出来,又到内务部见内务次长齐斐章,请他对此案格外方便。 齐斐章对这事很为难,不照办? 现有杨参议的信,于他面子过不去;照办? 于公事程式上又太不像话,沉思了半天,末了他说:‘关于法源寺一案,已批至警察厅,著其查明,待复后必照办! ’两个人很欢喜从内务部出来,又到弥勒院见我,说事情有希望。 这时杨参议每天晚上用汽车接我到他公馆讲经;可是起初杨参议并没和我谈过法源寺的事,过四五天,在讲完经,杨参议对我说:‘你看长春般若寺修不起来,缺款五六万不好募。 此地法源寺庙很大,庙产也不少,里面出家人不守规矩,胡闹,现在师徒俩打官司,已打至内务部。 前几天有胡子笏和赵荩臣两个人找我,想把此案批到佛教会调解。 当时我写一封信给齐次长,昨天我去道谢他,齐次长说:“事情不好办,因法源寺是唐代古庙,里面古物法器,很多,住持道阶,私行外运,至南方被海关扣押有据。 现在师徒两人以罪名控告,谁也不让谁,各说各有理,将来弄不好,只好由政府没收,或另派新人。 ”当时我说:“这还了得! 和尚是专门做善事的,为人天师表,现在居然也做起坏事来,要他作什么? ”我想这是一个现成的庙,把他们赶走,法师去住不很好吗? 省得再化缘去修般若寺………’(听他说话就知是大老粗。)‘不成! ’我说:‘这事情你不要太认真,这是师徒互相抵赖,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对于出家人规矩,你不明白,无论到任何地方也不许强占人庙! 况且当法师的,到处给人说法,做模范,更不应当办这事,如果真这样的话,人必说我仗势夺庙,将来怎样对人? 至于修般若寺,也不是无庙才修,我现在已有好几处庙;如哈尔滨极乐寺,沈阳般若寺,营口楞严寺,北京弥勒院,其他还有好些小庙,统计起来,已有六七处庙可住;而且我到那里弘法都可以,何必占人的庙,这太失出家人的本分,也不够当法师资格。 他们的打官司,只是家务事,与外人无关。 ’杨参议悻悻然又说:‘这般和尚弄的事,简直太不像话? ’我说:‘凡夫境界,谁都有一时看不开的时候,而且事情也未必属实! 出家人的事,各有各的因果,请你不要过问此事。 按在家学佛立场来说,只有恭敬三宝;赞叹三宝,不准说三宝的不好。 不是有句格言吗:‘大居士不言僧过,善知识能调物情。 ’你现在是居家学佛之士,不能说出家人的长短如何,不然就有毁谤三宝之名,将来都免不掉有因果。 事情虽然在你眼里看他们都不对,可是在如来眼里看他们都是未来诸佛,而且佛最爱惜他们,最可怜他们! 出家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闹事,是他招魔,原因是他的道业比先增长了。 他们未尝不是诸佛再来,你不要把这事看得太轻易了。 ’经我这么解说之后,杨参议不再往下说了。 之后,这话由杨公馆当差的把话传出,说‘道阶和广福打官司至内务部,杨参议要把法源寺没收,和尚赶出去,把庙交给倓虚。 ’有人拿这话问我,我说:‘没有这事,杨参议因他们打官司闹的太凶,虽然说过这话,经我给解劝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我也没接人庙的意思。 ’经过各方面的哄嚷与传说,弄得满城风雨! 对于我接法源寺的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时我看风声不好,将来有麻烦,为避嫌疑,要回哈尔滨。 在讲经时,给杨参议告辞,杨参议说‘你等几天吧! 我也回奉天,可以一块走,还省车费。 ’过半月,和杨一同坐专车,在车上他特意给预备的素菜,到奉天他很高兴。 又请我给兵工厂员工讲金刚经,以种善根。 从奉天我去哈尔滨,直到明年正月间,杨参议给化的修般若寺款也未汇到。 人应该受多大麻烦,想脱也脱不掉,事情到了跟前,让你没办法,不知不觉就陷在漩涡里去了。 有一天,我在极乐寺忽然做一梦,觉得路很难走,道也不平,累得很难过,肚子很饿,想去下馆子,又恐人看见笑话。 乃打听当地人,有没有慈善机关去赶斋。 他说:‘你往前走就看见咧! ’我往前走,见一佛教会。 心想可以进去吃顿素饭。 进门后,见有三间横房,穿堂而过,有男女数人,在里面握手牵衣,嬉笑谑浪,也不理人。 当时我想:这一定不是好地方,如果是好地方的话,还有这些人在这里面闹,见出家人一点道气劲没有。 再往前走,猛一看! 大吃一惊! 下边惊涛骇浪,再迈一步,便掉漩涡里去! 也不敢再往前走。 水上有一二小船漂浮著,我因骇怕掉在水里去,乃慢慢蹲下,见四外房子都冲净,土亦渐渐坍没。 正在害怕之间,忽然一下惊醒! 我想此梦不吉,一定有被牵扯的事。 下早殿过斋堂后,佛教会来一电话,说北京来电报,一会差人送去。 不一会差人来,电报乃是杨参议来的,很简单几个字‘请速至北京,有要事相商。 ’当时我接到这封电报后,也不知有什么事,心里踌躇得很! 担扰到北京后,把法源寺的事弄在身上,一时抖擞不下来,以后惹麻烦而又失面子。 这样弄得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如果真的不去,恐怕对不起杨参议,而且他正在给长春般若寺化缘。 去到之后,万一是为法源寺事,又免不掉出是非,真是左右为难。 后我与定西法师,及极乐寺国文教员张子真先生商议此事,并告以梦中所见,他俩都说:‘做梦无凭,还是去吧! ’于是我坐火车到北京,见赵荩臣问有何事相商。 他说:‘杨参议还是请你接法源寺。 ’我一听说法源寺,知道事情糟了,免不掉自己又被牵缠。 但已来京,又不好马上就回去,只好看事情的结果如何。 接著赵荩臣说:‘自你走后,法源寺听说政府要没收其庙,惧而和好,官司两下不打了。 道阶被逐后,又重新请回来,升座重定。 腊月二十几,道阶在斋堂给大众表堂,说:‘倓虚和杨参议相好,要仗势力夺我的庙,他依北方人势力大,不如我南方人智慧大! 坐官的人,在台上耀武扬威,下台之后,任啥也不是,背下因果,将来免不掉下地狱! 出家人认识个破参议,就觉了不起,如果再认识大元师,就不知姓啥了。 想仗势夺庙,那是打妄想,我敢说一句大话,他绝办不到……’斋堂里四五十人,南北方都有。 南方人听到这话还好,北方人听到这话,未免有点刺耳朵! 于是把这话传入杨参议耳中,杨参议大发雷霆说“道阶这东西真可恶! 接庙是我请的倓虚法师,人家几次推辞不干,现在他胡作妄为,我们不管他,他反胡说八道不服,叫警察把他们赶走! 庙给没收! ”一声令下,腊月底快过年的时候,去几个警察,到法源寺,硬把道阶等赶跑了。 因为仓促之间,道阶什么东西也没拿走。 法源寺本是多年古庙,里面古物很多,去一两个警察看不过来,也不敢负责,乃报告警察总监。 总监说:‘可以把门封上。 ’光把门封上,不用人看还是不行,万一里面古物有损失,警察也担不起;而且在那里看守,既没人管饭,又没人给钱,几个警察,寂莫萧条的,天天像老和尚一样,在庙里闲呆著,因为有内务部命令及地方责任,又不能不看守。 过十几天,警察不够用,叫警察厅打电话催杨参议;杨参议当时也想不出办法来,过一个多月后,预备组织委员会,把法源寺整个没收办学校,古物归陈列所保管;委员已派定,预备接收,并商讨入手办法。 后经人劝他,不必如此,多年古庙,这样一弄太可惜! 但法源寺现在已竟封闭,别无完善办法,忽然想起让你接庙的事来,乃让我替他打电报请你来京去接,你如不接,就实行把法源寺归公没收了。 ’之后我去见杨参议,他也是拿这一套话对我讲。 我解劝了半天,他官僚脾气,不听那一套! 说什么也不成。 无论如何让我去接,我不接就把法源寺归公办学,马上派委员去接收,并和我商议入手办法。 我知道这是一个骑虎难下之势,他本是一个武人出身,而且正在当令的时候,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不给他面子,让他下台阶,事情是不可挽回的。 可是他硬让我去接,这等于拿一套枷锁,硬往我身上带! 弄得我进退维谷,怎么都不好! 如果不去接,得罪杨参议,把法源寺充公,多年古庙废了;长春般若寺的款募不起来,也修不成了,如果去接,人必说我依势淩人,鹊巢鸠占;而且法源寺的人,也绝不容许去接。 反来覆去觉得这事太蹊跷! 想不出好办法来。 这时北京城哄动一时,都知道倓虚来北京,要接法源寺。 我的意思,是用和平办法,两下调解,给杨参议转面子,让他下台阶,法源寺仍旧保得住。 办法是让道阶退居,因他和他的法子;以及其他人帮著打官司,都是为了争住持。 如果在这时把住持更动一下,一则给杨参议转面子,二则法源寺产业还能保得住。 当时广济寺住一位老和尚诚修师,和法源寺是本家,去见我;我把法源寺事。 前前后后都给他说明。 虽然杨参议力主让我去接法源寺,可是我并没那野心。 杨参议我解劝了半天他也不听,事情已弄到这种程度,无论如何要给杨参议转面子,且道阶法师做方丈已廿几年,可以退居传法子,这样与各方面都圆满。 不过在过度期间,我要到法源寺走走场面,做一个跳板,监护新方丈升座,和平办理此事。 将来事办妥之后,我离开法源寺,任何流连也没有。 诚修师很赞成,也主张这样办法,他先去给道阶疏通,征求意见。 道阶一听大上其火,说:‘倓虚若来,我必告他。 ’他以为我在里面作祟,仗势夺庙,我看这事不好办,想不管。 之后,诚修师屡次找我,让我到法源寺办理此事。 我说:‘我不敢去,也不能去,我的意思本为给人调解,保留法源寺古庙,并没心侵占他人产业,这样一来,弄得我成仗势淩人了。 ’这时警察因忙不够用,警察厅及第二分署署长,找我几次想办法;并言庙内宝物甚多,恐生意外。 诚修师亦办劝让我去法源寺,因此使得道阶更恨我说:‘倓虚若来,我必发火烧他……’过两天第二分署署长来请我,我把情形一说还是不敢去,他看没办法,拂袖而去。 晚上又来找我说:‘请法师去吧! 这回你不用害怕,我已把他们全赶跑! 汽车顾好了,在门外等候! ’说这话已是三月初几了。 唉!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在外面做事应酬人实在太难了,明知这是火汤,为了保留法源寺这个古刹,也要去蹈一下。 这时因迫于不得已,乃偕同澍培法师;还有其他十几个学生,由分署的人陪著,一块去到法源寺,看庙里有执事的出家人,全被警察赶跑了。 只剩旧监院德玉师,还有十几个伙计,都是南方人。 我用言语安慰他们,并告此事不关我事。 前几天我不知道杨参议已指派委员没收法源寺,和我商讨入手办法,如果我不来,他们要没收办学堂,我来;不过暂时维持这个地方,将来事情办妥之后,因我别处事情多,还要离法源寺,绝不恋栈……。 我去法源寺之后,过两三天,道阶真告了。 那些被逐的出家人,都是平常赶经忏的,道阶压人半年衣单钱没发,都来要单子钱;也有马上回法源寺的。 还有一位律师,是道阶聘的法律顾问,专备打官司的,也到法源寺去要半年车马费。 还有一位湖南的文学家,替道阶作高僧传,欠人三百五十元,也来要钱。 时高僧传已刻板出书,把道阶和给他要好;往南洋掘金的几个人,也列为高僧之一。 因作书人是个穷秀才,指望卖稿糊口,言明每作一篇传,一定有多少钱。 这时如果不对道阶靠拢奉承一点,恐自己拿不到钱,不能维持生活。 奉承又对他的作风不满(因他整年打官司等事,)没办法,所以在后面给他作了个‘僧而不高’的传记,语中欲褒寓贬。 起初道阶没看出来就刻了板,后有人看出告诉他才知道,因此道阶生气给一半钱,余一半不给。 早先要钱,要很多日子,三番五次要不了去,这次道阶走了,他们以为法源寺又换新人了,所以都来要钱。 时法源寺为地亩事,三四下里被告,给人打官司。 因主人已去,我还得顶法源寺去过堂。 过几天一块接到四张传票(真是麻烦事)道阶把我;和警察厅、内务部、一起告到司法最高法院之评议院。 内有南方人很多,与道阶熟,对此案批准受理。 内务部礼俗司来电话,让我清查法器账目,必须查明。 本来我并没想在这里久住,预备把事情办妥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这样一来,因法源寺有些古董法器,不靠实的人我不敢交他,恐生意外有损失,我担不起。 乃偕同原监院德玉师;及警察数人,一一点明,或铜器,或磁器,均注明形色及尺寸大小,一一封贴号条,共贴四百余号。 其他家具,及大小物件均造册报告。 本来法源寺这些法器等,过去并没账可查,究竟东西缺不缺也没凭据。 幸有道阶在一九二三年,为佛历两千九百五十周年,开纪念会,展览古物法器,列有单子,在衙门存案。 上写有清龙藏经两部,点查时,只剩一部。 龙藏共七百二十函,每函十册,共七千二百册,短了一藏。 大乘经及其他佛像等,按表查时,短少很多。 其中赵子昂的画,吴道子的菩萨像,及名人手写金字经,均不见有,尚亏款一千七百元。 这样三方面查明,报礼俗司长,由内务部过公文至评议院。 评议院看单子是道阶自己写的,内中短少古物甚多,无法袒护,乃复公文叫内务部按法律去办,内务部乃下通辑令,让警察局严缉道阶。 道阶没法,潜自逃宁波,哭拆于谛老,说我仗陆军势力,霸占其庙。 谛老不明白真像,还有南方一般居士,都来信劝我。 当时官府拿不到道阶,把德玉师逮去。 正赶他腿瘸,原因是法源寺院里有几棵大槐树,都有几百年了。 上面累好些乌鸦窝,每晚有好几千乌鸦来投宿。 忽然在法源寺闹事之前,乌鸦一个不来,人都以为不祥。 晚间德玉师站大殿月台上看乌鸦来没来,也该他倒楣,只顾抬头往上看,脚底下没留神,一失足摔月台下边去,把腿摔瘸了! 治很多日子也没好。 他被官府传去,问什么也不知道,又把他送回来。 时道阶到南方各处宣传,说我借陆军势力,强霸其庙,各居士都来信劝我,不要如此,其实他们都是听一面之词,实在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过些日子,定西法师为了法源寺事不放心,由哈尔滨来,住法源寺。 夜间作一梦,见日光中有诸佛圣像,云掩其半,不一会,乌云过去,光明如昼,遂醒。 第二天定西法师对我说:‘法师勿急! 我昨晚做一梦,见云散雾消,光明如昼,此事不久,定能见到水落石出。 ’这时正一九二八年,革命军北伐,杨参议出发邯郸作战,他未走以前,内务部欲将法源寺事了结,乃请我接智果老和尚法,为法源寺正式住持。 智果老和尚是道阶的法和尚,他和道阶的因缘,是因道阶,湖南人,朝五台山,路过法源寺挂单,正赶智果老和尚用钱,道阶给留了五百两银子,言明将法传给他。 后道阶朝五台山回北京,要接法源寺,智果老和尚不愿意,道阶要告他。 智果老和尚害怕,乃传给他。 后智果老和尚怨道阶,意思想找一个北方人,再另传座,在闹纠纷期间,有很多北方人要接法源寺。 但因法源寺宝物多,恐有损失,不靠实的人不敢交。 后内务部教智果老和尚传法座与我,我接过来之后,寺内亏款一千七百元,债务都没还,每天有五六十人吃饭亦需款,当时我找齐斐章、齐贡轩、杨参议、三人筹两千七百元款还账,并卖食粮,及应酬一切开支。 法源寺在北京的南城,地方很大,房子也很多。 我去时,里面有一百多间空房子,停一百多口灵柩。 普通都说这时开死人店,比活人来钱多。 每一口灵柩按房子大小,有五元的,六七元的,八九元的,不等。 每户都有折子,按月收款,每月能收八百余元;又赶经忏,庙地几十亩,每月收入很丰裕。 就这样把法源寺弄得负债累累,折子押给债户八十多块。 直到闹事前后,法源寺经忏也停了,当时为六十亩地打官司,因地方人要没收办学,后经我托人始留住,寺内诸多事情,纷乱如麻,一点头绪没有。 法源寺和广济寺是本家,都是一个宗派。 现明和尚在广济寺做方丈,是道阶的法子。 他有一个皈依弟子,任检察厅长,道阶逃走后,又潜自来信,让现明控告我,说我霸占法源寺,下拘票传我,我暂时躲避没法。 以后又下几次拘票,本来关于这种案子,只有传票,不是现刑犯,没有下拘票的。 他的意思无论谁是谁非,先把我拘禁起来侮辱一顿,关于法源寺事情,来一个硬性的决定。 就把事情办过去了。 当时我看事情愈弄愈缠手,没有了期,去见齐斐章,我说:‘当初我不愿管这事,你们硬要我担任,现在人告我霸占庙产,已下拘票好几次! ’齐斐章说:‘过堂时,法师可以不去,我有一个朋友岳泽民,他在北京无事,是律师,可以替你出庭过堂。 ’岳择民替我去过了三次堂,检察厅不愿意,非要本人不可,齐斐章也看到事情不好办! 他说:‘这事情,如果以法律解决,恐怕三四年也不能了结,太麻烦,不如以行政解决痛快! 请法师再找杨参议来想办法吧! ’时杨参议已出发,我坐火车至邯郸见杨,由差人传达杨参议和张学良为督战,都住在火车上。 过去我和张在东北见过一次面,这次正在战争期间,杨欲和我单独见面,恐张多心,为避嫌疑起见,请张学良,和我一块见面。 我把法源寺情形一说,末了他两人连名,给司法部长去信申斥一顿! 大意是说,关于法源寺事已由内务部办好,你为什么又徇情舞弊,下拘票传倓虚法师,太无道理,……时司法部长正有病,接到此信后,便把检察厅长撤职,销案了事。 这时革命军北伐,奉军屡败,邯郸县铁道两旁,距战线不远,有老鼠发动战争。 据当地人估计,约有几百万只! 黄老鼠在铁道南,灰老鼠在铁道北,大的像猫一样大! 小的中等不一。 起初黄鼠与黄鼠打,灰鼠与灰鼠打,三天以后黄鼠又和灰鼠打,日夜不休! 打起架来也不怕人,每天平均起码要死三万多只。 经过一个多月,铁道北灰鼠死得多,被铁道南黄鼠战胜了。 灰鼠咬死的咬死,没咬死的都赶跑了。 时南北战争,革命军都穿黄军装,在铁道南;奉军穿灰军装,在铁道北。 当时我想:奉军必定要败,末了果然南军打胜成功,张大元帅出走。 这可以说是天意,也是革命军打胜仗成功的一个象征! 革命军进驻北京后,局面完全换了,所谓一潮水,一潮鱼;一朝天子一朝臣,到这时当政者已换,法源寺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我想脱离法源寺,找人与现明和尚把话说明。 他有一个徒弟宗月师,很修行,预备让他来接,他个人也愿意。 惟现明自己不敢作主,因宗派大,人多。 智果老和尚法徒,与道阶是法兄弟(北方人)欲来接,我不敢交,因恐失去古物,自己落褒贬。 以后,柏林寺请我讲楞严经,政府各机关已都更换新人,原先的,只有警察督监,为保护地面未走。 革命军到北京后,多是南方人,与广济寺法源寺有认识的,其中有几位和我也相识,因去日本开东亚佛教联合会时认识。 我把法源寺前后情形和他们一说,他们也很谅解。 这时无论如何我要脱离法源寺,有空也法师,造诣很深,住城外天宁寺,与现明和尚同派,诸山及一般居士们欲请他来,我说很好;但交代须有原因,不能平白无故就办。 以后诸山及居士们给我来电话,大家到一块商议,结果他们说:‘倓虚法师现柏林寺讲经,时间很长,其他还在弥勒院主持办学,哈尔滨极乐寺当住持,余外还照顾修长春般若寺,营口楞严寺,……好几下里事情照顾不过来,法源寺事情可以请空也法师代理。 ’这是我脱离法源寺的原由,而且对空也法师很靠实,我也敢交;这个办法我也很赞成。 大家议妥之后,又呈公文给公安局批准。 第二天,诸居士陪同空也法师到法源寺,我当著大伙面,把法源寺,前后各种情形叙说一遍。 ‘关于我现在的处境,不用我说,大家也很明白。 我到法源寺来,并不是为了私意,是为了保存法源寺不被没收。 明知这是火汤,是麻烦事,为了保存法源寺这个道场,迫不得已,才来走这一番。 这并不是我自己护短,为自己掩饰,一切事都有证可查。 我一来,便同德玉师及警察,点清古物,丝毫未动。 并为还清债务收回折子。 关于三四下里打官司,不能了结的事,我都在行政衙门托人给办了结。 要没收办学堂的六十亩地,也都托人给留下。 另个买的米面,共垫款两千七百元,都是由居士筹化的,我私人未花公家一文钱,有帐可查。 若有一点私心,必遭因果律,下地狱! 现在有白面三十袋,大米十几包,我若不来法源寺,就被官府没收办学堂,这时恐怕再也不好收回。 可是在这个过度期间,我完全是保护法源寺,并没借官府势力,作福作威;也绝不像在外间所宣传的,说我借陆军势力,霸人庙产,一切都有事实证明。 如果我不当大伙表明,大伙对法源寺真像不了解,一定说假势淩人。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个人的毁誉,姑不计校,只要把法源寺这个多年的道场保存住,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现在天已晚,交代已来不及,明天大家早来,照单子一一交代。 ’第二天早晨,大伙齐到法源寺,照三分单子,由公安局监视,一一点交,丝毫未错。 半天工夫交代清楚,诸山及一般居士都很欢喜,我也拔出漩涡,脱了这麻烦,自此由空也法师代理法源寺住持。 这一来不要紧,把北方派的智果老和尚,及其法徒等,都得罪了。 古语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事情办过去之后,只要不损人利己,不于心有愧,就算完了。 这场风波,前后经过四个多月,到这时算见到水落石出了;事情的真像,大家也都明白了。 这并不是我一面之词,说得好听,大家可以从事实推验。 如果我有贪心,喜欢做方丈的话,那时已有五处丛林,和好几处小庙,如营口、哈尔滨、沈阳、(般若寺)北京、(弥勒院)等,当时都是我主持的。 我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弘法,何必要去住人的庙呢! 这是最明显的事实,在眼前摆著,也用不著我自己的去强辩,大家一推想就明白了。 法源寺事情交代完毕后,关于讲经事让台源给代座,我去天津找朱子桥,他的朋友娄君,请我吃饭,第二天又给买船票去营口。 空也法师接法源寺后,道阶也到北京,看法源寺米面都有,债亦还清,折子收回,官司已竟都了结,学堂的六十亩地也给留下,事情都办得有头绪,乃喜曰:‘倓虚法师,真吾好法弟也! ’以后请我吃饭,重叙旧好,又与空也法师为仇,互相顷轧。 诸居士对道阶不表同情,后乃出游南洋、印度、死在国外,由现明和尚接回北京殡葬。 以后我回北京,空也法师及居士们请我到法源寺吃饭,过去所有一些隔膜,也都冰消了。 这时我还在弥勒院担任名义办学,事情都由台源代办,我对好几处的事,都是兼筹并顾,来回跑。 一九二八年法源寺事情办完,弥勒院学校三年也圆满,大家想续办,苦无经费,幸朱将军联络普济佛教会帮忙,又往下继续办。 前三年由台源替我负责,后来他去柏林寺讲经,不能兼顾。 后三年,又讲澍培法师替我代座,并办理一切事情,定名为教务长。 澍培学问很好,他师爷是一个文人出家,对于教导后辈子弟很注意,所以他的造就也很好。 他的小庙是在锦州北门里,他师父很修行,有道德,恐怕自己的小庙传子孙弄坏,欲改为十方,选贤让座,来信征求澍培意见,澍培很赞成,不料过年起火,把庙都烧光了。 以后他师父来信让他回去,帮同化缘修庙,告假于我;我因当时办事无人,又把他留住。 因弥勒院学校,再有一年就圆满,他回家修庙短时间也修不成。 我的意思让他暂时留在北京办学,将来修庙化缘时,我请朱将军帮忙,他去信商量,他师父很同意。 因他知道朱将军很慷慨,对这点事也定能办得到,而且那时朱将军公馆也在锦州,就这样澍培仍然留在北京替我办学。 后三年不如前三年好办,苦境多;加以普济佛教会在五台山送来些小和尚贪玩不好学,勉强办了三年。 计在弥勒院办学,前后共六个年头。 第十八章 西安大兴善寺办学经过(一)潼关道上一九三一年东北九一八事变。 正赶营口楞严寺开光,请我去传戒,我没去,请定西法师去代理,我在哈尔滨极乐寺替定西法师领众做道场,讲法华经。 因为这时候,极乐寺换定西法师为正式住持,我退座后,即去沈阳般若寺办学。 当时因经费不足,去哈尔滨筹款,正赶定西法师去营口传戒,所以我替他在极乐寺看守。 九一八事变后,由沈阳来人,说般若寺学校已竟解散。 年底接朱子桥将军函,邀去西安传戒讲经。 当时我因在好几处担任事情,不能分身,遂写信辞掉。 后朱将军又来信力邀,并言太虚法师亦去,乃答允明年前往。 第二年,一九三二年二月底接朱将军电报催赴西安。 我与定西法师商议,因时局不好,不能久在外面逗留,去西安也只是暂时到那里看一看,不能久住。 临去时经长春,看般若寺大殿已修成,继修配殿。 这笔款还是前杨麟阁所化,以后又募款修藏经楼,正动工,由澍培法师照料。 过沈阳时,见王朗川居士,说沈阳般若寺僧学已因事变解散。 临去西安,有景印涵居士同行,先至北京,住广善寺。 从北京坐车到潼关,火车即不通。 因为事前早有联络,西安佛教同仁,已派崔献楼等几位居士在潼关等候。 下火车后,由崔居士招待住客栈,饭后,看潼关城楼,依山而立,高耸而雄伟,极壮观瞻。 第二天西安特派汽车来接,过临潼山时,听说那里是个名胜,藉此一览。 周围像一个集镇,有许多做小买卖的,正赶唱戏,驻足一望,也听不懂。 山下有温泉,据说后池为昔杨贵妃浴处,崔居士领我在外池洗洗澡,又坐车抵长安,住西安佛化社,时佛教会会长,康寄遥居士招待一切。 康居士,前曾任财政厅长,对佛学颇有研究。 当时有一华清师在西安讲经,还有七八个学生,华清师年不过三十几岁,留很长胡子,脾气、道心,都很好,谈起来,他还是谛老的学生,人很老成。 (二)西安弘法始末西安、地瘠民穷,又常闹年荒,对于办慈善事很困难。 最初朱将军请我来西安的目的,是因他几次为西安一带闹年荒,办赈济,鉴于这里经常闹年荒;并有虎狼伤人,天灾人祸,递有发生。 原因是过去这里有佛法,人心向善,人们的生活也是丰衣足食。 现在这里没有佛法了,人们已不知道修福,所以常闹饥荒。 请我来的目的,除为在西安市内传戒讲经外,主要是为配合办赈人员,到各处实际受赈地方,为一般穷苦人民,讲演佛法,让他们修福种点善根,免得常受饥荒之苦。 在我去之前,当地因年月不好,饿死好多人,办赈人员,都给设法埋葬。 还有一些难童,男的女的一些无娘的孩子,有的给设法上学;有的给设法学手艺,学编织。 我去到之后,一方面给那些难童讲佛法,让他们种善根;一方面给那些管理难童的首领人,讲因果的事,让他们以好心眼,以慈爱心,对那些无依无靠的失去母爱的孩子,善为管理照料。 不然人们的业,会愈造愈大! 唉! 世人多以佛法无益于世,殊不知佛法于世间之利益,最大不过! 大家要知道! 唐朝时代,佛法在西北一带极兴盛,人民的生活也好,民气也最淳厚! 现在没有佛法了,民风也不像原先那样淳厚了,人民的生活,也常闹饥荒,不像原先那样优厚了。 试看现在的三江地带,佛法比其他方面是兴盛的,虽然这些地方是地狭人稠,可是大端说起来,这里一般人的生活,总是比别处是较好的,也没闹过什么严重的饥馑灾,这就是因佛法在这里兴盛的缘故啊! 西安、古称长安,为唐朝建都之地,在中国历史上,唐朝国祚人文,都是最兴盛的,其所以兴盛的原因,是因那时的佛法,发展到了极点,人们的心里,普遍的有著生善灭恶的趋向。 晚唐以后,佛法渐趋没落,直到现在,这个古代长安名城中,除看到一些受自然的蚀剥和人为的摧残的佛教遗迹外,其他在西安附近一带,已竟看不到佛法的存在了。 我到西安时,首在佛化社讲维摩经,次讲金刚经,心经。 以后由崔献楼等几位居士,陪同我到各灾区巡回讲演。 崔居士就便在各地,深入民间,混在难民丛里,调查施赈和受赈的情形。 有一次在一个破庙里,崔居士看到当地老百姓,抱一堆山柴在庙里烤火取暖,火的周围,围一大群人,身上穿的破衣烂衫;脸上面黄肌瘦,一望而知是一般穷苦的老百姓。 崔居士先和他们闲聊天,说了一起话,后来崔居士说‘我告诉诸位个好消息,过几天上海来人,到这里来放赈,这个消息大家一定乐意听吧! ’他说完这话之后,大家都没做声,和他说话的那人,扭过头来,泛起了白眼,看他一眼,哂笑了一下,像不屑理他的样子。 崔居士看到这种情形,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样好消息,他们听到不但不乐意,反而哂笑发愁,于是他虚心的去追问。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而又好管闲事的人告诉他说:‘哼! 不来放赈还好,来一次就把我们害透了。 上次预备放赈的时候,镇上问事的人,先通知我们,说有委员来放赈,我们要先请请他的客,每户先捐壹吊钱(五十枚为一吊)你想:穷人家,一枚钱都难找,那里来的壹吊钱? 但没办法,为领赈济,去当东西,也要把这壹吊钱去交上。 结果他们得了这些钱之后,自己吞肥,吃喝一起。 后来,左一次登记,右一次调查,一般穷人在朔风凛洌中,排长龙,天冷,肚子饿,等一多半天挨不上班,还不许动弹。 结果,延迟了半个多月,每人发给十八个铜钱。 一般穷人们,受冻挨饿,踅蹬了半个多月,不但得不到实惠,反而赔上了壹吊钱,所以不赈济还好;一赈济倒更给穷人添灾害了! ’崔居士听这话之后,知道是地方办赈人吃私,不论其是局部或普遍的是这种情形,但总是一种弊端。 他把这话告诉朱将军之后,气得他顿足拍桌子,以后,朱将军亲自到各灾区发放,不登记,不调查,只要是真正饥荒地区,有多少人算多少人,把大家招集来,问他写一个名字,盖一个手印,在那个绿色盘子里,给他染一下手(因绿色一时洗不净,鉴别恐有领双份的;)一个村镇,就实际人数,用不了半天工夫,完全发放完了,当时我为了给一般穷苦的人结缘讲演佛法,在风尘仆仆里,跟他们走了大概有十几处地方,往西快到陈仓口,接近四川边界了。 那时,考试院院长戴传贤和杨虎城都在西安,还有其他有名的几个人,一块请我吃饭,说大慈恩寺预备传戒,请我为戒师。 我因到西安是个客卿,大慈恩寺原有住持,乃让该寺住持为得戒师,我当羯摩,在戒期里帮忙。 戒期完毕后,朱将军又发起在西安大兴善寺立僧学,这个庙和大慈恩寺都是在历史上很有名的。 大兴善寺共有七层殿,院子虽然比原先已竟缩小,但在里面还有一百多亩地。 因年久失修,状甚荒凉! 当时还计划要重修,不过没大力量也很难办到。 关于办学的事说妥后,当时招起来二十一名学生,朱将军请客筹款,陕西省主席杨虎城,和戴传贤各捐五百元,加在外所募共两仟元,作为办学经费基金,学校吃饭由筹赈会供给。 西安—在过去历史上,虽然有在这里建都的时候;可是现在比较起来,这还算一个偏僻地方,并没什么特别大出产;尤其在商业和经济上,并不像其他都市那么发达,一般生活水准都很低,如果没有特殊因缘,佛教在这里也很难复兴。 在西安好几处(如卧龙寺,大慈恩寺等)讲一个多月经,把学校都筹备就绪之后,居士们又请我去终南山圆通茅蓬讲经,把学校的事委华清师代理。 临去时,慧一师跟我,在圆通茅蓬讲金刚经毕,又去湘子洞住几日,两下共住一个多月工夫。 从终南山讲完经回西安,到学校上课,首讲佛遗教经,次讲四十二章经。 以后西安佛教同仁等请我在大兴善寺为住持,预备复兴,我因在各地担任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坚辞不就。 后西安佛教同仁,坚决邀请乃答允。 不久范成师连同其他二十几个人,为影印碛砂版藏经事,由上海到西安。 按‘碛砂’为平江府陈湖中之一小州,南宋乾道八年,有一位出家人名寂堂,在上面盖一座庙,名延圣寺。 以后,碛砂文物渐起,佛法兴盛,寂堂法师在这里发心刻一部藏经,因在碛砂所刻,以地彰名,故名碛砂藏。 这是碛砂藏命名的来源。 最初刻版,是在宋理宗宝庆初年,由成忠郎赵安国发起。 自宋朝到现在已七百多年,所印之经,屡遭世乱,都已残缺无整。 惟有陕西卧龙寺和开元寺,所存藏经尚比较完整。 朱子桥将军去陕西办赈济时见之,乃与上海各大居士商订影印。 自一九三二年冬起,至一九三五年冬,始完全出版。 共六千三佰六十二卷,合订五百九十一册。 我在西安时,居士们陪我游览当地名胜。 西安和洛阳,是中国佛教的摇蓝,这里多是汉唐遗迹,如卧龙寺,开元寺,大荐福寺,大兴善寺,大慈恩寺……等。 卧龙寺创自汉灵帝时,旧名福应禅院,唐吴道子画观音圣像,遂改名观音院。 宋初时,有卧龙禅师住此,与宋太祖相谈甚契,因改名卧龙寺。 寺在西安城内,柏树林东,四牌楼南,殿宇完整,佛像庄严。 开元寺在西安城内东大街,为唐开元时所创,寺宇多已毁废! 惟藏经楼尚存,下面住警察分所。 大荐福寺在西安城南郊,原为武则天为纪念高宗所建。 初名大献福寺,后改为大荐福寺。 义净三藏在印度请经回来时,就驻锡此寺译经。 据长安志书载:寺东有放生池,周二百余亩,传即汉代洪陂池。 寺基方广百余亩,四周绕以土垣,至今尚有几重殿宇,其规制已非旧观。 殿后有砖塔一座,即和大慈恩寺大雁塔媲美出名的小雁塔,是景龙中、宫人酬资所建,历宋元明清,代有修葺。 原本十五层,高三百尺,现在上二层已毁,尚存十三层。 塔基像大雁塔一样,方形的,明嘉靖三十四年,西安大地震,小雁塔塔壁,从上至下,发生一大裂缝,岌岌可危! 但相隔十二年,西安又发生地震,把那条裂缝又合起来了,所以至今还可以看到从塔顶至地的那条裂而复合的裂痕。 据当地人说:这条裂缝,到平安年月则合上,乱世则裂开。 寺内还有一口大钟,据长安志书载:“有钟出自武功河畔,砧妇坐石捣衣,忽声自石出,响闻数里,土人发之,乃巨钟也,遂归寺内”现在里面还有两个出家人,蹙居一小屋内,香火式微,梵呗寂然,想像当年住僧数百,翻译佛经之盛事,不禁感慨。 大慈恩寺在西安城南十里,与太平堡相连,是唐高宗在东宫为太子时,为了报答文德皇后养育之恩,在随朝的无漏寺旧址,建立的,取名慈恩寺。 寺址原来在城内晋昌坊,和大明宫的含元殿,在一直线上,高宗即帝位后,每天对慈恩寺遥拜,后来因几次长安城缩小,把慈恩寺却抛在离城十几里地以外去了。 现在寺内还有金刚殿、钟鼓楼、及观音、伽蓝、祖师、弥勒、大雄、药王诸殿。 弥勒殿后,碑碣林立;大雄殿后,即最负盛名的大雁塔。 玄奘法师从印度取经回来之后,首在长安弘福寺翻译佛经,高宗为了崇敬奘师,特在慈恩寺敕建翻译院,以最大盛礼迎玄奘法师,至慈恩寺。 奘师在慈恩寺翻译院译经,为了要庋藏他从印度携回来的梵本和佛像舍利等,又上疏,请高宗从西域□堵婆之法,建大石浮图,高宗因用石材,工程浩大,便改用砖瓦建起,这便是大雁塔的由来。 大雁塔原来的规制,凡五层高一百八十尺,四方形。 塔基四面各一百四十尺,砖表土心,塔内层,各置经像舍利。 南面有两碑,即褚遂良所书大唐三藏圣教序记。 后来塔顶草木丛生,渐渐倾圯,到了唐武后时又加建为十层,经安史兵火之乱后,只存七层,虽经后代一再修理,但只是修塔顶和内部,塔基仍保持原状。 在我去之前,塔顶上,长一棵大松树,快要塌下的样子,经朱将军又重修一次。 按原来大雁塔,在慈恩寺正殿西院,现在塔居院之中央,可见今之慈恩寺乃其塔院,已非唐慈恩寺之原址了。 雁塔之命名,据志书记载“唐慈恩寺有巨雁集于庭,僧捕得将烹食之,一老僧曰:此雁王也,因痤之,造塔于上名雁塔。 ”又大唐西域记卷九云:“摩伽陀国之因陀罗势娄诃山中,有亘娑□堵婆,此云雁塔,为雁投身欲开悟小乘教徒之胜迹。 亘娑者,唐言雁也;□堵婆者,唐言塔也。 师至王舍城,尝礼是塔,因问其因缘,云昔此地有伽蓝,依小乘,食三净食;三净食者,谓雁也、犊也、鹿也,一日众僧无食,仰见群雁翔戏,辄戏言曰:今日众僧阙供,摩萨□宜知! 其引前者应声而堕,众僧欲泣,遂依大乘,更不食三净,仍建塔以雁埋其下。 ”故奘师因此名塔。 大雁塔为历代游览胜地,科举时代,每年新进士及第,例在附近曲江张宴,然后登塔,因有‘雁塔题名’的故事。 大兴善寺,在大荐福寺南,创于晋初,盛于隋唐,初名遵善寺,亦名舍卫寺,范围很大! 按唐时大兴善寺在长安外郭城内,靖善坊,面积适占一坊之地。 寺建成后,代有重修,同治年间,以回乱,刹宇罹于兵燹,半付灰烬,经住持悟莲等募资重修,始稍复旧观。 大兴善寺为唐代密宗道场,开元年间,金刚智、不空、善无畏、三大师尝先后驻锡于此。 按长安古刹提要说:“寺在西安永宁门外五里,东南距大慈恩寺三里许,□罗笈多曾译经其中,诏僧徒二十万实之,招提之盛,甲于海内! ’到现在为止,有的碑文上还记载说当年大兴善寺住二十几万出家人,几处开梆,几处上殿,我觉得有些骇人听闻,到底有多大地方能容二十几万出家人,后来打听当地人,他们指著附近的山腰村落等说,这些现时民房住处等,全是当时出家人的茅蓬住处,从此可想见大兴善寺为当时唯一首刹,亦可知唐代佛法之盛了。 此外在讲经之余,由朱将军和崔献楼居士陪同我,到长安城外,瞻拜玄奘法师塔。 此地在长安城南杜区村,距长安城五十里。 塔在兴教寺西院,共有三个,正中为玄奘法师塔,两旁左为窥基法师塔;右为高丽圆测法师塔,塔周围很多果木树,当时妙阔法师在里面任住持。 我二月间到西安,连讲经加开办学校,共住六个多月工夫。 到九月间,接观宗寺来信,获悉谛老于本年(一九三二年)七月初二日圆寂,心内悲欣交集! 来信的意思,是谛老九月间发龛,务必请我去。 这时候,朱将军已离开西安去抗战,杨虎城和戴传贤都去四川,我看地方困难不容易办,正可藉机离此,乃告辞而行。 (三)渭水河方舟之夜在西安临走时,佛化社同仁,及康寄遥居士等竭力挽留,我以谛老发龛事要紧,非走不可。 他们看已挽留不住,康居士欲送我旅费,当时我说:‘若由佛化社出款送我,我领受,若由学校出款,我不接受。 ’康居士说由佛化社出,送我五十元。 临行时,找范成师告辞,并告以去浙江与谛老发龛事,范成师说:‘所制碛砂藏玻璃版,已照妥四十箱,若用汽车运至潼关,恐都震碎,损失非浅! 最完善的办法,须用木船运过谓水河,(昔太公遇文王处。)至潼关上火车。 这次你走,要顺便做点功德,护送藏经版到潼关,然后,坐火车到上海。 但渭水河四周,有很多土匪,时常发生抢劫,不知你害怕否? ’我说:‘出家人能把生死看破,还怕什么土匪! ’就这样把护送藏经版的事,答应起来了。 我临走,他们把经版箱子装妥,运至河岸。 见河水很浅,内有方船并无帆舵,走时并在一起。 当时我曾想起幼小时候,听老人说:古时洪水为害,有阿亚造方舟。 因阿亚好善,天老爷不令其死,在水还未来时,预先告诉他信,让他在某年某月造两只大方舟,全家老小都上船,做为后来的人种。 把所有五谷杂粮,鸡狗鹅鸭等各带一样,留与后人。 将来做坏事的恶人,都被洪水淹死! 这好像一个神话,当时还信得很恳切。 后来看耶稣教创世纪,也有阿亚做方舟的纪载,和原先所听的那段神话相符合。 可是从来也没见过方舟,这次在西安可真的看到方舟了。 上面无舵无篷约一丈余长。 我乍然见到还很希奇,要走时,须人到水里去推。 在我坐的那两只方舟上,装有很多旧衣,那是因天气将冷用以赈济贫民的。 有一位出家人名叫慧通,在西安听我讲过经,他认识我,我并不认识他,因船上就我们两个出家人,谈起话来才认识,很亲热的,他预备到上海去,还有一位姓朱的,北京人,原先做过税捐局局长,这次由西安带他弟弟;和他内人、女儿一同回北京。 因为他是做官的人,行李多,带几个竹箱子。 还有一位西安佛化社的居士,都一同坐船。 下午上船后,船不开,因晚上看不见,白天才能走。 夜间住在船上,朱先生和他的眷属住在前舱,我和慧通师和那位居士住后舱。 渭水河两岸,都是野地,蔓草荒烟,状甚凄凉,多远也看不到一个人家,夜间因刮大风,在船上睡不著觉,弄得满口沙子用手巾擦一擦,一会又满了,俨然像到口外沙漠地带的一样。 第二天早晨起来,看看每人鼻子里,眼窝里,耳朵里,都是沙土。 早饭时,吃黑面条,挺粗! 与小米合做的糊饭。 炒一样菜,用棉花子油,也挺黑的。 出太阳后开船,两个人下水把两只方舟分开,在河岸两边,相距约丈许。 不一会,中流地方,被上游水来,冲的很深,然后再把两只方舟合并在一块,两个人在河心推行。 行一里多地,水渐浅,走不动,再把两个船分开在两旁,让水在河当中流,水深之后再并起来走。 这等于现开船现挖河,就这样走了六天工夫,才走出来四十里地。 到了临潼山,可水渐深,船又靠岸装棉花。 走出临潼关不远,天已黑,听说这一路土匪很多,在这里路过的船,十有八九遭劫。 慧通师才二十几岁,一向也没有出过门,一听说有土匪就害怕! 还有那位居士,年四十几岁,我们三人住在一处,天刚黑,还没点灯,船上的一位老头,有五六十岁年纪,忽地来告诉说:‘不好了! 土匪来了,现在外面等著,要我们这个船上凑一千块钱。 我给前舱的朱先生说让他凑五百块钱,你们三个人凑五百块钱吧! ’‘没有钱,怎么办! ’我先答话。 ‘我是来送信的,我并不愿让大家遭劫。 ’说著他又露出胸膛上的大疤痕让我看‘这是去年土匪来要钱没有,被他用铁勺烫的,这绝不撒谎! ’‘我们没钱也不是瞎话,要有钱有话,谁也不坐这受罪的船,早就坐汽车走了。 ’‘你我说了都不算,土匪一定不相信,没办法只好叫他自己来吧! ’‘好! ’我说:‘你叫他来吧! ’老船夫到外面把船上有多少客人,装什么东西,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 不一会来了两个土匪,持匣枪,先问‘谁是法师! ’我说‘法师在这儿,来吧朋友! ’两个人到我跟前,把匣枪都按上顶门火,说要让大家凑几个盘费钱。 我说:‘我们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谁有困难都可以互相帮助,那里不是交朋友? 现在既然诸位困难,我一定罄其所有以相助! ’说著我随手拿出皮匣共合有二十元钱,有我的十元,有慧通所存十元,共二十元钱。 因我恐怕遇土匪,故将其余四十元钱,早都藏在柳条包内。 我说:‘诸位! 今天很对不起! 我也没带很多钱,我们两个人,还有二十块钱,送诸位做路费吧! ’‘不成! ’土匪反目说:‘你给凑五百块钱吧! ’这时慧通师和那位居士已竟吓的倒在一边,我一边默念观世音菩萨,一边应付土匪‘诸位都是明白人,你想我们坐这个船到潼关二百八十里地,中间要经过半个多月的工夫,受很多罪。 假若我们钱多的话,必坐汽车化六块五毛钱,半天工夫就走到了,何必在路上多耽误日期! 我们出家人素来都没钱,这二十块钱,还是居士们送我到潼关起火车票用的。 出家人绝不说谎话,如果钱多,一定要倾囊相助! ’‘不成! ’一个土匪还是不相信‘二十块钱,我们回去交代不下去。 得叫我们营长来检查检查! ’说著两个人下船去了。 这时我加紧的念观世音菩萨,恐怕他真的来检查,于是把所剩的四十元钱,随手搁在船外空挡里。 因船窗外,有一竹帘掩盖著,黑夜也看不见。 不一会土匪又来要检查,我说:‘好! 我只有这些钱,别再没钱,如果你不信,可以检查证明。 ’土匪看我说话很慷慨! 很气壮! 一点也不惧怕! 以后他又问我在不在家礼(即青红帮,俗言三番子)我说不在,另一土匪在旁边说:算了吧! 别检查他,出家人检查他也没好多钱! ’就这样也没打也没骂,又给船上要一个灯笼扬场走了。 呆了半天慧通师才爬起来。 匪走后,不一会听前舱有人号啕大哭,走过来一看,原是朱局长,他一边哭一边说:‘哎呀! 我活不了啊! 我竹皮箱子里的衣服东西被劫一空,还有五十块大洋,五十两烟土,也都给拿走了。 ’一边说著,一边蹈足要跳河寻死,好几个人都上前解劝他。 他说:‘我母亲现住北京,我因在西安没事做,才携眷北上。 现在财物被劫一空,不但到北京没办法,就是到潼关,连坐车吃饭的钱都没有,到这步田地没办法,只有投河寻死一路……’我过去再三劝他,‘你须想活路,可以回长安找故旧亲友多帮忙;不然你要寻死,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且你死了之后,你的妻子依然是没办法,连累他们也活不成。 最好还是回去找朋友想活路吧! ’他说:‘我在西安已赋闲好几年,所有朋友,过去都很尽力帮忙,这次再回去求人,恐人不信。 ’康寄遥居士是朱的老师,他知道我和康居士熟,又让我给康居士写一个片子做证明。 我把朱某在船上被劫的情形都写上,让康居士给设法打救,这样算他几个人没跳河寻死,我又给拿路费,让他回西安,找康居士去了。 第二天天亮开船走了约五里路,有自上游来的船说:下边土匪更多。 当时我想:如果再遇一次土匪这三十多元钱恐怕应付不过去,轻的来说要遭鞭挞,重则有伤性命,就是死不了,也把人踅蹬坏了。 这时我和慧通师两个人商议,我下船去临潼县找县长派人来保护,不然藏经版和赈衣被劫损失不少! 于是我带一个小提包,拿三十多元钱,登岸步行,迳往临潼县去。 究竟到那里事情办成办不成,还在两可。 走到天黑时候,已距城很近,我正犯愁没住宿接头处,适巧遇一老道。 出家人见面都很亲热,我问他城里有没有慈善机关,他说城内有一佛教会,但并不很负责。 我正要找佛教会,他指给我路径,我迳往佛教会去。 见该会会长,年纪不很大,我不认识他,他曾在西安听经认识我,招待我吃住。 晚上我告以船上有赈灾衣服,及藏经版,在路途恐发生意外,请他作公文,请县府派人保护。 当夜他拿公文去见县长,第二天照准,派两个武装人员去押送。 早饭后,我由临潼去西安交代,花一元钱雇人力车,半天工夫回到长安,见范成师,他很欢喜! 说:‘昨天朱局长回来,被劫一空,大家正给他想办法。 我们的藏经版,价值数万,还有赈灾衣服,都丝毫未动,这都是法师保护之功。 ’又请吃饭,并将所劫去的二十元钱由印经会出款补偿。 这时,玻璃版已竟又做出来二十箱,请我一并带走,坐汽车又恐震碎。 当时我想:玻璃版如果横平搁放,一定要怕震;如果装箱时,立直搁下去,就不会怕震了。 于是把玻璃版在装箱时,完全立直装好,坐汽车,半天到潼关。 等了十天,方舟藏经版才运到。 船上有两个军人护送,经版没有损失,其实也用不著两个人押送,有一个也可以,因为他们军人都勾通一气,路上遇见土匪从老远一答话,土匪不来船就过去了。 (四)洛阳城下的遗憾在潼关,朱将军老早给办好的免票,经版装火车,由我护送至上海。 车抵洛阳换车,要第一天。 早晨去饭馆预备吃素面,一进饭馆门口,店里的人,都怠答不理,绝不像招徕生意的样子。 我把跑堂的招呼过来,让他给弄两个人素面,来点青菜大酱,老远看他那个厨子,也摔摔打打的不乐意,我也莫明其妙。 有佛化社的人一位居士,和我同车。 他说:‘此地风俗早晨不愿见出家人,如果早晨遇见出家人,在他心理上,就以为一天生意不好。 所以一般人都忌讳,饭馆里也不愿招待我们。 ’谁想,事情并不是那么迷信,我到饭馆之后,不但没给他冲走买卖,反而给那馆子里,带去了买卖。 因我进馆子洗完脸不一会,那些等换车的客人都进馆子去了,弄得上上下下,高朋满座,都坐不下。 馆子里人一看,喝! 来买卖了,欢喜了,也不撅嘴摔打了,对我也客气了,在他也认为事情异乎寻常,还特意到我跟前去献殷勤,大概看我跟别人不同吧! 洛阳、是中国的古城,据洛阳伽蓝记,那里有很多寺庙,都是在历史上有名的古迹。 尤其白马寺,为中国最早之寺庙。 昔汉明帝时,摩腾竺法兰二位尊者,以白马驮梵本四十二章经;及佛像舍利,进中国,首抵洛阳,是为佛法正式传入中国之始。 汉朝时候,中国没有正式的‘寺,’只有一处鸿胪寺,住外交人员,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 遇有外宾时,都在寺内款待。 摩腾竺法兰。 因是外国来的有神通的高僧贵宾,所以都住在鸿胪寺内。 以后因他二人和道士斗法显神通,朝野景从,于是把‘寺’改为摩腾竺法兰二位尊者的专住所,表示款待贵宾。 以后凡是僧人住的地方,都名之为寺,这是中国有寺的历史来源。 摩腾竺法兰二位尊者,因以白马驮经抵洛阳,建白马寺做纪念。 在罗壁志余里说‘汉设鸿胪寺待四方宾客。 永平中佛法入中国,馆摩腾竺法兰于鸿胪寺。 次年敕洛阳城西,雍门外立白马寺。 以鸿胪非久居之馆,故别建寺处之。 仍以寺名者以僧为西方之客,待以宾礼也。 此中国有僧寺之始。 ’在印度称出家人之住处,曰僧伽蓝译言众园。 就是众人所居之所,要在园圃生殖之处。 佛弟子在僧伽蓝中,生殖道芽圣果的意思。 在佛经上所说的,伽蓝陀竹园,□树给孤独园,这都是西域的寺名。 中国梁武帝时,名其所建之寺为萧寺,后魏太武帝始光元年,创立伽蓝,名以招提之号。 随炀帝大业中,改天下之寺为道场,至唐朝仍改为寺。 早饭后,我本想到白马寺一访,听说那里距车站还有二十多里路,恐耽误火车没去,很遗憾的。 随便在城里走一走,街道很窄,生意也挺繁盛,第二天上火车。 抵上海时,范成师早已给上海印经会打电报,说运藏经版,路遇土匪,幸倓虚法师保护,没损失。 印经会地址在觉园大楼,有叶玉甫(恭绰)陈飞青等,多人为印经会委员。 第二天特备素席,为护送藏经事开欢迎会,为我洗尘。 席间谈话,叶居士曾提起去年请我去青岛修庙的事,那时我因有病,及沈阳般若寺办僧学无法脱身,所以没去。 (五)慈溪五磊山扫塔我到上海时,适巧,澍培法师由东北到上海找我。 因他锦州的庙,前已被火烧毁,我曾应许代为化缘重修,日本人占东北,有慈云法师,相貌长的和我相似。 在朱将军营里抗日。 日本人以为是我,乃监视极乐寺,甚紧! 幸寺内住日本人今井昭度,住很多日子,调查此事,知道极乐寺和官府毫无关系,给特务机关解说,才安静无事。 我在上海时,风声正紧,不敢回东北。 定西法师,听我已回上海,派赵子如居士携款到上海,交我二百元钱。 我留一百元钱,预备到观宗寺上礼。 余一百元钱;及在西安所剩三十元钱,全交澍培法师,作为募款。 当时因找人化缘不便,乃找叶玉甫居士,他自己捐五百元钱,以应前许化缘之愿,其余不够,等以后再募,共六百三十元钱,一并汇至锦州。 原因是要请澍培法师到青岛,暂替我办理修庙的事。 在上海耽搁几天,由陈飞青居士起船票,我和赵子如去宁波观宗寺。 因在西安来时,坐方舟护送藏经版,把谛老发龛日子耽误过去了。 到观宗寺时,谛老发龛已过,我上一份礼,又从观宗寺去慈溪五磊山,谛老墓前扫塔。 遇三昧和尚,人很好,亦谛老法子,我和赵居士在五磊山住一夜。 回来的时候,经鄞县阿育王寺,那里有佛舍利塔,是当初阿育王在南阎浮提建造八万四千宝塔,仅存之一,中国本有十九处,因众生业力所感,别处都不现了,现有的育王寺舍利,是晋太康年间,慧达法师,诚心拜求,从地涌出;也是中国佛徒的福分。 平素在育王拜舍利的人很多,舍利的种种祥瑞事也数不清。 有些人因三业不清,起初拜舍利时,见舍利为黑色或紫色。 拜的日子多了,又转为红色或白色,这是随各人业力所现。 过去我曾经去看过一次,是黑色的,这次又和赵子如居士一同去看,是白色的,并不透亮在大塔中有一座小亭子,像是用香灰做的,里面有一小铜钟,口向下,起初我以为是有线把舍利系著,仔细去看,并没线。 舍利在里面空悬著,比黄豆小点,闪闪发光。 我看里面是一个,白色;赵子如则看为四个,发紫色。 真是各人的业力不同,眼光也就不同。 我们两个人在那里拜了拜,回观宗寺,住一宿回上海,顺便又去灵岩山看印光老法师。 这时澍培法师还在上海等我,到上海后,陈飞青居士给打船票,持叶居士信,坐招商局轮船,和澍培法师一同去青岛。 (六)佛学院结束到青岛去是临时的,还不知道那里事情办得如何;而且修庙的事,也不是短时期可以办完的,主要是为西安佛学院事,预备到北京去找朱将军(子桥。)到青岛之后,先讲一卷金刚经,然后经济南去北京,那时正赶妙莲和尚,在济南净居寺做方丈,我和他在天津清修院曾见面相识,他正预备请我讲经,可巧我路过那里,他很喜不自胜! 妙莲和尚,原籍山东滋阳人,世法好,为讲经事,满处撒传单,大事宣传,在那给讲一部弥陀经。 以后在一九三五年,净居寺藏经楼开光时,我还去讲过一次经;法缘很盛! 听经的人,一处容不下,安四个扩大机,济南各军政首长,也常去听经访问。 弥陀经讲完。 已是腊月底,留我在那里过年。 正月初六,世界红□字会,济南总会,请讲心经,七天讲完。 正月十六,去北京住广善寺。 第三天见朱将军,因西安大兴善寺佛学院经费不足,难于进行,如果能继续筹经费,则照章进行,否则难再续办。 虽然在开办学院时,戴传贤和杨虎城答应各捐五百元;但实际款项并没交到。 当时朱将军应允给戴和杨打电报,催他将捐款交上,后来大概他手下人封那分电报没打去,始终没得西安方面回电。 过几天,朱将军离北京,戴传贤也离开西安。 我看事情不好办,乃写信给大兴善寺,把那里办学的事辞掉。 二月初,自北京回青岛,路经济南,妙莲和尚第二次请我讲弥陀经。 在我未到济南以前,西安康寄遥居士,以为我在济南,特到净居寺去请我。 可是那时我还没到济南,等我到济南时,他已回西安,两相参商,以后康居士在西安给来三次信,力邀回西安,办理大兴善寺学校事。 因学校是朱将军发起创办的,当时我被人误会参加朱将军部下,有抗日嫌疑,诸多事情很棘手,遂一一写信辞掉。 后来,我在青岛,听说为兴善寺事还打官司,不久华清师离西安,办了将近一年的大兴善寺佛学院,遂告结束。 (七)科学的问难现在科学昌明,往往有以科学研究出来的结果,来质询佛法的,我在济南红□字会世界总会讲经时,就遇见过一次,现在不妨提出来给大家说一说。 有一天在讲经下来休息时候,□字会主事人告诉我说:‘有山东高等法院,几位法官,一共有七八个人,特来访问法师。 ’经介绍见面后,(我已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因他们都是司法界有学问的人,谈起话来,很客气。 我先给谈了一起佛法,后来他们提出来一个问题来问我:‘按佛经来说,一四天下有一须弥山,周围有四大部洲,上有二十八层天,山半腰有一日月环绕须弥而行。 可是经现在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结果,证明地球是个圆的,并没看见有须弥山(或认喜马拉雅山就是须弥山)也没看到有四大部州,这样到底佛说的对? 还是科学家所研究出来的对,请法师给解释一下。 ’这一问题,乍然一听,似乎很难解答;其实细细一想,容易的很,但看你怎样答法,当时我说:‘你问的这问题很好,也很有道理,现在不止你一人有这样疑问,恐怕社会上还有很多人也同样有这种疑问的。 现在我要反问你一句,在六七百年前的科学进步,是不是不如现在? ’‘是的! ’他们点点头很干脆的答。 ‘由现在科学家不断的研究的结果,证明若干年前的科学家,对天文地理所研究的结果,是不是有很多地方是错误的? ’‘是的! ’他们依然点点头很干脆的答。 ‘从现在起科学是不是还一天比一天进步? ’‘当然一天比一天进步! ’‘假若科学家一天比一天进步的话,是不是将来的科学家,就又证明现在的科学家,所研究出来的结果,还是不对? ’‘是的! ’他们大家一边点头一边笑著说。 (这时他们知道自己的话快要立不住了。)我迎著他们的笑脸说:‘既然现在的科学家,可以证明过去的科学家是不对的;将来的科学家,又能证明现在的科学家是不对的,是科学家所研究出来的结果,根本就没定准;况且科学家的精神是以“怀疑”为物件,由于怀疑才能继续不停的往前钻研,以求得问题的究竟真实。 现在科学正在日新月异的进步,是科学家对这问题的正确性,正在怀疑,还没得到究竟彻底的真实,这样与佛法来比较一下,关于谁对谁不对的问题,不用我说,大家也就明白了。 ’我说完这话时,他们大家都笑了。 跟著我又说:‘我是一个佛教徒,同时我现在还是一个博地凡夫,没有证果,对于谁对谁不对的问题,固然不敢断然置答。 可是佛是已竟证到清净法身的,不但对我们这个世界的成、住、坏、空、洞悉其底蕴;即是十方三世所有世界,亦无不彻底明白。 因佛已亲身证到见到的缘故,所以在几千年以前,就把世界的缘起,说得很透彻很明白! 这种义理,没有进化;也没有退化,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未来还是这样。 科学家并没亲身证到见到,只是像隔墙测影一样,在仪器上测验出来的,今天是一个样,明天是一个样,后天又另是一个样,没有一定准则;这样与佛法来比,当然在现时来说,原则上我们承认是佛说的对;科学家还没有研究到究竟彻底,眼前我们就认它还是在不对的时候了。 ‘同时我不是科学家,对于科学家怎样用仪器测验,测验出来的详细情形是怎样,因我是一个门外汉,固不能强充明公。 不过据我常给研究科学的人谈话,知道科学家,在进化过程中,起初是以地球为宇宙中心,(并主地球不动,)次以‘太阳系’为中心;后又以‘银河系’为中心(据说有类太阳大的星球约有一千亿个)最近二百寸望远镜发明后,探测得空中有类于银河系星体集团的还不知有多少。 这一来,以银河系为中心之说,恐怕又靠不住了。 其实佛早已说过,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无量无边诸世界。 (大光按:二百寸望远镜,据科学家公布,可探测十亿光年。 按光年乃科学家在天文上用来计算单位距离的,光在空间直线进行,每秒钟行十八万哩(英里)计六十秒为一分,,六十分为一小时,二十四小时为一日,三百六十五日余为一年,由此光行一年的距离可由下式算出,即180,000×60×60×24×365. 25=6,000,000,000,000(约数)(实数为5,653,480,000,000)哩。 即一个光年的距离,约为六万亿哩。)‘关于南赡部洲的人,不能见到其他三大部洲的人,这是因各洲人的业感不同,在佛经也说,此洲不见彼洲人,南赡部洲的地形,是长方形,北面宽南面狭,因此我们这一洲人的面孔也是长方形,下狭上宽。 其他如北俱卢州的地形是四方形,西牛贺洲的地形是满月形,东胜神州是半月形,因此各洲人的面目,亦各如其本州地形。 其他三洲,都比我们这一洲人寿长福报大;可是我们这个洲有三件事是超过其他三洲的;第一是勇猛强记,能造业行;第二能修梵行,第三有佛出世(他洲人不见佛。)‘四大部洲都在碱水海里,从碱水海往里还隔七重金山,七重香水海,每一重山,每一重海,都是多少万由旬,距我们南赡部洲,真有不可想像的路程。 科学家不要说没看到须弥山,就连到大碱水海的边沿;到金山到香水海的边沿还没探到呢,难怪他不相信了。 ‘本来在佛经上,明明是说日月绕须弥的,如立世经说:‘“以众生业力,增上缘故,故有风轮,吹日月等宫,回转不息。 日行百八十路,月行十五路。 复有二路,内路外路。 日行与月,或合或离,一一日中,日行四万八千八十由旬,若稍合时,日日覆月三由旬又一由旬三分之一,是故十五日被覆,月光不现。 若稍离时,日日‘日’行(同前)是日离月,三由旬又一由旬三分之一,是故十五日,月大圆明……若日随月后行,日光照月光,月光粗故,被照主影,影还自翳,故见月后,分分不圆,以是事故,渐渐掩覆,日在前行,例此可知。 又日行周圆,速疾于月,六月日从内路,出至外路,六月从外路人内路。 若月十五日从内至外,十五日从外至内。 如日行南洲内路,则行北洲外路;则行东西二州中路,是时南州日最长,十八牟休多,夜最短,十二牟休多(一牟休多等于现时三刻三厘三毫三丝三忽。)北洲夜长十八牟休多,日短十二牟休多,东西二洲,日夜等分,并十五牟休多。 如南洲,三州例之可知。 ”‘起世经云:“何因缘故,月宫渐渐现邪(斜)有三因缘:一者、背向转出;二者、青衣诸天,常半月中隐蔽其宫;三者、日天有六十光,障彼月轮,去日渐远,故渐渐现。 复何因缘,圆净满足,亦三因缘:一者面向转出,二者于十五日,月光炽盛,隐翳青衣;三者月宫去日最远,日光不障。 复何因缘,黑月十五(即此方三十日)一切不现? 此时月宫,最近于日,日光隐覆,一切不现。 何缘名月? 于黑月一日已去,乃至月尽,光明渐渐少故。 ‘既是这样,为什么科学家不相信;而反认为是地球月球绕太阳呢? 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譬喻:例如在月之十五日,皓月当空的时候,空中一点云影没有,我们只见月亮的光明,并看不见它的行驶。 可是有时薄云四布,东风乍起,风吹云飞,我们躺在月光底下,看不见云彩动,却看到月亮往一边运行得很快。 还有在坐船的时候,船行起来,自己看不到船动,却觉得全岸在疾驰,所谓‘云驶月运,舟行岸移,’科学家所认为太阳不动,地月球旋绕太阳的话,恐怕就是这种情形吧! ‘至于说:由于世界周航成功,便认为世界地球是圆的,这问题尚有极度保留再事研究的地步。 因为海空的航行家所依靠的是罗盘针,罗盘针上的磁石,和南北极的‘磁极,’有很大的关系! ‘磁极’可以影响罗盘针之方向角度,虽然在温热带离‘磁极’远的地方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近南北极走远道的时候,罗盘针受‘磁极’影响,便没有准了;或者是受了这种影响的欺骗,而自己还不知道呢! ‘关于须弥山四周上下是怎样一种情形,日月怎样绕须弥,还有日蚀、月蚀、地动、潮汐、寒暑、昼夜、……等:这在佛经里面,都有说明,我一时也不暇细说,大家有机会可以去看佛经(如起世经、楼炭经、长阿含经、起世因本经、大宝积经、正法念处经、华严经、楞严经、顺正理论、阿毗昙论、俱舍论、法界安立图……)如果按佛经来说,让不信佛,专信物质科学的人,或者认为是神话;其实不是神话,也没有神话,全是人们的心理作用,业力所感。 (只要你信的话)在佛经上说:“医能治一切病,不能治命尽之人;佛能度一切人,不能度一切不信之人。 ”因此我们所谈论的这问题,就建立在信与不信之间了。 ’‘是的! ’他们点点头说:‘问题就在信与不信之间了。 因为佛家是在唯物上讲唯心的,(一切唯心造)科学家是在唯心上讲唯物的,(物质文明)凡一切事,都重乎“实际的反映,”如果没有实际的反映,再往外求他们的思想达不到,便不肯置信了。 ’末了我说:‘关于思想达不到便不肯置信;而且还异论纷纷,这事情,佛经上早就说到了。 佛曾以摩象的故事来譬喻这种情形说:往昔有一镜面王,欲观盲人游戏,召集了很多盲人到一块,让他们作摩象游戏,摩完之后,各说象的形状。 有的盲人摩著象鼻子,便说象形如绳;有的摩到象牙齿,便说象形如橛;有的摩到象耳朵,便说象形如箕;有的摩到象头,便说象形如瓮;有的摩到象尾,便说象形如扫帚;有的摩到象腿,便说象形如柱……因此群盲各说各是,相诤相毁,弄得面红耳赤,纷诤不已。 这时镜面王在旁边看著,觉得很好笑的,于是他作了四句偈子说:“此等群盲生无目,横于诸事各相争;曾无有师一语教,云何知是象身份。 ”末了镜面王又说:你们这群盲人,自己还不知摩的是象不是象,那里还会知道摩的象状对不对呢! ’我把话讲到这里,他们几位司法界的人,都笑起来了。 因时间很久,亦遂告辞而退。 (大光按此摩象故事,见涅□经及起世经,意思表不但世间诸戏论均为摩象之说,及诸沙门婆罗门等,对一切法不能‘如实知’‘如实见,’未证圣果,如处长夜,均在群盲摩象之属。)我常说:科学愈昌明,佛说之法,愈证明其理论真实。 比如佛说人是大虫聚,现在科学家,已用显微镜证明,人的皮肤,都是虫尾所组成,里面血液等成分,全是微生虫。 佛说人身上有八万四千户虫,每一户还不知有多少亿万数量。 如人生病长疮,头痛身热,好吃懒做,嗜酒嗜眠,放逸懈怠,性格和缓;或暴躁等,全是虫子在人身上起作用。 (见正法念处经。)还有佛说一钵水,八万四千虫,也经科学家证明了。 其他还有好多事情,佛在几千年以前都已说过,到现在科学家也都给证明是对的了。 科学的进化,能促进人类的幸福,改善人民的生活,这是公认的事实;可是相反的,随著科学的进步,也给人类带来了无比的祸灾。 科学愈昌明,杀人的利器愈厉害;人类的知见愈为混浊,社会亦愈趋下流;所遭受的痛苦,也愈为残酷! 什么缘故呢? 就是为了随著科学的进步,人类的心理都偏重在物质一方面去,使物质失去人心的控制力量,心反为物质所奴役,把原来的道德伦理,因果观念,全抛在一边去,没有一种方法来维系著人心了。 世界的总枢纽,本是以‘不动’而应‘万动;’以‘不变’而应‘万变;’以‘无为’而摄‘有为’的,现在的世界,没有一种‘不动’‘不变’的‘无为’方法来收摄人心,人心全偏向于‘变’‘动’‘有为’的物质一方面去,因此世界,动荡不安,以强淩弱,以众暴寡,互相残杀,互相争夺,为什么呢? 就是为了大家都忽略了心性的根本观念;而去专门在物质上做活计。 例如一个人每天要衣、食、住、行、你想吃好的,他也想吃好的;你想穿好的,他也想穿好的;你想升官发财,他也想升官发财;你爱好色,他也爱好色;你想有极好的享受,他也想有极好的享受……一个人这样不要紧,如果全世界多少亿人,大家熙来攘往的,全都偏重在物质上思有极高的享受,得到的还好,得不到的,就要想坏主意了。 (无为的‘变’与‘动’开始根本坏起)在这时如果没有一种‘无为’的因果观念来收摄人心,人心就从根本上像生病长疮一样的坏下去了。 一个人身上得了病长了疮,吃点药水,敷点药膏就好了;可是人心是无形无相的,(非指肉团心)如果他要有了病生了疮,毒素入里,是从根本上就坏了。 一个人坏了不要紧,如果世界上二十几亿人的心理,全有了病,全生了疮,全从根本上坏起,那就无法挽救了。 当然人们离了物质是不能生活存在的,我也并不是批评注重物质的人就算不好;可是人们把心的方面抛开不管而却偏重在物质一方面去计较,使‘心’与‘物’失去了平衡的力量,这样世界就不会安定了。 例如一个人,为了满足他的物质、欲望,不惜发动坏念头,去杀人放火,作奸犯科。 等人犯了罪之后,国家用宪法、用法律来惩处他,惩处之前,用科学方法来侦查他,用科学方法来审讯他,用科学方法来刑罚他。 一个人犯罪用电椅,(执刑)多个人犯罪用枪炮,(战争)全国人犯罪用原子弹,(毁灭)可是;这只能治其已然而不能治其未然;只能治其标而不能其本;只能治其身而不能治其心。 因为心的部分(杀盗淫妄等)早已胚胎成块,溃烂成疮,由内而外,天天在流脓尚水出毒气(贪嗔痴)毒气发出之后,还会伤及他人。 这时如果只在皮肤上搽药膏是不能奏效的,因为病根在心底的最深处(出发点)坏透了。 可是科学家,从来也没想法用因果律研究过,把每个人最初一念的坏念头没有‘动’的时候,想法不让他‘动。 ’(诸恶莫作)最初一念的善心所没有‘变’坏的时候,想法不让他‘变,’(众善奉行)这是‘垢病在心’的根本治疗法,科学家并不能做到这一点,这是我对中外科学家,所最遗憾的地方。 儒家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现在人心不然了,大都是‘率物’而不‘率性,’如果是‘率物’而不‘率性’的话,那就是‘率物’之谓暴,无道以为教了,世界到了无道为教的时候,那能不愈趋下流而混乱呢! 唉! 按佛经说:这是劫运,也是众生的业力所感。 最初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寿命也长(活八万四千岁)身量也高(八百四十丈高)福报也大,地面上都是七宝,没有高低不平,饮食衣服卧具等都是自然而至,一点力不用费。 后来因为人们的‘分别’‘执取’心重,渐渐由蜜酥妙味;而变为粗质的五谷杂粮。 到现在为止,人们总还有得五谷杂粮吃。 按诸经论所说,人寿起初以八万四千年为本位,过一百年减一岁,(人身量亦减短一寸)一千年减十岁,万年减一百岁,如是次第往下减,将来减到人寿三十岁时,人身量剩二尺多高,到那时人类的道德伦理、因果观念,丧失殆尽,福报享尽,连粗质的五谷杂粮也开始渐渐没有了,五味也隐没或变味了。 普通应用物资、珍宝、好的房廊屋舍等,也渐渐破坏没有了。 只有以□稗充饥,为食中第一;以发褐遮体,为衣中第一;以铁为至宝,为庄严中第一,没有好饮食,便相煎人皮朽骨为宴会。 偶尔得到一粒麦谷等,如获摩尼宝珠一样,藏在箱子里,严加守护,恐人偷去。 如是经七年七月七日大旱无雨,井河悉皆涸竭。 由于饥荒缘故,把人们饿死百分之九十九,这时大家相共起了下品的厌离心,(想离苦得乐)这样经一千年慢慢度过,由三十岁减至二十岁时,身形由三尺减至二尺高,把原来那一念下品的厌离心又失掉了。 这时继之而来的便是瘟疫灾病,比现在霍乱症还厉害百倍! 得病即死,亦无医药相救。 如是经七个月零七天,在上次饥馑劫中所剩下来的那一分人数,在这次瘟疫劫中,又死了百分之九十九。 这时早已没有国王,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军政领袖。 国土空废,城镇败坏,只有一些小的村庄,洒洒落落的相去很远。 灾病劫过后,人们相共又生起一念中品的厌离心,(思离苦得乐的心比前还重)如是慢慢经过一千年,人寿减到十岁时,身形才一尺高,还有一□手,一握手高的,下生来五个月就结婚,十岁人为上寿。 普通活七八岁的,五六岁的,三四岁的不等。 到这时原来那一念中品厌离心又失掉了,惟有行十恶法者为人所敬。 这时刀兵劫降临,人心残忍到极点! 无论父母妻子,兄弟眷属等,互有杀害心。 因业力所感,随便拿起一件什么东西来,都成了杀人利器,所谓草木皆兵。 这样无论男女,像杀神附体样,以为自己不杀人,便被人所杀。 于是见人必杀,逢人必砍,如是互杀互砍,经过七日七夜。 (是谓刀兵劫末)在这时,也有心里怀‘惭愧’心的,不欲杀人,但又恐被人所杀,像獐鹿逢打措的一样,于是铤而走险,隐于山野。 经过上面所说的饥馑、瘟疫、刀兵、三种灾劫之后,世界上所剩下的,统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了。 走起路来个月二十天遇不到一个人,原先隐在山野的那些人,因他尚有一念‘惭愧’心,护法善神护持他,从山野出来之后,遇到人便相抱痛哭,互相亲爱,视如亲友。 大家同起了上品厌离心,希望从此永远离苦得乐。 这时大家的共同心里,都认为过去是由于不善心,杀心,致令亲族人类残杀殆尽;今后宁可共行善法,先离杀业,离杀业已,十岁生子,渐渐增至二十岁,身量也由一尺增至二尺。 既知行善止杀可以得好报,增寿命,于是再进而离不与取的盗业,离邪淫业,离两舌、恶口、妄言、绮语、离贪、嗔、痴、三毒,祛十恶法,行十善法。 这时人们的道德伦理,因果观念,渐渐增长起来,寿命也由一百年增一岁,千年增十岁,几百岁,几千岁,几万岁。 由十岁起,过一百年增一岁,身量增一寸,经过八百四十万年,增到八万四千岁为止,身量高八百四十丈。 (法灭尽经谓:人身量八丈;或是人身增至八丈时,即不再增。)这时地面平正,衣食丰足,七宝、五味、种种出现,人们也知道孝顺父母,恭敬沙门。 从八万四千岁,过一百年减一岁,减至八万岁时,弥勒佛始出世,龙华三会说法,度释迦佛灭后遗法种福之人,然后再化同缘(详见上列诸经论,不重引)释迦佛是在第九减劫中人寿百岁时降世的,到现在差不多已近三千年了,所以现在人,活到七十岁的已为上寿。 再过一千多年至两千年人,人活五十一二岁即为上寿,那时楞严经和般舟三昧经即已先行毁灭离世,其他十二部经,在此后三四千年中,也逐渐毁灭。 (因众生已无看经福报)到了法道灭尽时,佛为哀愍众生,特留无量寿佛经多住世一百年,众生有听到此经看到此经的,能至心称念,阿弥陀佛圣号,皆可得度。 过此百年,法道灭尽,无有文字。 (详法灭尽经)大家请想:在这五浊恶世里,是多么苦啊! 二千多年后就没有楞严经和般舟三昧经了,四千年后,法道将灭,世界开始渐渐没有五谷五味了。 将来饥馑劫、灾病劫、刀兵劫、相继而起,一天比一天苦。 这都是因为人们离十善法,行十恶法(杀、盗、淫、妄、两舌、恶口、妄言、绮语、贪、嗔、痴、)不信因果。 为了偏重在物质一方面的享受,不惜损人利己,原来‘不动’的坏心,现在也‘动’了,原来‘不变’的好心、善心、因果心、现在也‘变’了。 是所谓‘疮病在心,’从根本上坏了。 假定几十年为一世,将来到佛法灭尽,头出头没,还不知要受多少生死轮回之苦,还不知要受多少饥馑、灾病、刀兵、之苦呢! 可是一切唯心造,如果人们从现在起,忍著眼泪! 咬紧牙关! 深信因果! 恭敬三宝,发大勇猛心! 精进心! 诵大乘经,至心念佛,把自己的事,即生成办,虽然几十年比较是受苦,可是从此超出三界,永不受生死轮回之苦了。 这是一个便宜事,希望大家不要把这便宜事轻轻放过,把自己生死大事,即生成办之后,回头再来娑婆,度化众生。 还有关于‘劫’的事,常研究经的人,对这些事都很明白,还有初信佛、未信佛的,也有信佛之后未研究过经的,今附带说一说。 ‘劫、’梵语劫簸,简言曰‘劫,’就是来分别时间限度的。 通常年月岁数谓之时,成住坏空谓之劫。 佛经上说劫的地方很多,其说不一:有一说,长宽八百里地的一块石头,以净居天衣重三铢,净居天日月岁数,净居天人三年来此一坐,将此石磨尽时,名一大阿僧祗劫。 按普通年数之劫有三种:一曰小劫,以八万四千年为本位,过一百年减一岁,减至十岁时,再过一百年增一岁,增至八万四千岁,这样一增一减,计一千六百八十万年,为一小劫。 二十个小劫为一中劫,计三亿三千六百万年(地球之住劫如是)四个中劫为一大劫。 按世界分成、住、坏、空、四层,时间各经二十小劫,计十三亿四千四百万年。 我们这个世界,成劫已经过去,坏、空、两劫还未来,现在正是住劫里面的第九小劫。 前八劫中没有佛出世,只有在第八劫中有四轮王出世。 第九减劫中,有四佛出世,从八万四千岁减至六万岁时,有拘留孙佛出世;六万岁减至四万岁时,有拘那含牟尼佛出世;四万岁减至二万岁时,迦叶佛出世。 释迦牟尼佛,是在二万岁减至一百岁时出世的。 从佛降世至今已将近三千年,人寿七十为上寿,七千年后,人寿十岁,佛法灭尽,入第十增劫,再到八万四千岁减至八万岁时,弥勒佛出世,住世六万岁,正法、像法、亦各六万岁。 第十减劫过后,从第十一至第十四,此四劫无佛出世,至第十五劫有九百九十四佛出世。 从第十六至第十九,此四劫亦无佛出世,至第二十劫增至八万四千岁时,楼至佛出世,住劫圆满。 第十九章 天津大悲院复兴经过(一)缘起天津原为河北省会,后改为直辖市,面积,约五十多方公里,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口。 地点跨五河注沽河之会口,握北宁津浦两铁路之交点,水道有渤海及各大河流,水陆交通,均极方便。 商业之繁盛,冠于北部各省,与上海、广州、汉口、同称为中国之四大商埠。 天津和上海,为中国最繁华之都市,上海的庙宇和出家人比较多。 天津的庙统计起来,大小也有几十处,在这些庙里,并没有正式留单接众的十方丛林。 只有一处清修院,乃李嗣乡之家庙,请清池和尚住持留单接众,凡一切朝五台山僧人,多在此院挂褡,所需经费皆李家担任。 以后因受其法徒宗祥连累,被褚玉璞封闭。 后经靳云鹏改组为佛教居士林,平常住几位师傅做佛事。 有时南北过往僧人,可以在这里休憩几天,所以天津的庙,多是小的庵堂,出家人在这里住,都做应酬,分子很复杂! 宣统元年,政府颁布废庙兴学令,首以天津为试验区,当地绅董,出面组织废庙兴学委员会,没收各处庙产。 开会时,以公共钱财,大吃大喝,极尽耗费。 还有一些地痞流氓,藉此机会发财。 拆庙固属为不好的事,可是天津一般出家人,也弄得太不像样,简直是笑话百出。 可是话又说回来,天津过去的佛法,就寄托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败坏佛法的是他们;住持佛法的也是他们,如果没这一般出家人,天津就没有佛法,在家人想找出家人念经,也找不到。 有人尝说:‘在天津住的出家人,都是大菩萨,行菩萨道,明知在天津赶经忏是走下坡,可是他仍然发心要去。 ’因此若干年来,让天津一般人,知道有佛法,有时请出家人念经做佛事,这都是一般赶经忏的好处。 其实并不是我袒护赶经忏的,与他们遮丑,实际情形确是这样。 在家人到任何地方都应当赞叹出家人,有居士当我面挖苦天津出家人的,我就这样答复! 据说:天津在试办废庙兴学的时候,伽蓝菩萨还显过灵验。 当地人组织废庙兴学委员会,举出来若干人为委员。 在委员之中,又推出来三个主任委员,一个正主任委员,两个副主任委员。 会后决议立学堂,佛像拉倒,僧人赶跑,并借此机会,大设宴席,相对畅饮。 有一次开会,席间正主任委员,也是当地有名耆绅,出来小圊,忽然倒地下没气了。 同人等把他架到屋里,问他‘怎样? ’他说:‘不好! 我看周仓爷从屋里出来,气愤愤的呵声,“我让你拆庙! ”说著一刀砍在我腰里,把我吹倒了……’再往下问时,什么话也不说,像得羊羔疯一样,口里直吐白沫,露两个大白眼珠子,大伙忙把他抬回家去,夜间不治而死。 所有当地绅董和一些拆庙委员们,睹此情形,都很害怕! 吓得打抖擞。 接著第二位绅董(副主任委员)夜间也看见关夫子派周仓去了,他正在堂屋门口站著,忽然一声‘哎呀! 周仓爷来杀我,我以后不拆庙了……’说著倒地下没气了! 这是和那位正主任委员同一晚上的事。 第二天,另一位绅董,因他和死去的那两位是一正两副,都是主任委员。 他看那两位,因做坏良心违犯因果的事,都遭到现时的报应,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心里很害怕! 于是预备不在家,到天后宫娘娘庙去躲避,免得周仓爷再找来。 早晨起来,这位绅董,对家里人没言语,悄悄走出来,拐弯抹角,恐怕人看见。 可巧走到半道时,对面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是他们拆庙委员会的一位委员。 两人打对头越走越近,躲避也来不及。 见面后,这位委员首先问道:‘到哪去? 副主任! ’‘不到哪去,闲来溜达溜达。 ’面上还佯作很沉静的样子。 接著那位委员很惊惧的又问:‘你知道吧! ’‘不知道! ’他又佯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咳! ’委员说:‘不幸得很! 大概因为做亏心事啦! 不然或许为拆庙逐僧办学堂,触犯天怒,昨天头二绅董都被周仓爷显灵砍死了! ’‘真的吗? ’‘这还能说瞎话不成! ’说著第三位绅董—副主任委员,一阵头昏也倒地下没气了。 他本来欲到天后宫娘娘庙去躲,不想却死在半道。 这位委员吓的已是魂不附体,赶紧给他家里去送讯。 以后那些主张拆庙的人,见来头不好,种种事情不顺序,自动把委员会解散了。 从此拆庙逐僧之风稍煞,可是天津差不多的庙子都被他们拆掉了。 所剩的有城外千佛寺、海光寺、河北天纬路大悲院。 千佛寺出家人正派一点,外边有联络,没被拆掉。 海光寺是天津的古迹,在日租界,沾日本人光,没被拆掉。 大悲院早被法院、消防队、警察、占用了,出家人多赁房子住,以买卖式经忏应酬为生活。 一九三四年,甲戌,天津居士们,组织甲戌讲经会,请法师讲经。 那时曾提议请能海老法师在天津住持修庙,后来不知因什么缘故不成熟,遂作罢论。 一九三五年,我正在青岛湛山寺料理修讲堂斋堂,天津甲戌讲经会,请我去天津,讲一部楞严经。 时李唐民居士等即提议在天津修庙,不过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说完之后,并没去进行,事情遂搁下了。 一九四0年,我又去天津讲经,有周叔迦、靳云鹏、龚心湛、王绍贤、刘鹤龄、刘子明、赵化民、张伯龄、李唐民、等诸位居士发起,在天津修庙。 原因天津虽是一个人文会萃的大商埠,□毂南北交通,并没一个十方丛林,致使十方过往僧人,无一挂单休憩之所,很为遗憾! 因此有在天津修庙之议。 那时并没预备修大悲院,居士们领我看好几处地方,都不相宜。 末了经大家商妥,择定天津河北天纬路大悲院,(原是传法丛林,荒凉已久,)为复兴十方丛林地址。 当经诸居士,与大悲院禹山和尚取得同意。 以后禹山和尚又在天津给我来一封信,把意思说明,过后,我们在天津见面会谈,他很同意把大悲院复兴为十方,并言明如果我去复兴时,他把庙完全交出来,只要有他当辈的吃住,其他什么事不再问;可是如果别人去接他不往外交。 关于修庙的事,我在别处已经经过好多次,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一提到修庙就发怵! 当时我曾写信坚辞,当面也辞过若干次,也曾经介绍过别位大德,去天津经营建修,但都没获允许;而且别人去时,禹山和尚的庙不往外交,对人信不极。 诸位居士,也激励我,说天津是你的家乡,应当在这里修起个庙来。 时周叔迦居士,主持中国佛教学院,屡屡来函邀请,在此盛情难却之下,我乃答应了。 当时我曾这样想,我已这么大年纪,穷和尚哪里有钱修庙,反正力量是大家的,不过我做一个撮合人,把各种力量集中起来,把各种因缘和合起来,就算我对大众的责任尽到了。 (二)经过大悲院,原是十方传法丛林,清康熙八年创修,有一百多间房子。 里面住两位出家人,有禹山和尚的一位同参,另外雇一个老伙计,共三个人,自己住几间屋子,其余房子,让法院占去一部分,消防队占去一部分,警察所占去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外面被人强占,乱七八糟一个大杂院。 一九四0年修庙事说妥后,一九四一年,让院里的人往外迁移。 不过他们都在那里住好多年,马上让他们往外搬,事实上很困难。 幸而有靳、龚、周、诸居士出面为力,请天津主管当局,各方面想办法,末了好歹都搬出去了;这也是该当大悲院有复兴的机会。 一九四二年春、大家开始凑款,并拆除院内不需要的旧房子。 一九四三年,推等慈为大悲院第一任住持,代我在天津监修。 利用旧有木料先修后大殿五间(即大悲殿)两边配房各九间,共二十三间。 那时准备券已很毛,米面等,约需一元多一斤。 后殿修起后,共费二十一万余元。 末了因物价陡涨,拉五万元亏空还不上。 发起修庙的人,找谁谁不来,年底包工人天天去要帐,今天应到明天,明天应到后天,两下打支应。 本来修庙是大家的事,这一来要陷我穷和尚在里面作难了。 讲完经后,去找靳云鹏居士,他说给想法募化,当时我想如果三千两千,把这笔款凑起来,也须很多日子,还不知能凑齐凑不齐,仍然应不过这个难关去。 以后我把这情形写一封信,给刘子明和王绍贤两位居士。 刘子明是大康盐业公司总经理,王绍贤是上海盐业银行总经理,他们两个人对办善事很发心,而且对钱的方面也很慷慨。 刘子明接到我的信后,和王绍贤商议:‘修庙是天津各位居士发起的,修起庙来也是天津的,倓虚法师已竟这么大年纪,无论如何,为了几万元款,不能让人在这儿作难。 ’末了他两个人每人担任两万伍,把这个难关当过去了。 一九四四年,又修起前殿、(即天王殿)三门。 所用的砖瓦木料,都是赵化民居士自捐;并外募十数万元早买下的。 临时由刘元忠、阎栋臣、两位居士凑十几万工钱,很顺利的就修起来了。 自一九四二年起,我常闹肠胃病,拉痢疾。 四三年时病的很厉害! 自己开药方吃药,亦时愈时发,往往耽误的连课也不能上。 四四年冬,肠胃病复发,直至四五年冬,病的差不多要死。 幸得林耕宇居士,介绍一日本医生尾河,给诊治。 每天吃六次药,打一次针,禁语,拒见宾客,养了半年多,才渐渐的恢复;因此把修大悲院的事都耽误下了。 四五年,我因闹病,耽误了一年。 四六年春天,我病虽愈仍未复元,本来不能再出门。 但天津诸位居士,屡次来信催促,似乎大悲院之成与不成,全系在我身上,大家拿高帽子来给我带;当时我也因天津还有诸多事情未了,带半身病就去了。 七月十九,乘飞机(因当时别的交通已断绝)到天津和各位居士接见,预备修大悲院大殿。 当时和周叔迦、刘子明、王绍贤、等几位居士商谈进行办法,我把动工的情形,也大致计划了一下。 不过在天津办事,事实上很困难,因那里情形很复杂,诸多意见分歧,很难把各方意见溶冶到一块去。 往往为了进行某种事情,这个人著手办理,那个人就在一边袖手旁观,这样只有苦了当中办事人。 修大殿的原来计划,是把各项捐款凑起再动工,可是,时局一天一天的演变,物价一天一天的上涨,如果等十万二十万的零碎捐款捐起之后再动工,照原来计划,恐怕连一根木头也买不到了。 当时我劝他们各功德主,既然想做功德,就不要先害怕,不要怕吃亏,所需要买材料的各项款,可以事先垫出,以免受物价影响。 时有刘子明、王绍贤、两位居士很发心,每人认捐一千万,周叔迦居士担任一千万,十二月十二日批合同,找人画大殿图。 四七年春天开工,到六月底竣工,当时有天津刘世铭居士;和由青岛我请去的张杰臣居士两个人监工。 在他们认捐的款尚未交到时,正月初三,未等开工,我便冒著风雪,满街跑,走了二十几家大木厂,末了在一家长春木厂里,买五条大美国松;及一切檩木等,言明两天交款,共费三千万元。 当时木料未运走,第二天物价就涨了一倍。 第三天下午,居士们认捐的三千万块钱才交到,到了给木厂送款时,木厂主人不愿意,因晚交一天,赔本很大! 结果少卖给一根美国松。 可巧有一位无名氏听说要修庙,又差人送去两千万,共买六条大美国松木,这也是感应。 以后我在启新洋灰公司又费了许多手续化得六百袋洋灰,零碎进的捐款,陆续早买几千块大方砖,又买一部分旧琉璃瓦,这样把所需材料,都预备得差不多,到开工时,就比较容易了。 那时法币贬值,物价暴涨,到了开工时候,物价又涨了好几倍,照原来计划数目已经又不够了。 幸而天津一般人心好胜,从各方面又凑了凑,并警局督察长孙翼侯帮忙,才将工程修得告一段落。 总计修大殿共费一亿挂零。 这都是天津一般居士的力量,关于每次捐款,都有名单,将来大悲院立复兴十方丛林碑时,可以流芳后世,现在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故说不出。 那年,长春般若寺预备传戒,闰二月中旬,善果由长春到天津,请我去为得戒师。 本来天津正包工修大殿,有诸多事情未了,我不能离开那里;可是在我心里还另有一种希望,或者到东北时,能募得一部分款,来补助大悲院之不足,因此答应去传戒。 闰二月底离天津,经兴城、沈阳、讲几天心经。 三月初二日抵长春般若寺,四月底传具足戒圆满,改选住持妙禅。 那时本拟急速回天津,因铁路不通,致在长春逗留,将近一年光景。 到了三十七年,旧历二月二十八,从长春往回走,同行者共六人,有四个出家人,两个在家人,中间经过十三天,三月初十到沈阳,在那里住二十几天,四月初六,和定西法师一同乘平沈班机到北平,初七日到天津。 那时大殿已经修起,并且在六月十九已经开光。 我看看心里很欢喜,遂与各居士接见,道谢他们维护佛法的盛意! 过几天,善波和尚去天津接我,旧历四月二十五日回青岛。 这是我经手复兴大悲院的大概的经过情形。 第二十章 青岛湛山寺创修经过(一)缘起青岛、过去并没有佛法,原来是一个渔村,后辟为海港,水陆交通,商贾云集,它的历史,才不过一百多年。 尤其经德国人占驻以后,对市内建设,更为繁荣! 满山遍野,都栽满松树;市内建筑,且富有外国色彩,与其他都市,迥然不同,在蓊蔚苍翠中,现出红楼碧宇,加以山光水色,交相掩映,的是一个艺术的风景都市。 因这里,到冬天并不很冷,夏天也不很热,一般有钱人,和一些外国人,一到暑天,都到这里来避暑。 平素这里住的外国侨民很多,各国都有,是一个华洋杂处之地,除工商业发达外,宗教亦极繁盛! 青岛三面靠海,一面靠陆;东边,距市内约一百华里,为山东半岛中最著名之崂山。 青岛市内虽然原先没有佛法,可是崂山却在一千几百年前,就与佛法结下了一种‘不解之缘。 ’所以青岛的佛法,说晚也最晚,说早也最早。 按晋朝法显大师,为中国僧人去印度留学最早之人。 他发心远游天竺,求法请经,足迹遍五印。 后来由师子国(即今之锡兰岛)附舟东归,在海洋中,为飓风所吹,迷失方向,致在海洋中漂流三月余。 终至胶海登岸(即今之崂山)此为胶海佛法之滥觞! 法显大师,虽然在崂山没有久住;可是在历史上已竟给胶海佛法,结下了一种法缘! 那时佛法兴于天竺,又传入中国,大德辈出,人心丕变。 到了元魏泰武年间,崂山有法海寺之创修;隋开皇年间,有慧炬院之建筑。 后数百年间,又有明末憨山大师,创建海印寺。 (即今之华严寺。)可是;这止于在崂山区内,与青岛市内之佛法似属无关。 因为那时崂山和青岛,还是两个地区,青岛在山东半岛的西南角落里,只是几家疏疏落落的渔村,在一个孤岛上,住了几家蛋户渔民。 在青岛的前海,有一座庙,叫做天后宫,那是当初一些渔民醵资所建。 每逢到年节时,便到庙里烧香祭祀,求签问卜,以求在海上之生活平安。 以后在这庙里有老道住著,专门伺候香火。 过年时,还有庙会,一般渔民,都到那里去进香。 近几十年来,青岛又开为商埠,把崂山也划归市区之内,经济发达,人文日盛。 因为这里一开辟时,多仗外国人力量,所以对耶稣教,以及其他外道门都很盛! 就是没有中国寺庙,也没有出家人。 记得我刚到青岛时,同著澍培法师,穿著海青在马路上走过去,人们都以为是外国人;原因是他们向来没有见到过出家人,所以觉得很希奇! 一九二九年周叔迦居士,在青岛办了个佛学研究社,(即今之青岛佛学会)并附有佛经流通处。 当时引起信佛者多人,有梁少庭、丁莲峰、陈研卿、项幼轩、张焕庭等,男女居士十余人,组成念佛会,这是青岛佛教的一个先声! 一九三一年夏天,有叶遐庵、(恭绰)陈飞青、二居士在青岛避暑,鉴于青岛乃水陆交通之商埠,华洋杂处,在市内有很多教会;虽然为中国地方,并无中国佛庙,只有一处天后宫道庙,这在风景上,似觉不壮观瞻,于是有在青岛盖庙之议。 那时有陈研卿居士在海关当文牍,梁少廷居士在海关当司帐,和叶居士是乡亲。 梁居士在天津海关时,即经常往念佛堂去念佛,到了青岛之后,没有一定地方去念佛,打算在青岛成立一个念佛社,乃以此事与叶居士商议,让他要地基。 叶居士说:‘这点事不值得来找我! 青岛是一个水陆交通的大商埠,虽为中国地区,并没中国佛庙;现在我正提议在青岛修一佛庙。 你修念佛社我不管,如果想修大庙的话,我必定出来帮忙;同时大家要按照一定计划,不要乱出主意。 ’‘这样更好! ’梁居士说:‘恐怕我们的力量达不到! ’‘不要紧! 最初由我作发起! ’说完这话,叶居士便召集各位善信,以及青岛几位有力量的人,在交通大楼开筹备会,预备修佛庙,并即席认捐壹万余元,以后叶居士又在外埠募一笔款。 当时胡若愚任青岛市长,拨给一块公地,作为寺基,并准免半数租金。 以后胡市长辞职,沈市长(鸿烈)继任,他们对佛法都竭力护持。 还有胶济铁路委员长,葛光廷居士,对修庙事帮很大忙,在办事方面,极力予以方便。 修庙的事议妥之后,预备请一位能负责任的出家人,到青岛来住持监修。 当时叶居士让陈飞青居士,以他的口气给我写信,让我到青岛来。 时正一九三一年六月间,我在哈尔滨极乐寺,接到陈居士的信后,因修庙的事很困难,(在极乐寺和长春般若寺等经验过。)同时因我正在沈阳般若寺办学校,加以长春般若寺未修成,种种事情不能脱身,不敢再承揽外面事情。 当时我和定西法师商议,遂把叶居士请我来青岛修庙的事,写信辞了。 当时往青岛荐僧的人很多,叶居士都不满意,事遂搁下。 后来叶居士又写信给谛老,让他老给举荐一个出家人来青岛。 谛老回信给举荐了两个人:第一是我,第二是我的一位同学宝静法师,说这两个人做事还有经验,其他人恐担任不起来,同时谛老在他给叶居士的信里还说,宝静是南方人,对于北方风俗人情有隔膜,而且对于言语方面不方便,最相宜的是倓虚,因他是北方人。 其实他并不知叶居士给我写信,我已竟辞掉。 那时宝静法师,正在云南讲经不能来,此事遂停顿,所募的款项,暂存交通银行。 暑假期毕,叶居士也离开青岛,这是最初修湛山寺的一个缘起。 (二)经过(甲)到青岛一九三二年,我从西安护送藏经版到上海,在一个欢迎宴席上,叶老居士,当面对我又提起去年六月间请我到青岛修庙的事,问我为什么没去? 我说:‘当时因我身体不很好,且奉天办学,长春修庙,诸多事情不能脱身,又恐有误重托,把事情耽误下去,所以没敢前往。 ’叶居士说:‘青岛是一个水陆交通的大商埠,那里的人性很淳朴,外国教会很多。 但中国地方并没有中国佛庙,只有一处天后宫道庙,这不但在观瞻上有煞风景;在世道人心上,也是一个极大缺陷! 同人等预备在青岛建立一处佛庙,请法师去帮忙,助成其事,将来那里的佛法,有很大的发展! ’我说:‘修庙是好事,我也很赞同;可是现在我已竟答应朱将军在西安办学,招了二十名学生,经费没著落,我还得去想办法。 目前,因去宁波观宗寺给谛老发龛未赶上,还要去扫塔;东北还有好些事情,不能脱身。 ’‘你可以先到那里看一看。 ’叶居士说:‘青岛已竟募到两万伍千元现款,实收一万多,到那里收清,款不够以后可以再募! 如果法师不能去,荐一个人去也可。 ’在这种胜情难却之下,我乃答应了。 当时澍培法师到上海,我想别没适当人可荐举,可以让他到青岛去。 经与陈飞青商量,说澍培为人很老成,作事有经验,让他到青岛去我放心! 又与叶居士商议,因他做事心很细,不同一般人马虎,说:‘让他来见见面吧! ’第二天,陈飞青偕同澍培去见叶居士相谈,他很同意。 可是澍培到上海,是找我给他化缘的,以前他的庙被烧我让他在弥勒院帮忙许下的愿! 当时预备让他到青岛去,必先把他化缘的事解决。 我找陈飞青想法,他没多大力量,又找叶居士,因叶居士平常为一点琐碎事情,轻易不愿麻烦人,乃自己捐五百块钱。 我又把赵子如给捎来的那一百块钱,加在西安来时剩的三十块钱交澍培一并汇至锦州。 他暂时在上海等我,我和赵子如到观宗寺给谛老扫塔后,回上海,在上海由陈飞青居士给买船票,同澍培一块坐招商局轮船到青岛。 临从上海走时,叶居士给写了几封介绍信带来,给胶济铁路委员长葛光廷,市长沈鸿烈,(胡市长已辞职)及其秘书胡家凤,绅董袁道冲;还有交通银行经理等有八九封信。 初到青岛,住东方煤矿公司,是陈飞青的朋友。 以后又把介绍信交上去,分别和一般发心修庙的人见面。 首先去见沈市长,过去在奉天时,由翟省长介绍,我和他曾经见过一次面,他也曾到奉天般若寺,听我讲过经。 这次又在青岛见面,故旧相逢,对我很热心,很欢迎! 请我在民众教育馆讲金刚经,听经的人很多,市政府各科室人员皆去听经,两礼拜,一部金刚经讲完。 我预备到北京去,一方面为找朱将军筹款办长安僧学;一方面为到北京,看看那些古庙,画个样子,作为在青岛盖庙的图型。 临走时、沈市长送一百元川资,说皈依时,人又供养我六十元,把这些钱悉数交澍培法师,在肥城路给他租一所房子,每月四十元,先交两月房租,又四十元作押金,吃饭由丁莲峰居士找姓刘的包素饭,月底算帐。 把一切事情安置妥当后,经济南、去北京。 (乙)王金钰居士青岛湛山寺的大殿,和市里的湛山精舍,都是王金钰(湘汀)居士一人的力量修起来的,现在说说我和他之间的一段因缘。 王湘汀是山东武城人,在外做官多年。 后鉴于军政场合,变幻无常;且当政人物,宣赫一时,莫不冷落下场,无好结果;因对宦海浮沉,非常冷寞。 晚年潜心学佛,对楞严经、大乘起信论、致力颇多;但有好些地方研究不过去。 也曾到南方、到日本、访明人参学过,结果还是有弄不通的地方,以后回青岛赋闲。 我和王居士认识,是由于他听经。 最初我到青岛时,首先住在肥城路,以后又搬甘肃路去住,每天到民众教育馆讲楞严经,有于之昌居士作笔记,他的文学造诣很好,对佛经也研究过,记出来的东西,能雅俗共赏。 那时我一方面讲经,一方面策划修庙的事。 有一天,两个居士忽然和我说:‘法师! 我们修庙,现在来一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我问。 ‘你不知道吗? 现在靳总理、(云鹏)王军长、(金钰)两个人来青岛避暑,他们都很有力量,法师有工夫可以拜访一次,来点缘法,好修庙! ’我说:‘平常我和人并不认识,怎好去拜访。 修庙是大家的事,修起来是大家的力量,修不起来是大家的力量没尽到。 我们出家人只负说法度众生的责任,平素好好修行,有感自有应,到了“因缘时节”成熟,佛菩萨加被,缘法自然来,用不著去往外攀缘法。 ’我说这话,他们有的不乐意,生气走了。 据王居士的朋友,事后述说当时的情形说:我在民众教育馆讲经时,王居士老早就听说了,不过最初他没去听经,也没设想和我去会面。 原因是他过去在外面做官时,曾访问过南北的不少位出家人;可是说话总不投机,有的一身烟火习气,专门注重世法应酬,因此他败兴不愿再多给出家人接近了。 本来在家人对出家人所尊重、所仰望的,是道德、修行,如果当法师的无论和任何人见面,不谈佛法专谈世法,什么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时事长短如何……一大套,专门迎合人的心理,以为自己的学识丰富,这未免有失出家人的本份了。 其实、谈这些事,出家人和在家人比,相差太远了。 因为在家人从小到老以此为职业,对各部门都是专门的,如果出家人跟他谈这些事,那简直是班门弄斧。 在家人至至诚诚,跑很远的路,去拜访一位法师,为的久在名利场中挣扎,想去找一位法师谈谈佛法,恬静自己的心理,解脱自己的烦恼。 如果当法师不能观机逗教开示一顿,未免使人大失所望,仍然没离开那个烦恼圈子;也引不起人的信心来。 像王居士他过去所遇到的情形就是这样,所以当时我在民众教育馆讲经时,他并不欣然去听;也没心思找法师去会面。 可是他的亲戚朋友,有好多是天天去听经,听完之后觉得有意思;便回家去劝他。 最初他总是执拗不肯;以为不过如此这般。 日子久了,听经的人回去常赞叹,也常怂恿他,于是他听经的心也打动了。 有一天他从朋友家吃饭回来,没坐车,悄悄跑到民众教育馆,混迹在大众人丛里,从老远望一望,法师威仪不错,一见有缘。 又慢慢走近大座坐下来听经,很投机,心有所触动。 自是每天到民众教育馆去听经,原先研究不通的地方;现在也研究通了,原先不知佛法宗旨归宗在何处,现在也知道佛法的归处了。 回家之后直赞叹! 同时还怂恿别人去听经。 有一天,我讲经回来,在甘肃路那所房子里休息,见外面来一人,远瞅之挺文明,像一个老念书的人,很洒脱的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看样像要进屋的样子。 我说:‘请屋里坐吧先生! ’他点点头说:‘不客气! ’说著很沉静的进屋来了。 ‘台甫? ’我问他的时候,他并没言语,随手在兜里掏出来一个名片,我接过来看是‘王金钰’三个字。 我平素对他也很闻名,在我心里以为他既然是个当将官的,应当长的胖大魁伟,像一个武官样子;现在不是那样,却是一个文人气派。 我疑惑,或是其秘书拿名片来有事,所以我看完名片之后,又问了一句‘您就是王先生吗? ’意思是如果他说是的话,就知道这是他本人,如说不是的话,那就是另一个人了,他点点头说:‘是! ’我们见面之后,因时间短促,并没正式多谈佛法。 先谈了谈来青岛讲经及修庙的事,两下很投机,他向我说:‘法师学佛有什么心得? ’我说:‘倓虚苦恼,学佛这么多年,可以说一点心得都没有。 不过以我的笨理想,从佛法中体验出来有六个字的一句话,就是‘看破! 放下! 自在! ’他听了破颜微笑,直点头! 末了临走他说:‘请法师明天赏个脸,到万佛临吃顿素饭! ’未成佛道,先结人缘,我答应了。 当时于之昌居士在座,我给介绍,王居士让他明天也一同到万佛临去。 第二天,我和于居士到万佛临,在座的有胶济铁路葛委员长(光廷)还有其他几位有名的人。 席间于居士谈起修庙的事,说叶部长有给葛委员长的信,因不知王军长在青岛,可是王湘汀居士对修庙的事,很赞成! 从万佛临回去之后,第二天我和于居士,又去金口三路回拜王居士。 他家门口一个大铁门,去时正赶他浇花,看我们去,赶紧来开门,迎接到客厅谈话。 一会又把王太太招来见面礼拜;还有一个小女孩才四岁,名叫含光,也让来拜法师,一切都不避讳。 这都是为让她们给三宝结法缘种善根,可见他信佛的诚恳。 以后他对于修湛山寺,很发心,大殿、和湛山精舍、都是他一个人力量所修。 (丙)第一期工程—后殿僧寮修湛山寺最初找地基的时候,也颇费踌蹰! 在市内嫌太尘嚣烦杂;在山里又恐太偏僻,不便往来。 以后在政府请许可时,经财政局指定,京山路及太平山路公地数处,听其自择。 筹备同人等与叶居士详为相度,以为太平山麓地区,负山面海,原奥而平,左右回环,有龙蟠虎踞之象;大公岛屏于其前,湛山矗立于后,地势很好,认为是佛场胜地;遂于一九三一年十月,就湛山自然之区,领租七十三公亩有余。 嗣经度量绘图,感于不敷应用,在三三年六月,又呈请政府批准,增租七十六公亩,又八十公厘。 当时请卢树森、赵深、两工程师设计配置。 山门以内,建天王殿、大雄宝殿、转轮殿、后殿、共计四进。 以后我因转轮殿是密宗,遂改为后殿,两边各建三间配房。 后殿改建为藏经楼。 第一期工程因限于经费,仅建后殿、僧寮、围墙、后殿建筑图,由青岛联益建业公司代绘,北平恒信营造厂,得标承建。 又公推叶刚久、何午轩、两位工程师监工。 自一九三四年四月间动工,至九月间后殿落成,工费包价两万二千五百元,僧寮标价八百元。 仍由恒信包修。 围墙长度六百余公尺,完全用石头,由福源栈承建,共费九千元,这些工程全部于三四年冬天完工;和湛山精舍前后差不很多日子。 庙前面,有一个大池子,于三四年五月间,呈市政府批准,立为放生池,拨为湛山寺免租保管。 放生池东面,沿药师塔小山,有一股便道,与原有公路衔接,修起来之后,共费七百余元,由湛山寺负担。 关于捐款方面,自一九三一年秋开始筹募,先后收五万二千余元,委托交通银行代收代存,共收利息二千四百余元,这些钱,都用在建筑费用上。 在筹备期间,所有极少数杂项开支,全由利息项下付给,不够时由佛学研究社供给。 其他塑佛像、买法器、以及家具设备等,概由各位施主个别捐助。 后殿于三四年九月落成,十二月八日开光,第二年(一九三五)继修讲堂七间,厨房三间,库房两间,茶役房一间,浴室一间,方丈寮三间,执事寮四间。 后殿供西方三圣,东耳房三间作客堂,西耳房三间作司房。 以后又修大雄殿、旧东院、(男居士念佛堂)藏经楼、药师塔、天王殿、新东院、(女居士念佛堂、)前山门、新楼等、次第落成。 关于修湛山寺的经过,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并没费很大困难。 三十几年来经营修庙事,在东北天津等修好几处庙,都不称意,惟湛山寺修的最满我意。 坚固细致,(都是用水磨砖)样子也好。 因为在别处修庙,出钱的人多,你是施主,他也是施主,一个人一个主义,弄得意见分歧,莫衷一是。 修起庙来,不坚固也不合格局。 湛山寺虽然出钱的人不少,可是他们把钱拿出之后,什么事也不管,完全听修庙人来支配。 (丁)第二期工程—大殿旧东院湛山寺大殿的图,最初是济南工程师胡渐逵居士代绘,样式是仿照曲阜孔庙大成殿,具体而微。 当时估计工费约二十万元以上,后来因规模大,力量小,又把样式缩减;然以中外观瞻所系,又不好弄得太不像样,估计修起之后,约需五六万元,这是在全盘计划中,第二期、第一步工程。 可是这笔款还没法去筹。 一九三六年我在东北长春般若寺传戒,忽然接到青岛拍来的电报,说王金钰居士预备舍住宅修大殿,戒期完毕后,六月间回青岛。 王居士,无论办什么事,都很慷慨,很痛快! 三四年时,自己拿钱,修起湛山精舍,成立佛学会。 以后鉴于修大殿,筹款困难,遥遥无期,乃将自己的住房施舍,作为修大殿之用。 他那所房子,是在青岛金口三路,当初是他正做官时,他盟侄,给他经营建筑的,共费七万五千元。 里面修的相当阔,上下三层楼,浴室、卧室、会客室、厨房、电灯、电话、自来水、应有尽有。 他的意思,是想把房子及汽车用具等,完全卖出去,用这笔钱来修大殿。 头一次他想给铁路局,不知因什么没说妥;以后又想给葛委员长,因那时他自己有房子,都没成功。 以后乃把文书、契据、汽车、及全部家具等,交湛山寺处理,自己什么事不问。 据他自己说,过去在军政场合里挣扎若干年,手里积蓄了几个钱,那时只知贪图名利,不知修福。 晚年来学佛,只要自己吃住不成问题就可以,不必讲什么积蓄,增长自己的贪心。 既然学佛,应当多做护持三宝的事,行布施,学修福,去贪心。 据说当他一到这房子里来住时,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原因是那房子修的太阔,自己不愿享福太过。 他的子弟,每逢上学都跑回家来解大便,问他为什么回来解大便? 他说,因学校茅房太脏! 因此他更害怕! 深恐把后来子弟惯坏,长大成人没出息! 原来他并没想盖这么阔的房子,只是想盖一所普通住宅,不想他盟侄给他盖这么一所阔房子,在他心里却以为有些过分,他曾和我说:‘住这种房子太折福! 将来年头有变转,说不定要惹祸! 学佛人,不要折福,应当修福。 关于后辈子孙,自有他的福报,不需给多留产业;能够把他教育成人,送入社会,让他自己去成立事业,就算自己尽到责任了。 留产业多,养成依懒性大,万一不幸走下流,不但把产业荡尽,还给丢脸! ’像这些话,都是看破、放下、的话。 我在各处讲经讲开示,常以六个字劝人,就是看破! 放下! 自在。 世间上的苦恼,都是因人看不破;看不破就放不下;放不下就不得自在。 能看的破! 就能放的下;能放的下;就得自在。 无论任何人,也无论任何事,都是这样。 看破了就放下了,放下了就自在了。 看破就是般若德;放下就是解脱德;自在就是法身德。 众生之所以为众生,是因众生有执迷;有执迷就是看不破;看不破就放不下;放不下就整天烦烦恼恼,是是非非,不得自在。 佛之所以为佛,也并不是他另外有一个佛性,就因他对任何事理没有执迷;没有执就是看的破;看的破就放的下,因种种都放下,所以佛能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的自在。 用功的方法不在多少,如果你拿这一句话—看破、放下、自在—来作一个尺度、在每做一件事;或想一件事时,用它来测量一下,那些无明烦恼,自然就少了。 如果你能把所有一切执迷看的破,成佛都有余。 只是你对目前的境界打不开,让无明烦恼缠缚著,所以才轮回于生死之中。 不过这种事情,说容易也极容易,说难也极难,要在寻常日用中去锻炼。 如王居士,就算锻炼得有相当功夫,把自己一大片房产物业交出来,好坏自己什么事也不问,任人支配。 这一方面是因对事理认识清楚;另方面对一个人,也有深切的认识,如果对人没认识,也绝不会这样办。 所以在社会上做事,对认识人,也是件难事。 房子交湛山寺之后,也不易往外卖。 有买的才给三万元,与原来价目相差太远,修大殿也不够。 以后乃发行‘湛山寺福田奖券’共两万份,每份售洋伍元。 以全幢洋房为头彩,汽车为二彩,古玩家具等为普通彩。 全部奖券卖出,可得拾万元,足够修大殿之用。 发行之后,幸得本市沈市长(鸿烈)胶济铁路局,葛委员长(光廷)赞助分销。 又请北京鲍星槎居士、济南韩纯一居士、天津居士林、功德林;以及天津警察局程局长、甲戌讲经会、张伯麟、李唐民、诸居士,都担任分销。 以后奖券销出去一半,再销不动,与原来计划相差太多。 我和于绍文居士又去上海找朱子桥、王一亭、汤芗铭、黄金荣、杜月笙、叶遐庵、陈飞青、诸公发心任销。 圆瑛法师也给帮不少忙! 在上海顺便到灵岩山看印光老法师一次。 奖券销完后,上海共凑三万余元,加北京、天津、济南、青岛、各处共计凑七万五千元,仍是其原来价目。 款凑齐之后,于三七年,动工兴修,由恒信营造厂张杰臣居士,得标承建,至三八年竣工,只砌上盖,没铺瓦,至三九年,才把顶瓦铺上。 大殿修起之后,王居士(金钰)房子已竟施舍,自己回北京去住。 以后来青岛避暑无处住,正巧修大殿还有剩的木料砖瓦,又凑几个钱,给修起旧东院房子一所,以备来青时,作一修养之所,用作报答。 结果房子修起之后,他一趟也没来,只他少爷来看过两次! 后殿、大殿、前殿、都是恒信营造厂张杰臣居士得标承建。 他并不是像其他公司一样,想在里面赚钱,都是做功德心大。 三个殿修起之后,他并没落下钱,只剩下百十根杉条。 可是他在三宝里面种下了好因,将来一定有好结果。 目前虽然没落下钱,可是他得一个好儿子(张方进,)能在社会赚钱养活家。 不然他全家的生活都成问题,所以我对张居士也很关心的。 (戊)第三期工程—藏经楼药师塔一九三七年修藏经楼,药师塔,这都是周家做的功德。 他家对做慈善事非常热心,在北京无论大小庙,都去布施。 有人去化缘,或去求他,多少不说,总不让空手回去。 修天津大悲院,周叔迦居士出力不少。 湛山寺那些水陆庄严,也都是周家所舍。 周叔迦居士,他的祖父和他父亲,都在外做官多年,是一个历代书香,官宦人家,也是一个大慈善家! 到了周叔迦居士这一辈,哥儿四个,都不做官,专门从事商业,仗祖上德荫,一切都很好。 一九三七年值周老太太八十寿辰,他的后人,预备给她祝寿,款宴亲友,大事铺张。 但周老太太笃信佛法,不忍杀生,她的意思,如果在款宴亲友时弄素菜,怪讨厌没人吃,或者让人说嫌费钱。 弄荤菜,就要杀生灵,为了自己过生日,伤害一些性命,这不但修不了福,倒还造一些业,太不合算。 所以老太太主张不让铺张;但在后人方面,如果不化几个钱给老太太祝寿,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提倡办慈善,作功德。 四位公子,各自分别尽心。 周志辅居士在湛山寺修的药师塔,周志俊居士修藏经楼,周叔迦居士在北京拈花寺建药师坛,拜三期药师忏。 四位公子与几位女儿又凑起来几万块钱,替老太太办赈济,施舍济贫,这样办法,比弄吃喝宴亲友好的多,不但不杀生,还要救生。 藏经楼和药师塔,是周家自己找人绘图包工的,共费三万余元。 药师塔起初想建在崂山,因不合适,又在湛山寺建筑。 当初恒信营造厂,预备以壹万二千五百元之价包修,带扣瓦。 别家公司以九千五百元得标承建,结果修起来仍化壹万多。 青岛建筑师,对这种古老建筑有些外行,弄的塔楞上下不齐。 窗上石条没垫好,砖往下陷,石条已竟折断。 塔的四周,有二十八位石刻护法神像,是掖县工人包刻。 因时间来不及,一边送、一边垒。 有一天,剩一汽车,一次送来十几尊,正值七七事变。 第二天即交通断绝,也是感应! 不然塔不易修成。 药师塔,藏经楼和大殿,同时竣工。 三八年我在湛山寺及湛山精舍讲法华经,三九年筹款铺大殿瓦。 四0年,赵仲令居士提倡油漆大殿。 四一年我去北京一次,买妥醇亲王坟地阳宅木料一批,共费三万一千五百元,此款全由崔岱东居士布施。 四一年冬天买妥,第二年春天张杰臣居士去北京压运,共装七火车,经靳总理(云鹏)交涉,免费运青岛。 (己)第四期工程—天王殿新东院四二年,计划修天王殿,只有木料,没有砖瓦和工钱。 时张伯祥居士初信佛,与之谈佛法很契机,后来对佛法信的很恳切,乃出款将天王殿修起。 共费三万余元,都是张居士一个人的力量。 那时他在市里有几处大买卖—祥瑞行印制厂,青济橡胶厂—设备在青岛占第一位。 因时局不好,买卖受影响,张居士脑筋受打击! 晚年专门潜心佛学。 以后他看王金钰居士修起大殿后,又在东院修一居士寮,念佛静养,于是他也跟王居士学,把市内自己住房拍卖,在湛山寺东院,新修一座房子。 可是房子修起来之后,他始终也没来住过,只来看看。 他二太太张能静居士在这里住著,清修念佛。 关于这两所房子,当时也有订的条件,庙里给王居士修的那所房称旧东院,作为男居士念佛堂;张伯祥居士自己修的那所房子称新东院,作为女居士念佛堂,各住一处,不得男女混杂。 同时为防范将来出毛病起见,凡是他们在这里住的人,只许一辈子,以后房产权无条件归庙里所有,其后人不得争执。 平素宜清修念佛诵经,遵照念佛堂规矩,不许像私家住宅一样,作社交宴会,以免来往麻烦! 庙里所有住的僧俗人等,不得随便去念佛堂,如有客人欲来参加念佛时,不经原建房人同意,不得许可其来。 这是大概意思,另外有写的一张详细规章。 张伯祥居士以后对三宝事很尽心。 前殿修起之后,又花一万八千元买一部印刷机,舍在庙里;又捐好多纸,因此湛山寺在藏经楼下面,成立一印经处,专门印刷佛经。 另外又在市里舍给庙里一所房子,一分股票。 房子被耶稣教占住,每月也收不到好多房租钱,还常闹吵子。 股票是一家胶厂的,买卖范围很大,因为是在伪时期成立起来的,还没交涉好,到现在也没见钱。 这是张居士预备将来补助湛山寺佛教学校经费的,如果时局太平,把胶厂的股东手续办好,每年或许能得一些补助! 以后张居士常闹病,住本寺男居士念佛堂内,穿出家人衣服,我已为说沙弥戒。 对世间事,虽然没全放下;然而受佛法的熏陶,已竟放下一大半。 病症危险时期,自己已晓得不能久于人世,预先打好一个龛。 四三年在庙里往生,诸位师傅给助念,临终坐化,征兆很好。 殁后按出家人规矩,任何俗家仪式没举动,装龛埋在湛山寺普通塔院。 临发龛方丈和尚给说法。 事后,庙里为答谢施主厚德,念七七四十九天经,给回向往生西方。 人生一辈子,几十年光景,南跑北颠,争名夺利,弄下多少房产物业,临死什么也带不去;只有所造的‘业’跟随著自己。 生前做好事的有善业随身,将来受善报;做坏事的有恶业随身,将来受恶报。 因果相逐,定不可移。 如张伯祥居士,在世间挣扎一辈子,万贯家财,临死什么也带不去,只有晚年学佛,为三宝事,做些功德,能够善业随身,功德庄严,这是一件极可庆幸的事。 又加庙里诸位师傅,给他念经回向,死后按出家人规矩埋葬,这总算他宿世有善根,不然想学他这样,还学不上呢! 这是兴建天王殿有关的事,附带一说。 (庚)第五期工程——山门台阶一九四四年,由林耕宇居士提倡修前山门,和院内台阶。 一九三四年时,经叶恭绰老居士介绍,得识林耕宇居士,一见如故。 他原籍是台湾人,对佛法信仰很诚恳,对办三宝事很热心,像给自己办事一样。 我们相识之后,对他那些幕僚朋友,竭力给庙里介绍让他信佛,护持三宝。 有一天,请我到他公馆去吃茶。 茶后,出其十六尊者画像让我看,画得很古雅有神,当时他发愿,将来湛山寺大殿落成之后,将十六尊者像,布施庙内,挂在大殿两壁,永作纪念。 一九三七年四月,湛山寺大殿落成,林居士又花很多钱,把十六尊者像,装以玻璃花框,加以装璜,悬在大殿两壁,在悬挂开光那天,林居士特请我上堂说法。 四四年春,林居士看到湛山寺前后殿都已修起,独有山门尚缺,乃极力提倡募款修起。 他自己捐了一大部分,加他在各处所募,共十六万余元,就寺内原有砖瓦木石,把山门修起。 一九四五年林居士又自捐并外募款,共四十万元,装修后殿台阶,共四重,及荡平院内面积。 又募款油漆后殿,与两边耳房。 接著又砌垒大殿前台阶,建栏□三重,并后殿四重,共成七重,应弥陀经七重栏□之说。 本来湛山寺地基是一个山麓,院内凸凹不平,前殿东边,一个大深坑,满院是松树。 从前山门到后殿,路径崎岖,挺不好走。 幸林居士发心,雇工将院内前后垫平,几个大坑填起。 后殿和大殿前,就其自然陡坡,砌成七层花坞,植七重行树,建以栏杆,从远一望,不啻是一个西方极乐世界图。 有外边人来参观的,益发显得寺内庄严,有壮观瞻。 从建山门,乃至雇工填院子、砌台阶、油后殿等、共费八十万元之谱。 内中大部分是林居士自捐,余者为其在外所募。 这都是佛菩萨加被,诸位师傅的感应,得这些热心的护法来拥护三宝。 按法华经来说,这都是法会大众,承佛咐嘱而来,各人因果都不可思议。 四七年,我在长春时,接湛山寺来信,说有王文彬、李又生等、几位居士发起,拟在大殿东侧修地藏殿。 到了四八年,我回湛山寺时,石头已竟买起,建筑基金也凑的差不多。 终因时局不定,人心恐惶,未敢进行建筑,只好将来等机会。 按原来绘图修湛山寺计划,到现在已竟修得差不多。 可是里面还缺好些工程,如钟鼓楼、前后走廊、两侧配殿、法堂、(在大殿后)塔院等、都没修。 这些工程,等以后时局太平,一定还有大护法来发心建修。 (辛)佛像后殿供三圣像,都是脱纱的。 阿弥陀佛像,是梁性宏居士出资所塑;观世音菩萨为陈飞青居士出资所塑;大势至菩萨为何莲云居士出资所塑。 大殿佛像、菩萨像、也都是脱纱,是张伯祥居士作功德,何莲云发起,内中有她一部分善款。 前殿四天王像,为泥塑,弥勒、韦驮二菩萨为脱纱,陈飞青居士生前发愿,给湛山寺塑一韦驮菩萨像,死后愿未满,他少爷陈开生给满愿装塑;力量不足,由蒋洁珊居士帮助。 原先我去过灵岩山,见其佛像很好,问之乃宁波陆启明先生所塑,为使佛像庄严,湛山寺塑像,也请陆启明来。 所有湛山寺佛像,都是他包塑的。 (壬)藏经湛山寺藏经楼,共存有七部藏经,还有其他一些流通本经。 关于藏经之编纂,开始于印度,在佛灭度未久,即已行之;数百年间,经过四次结集,印度文字之藏经,始渐完备。 当时记经文者,有两种文字,一为巴利文(Pali)一为梵文亦曰散斯克文(Samskrit)。 巴利文藏经,盛传于南方:如今之锡兰、缅甸、暹逻、安南、等地;梵文藏经,盛传于北方:如今之泥泊尔、西藏、中国、并蒙古、朝鲜、日本、等地。 其后经各地辗转翻译,藏经文字,除已有巴利文梵文外,尚有锡兰土语、暹逻文、西藏文、汉文、蒙古文、满洲文、西夏文、日本文、之藏经。 现在最应用之藏经,除梵文已散佚外,而文献最足征者,莫如巴利文、西藏文、与汉文之三种;尤以汉文藏经弘传最盛! 现在根据现有藏经;及其他有关藏经考据的几篇记载,摄取其意思,为大家说一说;因为出家人是传持佛陀法藏的,对于藏经的演变与系统,也应该知道的。 刊刻汉文藏经的,国内可考的宋及辽金八次,元二次,(元另有蒙文、藏文、西夏文、三种藏经)。 明四次,清三次;(清另有满文、藏文、两种藏经)国外可考的高丽三次,日本七次(日本另有圣语本、宫本。)汉文的编纂与刻版,以中国为最早,次为高丽,再次为日本。 中国创始于北宋开宝年间(九七一—九八三)宋太祖开国后,敕高品张从信到成都开雕,蜀版开宝藏,就是汉文藏经中第一部印刷的;它给予后来的影响也最大! 此后在宋朝继起刻版的,有辽金版契丹藏与金藏;福州版崇宁万寿藏与毗卢藏;(合称闽本)湖洲版,思溪圆觉藏与思溪资福藏(合称浙本。)最后为碛砂藏。 契丹藏虽已全佚;但高丽藏曾据丹本校勘过。 金藏已久佚,近以影印碛砂藏因缘,在山西赵城发现,(影印碛砂藏中,曾将金藏中宋版所无之本一并编入。)崇宁藏与万寿藏,中国早已失传,在日本宫内省尚存有两本混合的全藏。 思溪圆觉藏与资福藏,是日本天海藏的底本,现在中国尚存有资福藏四千卷,即是从日本请来。 高丽开始刻藏版,比中国晚了四十年。 成宗年间,向宋廷求开宝藏,由韩彦恭奉归,于显宗二年(一0一一当宋真宗时)始刻,经德宗、靖宗、至文宗末年,(一0八二)完成,为高丽官刻的初雕本。 文宗第四子出家,法号义天,宣宗三年,(一0八六当宋哲宗时)自宋归国,先后广求佛典于宋辽日本,一总付刊,通称为高丽续藏本。 文宗年间,得契丹藏,重勘旧本,高宗二十三年刻为再雕本。 在古代汉文大藏中,以此为最精审,这都是以中国开宝藏为根据的。 日本制藏经版,是在正明天皇宽永十四年(一六三七,当明崇祯十年)在东睿山宽永寺以活字版开印,至光明天皇庆安元年(一六四八)完成,称为天海藏。 这比中国开宝藏晚了六六六年;比高丽藏的初雕本,也晚了六二六年。 日本天海藏之后,次有黄檗藏;与□字正续藏、(黄檗藏系翻刻径山本,□字藏再依丽本对勘,改用丽藏;□字续藏多收我国久佚之本。)又有弘教藏,依丽宋元明四藏校对,用五号字排印,故称缩刷藏。 昭和时重加订正,是为昭和再订缩刷藏。 又有大正藏,于丽宋元明外,更参校宫本及圣语藏和其他古本;宫本即崇宁毗卢两藏,亦即福州东禅寺本与开元寺本合成的全藏。 圣语藏是古代写本和版本的集合体,其中天平写本很多;天平是日本圣武天皇年号(七二九—七四八)约当唐玄宗开元天宝时代,与我国的敦煌写经,同为极可珍贵的古本。 中国在元朝时候,元代的国运虽不久长,却也刊印了两种;即普宁藏与弘法藏,前者存于日本,后者已佚。 (元朝另有藏文、蒙文、西夏文、三种藏经,均为元武宗时前后所刻。)明朝刻了四次藏经,明太祖洪武五年(一三七二)在南京刻的,称南藏。 宪宗成化;(一四六五—一四八七)及神宗万历(一五七三—一六一九)年间均有刻本,今济南图书馆尚存有全藏。 明成祖永乐八年,(一四一0)在北京刻的称北藏。 (北京嘉兴寺;及镇江超岸寺等处尚存有全藏。 (明世宗嘉靖时,(一五二三—一五六六)在浙江武林刻的称武林藏;(始改梵夹为方册本。)明神宗万历七年(一五七九至康熙三十年一六一九)曾在径山嘉兴等处刻版的,称径山藏或嘉兴藏。 径山藏,是会合南北藏本,而以北藏本为主的,日本的黄檗藏,就是径山藏的翻刻本,□字藏是渊源于黄檗藏,可见径山藏给予日本的影响了。 明藏因年代较近,国内外尚存有完整的藏本。 (惟契丹、弘法、武林、三藏本久佚,至今尚未发现。)清代除龙藏、频伽藏、百纳藏本之外,另有康熙二十二年所刊的藏文大藏;及乾隆五十五年所刊的满文大藏,版片和存本,至今都已散佚不全了。 湛山寺藏经楼,共藏七部藏经,一部丛书集成(缺本),还有其他通典之书甚多。 七部藏经中:第一部是影印宋碛砂藏,这是一九三四年时,常住化五百元钱请的。 碛砂的意思,我在先说过。 至于碛砂藏的刊刻年月,据有题记可考者,谓自南宋理宗绍定四年(一二三一),迄元英宗至治二年止(一三二二);一说在宝庆初年创刊,苏州延圣院局主办。 碛砂藏完成在元藏之后,故其后刊部分,有依据元藏处。 此藏本来久已失散,近年来朱子桥到陕西去放赈,在陕西开元、卧龙、两寺发现,(存十分之八)回上海后发起影印(五百部)。 一九三二年,我从西安回上海时所带藏经版,就是影印碛砂藏的。 原藏共五百九十一函,六千三百六十二卷,一千五百三十二部,影印时合订五百九十一册。 第二部是清龙藏,折本(亦称梵夹本),这是清世宗雍正十三年(一七三五),敕刊于北京,至高宗乾隆三年(一七三八),始完成的。 在那篇御制序里说:‘北藏版本讹舛,因重校刊。 ’据此可知清龙藏是以明北藏为底本的。 龙藏共七一八函,七一六八卷,一六六二部。 原来按千字文编号始于天,终于机,应是七百二十四函,乾隆年间(?)撤去六函,(何故撤去不详。)现只剩七百十八函。 又清德宗时,西太后娘家之父亲故去,请北京某观老道诵经百天,太后赏钜额银两;老道坚拒不收,极请太后下旨,将龙藏中有关僧道斗法老道现丑的事,经版悉数销毁。 太后以事关国家先皇帝事,初不允,老道陈词力请,不然历代相传,丑辱永无遗忘。 太后乃商之各部大臣,异论纷纷,后诸臣知太后已心许之,不敢违逆,遂将该经版抽出销毁。 (若干数目尚待查)所以在龙藏中有关老道丢脸的事,再不多见了。 第三部是流通本百纳藏(亦称杂藏),这是清同治五年(一八六六),杨仁山于金陵发起刻经时,集合北京、天津、金陵、江北、扬州、毗陵、苏州、杭州、诸刻经处之刻本而成,故称为百纳藏,较龙藏缺经部十八种,论部二十九种,版式大小不一。 第四部是影印日本□字续藏,一九四二年我在北京请来的。 续藏是日本明治三十八年(一九0五)由日本藏经院印行,至大正元年(一九一二)完成。 日本另有一部□字正藏,是明治三十五年(一九0二)京都藏经书院,以僧忍澄校订之黄檗藏,用四号活字印行,至明治三十八年完成。 忍澄以黄檗本全依径山藏,文义逊于丽藏,乃集名德,以黄檗藏与建仁寺所存高丽藏对校,改从丽藏。 互异处以圈为记(对丽藏之题记、音释、皆保存。)惜编次仍依黄檗本,故对丽藏特有典籍多未收入。 □字续藏,就是搜罗□字正藏中未收的;并且把中国的嘉兴续藏又续藏的一部分;及其他一切久已散失的单行本,都编在里面,共一五零套,七五零册,一七五六部,七一四四卷。 版式每半页分上下栏,每栏十八行,各栏上方,留校记地位,方册本,每行二十字。 (一九二三年,上海涵芬楼影印续藏经本,略为缩小。)第五部是频伽藏,常住出资,经易如手在济南请来的。 频伽藏是依弘教藏本,参以径山藏、龙藏、及单行刻本、删去校)勘记而成的。 清宣统元年(一九0九),上海频伽精舍,始用活字版排印,至一九一三年完成。 共四十函,四百一十四册,一千九百一十六部,八千四百一十六卷。 每半页,二十行,每行四十五字,方册本。 第六、七、两部是日本大正新修大藏,一部全藏是周家(周志辅、周志俊、周叔迦、)为作功德;和龙藏、百纳藏、一块赠送的。 另一部大正藏,(只有显藏没有密藏,算半部,但足够应用。)是日本福田居士赠送的。 大正藏是日本大正十一年(一九二二)高楠顺次郎博士等发起,十三年创刊,至昭和七年(一九三一)编印完成。 所收异本最富,丽、宋、元、明、四藏之外,并对校圣语藏本、宫本、敦煌本、写本、古佚本、以及各种流通本。 后十三函为续编,多收日本著述。 共八五函,三0五三部,一一九七零卷,八0六三四页,每页分上中下三栏,每栏二九行,每行约一七字,方册本。 在现代藏经中,当以大正藏为最精审,最丰富! 中国刊印,创始于北宋开宝时的蜀刻,宋以前的佛经刻本,都是单行本,其他或写在纸上的;或刻在石上的,早就有了。 清光绪二十六年(一九00),甘肃敦煌县鸣沙石室中,发现大量古代写经。 当时被英人斯坦因;和法人伯希和,运走了不少,剩下来的残卷,由北京图书馆保存起来,也有数百种。 计写本中,上自西晋元康(二九一—二九九,)下及宋代太平兴国(九七六—九八四)所得历代写本很多。 另有河北省房山县,云居石室中的刻经,是隋朝大业年间(六0五—六一七),僧智苑法师发心创立的;为防法灭,凿岩为室,磨壁刻经;又将方石块,各面磨刻,每一室满,以石塞门,熔铁封锢,这种艰巨工作,直到唐贞观十三年,(六三九)智公入寂时,已满七室。 智公亲身,勤苦经营,凡三十四载,直到其入灭为止,所谓‘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厥志至足钦佩! 此后师资相承,凡历五代,刻完了华严、涅槃、宝积、般若、四大部之一半。 辽代时,在王室倡导下,完成了大乘四大部,又续刻其他佛经八十四部;并在云居寺西南,造十一层砖塔,下面也埋藏了无数的石经。 古人为防法灭,刻石经埋藏于地下,较诸近代刻木版,乃至活字排印,困难奚止百倍! 中国历代所刻的藏经,到现在为止,只有龙藏版片尚存(在北京柏林寺),其余都损坏不见了。 藏经的印本,除明之南北藏、嘉兴藏、与清之龙藏外,其他也都残缺不全了。 自清龙藏刊布后,百纳藏,不过是各处流通本的大杂会;频伽藏只是依弘教藏而删去校勘记的。 入民国以来,虽已三十几年,但还没有一部新修的像样的,仅做了点影印现成的工作—如影印□字续藏和碛砂藏,—虽然有民国增修会的成立,(会址上海吉安路法藏寺内)可是限于三方面的缺乏:一者能修的人才;二者所修的法材;三者所需的资财;尤其感于后者一方面的缺乏! 没有热诚的外护,延迟到现在,还没有见出什么成效来,这是国人应深引以为憾的! 一般人的错误心理,以为世局不太平,哪还有闲工夫来过问修藏经的事,其实不然,如果人们对历代国势安危和佛教的关系,稍一留意的话,就知道佛法对世道人心的潜在力量是如何重要了! 例如印度,在阿育王时代,佛法最兴盛,而国运亦最强盛! 到了近代,印度佛法衰微到了极点,出家人没有了,国运也随著完了。 日本人素来都很信佛,佛法兴隆之际,也就是国势鼎盛之时;高丽曾先后两次受契丹与蒙古侵袭,藉显宗、高宗、先后发愿刻藏的感应,而国祚得以保全。 以后高丽人都不信佛了,国运亦慢慢趋于灭亡了。 其他如东南亚各佛教国家,只要有佛教存在的,人民很少遭到大的灾劫;佛法兴盛,而国运亦随著兴盛。 拿我们中国来说,唐朝的译业兴隆,佛法兴盛,是中国佛教的黄金时代;可是唐朝的国势人文亦最强,也是中华民族的鼎盛时代! 自唐以后,历代国势的盛衰;几与佛教的盛衰成了正比例;如唐武宗破佛,不久唐朝即灭;周世宗再灭法,五代之局遂终;宋太祖极尊法宝,国家元气渐复;元、明、诸帝,多知维护佛法,国运亦尚可观;清初推崇佛法,国威颇盛,这是历史上刻藏保国最显明的例子。 佛教盛,则天下治,佛教衰,则天下乱,我国自唐宋以来,无不皆然,推之国外,亦莫不然。 有些人批评,过去所刻的藏经版,都是梵夹本,印出之后,置之高阁,没人去看;可是这并不是不许人去看,而是没有人肯发心去看。 我们现在之所以有藏经看,未尝不是因历代有翻刻的梵夹本藏经,流传到现在;不然的话,恐想阅藏经,亦不能十全了。 刊刻,是历代缁素—包括当政者—应有的任务,现代之所以有藏经,是因古代有藏经,刻版、刻石、印刷、抄写、才能流传到现在。 将来能不能流传久远? 能不能有藏经? 就要看现代人对刻藏事业之办理如何了;例如现有经版之保存;已佚经本之搜集;现有藏经之编纂、印刷、等;凡此种种,都是今人所必需应办的事! 不然就上无以对古人;下无以对来者了。 大家知道,凡一件事情,或一件东西,都有一个中心:例如世界,也有一个中心。 什么是世界的中心? 人心就是世界的中心,人心好,世界就好;人心坏,世界就坏。 可是人心也有一个中心,什么是人心的中心? 佛教就是人心的中心。 自古政教一致,政以齐民,教以化民;政齐其已然,教化其未然。 佛教可以辅政治之不足,助教育之不及,使人们各各明白因果,心有所敬畏;有所敬,则对在上者,尊重赞叹,承事供养;有所畏,则在做事时,举心动念,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胡作妄为。 所以欲想世界的中心不坏,必先改正人心;欲想改正人心,必须提倡佛教;欲提倡佛教,必须普遍的宏扬佛法。 什么是佛法? 凡佛所说之言教,都是佛法。 简单来说,佛者觉也,就是人们的知觉;也就是觉悟,也可以说是明白。 法以‘自体任持,轨生物解’为义,简单来说,就是方法、法则、样子;什么是佛教? 教就是教化、教导、统起来说,就是以先知知后知,以先觉觉后觉;用一种极明白的方法,极明白的道理,来教导人心;教化人心,让每一个人(包括九法界众生)都觉悟明了,恢复原有的本知、本觉、本能;也明白自己的本明。 (现在人都在所知、所觉、所明、上做活计,有所必有能,能所对待,故有争执。)这种道理,并不是只限于佛具足,我们不具足;也并不是佛以封建制度,以在上而统制在下立出这么些条文来,让我们遵照去行,而是人人本具,个个不无的。 不过因佛是一个先觉者,他明白了这种道理之后,把这些理论有系统有次第的述说出来,(就是三藏十二部经,)让我们未开悟的众生,也遵照这种本具原理去行,使人人都知道本知;觉悟本觉;明白本明。 所以提倡佛法,往远大一点说,可以超出三界,成圣果,证法身;往浅近一点说,可以摄心不坏,使国家安泰,世界和平。 例如佛教里最基本的几件事:第一:不让人有惨忍的好杀心,(乃至一切杀因、杀缘、杀法、杀业。)第二:不让人有不与取的偷盗心,(乃至一切盗因、盗缘、盗法、盗业。)第三:不让人有非礼的邪淫心,(乃至一切淫因、淫缘、淫法、淫业。)杀、盗、淫、是身三业,世界为了这三件事,不知有多少人辱名丧节;也不知有多少人为此而作奸犯科。 由小而大,可以移易社会风俗;可以影响社会治安。 所以佛法劝人,首先用种种方法,让人戒除杀、盗、淫、身三业。 次戒除口四恶业,不两舌调唆是非;不恶口骂人伤人;不妄言说谎话失信用;不绮语说刻薄俏皮话。 再让人戒除意三业贪、嗔、痴、宁死不贪分外无义的财物,不怀嗔恨怨憎心,立意与人斗殴打架;不办一切不合理的愚痴事。 假使全世界人能时时检点身口意,念念息灭贪嗔痴,彻始彻终,把这十件事做到,相信世界,会不教而民化;不言而民治,再也没那些杀人放火,奸盗邪淫的事了;再也没那些是非斗争,以强淩弱,以众暴寡的事了。 佛法是漫漫长夜的明灯,无幽不照;是茫茫大海的救艇,无人不载;是焰焰火宅的淋雨,无热不息。 只要你信的话,可以让每一个人离热恼而得清凉;可以让每一个人离苦海而达彼岸;可以让每一个人出幽暗而至于光明。 佛说之法称之为经,传持佛法的称之为僧;可是现在一般人,看到出家人,穿的坏色衣,破衣烂衫,从心里就瞧不起(佛在几千年前即已说过:“法欲灭时,女人精进,恒作功德,男子懈慢,不用法修,眼见沙门,如视粪土,无有信心”——法灭尽经。)佛说:勿以牛羊眼,观视众生。 殊不知凡夫境界,不可思议! 佛法之所以能久住世,也就由这些穿坏色衣服的出家人传持下来的,不然的话,现代人想闻佛法也闻不到了。 例如印度、高丽、现在都没有出家人了,佛法也随著灭亡了,国运也随著衰败下去了。 佛在世时,印度各地出家人很多,天天分班到村镇城市去化斋,如果某一地方忽然出家人四散他去,不再来此化斋,当地人即大感恐怖! 原因是比丘不来此化斋,显见这一方人孽大福减了。 出家人住不求华美,食不求美味,衣仅求遮体,种种行持威仪,这样在人群中,人们看到出家人,不但不应当藐视他,反而应生恭敬心,欢喜心,赞叹心;因为这正是出家人代表佛,以身业说法,来教化人,感化人,让人们住的时候,不要求过分的考校;穿的时候,不要太过分的奢侈;吃的时候,不要求过分的享受;举心动念,应人接物,不要有任何越规犯矩的事。 同时看到出家人的时候,还知道出家人是佛弟子,替佛宣化的。 知道出家人是劝人行好的,做善的,无形中把人们的佛种子善种子,从心底的最深处泛起来,这就是出家人无形中给在家人种福了,所以出家人称为福田僧。 因为出家人,是负担如来家业;以宏法为家务;以利生为事业的。 出家人存在,佛法即能存在;出家人多的地方,就是佛法兴盛的地方;也就是人们善业聚集的地方。 佛法维系著每一个人的人心,像一根细长的灯芯子,人心似一个添满了慧油的灯盏,燃起了人心灯中的灯芯子,放出无尽的光明,照耀著整个世界;(乃至无边的世界。)可是如果把灯芯子抽去不要,灯就立时息灭不亮了。 换句话说,如果使人心中失去了佛法的教化,抽掉了因果理的维系,人心也就肆无忌惮败坏到不可收拾了。 从此可知佛法与世界人心之如何重要了! 说到这里,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太惭愧了,佛法自汉朝入中国,迄今已有近二千年历史,中间历代大德、祖师、有取经的、译经的、写经的、注经的、刻石版经的、刻木版经的、开凿石窟保存的、苦心孤诣,期望利益未来,法道久传。 到了宋朝,索兴分门别类,开始有系统的编印三藏十二部。 从宋朝到现在,历代为传持佛法,对刻藏经的事,官私两面,已有十六七次了。 入民国以来,已三十几年,印刷业、活字版、纸型、比前便利了多少百倍;可是在这个大时代里,国人不但没编印过一部,反而有拆庙逐僧毁佛像的事,还订出什么条文来,硬逼庙产兴学,僧人当兵,脱却袈裟换戎袍,参加实际战斗。 这等于说把法灯遍照的灯芯子抽掉了,人们的心灯快要息灭不亮了;也等于是把世界的大轴动摇了,世界会从此动荡不安了。 佛在世时,不但不许出家人打仗斗争,佛还亲自给打仗的人,和平调处,(为汉僧服兵役事,湛山寺曾通电各方呼吁制止无效。)这例子实开历代之未开,此一不幸的事实,将来在历史上会写著怎样的一页;留下怎样的论断,那是历史家的事,我们姑不妄予月旦。 现在我们只有面对著当前这个时代,叹一口气说:唉! 这真是末法时代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光按:大师此篇叙述,凡有关考据者,系根据湛山寺现有之七部藏经;及其他藏经残本,清稿时,大光又参以黄幼希汉文略说;叶恭绰历代藏经考略;李圆净历代汉文概述;佛学讲义,及其他短篇散文零星记述,所有藏经图片均采自叶恭绰历代藏经考略。 材料弥足珍贵! 诸同道得阅藏机会者甚少,对藏经之演变与系统,尤甚少知,读此! 对汉文藏经当可约略得一概念,知其轮廓。 大师并于述说藏经之渊源与来历后,感慨万端,为国、为教、为民、至足发人深省!)(三)湛山精舍一九三四年湛山寺开始修后大殿时,王金钰居士便计划修湛山精舍,用作居士们礼佛诵经之所。 因湛山寺建筑在市外,来往听经不便,所以在市里又建筑了一个地方。 湛山寺作为出家师傅们熏修之所,湛山精舍作为居士们熏修之所。 精舍地址,是在鱼山路,十一号公地,现已改为福山支路,面积是十二公亩又十九公厘。 在鱼山顶上,四周有很多松柏树,从老远看,非常威风,登楼远眺,可以俯瞰全市。 这里原来是德国人的炮台,德国人走后,炮台拆掉,只剩下废垒,在这里盖庙,可以说是化干戈为玉帛,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因此大家选定在这个地方,建上下两层楼,各为九间,于一九三四年十月竣工,共费壹万肆千元。 王居士捐壹万元,余四千元由湛山寺建筑项下开支。 每月伙食费用等,均由湛山寺供给。 房子最初盖起来时,是一个平顶洋式的,后沈市长以精舍乃清修庙宇场所,洋式的与在家住宅相同,没有古朴风度,启发不起人的信心来。 所以后来又在上面盖了个尖形上盖,成一种老式建筑。 青岛的房子全是西式的,红红绿绿的散布在密林阴翳中;独有湛山精舍,在山顶上峙立著一幢中国式的房子,让人一望而知是一个庙宇。 精舍的房子盖完之后,就把佛学研究社和佛经流通处搬在精舍来;并把佛学研究社改组为青岛佛学会。 众推王居士(金钰)为会长,周叔迦、袁道冲、吴伯僧、为副会长。 流通处也归青岛佛学会办理。 湛山精舍,原名青岛佛学会,房子盖完之后,恐怕人多心不一,以后会出毛病,遂改为湛山精舍,作为湛山寺下院。 借与青岛佛学会应用,也算精舍里面附设著一个青岛佛学会。 按时由湛山寺派法师来精舍与诸居士讲经,这是经施主和一般筹备同人所共同商定的。 (四)佛教学校与成章小学一九三五年讲堂修起之后,首由沈市长发起,设立佛学专科补习班,选二十名资质优秀的出家人,授以各部经典。 以后人愈来愈多,我向来在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以后把专科补习班改为湛山寺佛教学校,分专、正、预、三科,另外一个研究科,到现在已竟毕业三班。 平常住八九十位师傅,加居士及伙计等,一百二三十人。 这里是个纯粹学校性质,凡上这儿来的人,都抱求学目的,在这里住的,也都是学生。 外寮虽住几人,都是给常住发心行苦行;当执事的也都是学生,庙里没一个闲人。 凡是专门赶经忏的人,一听说湛山寺的规矩都不来,来到也没法住,因这里所住的人,都是学生。 从最初开办,直到现在,湛山寺并没置产业,也没一定基金经费。 起初因这里办学校,平素住很多人,没经费,蒙沈市长由市政府教育局,按月补给。 自一九三四年四月起,每月补助壹佰四十元,以后因人多不够用,又自十一月起,增为每月二百元。 铁路局葛委员长(光延)为维护湛山寺学校,也每月补助二百元。 三七年事变后,不再补助。 以后经费,由各位居士发心捐助。 每年四月八,办一次庙会,常住作几次法会,平常也给人应酬佛事,这样维持全寺生活。 不过这里应佛事和别处不同,最初湛山寺根本不应佛事,后来因各位护法对庙里有厚德,有时到庙里请几位师傅给超度消灾等,这样盛情难却,不好不应酬,因此有了经忏的开端。 可是这里的经忏,与其他地方不同,第一:无论任何人,有念经的要到庙里来念,师傅们不出庙去念,不送殡。 第二:不讨价钱,不索衬资,末了由施主随意供养,多少全归常住作香资,没有任何争竞;师傅们的单钱,由常住照例发给。 第三:因为湛山寺是学校性质,上午有三堂课,下午有两堂课,无论给谁念经,不能耽误学校课程;规定念经时间,上午念两次,下午念两次,每次约四十分钟左右,时间夹在课程的空当里。 这样于学校课程,于常住应酬,利己利人,两不耽误。 平素师傅们求学很拮据的,藉此也能得点零钱,作为衣单贴补。 因此,这些年来,维持著青岛佛教,一点不复杂。 以青岛佛教在中国而言,可谓最纯洁,最整齐! (因为新创始故)平素於戏院、饭馆、澡堂、理发厅、……等,诸繁华场合,从不见有僧人踪迹(以平常湛山寺僧人,无故不得外出,洗澡剃头庙里有预备,买东西有专人负责。)即有不良嗜好的出家人,在青岛亦绝难仅见;报纸、刊物、亦从不见有说僧人龃龉犯戒等事。 街上有时看见师傅们往来,居士们都知是湛山寺的,必问讯敬礼。 因此师傅们在街上一点不敢放逸,深恐有玷湛山名誉。 这是从三五年,开始办学校以来的情形。 那时我除在学校上课外,有时应外埠之请去讲经:如天津、济南、黄县、龙口、崂山、等地,都去公开讲演过。 每一礼拜去湛山精舍,讲两次经,每一月、去李村监狱说两次法;每次带两个人去,分三班讲说。 还有青岛感化所,也按时去讲演,让他们明白因果报应,发心忏悔。 除此之外,每年在湛山寺要放生,办赈济。 四五年胜利后,日本僧人,完全回国,青岛市政府,委令湛山寺接收日籍寺庙六处,计划举办各慈善事业。 不久由市政府收回五处,仅准留护国寺(原名东本愿寺)一处。 湛山寺在这里办了一所学校,定名私立成章小学,(成章系沈市长鸿烈之号,因倡办湛山寺佛教学校;及护持常住为力甚大以资纪念)最初创办,招收学生三百名,至三十七年秋天,将近二年,暑假期间,六年级毕业生,男女共四十一名,考入市立中学四十三名。 市中是官费,为想省钱,差不多都想去考。 可是考的严格,录取的水准也高,轻易都考不上,成章小学的学生去考,不但都考上,而且还都名列前茅。 内有五年级试考生二名,也经录取;当时各报揭露,蜚声岛上。 据说:青岛公私立小学,共五十余单位,公认成章小学为冠。 负责该校行政的,有本寺善波和尚、张希周、马能荫、金荫钰、闵光予、……各位居士。 成章小学的成绩,都是他们对办教育、有经验、有热心;责任心大,教导有方。 经过报纸宣传之后,一般人差不多都想把自己的小孩送成章小学去念书,这一来学校容纳不下,以后又建校舍十二间,现已增至学额五百名。 最近又拟往外扩展,已觅妥地点办中学,可能时办大学。 出家在家,都以人才为重,多办几处学校,培养人才,造福社会,这是出家人应尽的责任。 (五)共住规约出家人同住一起,都是十方来的,谁也问不著谁,谁也管不了谁,只有根据佛的戒律;和常住所订的规矩去行。 戒律是出家人根本,如果出家人不守戒律,已失去出家本分,佛法不会久住的。 常住规约,是根据佛的戒律,及现时环境,因时制宜而定。 十方善人,同来聚会,规约就是人们的管教师,任何人不能出乎规约范围以外。 常住的兴旺与否,端视人对于规约的遵行与否。 当执事的,不能无故去管人,给谁过不去,只是执行常住规约所赋予的职权。 十方常住十方僧,人人有应受的供养,人人也有应遵守规约的义务! 几年来,仗诸位善士的力量,建立起来几个地方,首先注意的是规矩。 湛山寺的规约,有印的单行本,(附录于后)和其他各处的规约大同小异,大家要常看,按照规约去行持。 我出家三十几年,在极乐寺做住持六年,在湛山寺做住持十年;也经过其他好些地方,没有花过常住公家的钱,不别众食,不单受人供养,一切都随大众。 在各地讲经或作法会有供养钱时,除零用外,悉归常住作斋粮费,或大众医药费。 有时给学僧买书;或贴补做衣单;或施舍办慈善、赈济、印经、放生、自己手里一个钱不存,全由司房副司师经手。 单夹衣服,不过两套,能替换穿即可。 △附青岛湛山寺共住规约第一条、本寺宏扬佛法,以教阐天台;行修净土为宗旨。 第二条、本寺住持,定为十方选贤,不收剃度徒弟;亦不专传法子。 第三条、本寺遵依佛制,半月半月诵戒,每星期间讲四分律二次,及菩萨戒一次,以便遵行。 第四条、本寺为造就宏法人材,得附设佛学专校,依第一条宗旨,为授课标准,其规则另定之。 第五条、本寺以僧伽为持法,主理内务;以佛学会居士为护法,佐理外务。 第六条、本寺住持任期三年,连选得连任一次。 第七条、本寺无退居之待遇,其住持卸任后,欲久住者,须任讲席;或作班首执事,分担职务。 与寺有功者,任何职务,有养老待遇,另订之。 第八条、本寺住持,任期届满,由本寺班首;佛学会干事会,召集本寺各执事;及与本寺有关各山大德,共同组织选举会,择由本寺班首执事中,戒乘俱急者;或十方大德中众望素孚者,推举数人,在佛前拈阉,以拈出三次者为中选。 第九条、本寺应有工程;及道场募缘事宜,须由佛学会干事会,与住持议妥后实行。 第十条、本寺僧伽,概不出寺应赴经忏。 其有延生荐亡;念佛拜忏者,得就本寺;或下院为之。 第十一条、本寺护法斋主,来山作道场者,概不受经价及衬钱之名,所有资助,均归布施入公,其经师经单,由本寺照例发给。 第十二条、本寺每月收支,须作公开报销,俾会寺当务者周知。 第十三条、本寺住持,及班首执事,须清白乃心,靖恭厥职;以绍隆佛法,护持常住为己任。 每就职之初,均须宣誓,以表虔诚。 第十四条、本寺僧伽,均须遵守佛戒;及本寺各项规约。 如有犯根本大戒;及夜不归宿者,出寺。 第十五条、本寺僧俗,若有私吃荤酒、看戏、吸烟者,出寺。 倘有重病,非酒不疗者,不在此限。 第十六条、本寺僧伽,无公事不准私走檀护家,违者出寺。 第十七条、本寺僧众,除公事外,不得至各寮任意放逸;或博弈游戏,犯者重罚,不服者出寺。 第十八条、本寺僧伽,若有三五成群,杂话游戏,造弄是非,侵害常住,搅乱清众者,出寺。 第十九条、本寺僧伽,如有斗争是非,破口骂詈者,出寺。 其有对骂;或交拳相打者,不论曲直,一律出寺。 第二十条、无论僧俗,若有侵损常住米面财物等;及私自将寺物送人者,如数赔偿已,出寺。 第二十一条、本寺僧伽,如有轻视耆德,恶闻规劝,妄生诽谤等事者,出寺。 第二十二条、本寺僧众,不听执事人约束调遣者罚,不服者出寺。 第二十三条、本寺僧众,出入须到客堂告假销假,违者罚。 若在外放逸,执事知而不举者,同罚。 第二十四条、十方僧俗到寺,如有行踪诡异;言辞闪烁者,即须从细查问,以免匪徒托迹,致酿祸端。 若颟顸失察者,知客受罚。 第二十五条、早晚二时功课;及应供威仪,不整肃者罚。 第二十六条、斋食时,不得谈笑争座;及未结斋先起,亦不得自携碗入厨取食;及无公事吃二堂饭,违者罚。 第二十七条、厨房粥饭,属大众共有,须同甘苦,不许别处私食;及私留鲜美自食,违者罚。 第二十八条、不论大殿钟鼓等法器;及各殿内法器,无故乱打动大众念者罚。 第二十九条、库房执事,凡交执,须一一对众点明,交付新执,违者罚。 第三十条、亡僧遗物,应量轻重,重者归常住;轻者依羯磨现前僧,除赏劳已,余者不得误用,宜公卖之,设斋供众念经,与其忏罪,违者罚。 第三十一条、本寺既无恒产,全赖当地善缘维持,概不许外来诸山长老及居士等住于寺内募缘。 本寺僧伽,上自住持,下至清众,亦不许私自募缘,违者重罚,不服者出寺。 第三十二条、本寺僧伽,若有在外偷行嗜好;或犯清规者;及外来游僧,假借本寺名义,招摇募缘,扰害地面者,由佛学会居士,会同住持,设法禁止,或驱逐出境。 第三十三条、本规约,未尽事宜,得参酌百丈清规处理之。 附私立青岛湛山寺佛教学校暂行规则▲第一章 总纲第一条、本校为造就宏扬佛法人才起见,招收学僧,讲研经论;及宗教仪轨,定名曰私立青岛湛山寺佛教学校。 第二条、本校以湛山寺西院讲堂宿舍为校址。 第三条、本校经费,概由青岛佛学会担任,即以佛学会职员会为本校董事会。 ▲第二章 组织与编制第四条、本校设校长一人,负管理行政之责,由湛山寺住持兼任之;或特请大德专任之,设教务、训育、事务、等员各一人,秉承校长,办理各部事宜,由校长委任之。 第五条、本校修业期限,定为三年,期满考试成绩及格者,给予毕业证书。 第六条、本校暂设专科、正科、预科、各一班,俟经费充裕后,再谋增广。 第七条、各科正额二十名,额外得收附课生,随同听讲。 第八条、本校学僧,以年满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受具足戒者为合格。 ▲第三章 课程与时间第九条、本校课程,定为左列数种:佛经、戒律、论藏、国文、书牍、历史、地理、心理、论理、习字。 第十条、本校除星期例假,沐浴理发洗濯衣服外,概不放寒暑等假。 第十一条、本校自春季始业,至冬尽为一学年。 第十二条、本校定自国历四月一日起,至九月底止,为夏令;自十月一日起,至翌年三月底止,为冬令。 第十三条、本校所定食息工作时间如左:夏令早三点起床盥洗,三点三十分,至四点三十分,上殿讽经祈祷,六点早斋,八点至十一点,上课三小时,十一点三十分午斋,一点至四点上课三小时,四点至五点,上殿讽经,六点休息。 (由二十五年春请慈舟法师制律寺僧不非时食)六点三十分,至八点三十分自习,九点就寝。 下殿或斋罢之时间,在寺内任各人经行运动;或休息。 冬令早三点三十分起床盥洗,余与上同。 第十四条、星期日,除停止授课外,其讽经斋法一如平日。 ▲第四章 考试及成绩第十五条、本校考试分左列四种:一、入学试验,于入学时行之。 二、临时试验,由教员随时行之。 三、学期及学年试验,每届学期及学年终了时行之。 四、毕业试验,于修业期满时行之。 第十六条、本校学僧成绩,每届学年终了时,报告董事会审核。 ▲第五章 待遇及规制第十七条、本校职教员,纯为义务制,但酌量情形,得给予津贴。 第十八条、本校学僧,免收学膳宿各费,以各科正额为限,应讲课本;及纸笔墨砚,校内发给。 第十九条、本校学僧,除随导师出外演讲佛法;或奉命出外布道;及赴佛学会讽经外,概不得任意外出。 第二十条、本校学僧,除遵守佛戒外;并须遵守本寺本校一切章则。 第二十一条、本校学僧,遇有应赴经忏,限于本寺;及佛学会,此外概不前往。 上项经忏,得由客堂选派各科学僧,及全寺僧众参加。 第二十二条、本校讲堂、自修室、宿舍、图书室、规则另定之。 ▲第六章 附则第二十三条、本规则未尽事宜,随时由董事会修正之。 讲堂规则一、按照钟点上课,不得无故缺席或迟到。 二、各依编定位次就坐,不得淩乱。 三、上下讲堂,应鱼贯出入,不得拥挤喧哗。 四、讲师教员未到以前,各宜肃静,不得任意谈笑。 五、讲师教员上下讲堂时,应起立合掌致敬。 六、入堂不得在讲师教员之后,出堂不得在讲师教员之先。 七、讲师教员未辍讲时,不得搀问他事,如有质疑者,应俟下堂后,签条送至寮房,听候开示。 八、听讲时,应端身正坐,不得昏沉放逸;及交头接耳;或看讲外之书。 九、听讲时,无论何人来堂参观,概不起立,亦不得回首瞻视,致碍观听。 十、除应用书籍文具外,凡与功课无关之书籍物件,概不得携入。 十一、除特备痰盂外,不准任意涕唾。 十二、书籍器具;及门窗玻璃、墙壁、图画、均应保护爱惜,不得涂抹毁坏。 十三、每日值日,将桌椅黑板地板等,揩拭洁净,不得污秽。 自修室规则一、每日自修时间,均应入室温习功课。 二、在室中不得高声谈笑。 三、休息时,应在本位静坐,不得越席妨碍他人。 四、书籍文具,应随时整理,不得淩乱无序;及侵占他人位置。 五、除应用书籍文具外,无关自修之书籍物件,概不得携入。 寝室规则一、每晨四板起床,每晚二板就寝,不得迟延。 二、就寝后一律息灯,不得私自继烛。 三、衣服被褥,须整理就序,不得任意淩乱。 四、衣服被褥,应洗濯者,星期休假,勤加洗洁,不可堆置。 五、室内轮流洒扫洁净,不得任令污秽。 图书室规则一、所有书籍,由图书馆员,分别门类,编列号码,缮成目录,以备查阅。 二、凡大部丛书;及精印旧椠;或纸张已腐蚀者,列为参考书,只许在室内借阅,当日缴回,概不准携出。 三、由馆中置备借书簿二联单,凡借书者,填列书名号数;及借书人姓名,年月日,一联置借去书籍之处;一联为存根,俟原书缴回,将存根盖戳,以便稽考。 四、借去书籍,均宜爱护,以重公物,如有损坏者,除酌令赔偿外,并得剥夺其借书权。 五、借出书籍,不得过二星期,缴回时,由图书馆员,检查有无伤损,若无伤损,愿继续借阅者,得另填联单,继续借与之。 六、图书室,除星期例假休息外,其办公时间,应以不抵触上课时间为标准。 七、在室内借阅参考书,亦宜护惜,不得污损,如有违者,照第四条办理。 第二十一章 十年来的湛山回忆上来,把修湛山寺的经过,大致都说过去了,因我脑筋不好,对过去的事,想前头忘后头;说后头,忘前头;还有同时而作,搀杂在一块的事,说这条,就把那条略过去了。 我一生做事,既不求名闻,也不求利养;无论对什么事,不宣传,也不记载。 过去的就过去了,心里不再萦念,也不求留痕迹;未来的还未来,不过分去追求。 现在大家让我说过去的经验,称心而谈,随便想到那里,就说到那里,想起什么来,就说什么,想不起来的,就算完了。 在北方修几处庙,都没久住,惟在湛山寺住的日子比较多。 别处的事情,多是委人代办,自己在外奔走,对里边细情不很详细。 湛山寺的事,都是自己亲身经过的,所以知道的详细一点。 可是,事情已竟过去十几年了,不能记得那么完全,且就记忆所及,把湛山寺有关的事,随便说一说。 (一)致中的梦境与湛山的未来本来出家人不讲究看风水,我一向也不信这些事;在佛经里也不许可,曾把堪舆家列在四种邪命食中,谓之为‘维口食。 ’可是在世俗来说,无论盖房子或修茔地,都想占一个好地方,虽谓人杰地灵,亦可说地灵人杰,境由心生;心因境有,亦未可厚非。 关于湛山寺这个地基,当初是叶恭绰居士和一般盖庙同人商讨选定的。 只是看这个地势风景好,究竟怎样好法,当时也没找堪舆家来看过。 一九三三年,湛山寺还没动工时,我在市内甘肃路租房住,有一家大买卖,把北京真空老法师请来看阴阳宅。 (他是出家以前所学,现在有人请他,不得不如此应酬,并非指望这个。)真空老法师和我一块住在甘肃路,那时有位好多事的居士,也请真老到修湛山寺的这个地基来,附带给看风水。 当然我是主持修庙的人,也希望在一个有发展的地方盖庙,陪同真空老法师前来。 据他说:这个地势很好;可是还没到好的时候,必需过十七年以后,地脉过来,有六十年最兴旺的时候;可能有养众一千人时。 过六十年后,平平常常,还有二百年好光景。 平素还养一二百人,佛法在这里很能宏扬一起。 二百年以后,就慢慢有衰败现象。 从一九三三年计算,到一九五0年,就是十七年尽头;四十年就交好运,最有发展的时候。 我对这些事很外行,究竟这话将来能否实现,不敢断定,现在不过姑妄言之而已。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本寺的老副寺,致中来了。 致中、东北吉林人,一九二五年跟界虚师出家,是我一个徒侄。 出家后,没处去,我让他在长春帮忙修般若寺。 因为他没什么大本事,只好干些笨重活,为常住事发心行苦行。 般若寺未动工时,我安他在那里看守,以后修般若寺,那些大木料,都是他在老山里伐来的(前已说过)对于修般若寺虽说他没功劳,总算有点苦劳。 一九三三年,计划修湛山寺时,因为这里没人,我又把他从长春叫到青岛来。 湛山寺最先所盖的屋子,是藏经楼西边的那间小屋,上边挂红洋瓦,四外用砖砌起来。 那时湛山寺的地基,还是一片深山旷野,杳无人迹,四外阴森森的都是松树。 在林里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山草,就是树木;地方清幽得很! 夜间猿啼鹤唳,边声四起,小胆的人,在这里呆著,往往会害怕。 致中、他是一个出苦力的人,自幼念书很少;可是他心眼很正直,赋性很耿介! 作事心里一点拐弯也没有,老倔强脾气,到任何地方也不害怕。 他一来就住在那间小红房里,直到现在,十几年来,还是住那间小屋。 修湛山寺,初开地基,运到木料砖瓦,必需有人看守,找别人找不到,因为平素清闲惯了,受不来这分辛苦;而且也胆小害怕。 这样只好叫致中来,那时他预备到南方朝山,让我把他留住,十几年来为常住辛苦,庙里庙外,黑天白昼,拿公家事比自己事都要紧。 关于湛山寺所用的家具等,差不多都是经他手置办的。 他平常为人,并没什么大能耐,可以说是个很愚痴的人,对任何人,也不会耍心眼;对任何事也不知偷懒,平常一句话也不多说。 虽然脾气挺倔强,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说他坏的。 平常办事很认真,一点不苟且,人给起一个绰号叫黑包公。 因他整天在外面跑,给常住办事,脸上晒的挺黑,说他是铁面无私。 虽然他脾气是那么耿直,可是为正经事情,给他谈起话来时,他面上也很和霭。 在出家里面来说,他算是一个苦恼人,对经忏佛事,因晚年出家,什么也不会。 五堂功课,直诵的经或咒,还能随大家念,其他什么也不懂。 按修行人来说,愈是思想单纯的人,愈能修行成功。 因为他没有其他乱念,如果一个人,伶利的像猴一样,整天无明烦恼,妄想纷飞,表面上不言不语,内里却是葛藤满腹,这种人虽然修行也能成功,可是到底比那些思想单纯的人费劲! 像致中他平常脑筋就很简单,他的功课除上殿过堂外,每天诵地藏经、拜佛、念佛、来回给常住办事;跑街时,念大悲咒,一年三百六十天,风雨无阻,老是那样。 古语说:‘至人无梦。 ’(因至人梦与醒无异,故言无梦。)他虽不是至人,可是他平常睡觉或静坐时,什么梦也不做,这大概是他天天诵地藏经的缘故。 在地藏经地神护法品里说:‘未来及现在众生,于所住处,……作地藏形像,烧香供养,瞻礼赞叹,是人居处,即得十种利益,何等为十:一者土地丰穰,二者家宅永安,三者先亡生天,四者现存益寿,五者所求遂意,六者无水火灾,七者虚耗辟除,八者杜绝恶梦,九者出入神护,十者多遇圣因。 ’又在嘱累人天品说:‘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见地藏形像,及闻此经,乃至读诵,香华饮食,衣服珍宝,布施供养,赞叹瞻礼,得二十八种利益:一者天龙护念,……五者衣食丰足,六者疾疫不临,七者离水火灾,八者无盗贼厄,九者人见钦敬,十者鬼神助持,……二十二者夜梦安乐,……二十八者毕竟成佛。 ’这是念地藏经的好处,大家有愿发心的,可以把地藏经请出,把那些诵经功德,全看看,常诵更好。 致中虽然他平素不做梦,可是有时候也做梦,都是吉祥梦,而且所做的梦都很灵验。 在他做梦时候;和清醒的时候,是一样的,无论什么事心里都能做主,绝不像普通人做梦一样,糊哩糊涂的。 一九三六年的修大殿时,预备买木料,在本地买,买不到好木料。 杨柳木或普通松柏木都不结实,过不几年就坏,而且也买不到大材料。 以后托人到北京去买,正赶北京拆定王府,很多大木料没人要,定王府是明朝时候建筑的,到现在已竟几百年,那些木料,当初都是在老山里面,仗皇上家的力量,伐来的老黄松,质坚料大,过千多年都不会坏的。 到现在虽已几百年,木料经日光一晒直流黄油,它所以不坏的原因,就因为它油性大。 湛山寺推叶刚久、何午宣、两工程师前往北京选购木料,化四千元买妥一批,并由胶济路局免费运到青岛。 当木料运至青岛时,湛山寺人并不知道,有一天早晨,致中到我寮房说:‘昨夜快天亮时做一梦,见来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穿古装,衣服很整齐。 前面有一做首领老头,约七八十岁年纪,留挺长胡子,雪白。 老头走到我门口很客气的说:“打扰老和尚,我们今天来很多人,要在这里找房子住。 ”我说:“我们这里没房子住,你是那里来的? ”我问他。 他说:‘“我们是从北京帝王府来的,我们在这里住,并不占你们的正式房子,也不妨碍你们,随便找一个闲地方;或者在房上面的顶棚上都可以住。 原先我们在北京帝王府住,现在帝王府已竟拆掉,我们压木料,跟火车一齐来青岛,昨晚在火车站住一宿,今天一起早到这里来。 ”‘“房顶上哪能好住。 ”‘“不要紧,你们不能住我们能住。 ”‘看样子,老头长的眉清目秀,说话很和气,绝不像一个恶人,无论说什么他也要在这里住,后来没办法我说:‘“这事我作不得主,得去问老法师。 ”老头说:“好! 我们今天特意来麻烦你,让你给老法师说一说,讨一个单,我们在这里不白住,将来给湛山寺做护法。 ”我说:“好! 你先等一会,我给去问一下。 ”这时我的梦醒了,窗外面正在下四板,我定情想一想梦里的事,所见的人,所说的话,都清清楚楚,像不是做梦一样。 ’致中师把他梦里的经过说完了之后,问我:‘老法师! 如何,许不许他住? ’这时我忖思了半天,记得去年腊月间在北京时,帝王府—皇宫还好好的一点没动,也并没听说有拆除的事,心里很纳闷。 我想大概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些草仙,狐黄白柳之类预备到庙里来住,我对致中说:‘他们在这里住也可以,早晚不要胡闹,有惊动,打闲岔。 出家人在庙里一天到晚修行,他们仙家到庙里来住也是修行,各人修行各人的,谁也别妨害谁。 日后庙里师傅们不扰乱他们,他们也好好护庇常住,如果他们有惊动打闲岔损害常住,也一样按常住规矩迁单。 关于住的地方前讲堂顶棚;法师寮顶棚,或其他不妨碍的地方都可以住。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清早起来,吃饭后,铁路局送来一纸取货单子,说湛山寺在北京定王府买妥的木料已竟运来。 原来致中在梦里所听的帝王府是定王府之误,因他在梦里口音听错了。 这些仙家都是压木料跟车而来,在北京已没处住。 上午、叶刚久、何午宣、两位工程师到湛山寺,问之、所买木料果然为定王府所拆,到现在已竟五百多年,木头一点都没坏,经阳光一晒直流油,当天雇汽车把木料拉到湛山寺。 当天晚上,致中师正在静坐时又像做梦一样,见那位老头又来,一见面说:‘谢谢你,蒙你费心,已竟在老法师面前给说妥,许可我们在这里住。 走吧! 没别的敬意,到我们家里随便吃点东西。 ’一边说一边在头前把致中师领到法师宿舍的顶棚上面。 刚一上去,还要弯著腰,抬头一看,屋上面是人字梁,下面蛛网尘封挺脏,看的清清楚楚。 致中遂问:‘这里乱七八糟,挺狭窄的,你们如何能住? ’接著那位老头用手一指,忽然现出一所房子,高楼大厦,几净窗明,跟原先那个顶棚大不相同。 他又领致中在房子里走一圈,看看,回来坐下,致中说:‘光有房子,门在何处? ’老头用手一指说:‘这不是吗? 门冲北,夜间我们在这房子上住,白天在后山玩。 对庙里一点不防碍,有机会我们给湛山寺拉几个大护法,平素在这里护庇常住。 ’本来致中是一个倔强脾气,平素谁请客他也不去,总是随大众吃饭。 这一次他们仙家请他,不去不成,硬拉去,他自己也不知怎样就去了。 坐下说了一会话,老头说:‘今天也没预备菜;而且我们的菜你也不能吃,没有好敬意,预备点水果请师傅吃点吧! ’因为他去的时候是晚上,致中向来是过午不食,那位老头弄一大堆水果让他吃,说什么他也不吃。 一个让吃,一个不吃,两下一争竞,他忽然醒来了。 在他自己并不以为这是梦,因为他在那里静坐,还没睡著,一瞌眼便入到这种境界里去了。 还有一个梦是在修湛山寺刚开地基的时候,那时任何殿堂还没修,致中在那间小红房子里住,夜间静坐时,见来一老和尚,背一大布袋,另外拿一小篮子,到了致中跟前,把布袋和小篮子都交给他。 致中接过来看时,布袋和篮子里,满是莲子,每一个都像拳头那么大,再大的也有像西瓜一样大的。 老和尚把布袋交致中后对他说:‘你把那些莲子在这山坡上种上吧,将来都能开花结果。 ’致中觉得很奇怪,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莲子,回头看看那个老和尚,大高个,长得两耳垂肩,双手过膝,挺有福德的样子。 致中把莲子接过来,就往地上种,可是地皮很硬,无论怎么弄也弄不开,还把他急一身汗,老和尚在一旁说:‘你念佛! 念佛地就开了! ’致中听老和尚的话,一边取莲子,一边口里不停的念佛。 果然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挺硬的地,顿时就变为轻松了。 于是他就著地势的高洼,随手下一个莲子,用脚一踢就埋上了。 把篮子里的莲子种完之后,又在口袋里往外倒,一连倒好几次也没倒净,致中觉得更希奇,仍然一边念佛一边往下种。 山顶上下,山前山后都种遍了,满山满谷,无处不是莲子。 布袋里的莲子种没了,老和尚对致中拍拍手笑笑不见了。 醒来时,身上还累一身汗。 后来致中把这事告诉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湛山寺是新兴的道场,将来一定多念佛生西方的人。 ’古语说:‘愿将东土三千界,尽种西方九品莲。 ’这里虽然不是整个三千界,也是三千界之一部分,而且所种的都是西方九品莲华,应西方极乐世界,莲华化生之说。 希望后来诸位师傅;及男女居士,多念南无阿弥陀佛,早到西方极乐世界,证得莲品上生。 关于已竟念佛往生的,出家在家到现在已竟有好几位。 出家人不必说,在家人之中如董子明居士,临终时现象很好。 他原先在外面做过很阔的事,晚年来,摒弃世俗一切,专门念佛,前后十三四年工夫。 平素给湛山寺学校改国文,除改文章外,其余工夫都用在念佛上。 他的工夫很纯,每天固定要念四万声佛。 平常恐怕有人来找他打闲岔,每天在自己寮房,把门倒锁上在屋里念,有人来找时假装没在家。 有一次在屋里念佛念得很相应,不知怎的,门并没开,他自己却跑后大殿去念佛去了。 当他一注意时,心里很愕然,原来自己在寮房念佛,为什么会跑这儿来呢? 连自己也不知所以然。 后来叫伙计在别的寮房找一个钥匙给开了门,他自己的钥匙还在他桌上搁著呢。 后来他把这事告诉我,当时我对他并没说什么,以后我想:这大概是念佛工夫,念得内外相应,到了业净情空的地步,心里一点执著都没有,外面的环境什么也障碍不住。 当他回头一注意时,心里就又分别,而起执著了。 其实这事很平常,并不是什么希奇,完全是心的作用。 董居士在生时发两个愿:一个是愿意在活著的时候,不要闹病;因为自己客居他方,病了没人伺候,怪难过的;第二个愿意有病马上就往生,免得自己受罪,也给人添麻烦。 果然有愿必满,他平常念佛什么病也没有,到了临终时,预知时至,心里很清醒的。 大众师轮班替他助念,到了夜里四点钟,在床上坐起来,面上很和霭的对大众说了一句:‘到此方知功不唐捐! ’说完这话,念著佛就往生了。 在他临往生的前两三天,只是觉得身上很疲乏,四肢无力,一切饮食还照常;身上并没什么痛苦。 这是念佛的好处,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忘了这句阿弥陀佛! 一九三四年,在修湛山寺后大殿以前,致中也做了一个梦。 是在夏天,见湛山寺前面广场里,有一棵挺直的菩提树,忽然在西边生出来一个大杈,致中走到树跟前时,这杈子忽然从树上落下来。 致中想捡起来扛回庙里去,可是左拿右拿也拿不动。 这时谛闲老法师赶到对致中说:‘你拿不动! 回去请你师伯来,他能拿的动。 ’致中到庙里来请我去,到那里扛起那菩提树枝来,往西走去了。 这梦的应验,是正在修湛山寺的时候,忽然王金钰居士又发心独自在市内建一所湛山精舍,为大众讲法,也算湛山寺生出来一个枝杈吧! 到了三七年,湛山寺前后殿等、都修起来之后,他又梦见前后殿在大马路上横栏著,来往的人很多,自己觉得很希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后来问我,我说这是好现象,将来佛法要当道—因大殿、讲堂、都当道而盖好—本来湛山寺一开辟时,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经过这十几年的建设,前面从太平角芝泉路口,后面到东镇仲家洼一带,差不多所盖的房了都快连接在一块了。 如果时局平静,开展市区,十几年后,前海崖修成轮船码头,湛山寺将由偏僻变成一个极繁华的市街中心区,那时就是佛法当道的时候了。 湛山寺,每年到七月十五照例办盂兰会,按照水陆仪规,启建水陆道场。 四二年弘一律师圆寂后,四五年中国抗战胜利的那一年,寺内做水陆道场时,致中梦见弘一律师来。 因为弘老在湛山寺住过一个时期,他们曾经相识,是在刚黑天的时候,致中在单上静坐著,一充盹,看见弘一律师来,到了他门口,并没往屋里去! 致中心想:弘老不是听说已竟圆寂了吗? 怎么又来啦! 于是马上放腿子去迎接,到了门口一见面,弘老说:‘老修行,多年不见了很好吧! ’这时致中傻呼呼地,也讲不出什么话来,只说:‘好! 你老也很好吧! ’接著弘一律师说:‘今天打扰你一件事,因为时局不好,到处有战事,又加各地闹粮荒,兵燹疠疫,水、火、盗、匪、死很多人。 中国因受战事影响,粮荒严重,各地已无启建水陆道场的,有的也很马虎。 惟湛山寺,在此烽烟满地的时候,还能很安心的年年做一次水陆道场,种种方面都很如法,大家都很虔诚,功德不小,我现在领来很多人,预备在这个法会里超度他们,请你告诉老法师,给设一个位子,免得进坛时,为护法善神所阻。 ’致中醒来时,第二天把这事告诉司房,自此之后,每年湛山寺做水陆时,必给弘老特设一位子。 因为致中像一个大傻子一样,平常不做梦,偶尔做一个梦,都有应验。 我想到这里,随便这么一说,也不是希奇希有的事,按修行人来说,这是最要不得的事。 俗语说:‘痴人说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是人的业识所现,做梦也有好几种,有自己意识所现的梦,有鬼神所托之梦,有佛菩萨所示之梦。 按十法界来说:除佛界外,九法界众生都是梦;有人天梦;饿鬼梦;地狱梦;畜生梦;三乘梦,凡未证究竟妙觉的都是迷梦,不过有轻有重,有好有坏。 人们只知瞌眼是梦,不知睁眼也是梦。 古语说:‘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举世尽从梦里老,谁人肯向死前休! ’(二)慈舟法师在湛山说起来真惭愧得很,我出家很晚,在家时虽然对佛经研究过,究竟没彻底。 出家后在观宗寺跟谛老法师学几年教,回到北方就忙于盖庙办学,有不得已的时候,也给人讲经,说开示。 近三十年来为这些事奔走,因此对于佛的戒律,没得长时间去研究。 可是戒律在佛家很重要,佛临入涅槃时,教弟子以戒为师,正法之能否久住,就在乎后人对佛的戒律能否持守,一切都建筑在佛的律仪上。 有佛的戒律在,就有正法在,如果出家人不守戒律,正法也就快湮灭了。 所以出家人,无论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不能把佛的戒律忽略过去。 尤其对于新开创的地方,奠基伊始,一切规矩法则,更应当遵照佛的戒律,纵然不能完全持守,在可能范围内,也应当按照可行持的去行。 过去我对律典,虽然也都涉猎过,可是并没深去研究,不敢自称内行。 然而对此却很注意,因此在湛山寺修起之后,我给大家请来两位专门持律的法师,一位是慈舟老法师;一位是弘一律师。 慈舟老法师是湖北随县人,中年失怙,三十四岁时,得母亲同意,夫妇同时出家,这是他的宿根深厚。 受戒后,到各地参方听讲,遍师名匠。 一九一三年,跟月霞老法师,在华严大学专研究华严经,及大乘起信论。 后来自己到各地讲经办学。 慈老一生专研贤首五教,兼代持律讲律,他所到的地方,多提倡持律;他所住持的地方,全注重持律。 平素悲天悯人心切,每逢在大座讲经,说到一般人放逸犯戒的时候,辄自痛哭流涕! 因此感人甚深。 华严经和起信论是贤首家主要的经论,慈老对此深有研究,且有著述。 虽然华严经部头长,不容易从始至终讲完,可是慈老一生讲华严经的时候最多。 据我所知道的,他曾经办过四五次法界学院;在北京从头至尾,一连讲了三遍华严经。 这些年来,时局不静,灾祸频仍,北京城并没遇到很大的劫难,都能化险为夷,这未尝不是讲华严经的力量! 说到慈老来湛山的一段因缘,其起因是在一九三四年。 那时湛山寺后大殿已竟修起,湛山精舍因工程小,比湛山寺后大殿早落成。 湛山精舍落成后,王金钰居士请我讲大乘起信论,因他早年对起信论研究过,也请教过明人,但仍有通不过去的地方,问我可不可以讲。 当时我说:‘我是专门研究天台的,天台宗是以法华经大智度论等为主要经论。 大乘起信论为马鸣菩萨造,是贤首家所注重的。 过去我也搀杂著研究过,不过很潦草的就过去了。 现在要讲必先容点工夫,先编讲义;讲义印出之后,按照讲义去讲,这样比较仔细一点。 ’王居士同意这样办法,先编讲义;讲义印出之后,一星期在佛学会讲两次。 讲义编完之后,大伙看不错! 又重新印两千本,王居士也很满意。 原先过不去的地方,现在连听讲,加看讲义,也通过去了。 说这话时已是三五年,那时慈老在鼓山办法界学院,讲华严经已竟圆满,拟辞退。 他的学生梦参师,欲继续求学,慈老介绍他到湛山寺来,说:‘倓老法师,是北方有名的大德(惭愧! 我实在不敢当大德,)可以到那里亲近他。 ’一九三五年秋,梦参师到湛山寺来,他过去跟慈老听华严经,起信论,自己对起信论也讲过,后来看到我编的讲义说:‘你老编的文义简略,好看,容易明白,慈老所编细致,繁琐。 ’于是他给慈老寄去两本,一个月后,慈老来信说:‘倓老编的讲义很好! 文简义赅,看起来易找线索,容易明白。 我所编的文义较广泛,对初学人,不容易找头绪。 ’并让梦参师再寄二十本去,以便大众参考。 钱多少由邮汇上。 后来由湛山寺寄去二十本赠送。 当时我想:慈老是专门研究起信论的,既然他评价说不错,大概里面不会有很大的疵谬,因此我也放心,自此之后,我和慈老常有信来往,我也屡次去信请他来。 以后他应鼓山虚云老和尚请,办法界学院,至三六年圆满;复应圆瑛老法师之邀,去福州城内法海寺,再办法界学院,我乃派梦参师,代表湛山寺去请慈老。 请慈老的原因,一则是因他为当代大德,南北都去过,饱参饱学,对各地家风规矩都经验过,来湛山后,可以帮同建立一下丛林的规矩;二则因慈老讲教代持律,出家人如果不明白戒律,是一个大缺点。 过去我对戒律虽看过,并没深去研究,就是研究过,因整天忙于盖庙,也无暇给大家讲。 戒是给后人所立家法的总纲,律条是里面的一些细目。 考究起来,非常严格! 尤其讲律的人,说到哪里要行到哪里,以身作则;不然说的和行的成两回事,不但不能律己,也不能律人,久而久之都马虎下去了。 因此把慈老请来,让大家对戒律多加注意。 是在一九四七年的正月十五以后,梦参师到福州,月底把慈老请来,住后殿东耳房。 那时湛山寺正在修后斋堂、宿舍、慈老到湛山后,对于规矩方面改正不少;没有的也添了不少:如持午、诵戒、结夏、安居等、都是慈老在时所立。 直到现在,还是按这样规矩去行。 慈老来后,除在湛山寺讲经讲律外,有时到佛学会去讲。 一九三六年秋天,我去长春般若寺传戒,湛山寺的事,全归慈老法师分神代理。 他向来是不别众食,不单受人供养,一切随众。 北京极乐庵,是宝一老和尚的小庙,民国十几年时,有居士拟发心修建,改为十方,宝老不同意,欲因陋就简,修行了事。 到了三六年,有护法居士,与宝老在手帕胡同买一旧宅改修为庙,名净莲寺,因宝老多病,净莲寺没人管事,宝老让定西法师回来接庙;可是定西法师在东北担任很大任务,(督理东北整个佛教,应兴应革事宜。)平常我不在东北,事情全由定西法师料理。 如果他一走,事情没人办。 这时,定西法师曾来湛山看过一次,不久又回东北。 秋天我从长春回来,曾到北京,给宝老说妥。 我和王金钰居士,介绍慈老到净莲寺来,住持一切。 慈老到净莲寺后,因有在福州应圆瑛老法师之请,办的法界学院;这时因南北迢远,不能兼顾,乃于三七年春,把法界学院,迁到北京,继阐华严经。 慈老德高望重,持戒谨严,做事一丝不苟。 所到之处,影响所及,莫不深为所化。 在北京缘法很好,学生也愈去愈多,直到胜利后才离开北京。 (三)弘一律师在湛山弘一律师,是三七年初夏,到湛山来的。 三六年秋末,慈舟老法师去北京后,湛山寺没人讲律,我对戒律很注意,乃派梦参师到漳州—万石岩—把弘老请来。 在他来之前,梦参师来信说:弘老来有三个条件:第一,不为人师;第二,不开欢迎会;第三,不登报吹嘘,这约法三章,我都首肯了。 平素我常说:我在佛教里是个无能的人,说什么,什么都不成。 不过仗佛菩萨加被,借诸位师傅的光明,给大家作一个跑腿的人。 我虽然无能耐,如果有有能耐,有修行的大德,我尽量想法给请来,让大家跟著学。 这样于湛山寺也增光,于大家也有益。 凡属于大家有益的事,只要我力量能办的到,总尽量去办! 我常愿大家‘坐地参方。 ’什么叫‘坐地参方? ’就是把大德请来,让大家一点劲不费,坐地参学,就叫‘坐地参方。 ’因为出家人手里没钱,在外面跑腿不容易,平安年月还好,乱世里走路更不容易。 还有一些老修行,住到一个地方轻易不愿动;但对一些大德又很羡慕,这样要满他们的愿,最好是请大德来,让他们坐地参方。 省得跋山涉水,千里遥远去跑。 我的意思,把中国(当然外国来的大德也欢迎。)南北方所有大德,都请到这里来,纵然不能久住,也可以住一个短的时期,给大家讲讲开示,以结法缘。 因为一位大德有一位大德的境界,禅和子之中,止不定与那一位大德有缘;或者一说话,一举动,就把人的道心激励起来;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三七年时,我曾预备把印光老法师,请到湛山来,开一念佛堂,让印老在这里主持净土道场。 以后因事变,印老没能到湛山来,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 弘老、也是我最羡慕的一位大德。 他原籍是浙江平湖人,先世营鹾业于天津,遂寄籍于此。 父、筱楼公,出身进士,做过吏部官,为人乐善好施,风世励俗,表率一方,在天津为有名的李善人家。 他、在家名李叔同,另外出家在家还有好些名字,我已记不清。 降生时,有雀衔松枝降其室,此枝到了他临灭度时,还在身边保存著。 自幼颖悟异常,读书过目成诵,有李才子之称。 性格外倜傥而内恬醇,凡做事都与人特别。 可是他一生的成功,也就在他这个特别性格上。 做事很果敢,有决断,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俗言说:‘装模不像,不如不唱。 ’例如他在家里,专门致力于文学、艺术、音乐、图画……等,就专心致志,让他成功。 甚而在少年时代,一些风流韵事,也莫不尽情逸致。 像唱戏一样,无论扮演某种角色,都让他合情合理到家。 可是话又说回来,在家是那样,出家也是那样,出家后,把在家那套世俗习气完全抛掉,说不干就不干! 丝毫也不沾染。 对于出家人应行持的,就认真去行持,行持到家,一点不苟且,这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也是普通人最难能的一件事! 弘老、在家时,是一个风流才子,日本留过学,社会上也很出风头的。 以他过去的作风,谁也想不到他能够出家,出家后,又能够持戒那么谨严。 一九一八年暑假天,他正在杭州两级师范当教师,忽然要出家,谁也留不住。 马上把自己的东西完全送人,到杭州虎跑大慈寺,拜了悟老和尚为剃度师,命名演音字弘一。 在他临去虎跑时,学校跟去一茶房,名字叫闻玉。 这个茶房本是在学校伺候弘老的,对他印象非常好,听说他要出家,心里有些不忍;于是给他带著东西一同到虎跑寺去送他。 进庙门之后,弘老马上回过头来称闻玉为居士,很客气的请他坐下,自己扫地擦桌子,汲水泡茶,以宾礼对闻玉。 原先闻玉伺候他,到庙里后他马上倒过来伺候闻玉,晚上自己找铺板搭床。 闻玉几次要替他弄,他说:‘不敢当,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现在你送我来出家,我很感激你。 这是我们的家,你在这里住一天是我们庙里的居士,我应当好好照应你。 ’这一来弄得闻玉手足无措,哭笑不得。 后来闻玉说:‘你说说算了吧,还当真的就出家吗? ’弘老说:‘这还能假了吗? ’闻玉苦苦哀求,让他玩几天再回学校;可是他决心出家,说什么也不能更改意志,反以言语来安慰闻玉,让他赶紧回学校。 闻玉看实在没办法,在他跟前痛哭一场,很凄凉的自己回学校去了。 弘老自出家后,就专门研究律,天津徐蔚如居士,对他研究律帮很大的忙。 徐居士曾对他这样说过:‘自古至今,出家的法师们,讲经的多,讲律的少;尤其近几百年来,就没有专门研究律的,有也不彻底。 你出家后,可以专门研究律,把中国的律宗重振起来。 ’中国出家人,自东汉至曹魏初年,并没有说皈依受五戒的,只是剃发出家而已。 至魏嘉平年间,有天竺僧人法时到中国,立羯磨受法,是为中国戒律之始。 自那时起,才真正开始传受比丘戒。 最初传到中国的律典,是十诵律,为姚秦时代鸠摩罗什法师译。 六朝时期,此律盛宏于南方。 其次是四分律,僧祗律,五分律,有部律。 在五部律中,最通行的是四分律,这是东晋时代,佛陀耶舍和竺佛念两位法师所译,其弘传讲习则始自元魏时代的法聪律师。 其后,有道覆律师,慧光律师,智首律师,各造疏注,大事宏扬。 到了唐朝,道宣律师,据大乘义理解释四分律,撰成四分律行事钞三卷,四分律羯磨疏四卷,四分律戒本疏四卷,称为南山三大部。 再加上他所撰的拾毗尼义钞三卷,(现存二卷。)比丘尼钞三卷,合称为五大部。 自此律学中兴,后人宗仰他,遂成为四分律宗;也称为南山宗。 当时有相部法砺律师,东塔怀素律师,各依四分律藏,撰造疏释,与南山道宣律师,并称三宗。 到了宋朝元照(灵芝)律师,又作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四分律羯磨疏济缘记;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专门解释道宣律师的疏注,南山律宗,于是继兴。 南宋以后,禅宗盛行,律学无人过问,所有唐宋诸家的律学撰述,都散失不存。 至明末清初,只余一部随机羯磨,那时有□益、见月两位老人,欲重兴律宗;可是对唐宋古典已遍索不得了。 □益大师,虽著有毗尼事义集要;而对弘律方面收效极鲜。 见月律师,是中兴律宗的大功臣,对律学著疏颇多。 所遗憾的,是他没找到南山的著作,所出撰述,与南山律意,颇多不同之处,如解随机羯磨,就是一个例证。 此外尚有一部流传最广的传戒正范,意思虽未与南山著述尽相吻合,然厥功至伟! 从明末,到现在,传戒之书,唯此一部;各地传戒,亦唯此书为依。 明朝以前,各丛林传戒方式,互有不同,且三坛戒法,不得一时俱受,要在三个时期,分期而受。 实际上比丘戒太严格,受戒的人,未必尽能受持。 与其在狭义范围内,受而不能尽持,倒不如菩萨戒之宽容。 因此见月律师乃订定,在五十三天戒期内,三坛戒法递次而受。 这一则因受戒日期机会难遇;二则因受比丘戒后,再受菩萨戒范围广大,这样在受戒方面来说,是从容得多了。 不过这部传戒正范,因未见南山律之全部参考,并不算彻底完美之书。 加以近代弘戒法仪,又依此稍有增减,已不是传戒正范之本来面目。 如欲恢复古代传戒之法,必有真正持律明律的人,出而订定。 自宋朝历元明清,计七百余年,中间虽然也有人提倡律学,可是已失去南山真脉。 原因是中国弘律的人少,经过多少次变乱,律典已毁于燹火,有原本也都流落在日本。 清末、徐蔚如居士,自日本请回,重刊于天津,然错误遗漏特多。 弘老出家后,发愿毕生研究戒学,誓护南山律宗,遍考中外律丛,校正五大部,及其他律藏。 二十几年来,无日不埋首律藏,探讨精微。 到处也以弘律讲律为事,在我个人,也深愿后来多出几位弘律的人。 在弘老的著述中,最主要的要算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 此书将四分律文,制为表解,化赜为晰。 所加按语,都是古昔大德警语,经六七年工夫始制成。 稿子都是亲笔所写,当时由穆藕初居士捐七百元现钞,委中华书局缩本影印,原稿保存在穆藕初居士处。 在稿子后面,弘老还特意写了一段遗嘱,大意是说:我去世之后,不希望给我建塔,也不愿给我做其他功德,只要能募资将此书重印,以广流布,就于愿满了。 记得弘老来时,是在旧历的四月十一那天,北方天气—尤其是青岛,热得较晚,一般人,还都穿夹衣服。 临来那天,我领僧俗二众到大港码头去迎接。 他的性格我早已听说,见面后,很简单说几句话,并没叙寒暄。 来到庙里,大众师搭衣持具给接驾,他也很客气的还礼,连说不敢当。 随他来的人有三位—传贯、仁开、圆拙—还有派去请他的梦参法师,一共五个人。 别人都带好些东西,条包、箱子、网篮、在客堂门口摆一大堆。 弘老只带一破麻袋包,上面用麻绳扎著口,里面一件破海青,破裤褂,两双鞋;一双是半旧不堪的软帮黄鞋,一双是补了又补的草鞋。 一把破雨伞,上面缠好些铁条,看样子已用很多年了。 另外一个小四方竹提盒,里面有些破报纸,还有几本关于律学的书。 听说有少许盘费钱,学生给存著。 在他未来以前,湛山寺特意在藏经楼东侧盖起来五间房请他住,来到之后,以五间房较偏僻,由他跟来的学生住,弘老则住法师宿舍东间—现在方丈室—因为这里靠讲堂近,比较敞亮一点。 因他持戒,也没给另备好菜饭,头一次给弄四个菜送寮房里,一点没动;第二次又预备次一点的,还是没动;第三次预备两个菜,还是不吃;末了盛去一碗大众菜,他问端饭的人,是不是大众也吃这个,如果是的话他吃,不是他还是不吃,因此庙里也无法厚待他,只好满愿! 平素我给他讲话时很少,有事时到他寮房说几句话赶紧出来。 因他气力不很好,谈话费劲,说多也打闲岔。 愈是权贵人物,他愈不见,平常学生去见,谁去谁见,你给他磕一个头,他照样也给你磕一个头。 在院子里两下走对头的时候,他很快的躲开,避免和人见面谈话。 每天要出山门,经后山,到前海沿,站在水边的礁石上瞭望,碧绿的海水,激起雪白的浪花,倒很有意思。 这种地方,轻易没人去,情景显得很孤寂。 好静的人;会艺术的人,大概都喜欢找这种地方闲呆著。 屋子都是他自己收拾,不另外找人伺候。 窗子、地板、都弄得很干净。 小时候他在天津的一位同学,在青岛市政府做事,听说他到湛山寺来,特意来看他。 据他这位同学说:在小时候他的脾气就很怪僻,有名的李怪—其实并不是怪,而是他的行动不同于流俗—因他轻易不接见人,有见的必传报一声,他同学欲与见面时,先由学生告诉他,一说不错,有这么一位旧同学,乃与之接见。 有董子明居士,蓬莱人,原先跟吴佩孚当顾问,以后不作事,由天津徐蔚如居士介绍来青岛,在湛山寺当教员,学识很渊博。 他和弘老很相契,常在一块谈话,那时我每天下午在湛山寺讲法华经,弘老来听,以后他和董子明说:‘倓虚法师,我初次和他见面时,看他像一个老庄稼人一样,见面后他很健谈的,讲起经来很有骨格! 发挥一种理时,说得很透辟! ’这话后来由董居士告诉我,我知他轻易不对人加评论,这是他间接从闲话中道出。 可是我听到这话很惭愧,以后无论在何处讲经,更加细心。 朱子桥将军,多少年来羡慕弘老的德望,只是没见过面。 正赶他有事到青岛,让我介绍欲拜见弘老,一说弘老很乐意。 大概他平素也知道朱将军之为人,对办慈善及对三宝事很热心,乃与之接见,并没多谈话;同时还有要见他的人,他不见,让人回答,说已竟睡觉了。 有一天,沈市长在湛山寺请朱将军吃饭,朱将军说:‘可请弘老一块来,列一知单,让他坐首席,我作配客。 ’沈市长很同意,把知单写好,让我去给弘老说,我到他寮房里一说,弘老笑笑没言语,我很知他的脾气,没敢再往下勉强。 第二天临入席时,又派监院师去请他,带回一个条来上写四句话:‘昨日曾将今日期,短榻危坐静思维,为僧只合居山谷,国士筵中甚不宜。 ’朱将军看到这个条喜的不得了,说这是清高。 沈市长脸上却显得很不乐意,按地方官来说,他是一个主人,又加是在一个欢迎贵宾的场合里,当然于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台。 我和朱将军看到这里,赶紧拿话来遮盖,朱将军平素有些天真气派,嘻嘻哈哈,把这个涩羞场面给遮掩过去了。 弘老到湛山不几天,大众就要求讲开示,以后又给学生研究戒律。 讲开示的题目,我还记得是‘律己,’主要的是让学律的人先要律己,不要拿戒律去律人,天天只见人家不对,不见自己不对,这是绝对错误的。 又说平常‘息谤’之法,在于‘无辩。 ’越辩谤越深,倒不如不辩为好。 譬如一张白纸,忽然染上一滴墨水,如果不去动它,它不会再往四周溅污的,假若立时想要他干净,马上去揩拭,结果污染一大片。 末了他对于律己一再叮咛,让大家特别慎重! 他平素持戒的工夫,就是以律己为要。 口里不臧否人物,不说人是非长短。 就是他的学生,一天到晚在他跟前,做错了事他也不说。 如果有犯戒做错;或不对他心思的事,唯一的方法就是‘律己’不吃饭。 不吃饭并不是存心给人呕气,而是在替那做错的人忏悔,恨自己的德性不能去感化他。 他的学生;和跟他常在一块的人,知道他的脾气,每逢在他不吃饭时,就知道有做错的事或说错的话,赶紧想法改正。 一次两次;一天两天,几时等你把错改正过来之后,他才吃饭,末了你的错处,让你自己去说,他一句也不开口。 平素他和人常说:戒律是拿来‘律己的! ’不是‘律人的! ’有些人不以戒律‘律己’而去‘律人,’这就失去戒律的意义了。 给学生上课时,首讲随机羯磨,另外研究各种规矩法子。 随机羯磨是唐道宣律师删订的,文字很古老,他自己有编的‘别录’作辅助,按笔记去研究,并不很难。 上课不坐讲堂正位,都是在讲堂一旁,另外设一个桌子,这大概是他自谦,觉得自己不堪为人作讲师。 头一次上课,据他说,事前预备了整整七个小时,虽然已竟专门研究戒律二十几年,在给人讲课时,还是这么细心,可见他对戒律是如何的慎重! 因他气力不好,讲课时只讲半个钟头,像唱戏道白一样,一句废词没有。 余下的时间,都是写笔记,只要把笔记抄下来,扼要的地方说一说,这一堂课就全接受了。 随机羯磨头十几堂课,是他自己讲的,以后因气力不佳,由他的学生仁开代座,有讲不通的地方去问他,另外他给写笔记。 随机羯磨讲完,又接讲四分律。 差不多有半年工夫,弘老在湛山,写成一部随机羯磨别录,四分律含注戒本别录,另外还有些散文。 他这次到北方来,也该当与北方人有缘,平常接受行律的,有很多学生,整个庙宇接受的还没有。 虽然他在南方很多年,也没有能接受的,有也是部分的,暂时的,慈老法师在湛山时也说,南北到任何地方也没完全接受讲律行律的,原因是在末法时代,持戒是一件难事,不要说持戒,就是讲戒也是枯燥无味。 为了自己不能行持,谁也不肯去发心;尤其是经忏门头,一个丛林里,住很多人,分子不一,谁也作不得主,如果马上让他去持戒过午不食,这简直太难了! 慈老和弘老到北方来,在别处,没有能拿整个丛林来接受其律仪的,惟湛山寺能接受。 每到初一十五诵戒羯磨。 四月十五,结夏安居,七月十五自恣,平常过午不食……二位老法师走后,这些年来,还是照规矩去行。 原因这里是新创的地方,做事单纯,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复杂,自己也能作得主,也乐意,所以能接受。 同时还有几位同学,继续弘老的意志,发心专门研究戒律,日中一食,按律行持;不但湛山寺是这样,和湛山寺有关系的庙如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天津大悲院……等也都按照这样去行。 虽然不能完全做得到,但对戒律方面,能持几条算几条,持总比不持强。 最低限度,出家人对四根本戒、十戒、十三僧残、应拣要紧的去行持。 例如半月诵戒,像演电影一样,诵一遍就等于在人的脑幕上映一遍,纵然不能完全持佛的清净戒,但起码也给人种一个持戒的影子,自己有污染的地方,也能在诵戒时忏悔,洗刷一下。 拿持午来说,虽然有些人持的不如法,但不能为一两个人不如法,就把这条戒废弃不持。 有这条戒,像一堵栏马墙一样,总比没有好的多。 佛祖给后人立规矩大有意义,平常衣暖食足的人,欲心重,无明大,好睡觉,好做梦,这些都是修行的障碍! 无明大的好惹事,几百人住在一起常闹事,事情就不好维持了。 弘老虽是生在北方,可是他在南方住的时候多,对于南方气候、生活、都很习惯。 初到湛山时,身上穿的很单薄,常住给做几件衣服,他一件也没穿,向来不喜欢穿棉衣服,愿意在南方过冬。 原因北方天气冷,穿一身棉衣服,很笨重的。 湛山寺本来预备留他久住的,过冬的衣服也都给预备了,可是他的身体,不适于北方的严寒,平素洒脱惯了,不愿穿一身挺沈的棉衣服,像个棉花包一样。 因此到了九月十五以后,到我寮房去告假,要回南方过冬。 我知他的脾气,向来不徇人情,要走谁也挽留不住,当时在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纸条,给我定了五个条件。 第一:不许预备盘川钱;第二:不许准斋饯行;第三;不许派人去送;第四不许规定或询问何时再来;第五:不许走后彼此再通信,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了。 在临走的前几天,给同学每人写一幅‘以戒为师’的小中堂,作为纪念。 另外还有好些求他写字的,词句都是华严经集句;或□益大师警训,大概写了也有几百份。 末了又给大家讲最后一次开示,反覆劝人念佛。 临走时给我告别说:‘老法师! 我这次走后,今生不能再来了,将来我们大家同到西方极乐世界再见吧! ’说话声音很小,很真挚,很沉静的! 让人听到都很感动的。 当时我点头微笑,默然予契。 临出山门,四众弟子在山门口里边搭衣持具预备给他送驾,他很庄重很和霭的在人丛里走过去,回过头来又对大家说:‘今天打扰诸位很对不起,也没什么好供献,有两句话给大家,作为临别赠言吧! ’随手在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纸条,上写:‘乘此时机,最好念佛! ’走后我到他寮房去看,屋子里东西安置得很次序,里外都打扫特别干净! 桌上一个铜香炉,烧三枝名贵长香,空气很静穆的,我在那徘徊良久,响往著古今的大德,嗅著余留的馨香。 (四)天台宗在北方的宏传与建树最初开始修湛山寺的时候,我已料想到,大概要十几年至二十几年的工夫。 当时蒙各位护法,公推我来住持其事,我也义不容辞。 那时我已预备在湛山寺做十年住持,替大家经营修庙的事,十年以后,让贤与能。 自三四年,至四四年,正是十个年头,我实行退休,四四年,九月十九日,公推善波法师为湛山寺第二任住持。 当时到诸山长老,各机关首长,各界来宾,各位居士,仪式很隆重的。 善波,夙慧老成,器识卓越,威仪严肃,言行有节。 无论办任何事,都很稳重。 十几年来在湛山寺,从当学生起,任监院、任首座、为常住事发心,不辞一切辛苦;而且平素也很孚众望。 在送座的那天,除湛山寺共住规约外,我还写了几条关于住持领众的规约(附录于后)以后,无论到任何年代,十方大德贤者,在这里任住持时,都按照这样去行。 附湛山寺住持简单领众课程规则(一)专责领众。 僧伽为三宝之一,译华言为和合众。 其能和合者,唯在一人领导。 领众必先调众,调众必先知众,知众必先临众,由临众而后知众,由知众而后调众,调众而后领众,始能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今湛山寺首任住持老病颓唐,不能临众,若再敷衍领众,难免本乱治末之虞。 于是照章改选住持,简订领众规则,以作常行轨道。 (二)行持课程。 十方常住,云集僧众,皆以三宝熏修为本。 今以普通公共行持,要自他两利,每日早晚两遍殿堂为要务,住持必亲自临众,共其甘苦。 早殿讽经,祈祷国泰民安,世界和平。 晚殿讽经,超度十类孤魂,古今八方,阵亡将士,及灾死难民等。 又晨午二次斋堂,念供观想,十方诸佛应供,法界有情,普同供养。 念毕食时,各存五观,食毕结斋,回向施主安乐,领众绕佛,共祝十方,消灾弭厄。 (三)遵守规则。 两序班首执事,由住持敦请,各负专责,尽职服务。 四众弟子,循规就序,今略举规则,亦在大众心目之中,不过耳目勤熏,利于躬行实践。 前任者为临时住持,在创建时期,未得般般照章就序,今选正式住持,宜应各按轨道。 住持为一刹之主,兴衰在此一人。 内外缁素,皆要维持,时常肃静,不可纷扰,障碍清修。 为住持者,二六时中,念念在道,每日两次殿堂,为领众修行之专务,倘有疏虞,四众无依。 故选静室修养,少应繁务。 寺内班首执事,无急要事,不可轻见方丈,若有要事,告毕即出。 会客皆在方丈外寮,会毕即归静室,存养精神,领众熏修。 自然空中戾气化作祥和,灾劫消于无形。 又每日开大静时,住持须至司房阅账,知客亦至司房,同监院报告一日经过,及次日应办之事。 大钟响时,回寮休息。 其余班首执事,及居士寮,念佛堂,四众人等,皆以方丈为模范,一律遵行,免去俗务繁扰;及散心杂话,始得纯粹修行。 其余各条,另有细则,以上所订,乃经常轨则,若处难缘,须通权达变! 湛山寺是教演天台,行宗净土,十方选贤制度,不收剃度徒弟,不专传法子。 和湛山寺一宗派的,如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营口楞严寺;沈阳般若寺;天津大悲院等;都是这样。 过去尝见一般丛林,为了专传法子,争住持,弄出很多笑话来,这是最出丑的事! 现在把关于法统的事,给大家说一说。 我接观宗寺,谛闲老法师,嫡传天台教观,第四十四代法卷,承续老人德荫,阐扬智祖教法。 天台宗传到北方后,共发起建立宏法丛林九处,宏法支院十七处,主办僧学院十余处,其他尚有很多有联系的小的庵堂,都已加入天台宗。 ’(附表略)考备表内非大师直接经手所建者,则为大师之法眷属,得其指导及助力所建修,故附列之;如定西、如莲、为大师代传之法弟;静空、惺如、则为大师之法徒。 又修营口楞严寺时,负建修责任者,为陆炳南居士,后出家名乐果曾充该寺第三任住持。 —大光识(附表略)考备支院共十七处,多为大师弟子分在各地手创,间接直接得大师及定西法师之助力者不鲜。 表内创建人及年代等多得自定西法师口述,以其谙于东北佛教也。 —大光(附表略)考备按此表系九五0年,大光随大师居香港华南学佛院时所列,一九四八年时,尚有天津、青岛、两处进行,香港华南学佛院系后设。 又北京中国佛教学院,乃周叔迦居士所创办,为华北佛学最高学府。 后三年曾一再敦请大师担任院长名义,大师只去讲几次开示,并未到院视事。 ——大光谨识在各寺庙任住持者,多为由佛学院出身,分在各地弘法,教化一方。 计在我以下,接天台宗第四十五代法卷为谛老法师之法孙者,有澍培、静观、善波、仁智、善果、静空……等十四人。 接四十六代者有妙禅、明悟、二人。 受天台教培养,已能在各地担任宏法事业尚未接法者,有广觉、显照、慧文……等三十余人。 以上均曾在各寺充任住持,或任教佛学院。 此外,在天台教各寺僧校,教义研究班,将毕业者,尚有很多人未统计。 总之,庙多人就多,人多事亦多,最初时,尚能循规蹈矩,日久则恐良莠不齐,大家宜互相警戒。 一九四七年,我在长春传戒时,曾草拟一份‘天台宗总山章程,’将来预备把这份章程在青岛主管当局立案,以后统以湛山寺为总山,综理本山各寺庙事宜。 凡在本山各寺庙任住持者,或特派,或公选,不许私人授受,亦不定法嗣。 任何法卷,与寺庙无关,所有天台宗法卷,原属巨集法系统,非住持之左券,不与庙务及住持逊座相干。 为了恐怕后来出事闹吵子,我在四八年,从长春回湛山之后,作一碑文,预备泐诸湛山寺,以免后来起争执。 (五)传法不传座我认为无论任何一个地方,都应当公开的实行十方选贤制,不许以十方地方送人情,私相授受。 关于法统方面,过去的祖师们,都是以心印心(凡有悟道的,必受祖师印证,方可自信。)如达摩祖师,在西土为第二十八祖,到中国为禅宗初祖;西土自释迦佛至达摩祖师,都是以心印心;东土从达摩至六祖慧能大师,亦是以心印心,并以衣钵相传表信。 六祖之前,悟道弟子,虽如麻似粟,而付法传衣,必待其人,故衣钵止于是单传;六祖之后,因人信根已熟,衣钵成为争端,故止于传法,而不传衣钵。 可是现在人,却把传法事等闲视之,认为是不足轻重的了。 不过传法也是一件难事,在人群广众之中,要有识人之明,如果不认识人,随便以法与人,难免将来会出笑话的。 真正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以心印心的人固不必说,即以现时以法卷代代相传的事情来说,就是一件很费斟酌的事。 现在各丛林的制度,多半是传法(卷)带传座,三个五个法子,(方丈□)接过法之后,就成了未来的升座住持人,如一选择不慎,便会弄出很多参差不齐的事情来,据我几十年来的忖验,认为私自‘传法传座,’是南北各丛林所以衰败不能维持久长的一个最大缘因;也可以说是道法之中的一种流弊。 因为各寺庙主持人(老和尚法和尚)为了将来承继有人,也为了当时想把握几个人才,差不多都预先传几个法子,作为现在的‘方丈储,’(□)将来老和尚退座时,就由现在的‘方丈储’名正言顺的升座为正式方丈。 当然,这在传持佛法,维持寺务上,是不能加以非议的。 然而,这其中有好多流弊:第一:是传法人的‘感情过于理智。 ’本来出家人是讲‘法亲眷属,’以‘法’为亲的,结果一般老和尚们,在传法的时候,是因‘感情用事’,不以‘法’为亲,而以‘情’为亲了。 这种感情的结合,不是建立在同宗的乡土观念上;就是建立在邻庵的庙谊观念上。 基此之故,无形中让人们窃窃私议著,成了某一帮或某一派。 第二:在老和尚传法的时候,因无知人之明,往往大法子二法子,一传四五个,当然这在绍隆佛法上是应该的。 可是到了后来,各位法子,谁都因自己手里握有一纸法卷,认为自己是合法的‘方丈□,’对于做方丈是应职应分的。 在老和尚方面来说,则既传法亦传座;在新和尚方面来说,则既接法亦接座。 所以一旦到了升座当方丈的时候,你也争,他也争,结果弄得法子与法子;法子与老和尚之间,都有了不同的意见,甚至争讼、斗狠、悄悄升座、踉跄下座、弄得笑话百出,有玷宗门。 这两种流弊,说起来比较还算轻一点的,还有一个最大的流弊是第三:在老和尚预备往下传法的时候,有三个标准:一、挑年青人,岁数不比老和尚大的;二、道德、声望、资格、一切都不如老和尚的;三、凡事须听从老和尚招呼的。 一般的传法标准,大多不外是这样,(或者也许有极少数是例外)。 上一代老和尚是这样传,下一代也是这样传;再下一代还是这样传,照这样传下去,则一代不如一代,所以弄得各宗门庭,不数传而宗风不振。 试看南北方有很多原先挂钟板开十方的大丛林,传来传去,到现在都成了子孙庙了。 虽然还有一支法卷往下传,也只是师父传徒弟,一种形式而已! 挺大一个庙,里面住三两个人,外边人谁也不能去过问;可是,一些真正年高腊长;有道有德的大德们,却被冷落在一边,没人去理。 这些位被冷落的大德们,或主座一方;或栖迹自修;同时也碍于各宗的法派关系,眼看著有好些门庭衰败下去,也不便于去问。 多少年来,各地名山大刹,兴衰递□,大多是受这种‘传法传座’的影响所致。 到现在为止,国内大丛林,真正不传法,实行十方选贤制度;而能维持得比较长久的,只有少数的几处,其他各地情形就不同了。 中国人向来有一个传统的保守性,例如各丛林,从古至今,就有传法这一事,到了我们这个时候,谁也不好轻易废掉;可是既传法而又传座,不容讳言的是有上述流弊。 为了杜绝这些流弊,我想出来一个办法,就是我向来所主张的‘传法不传座。 ’说起这事情来,有好多人和我提反对意见,不赞同;可是我认为如果照过去‘既传法而又传座’的专传法子的做法传下去,不论其是南方丛林或北方丛林;也不论其是某一宗或某一派,总免不了要发生上述流弊的,只要一有了流弊,久而久之,法门就堕落了。 为什么要‘传法不传座’呢? 因为法卷,是有关各宗历代相承的一个巨集法系统,与寺务及住持升座,根本是两件事;传法是因受法的人,对法理有解悟;有研究,研究到彻底,可以为人讲经说法,缘法大时,可以为多数人讲;缘法小时,可以为少数人讲;缘不成熟时,可以止于自己明白,得传法人的印证。 传座是因接座人的道德行持为众望所归,能领众修行;能办事刻苦耐劳,大家推选出他来,住持寺务;维持道场。 接座的人可以接法(视情形亦有例外)接法的人,除非有接座人所具足的条件;经大众推选外,不能固定要接座;因此传法时,不能对接法人固定要传座。 如果‘传法必定传座,’受法的人认为是固定法嗣,必须升座当住持的话,那么古今来的大德祖师,受人付法的多得很! 到了受法之后,就应该留在一个地方等著升座当住持,不必到外面参学去了;也不必到外面宏扬佛法去了。 事实不然! 像六祖,在黄梅受五祖付法之后,便辗转跑到岭南,大阐法化。 六祖之后,得法弟子见于记载者四十三人,未经记载者无数,其中最显著者有两位:一是南岳怀让禅师;一是青原行思禅师,他们在曹溪受法印之后,都各奔他方,随缘教化,并没滞留在曹溪,等六祖传座当住持。 南岳怀让禅师之后,有马祖道一禅师,马祖座下,得法弟子八十余人,分化十方。 (马祖传百丈;百丈传黄檗;黄檗传临济义玄禅师,住镇州滹沱河侧,是谓临济宗,其后学繁殖最盛! 先是六祖谓怀让禅师曰:‘西天般若多罗尊者,谶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 ’马祖即应谶而出。)但亦未有传法必定传座的事! 拿本天台宗来说,最初北齐慧文禅师,读智论悟一心三观之旨,以之传慧思大师;思师悟入法华三味;及旋陀罗尼门,传智者大师,(师诵法华经至药王品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 即悟法华三味,获一旋陀罗尼,亲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智者大师以下,传法者三十二人,得法自行者约千人,自此之后,历代相传,并没固定说有传法必定传座的事。 又例如我的法和尚谛闲老法师,在上海龙华寺受迹端定融祖师付法,传持天台教观,第四十三世,谛老得传法印之后,就到他方,或自修、或宏法、或当方丈、也没固定要融祖传给他龙华寺座。 虽然他后来从旁兼著龙华寺主席的名义,那是他‘因缘时节’成熟,经大众推选的,并不是在传法时,固定要把座传给他的。 谛老以下,传法者十余人,亦分至他方,阐扬天台教法,也并没个个固定把观宗寺座传给他。 俟后,虽有接天台宗法,在观宗寺接座的,是因他道德、声誉、孚于众望,能领众修行,能维持观宗寺道场,经十方人同意,推选出来,才接观宗寺座的,绝不是固定传法传座私相授受的。 大家要知道,接法是属于自利一方面的,接座是属于利他一方面的,虽然二者兼而有之者亦多有,但接法的人,可以接法,可能不领众;而接座人则是可能不接法,而必须能领众,两者之情形不同如此,接法的人,只要他破参、开悟、有资格,合于接法的条件,三个五个,十个八个,往下传都可以;甚而自己的徒弟徒侄,只要他是一个法器,都不妨传给他一支法,让他到外面去宏扬佛法。 所有受法的人,只要他因缘时节成熟,可以仗他的道德行持,分至四方,随缘教化,只要他有十方人请他,他可以到各地寺庙,当执事、当方丈、当法师创建丛林、复兴道场、著述立说、这全看他自己法缘如何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决定‘传法不传座,’那么凡是接过法的人,就不许接座了吗’凡接过座的人,就不许接法了吗? 不然! 这里可用四句料拣说明:一、‘传法不传座;’二、‘传座不传法;’三、‘法座俱传;’四、‘法座俱不传。 ’第一:‘传法不传座’者,例如某寺,历代传持某宗法派,先后到该寺来参学者,有诸方禅众;及教下学子等,不下数百人或数千人。 寺中主持人,先后就其中对某宗教义有相当研究而又严持戒律品学兼优者,拣选一人;或多人,一一传与某宗法卷,以期法脉绵延。 这些受法的人,或有在某寺久住者;或有散而至于他方者,各随因缘,分灯扬化。 这就是所谓‘传法不传座。 ’如果认为‘传法必须传座’的话,则一、所有受法人,必个个认为自己是固定法嗣,而对寺务加以干涉;二、升座时必有争执;三、受法人或先精进而后退堕,对传座事不能担当,必将误事。 第二:‘传座不传法’者,亦可依喻说明:如甲寺为禅宗,乙寺为律宗,甲寺的前几任方丈,均为有道有德之高僧,对寺务料理相当,法缘殊胜。 传到后几任,以人才缺乏,已一代不如一代,门庭渐趋衰败,依甲寺惯例,每于选任住持时,必于甲寺禅宗一系中,拣选已接法之适当人才,公选为住持,但至今人才缺乏,已无适当之接法人才可选,若敷衍了事,对住持人才物色一烟火习气;愚痴;而又无行持之人勉强升座,则寺务将从此零落不堪了。 是时乙寺方兴未艾,某大德、年高腊长,福德具足,在乙寺或已当住持退座;或未当住持清修,是时甲寺之同居大众,可将乙寺某大德请来甲寺升座当方丈,一本甲寺例有家风规矩,次第实行;重振法门,前者为前任;后者为后任(如前为六任后为七任)不受任何法卷所限制。 遇乙寺如此时,甲寺亦然,或同宗同派,均可准此而行,是为‘传座不传法。 ’若必固执于‘传座传法’者,则甲寺某大德,已年高腊长,德望行持,诸多超过前人,必不欲与一青年人作法子,而青年人亦必不肯收一老步龙钟之人作法子,若必如此,是为区区传法卷之小事,而误重振法门之大事了。 第三:‘法座俱传’者,如有一僧,久住某寺,品学兼优,尤能精勤用功,严持净戒,素为人所器重。 寺主对此人,或已传法;或未传法,值该寺前任住持退座,寺众以十方选贤制,请此僧人接座,此人如未接法时,前任住持,默识此人为一载道法器,于升座以前或以后,并可传此人一法,是谓‘法座俱传。 ’但此传法,是前任住持,以法系所关,以个人之识见传与之,同时或传一个;或传多个不等;而传座则是经十方人之推选;或同宗人之特派,虽为‘法座俱传’,但‘法’与‘座,’仍是两件事,不能以‘法卷’为住持之左券。 若必如此,则凡有法卷者,皆可以此为保障,而把握寺权,争为住持;其已为住持者,亦可把持为私有,而不外传了。 又或甲、乙、丙、丁、等寺为同宗同派,甲寺现住持,为传本宗法卷第十代;乙寺现住持,为传本宗法卷第十五代。 或值甲寺无适当住持人选,而值乙寺有人时,可就乙寺中已接法未升座者;或已接法升座而又退座者,公推派其为甲寺继席人。 其余乙、丙、丁等寺值此情形时亦然,一切不受法卷代数所限制。 如此则既可使该宗之法系不绝;亦使寺务承继有人,寺纲不坠,亦是‘法座俱传’之例。 若必以现住持为准,泥于‘传座必传法。 ’‘传法必传座,’则虽本宗人相接,而十代接十五代之‘法’‘座’不宜;十五代接十代之‘法’‘座’亦不宜,是为胶柱鼓瑟,理事俱废了。 第四:‘法座俱不传’者,十方常住十方僧,一寺之中,南北过往僧伽,什么样的人都有,所谓‘凡圣交参,龙蛇混杂,’择其特别持戒精进者,或传法或传座,若普通一般禅客,则在‘法座俱不传’之例了!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是把传法这一事废掉不让大家传,是希望大家今后传法的时候,不要滥传;不要传法还附带著传座的条件,指定接法人为固定法嗣,专传法子,好歹都要接某处的座,这样是会起争端,误正事的。 我向来是本著「传法不传座’的做法去行,例如现在在我以下,有的人是已竟接法而并未接座的,如仁智、仁道、真法、等;也有的人是已竟接座而并未接法的,如德一、慧一、慧闲、寂仁、等。 我这一主张,固然不敢一定希望南北各寺院;各宗派,遵照这样去行,可是;既然大家不以我为苦恼,来跟我学,我总希望,凡是最初由我的影响而建立起来的几处地方,今后总要遵照‘传法不传座’的制度去行,这样门庭才能不坏;佛法才能久住。 选派住持接座的时候,固然首先要就本宗培养已竟接法的人去选派,可是总要分清‘法’与‘座’是两件事,‘法’是本宗历代相传的巨集法系统,是以个人的见识而传的,是属于自利的;‘座’是后任继前任,维持寺务的任期,以大众共同的意见特派或公选的,是属于‘领众’利他的。 座的升迁与退让,一切不受法卷所限制。 唉! 末法时代,一法立则一法弊,究竟按照这一法去行,就不会出弊端了吗? 这也不一定,不过我的意思是补偏救弊,择轻躲重,必不得已的办法,今后会不会再出弊端,就看大家对此法实行之居心出发点如何了。 第二十二章 三十年来的弘法经过(一)自戊午年至癸亥年的弘法经过上来把修庙和办学的经过,大致都说过去了。 本来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大家又要求我把在各处弘法的经过说一说,这倒更使我惭愧起来了。 因为我并不是像其他有名的那样大法师,到处讲经说法,轰轰烈烈;就是有的话,也是平平常常,没什么了不起。 事情过去了,也没随时的记载,心里也不再念想。 出家以前,我研究了十几年的佛经,出家后,仍是以弘法为职志。 到现在随波逐流的在僧界已混了三十几年,在这三十年的时光里,全副精神都用在修庙和办学讲经上了。 成功与否,那另是一件事,反正我的心已尽到。 这些年来,北方佛法;尤其东北,虽然没有大的兴盛,可是多少有些启导作用;在社会里没有被时势所淘汰,这是我可以引以自慰的。 平常我在外面,有一个虚名,人都以法师之名称我,我也马马虎虎的答应。 以后岁数大了,人也老了,人们称呼的时候,在法师上面又加上个‘老’字,称老法师,这真使我惭愧无地! 像古人那句诗所说:‘一事无成人渐老! ’又说:‘一钱不值何消说。 ’现在既然大家一定要请我说,我也满大家愿;不过我没特别超人之言,也没希奇过人之行,所说都是平常经验的事。 关于在各地弘法,差不多已是三十几年的事了,一时也想不起来,就是想起来,也只是一个大概,不能完全。 年月还能想得差不多,日子已说不清楚了,现在就按年月来说:一九一八年戊午,随谛老去北京弘法。 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三年间所讲之经论如下:(1)金刚经 六遍(2)弥陀经 六遍(3)地藏经 三遍(4)楞严经 两遍(5)佛遗教经 一遍(6)四十二章经 一遍(7)八大人觉经 一遍(8)心经 三遍(9)大乘起信论 一遍(10)始终心要 一遍(11)教观纲宗 一遍经过情形:一九二一年旧历二月下旬,由天津清修院到北京,月底到河北井陉县,住显圣寺。 这是法舫法师的小庙,当初他在这里落发出家,法舫法师原籍是河北省人,出家后,跟太虚法师学。 对世学、佛学、造诣俱深。 曾留学印度、锡兰、缅甸、著译有南传阿毗达摩摄义论,佛教对人生的看法,唯识史观及其哲学,金刚经讲话等。 三月初一在井陉县讲经,先讲金刚经,次讲弥陀经,再次讲地藏经。 三月底讲经法会圆满,四月初回北京,应沈阳万寿寺办学之请。 去沈阳时,路过营口,发起修楞严寺。 四月初八抵沈阳,万寿寺佛学院开学。 先讲佛遗教经;次讲四十二章经;次讲八大人觉经;次讲弥陀经、地藏经、楞严经、教观纲宗、始终心要、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经、因万寿寺平常应酬经忏,耽误很多时间。 三年之中,共讲十种经论。 一九二一年暑假期间,曾至海城讲堂讲弥陀经,至虎獐屯讲堂讲金刚经,收皈依弟子四十余人。 放寒假时,又去海城讲堂讲金刚经及心经。 一九二二年旧历正月初二,由沈阳去哈尔滨,起建极乐寺讲堂,讲弥陀经,正月底回沈阳开学。 暑假期间,应沈阳国际公司请,讲大乘起信论毕,旋应长春吉黑慈善联合会之请,讲金刚经;为创建般若寺缘起。 七月底回沈阳开学上课。 放寒假时,去营口讲金刚经,心经;并与宣讲堂同仁等重议修楞严寺事。 腊月底,回万寿寺过年。 一九二三年癸亥正月万寿寺开学。 六月初放暑假,去哈尔滨作盂兰盆会,讲弥陀经,地藏经。 过张家湾(今改名德惠县)时,曾于该地慈善会,讲弥陀经,为创建弥陀寺之缘起。 七月底回沈阳开学。 至寒假,在万寿寺佛学院主讲三年圆满,责任交卸。 因有约会在先,十一月间赴哈尔滨,讲楞严经,受佛教会朱将军;(子桥)及一般名流士绅开会欢迎,创建极乐寺,并推任为该寺首任住持。 (二)自甲子年至辛未年的弘法经过一九二四年甲子,至一九三一年辛未,所讲经论如下:(1)大乘妙法莲华经 一遍(2)大佛顶首楞严经 七遍(3)金刚般若波罗密经 十六遍(4)佛说阿弥陀经 八遍(5)维摩诘经 一遍(6)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三遍(7)地藏菩萨本愿经 一遍(8)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十五遍(9)梵网经 一遍(10)佛遗教经 二遍(11)四十二章经 二遍(12)八大人觉经 一遍(13)普贤行愿品 一遍(14)心经义疏 一遍(15)始终心要 二遍(16)教观纲宗 二遍(17)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二遍经过情形:一九二四年甲子正月间,极乐寺开办佛教小学,请奉天太清宫小学校长张乐西,为佛教小学校长;讲儒书,改国文,我讲楞严经。 当时有在家学生十五名,校址附设在佛教宣讲堂。 极乐寺竣工开光后,迁至寺内上课,讲金刚经,维摩经;心经;教观纲宗;始终心要等各一遍。 一九二五年应北京柏林寺请,四月间到北京讲楞严经。 七月间,接西直门内弥勒院,立僧学,讲四十二章经;佛遗教经。 九月、参加中国政府所组之中华佛教代表团,赴日本东京,开东亚佛教联合会。 九月下旬,由朝鲜釜山,坐火车回奉天,在般若寺佛学会讲金刚经。 十月底,回哈尔滨,应吉林商会请,讲金刚经。 十一月至齐齐哈尔,讲金刚经;心经。 十二月,至黑龙江省城,佛学会,讲弥陀经;心经。 腊月底,回哈尔滨极乐寺过年。 一九二六年,正月开学,讲楞严经。 二月半,应舒兰县,九顶山,明真寺开光,讲弥陀经、心经。 三月初,应绥化县,法华寺请,讲普门品、金刚经、心经。 月底、至海城,传菩萨戒,收皈依弟子五十余人。 四月初、应海城腾鳌堡,讲金刚经、心经。 又至榆树县讲金刚经、心经。 四月底,应海城牛头山观音寺,性亮老和尚之约,代传三皈五戒及菩萨戒;并开讲阿弥陀经。 初至牛头山时,性亮老和尚对我言:‘我在这里已整整等你三个年头,三年前已知你今天来,今果能来,……’性亮老和尚,是一位开悟的隐名大德,因机缘未成熟,在外面讲经时很少。 在牛头山讲完经,五月间,至长春三江会馆,讲楞严经,未毕。 五月底,应吉林王省长之太夫人发殡,期前讲心经、弥陀经。 六月底赴北京弥勒院佛学院,开讲楞严经。 十二月初回哈尔滨,路过锦州,应朱将军及商会请,讲金刚经,腊月底回极乐寺过年。 一九二七年正月中旬,极乐寺学校开学,讲药师经。 原先只有在家学生,这时又添几位出家学生。 三月半,应巴彦县县长翟星繁之请,讲金刚经、心经毕,又介绍至呼兰县,讲弥陀经。 四月底,赴辽阳县,应孙道尹(钟午)之请,为其老太爷,开吊发殡说法,住金银库观音寺,济生老和尚请讲金刚经、心经毕,赴北京弥勒院佛学院续讲楞严经期间,应杨参议(麟阁)请,在其公馆讲金刚经、心经。 九月间,随杨参议回沈阳,至兵工厂讲金刚经。 十二月初,回哈尔滨。 那时,极乐寺学校已放寒假,学生都回家过年,只有几个离家远的学生留在校内未走。 校长张乐西也在校内,晚间和我谈话。 有一小学生,王绍章,不过十一二岁,侍立一边旁听。 张乐西问我说:‘念佛求生净土,这是我所很信的事,也是我所愿为的事。 可是在念佛里面,似乎还有很多讲究:如言“唯心净土,自性弥陀。 ”既然如是,何必又念西方弥陀,求生西方净土呢? ’‘是的! ’我说:‘这问题不但你一个人这样问法,普通一般人,也大多是这样怀疑。 这是因为把西方弥陀与自性弥陀当做两样看待,把西方净土与唯心净土分做两个处所。 如果是两下各不相即的话,请问西方净土与唯心净土在何处分边界? 西方弥陀与自性弥陀以何样分自他? ’这样一问,让我把他问的愕然良久。 待一会,他又说:‘如果这样说法,自性是何样? 唯心从何分? ’我说:‘所谓唯心,并非指人腔子里那个六尘缘影的妄心,是说法法唯心。 自性也并不是指人身上这个四大假合的习性。 是说众生本有的自性。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自性即是佛性,佛性即是自性;在自性上就是弥陀,在唯心上,就是净土。 性分中并划不出哪是佛的边界,哪是众生的边界。 在净土上,也指不出哪是唯心的,那是非心的。 要之,法法不离自性。 ’这时王绍章在一旁,闻言微笑。 我说:‘汝闻言微笑,必定有领会处,速说:何处是自性? ’他遂答曰:‘何处不是自性? ’我听到这话很欢喜,因他是一个小孩子,既然能说出这话来,也是有善根的,遂夸奖他几句,不枉在佛教学校里求学一场。 后来为了试验他这话能否彻底,我又问他说:‘既然何处不是自性,当然同是自性。 现在我用手拍你的头能知痛,转拍桌子则无知。 一个是有知的,一个是无知的,知与无知自不相同。 若有知者是自性,则无知者即非自性。 云何何处不是自性? ’说完这话,我说:‘容你三日来回答’结果他也没去回答,直到现在也没回答。 这虽是闲话,诸位也可以想想,试答一下。 一九二八年正月底,赴阿城县佛学会,讲金刚经、心经,有三十余人皈依。 二月半,至双城堡慈善会讲弥陀经、心经,有二十余人皈依。 月底、由哈尔滨赴北京弥勒院,与学生上课,讲药师经。 遇法源寺纠纷,陷于漩涡四月之久,后应柏林寺讲楞严经,始脱此无味烦恼。 八月初、回沈阳,应朱将军与朝阳县慈善会发起,作水陆道场四十九日,超度历年战争阵亡将士,绥靖殉难军民;及历劫死于兵燹疠疫、水火盗匪、一切无主无依孤魂。 坛设艮道营子,分为三坛共作。 第一坛:请我任讲经道场,每日午后一点钟,三坛合一。 第二坛:请沈阳万寿寺住持豁峰,领众唪经拜忏,及施放瑜伽焰口,作各种佛事。 第三坛:请沈阳慈恩寺住持,修缘和尚,领本寺僧众,及锦县各寺僧众,共作念佛道场。 法会范围很大,动员好几处的人。 摆坛的地方是一个大广场,搭起来三座大席棚,正中为讲经坛,东为念佛坛,西为拜忏坛。 每天晚上放焰口,各方来宾,及与会僧人,均按时听讲。 期间曾讲地藏菩萨本愿经,法华经普门品、华严经普贤行愿品、心经、金刚经。 共设上堂斋十六堂,上堂说法十六次。 末后法语经人存留,印成一小本,呈谛老阅过,予以印可。 (法语附录于后—大光)在这里也说了好几次皈依,有好多善信皈依三宝。 在法会期间,还有好多灵瑞,和现时应验的事。 时间久了,也想不完全了。 记得有一位某公受朱将军命,任法会总管。 快要圆满的时候,他忽然病了,不省人事,直说胡话,像有人审问他受责备的样子。 有一天他忽然醒来出一身冷汗,病也好了,当时对他的左右人说:‘这几天为了法会的事,我被地藏菩萨叫去了,原因是为我们法会里烧的往生钱不够数,少六十篓。 在地藏菩萨问我的时候,见两边有很多难民站在两旁,蓬头垢面,不像人样,还直嚷分配不均。 问完话之后,又把我放回来,让我调查此事。 本来在朝阳一带,讲究烧往生钱放阴赈。 法会期间,许愿烧五百篓往生钱,那时候,每篓往生钱,要自己刷印,有一元七八毛钱即可。 找人刷印须三元左右,合计五百篓往生钱,要一千余元。 后来某公到会调查此事,有无舞弊情形,据他的手下人说,五百篓往生钱,少烧六十篓,某公大怒! 急令将所余六十篓往生钱焚化。 还有一位居士,在坛里坐著,忽然看见来很多难民,里面有军人,也有罪人,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瘸腿的,瞎眼的;奇奇怪怪;什么样人都有。 究竟有多少人,只看四下里万头钻动一大片,也数不过来。 在这三个坛周围,有一道流沙河,看那些人,都从那道河里往上来,把法会坛场,挤得风雨不透。 这位居士,看到这种情形很纳闷,问那些来的人说:‘你们干什么! 来这么多人? ’‘不是你们这里放赈吗? 我们特意来领赈,听说还要超度我们,大伙一起到这里,听候倓虚法师发落我们,安排我们! ’说完这话,某居士醒来了。 分明自己在坛里坐著打一个盹。 在那个坛场外面,确实有一道沙河,里面水并不大。 因此,我想起小时候,我母亲看见我在广场变成出家人的那个梦来……唉! 不过我惭愧实在没那德性,超度孤魂,都是大众师念佛拜忏的力量! 在法会圆满的那天,当地人弄一些冥衣纸箔,还用纸扎一个大船,拖在那道沙河里,底面用树枝子垫上,把所有冥衣纸箔等都扔在里面焚烧。 有三个不信佛的人在一旁谤毁,说那是迷信。 到了晚上,这三个谤毁的人失踪,在任何地方也找不到。 第二天上午,有人在那道烧船的河里,发现那三个失踪的人在沙滩上横卧著,赤身露体,弄得嘴里,鼻子里,都是沙子,屁股上还一下子泥。 之后,把他抬回家去,把身上弄干净,嘴里的沙子和屁股上的泥,都给扣出来,又给在嘴里灌一点温汤,渐渐苏醒过来。 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在沙滩上横卧著,他说:‘在焚化船的时候,我们不相信这些事,说了几句谤毁的话,就觉浑身发昏似的,打一个冷战! 一会听有人说,在前河烧了之后,还上后山去烧,我们一同去看,见那山后,任什么也没有,只是阴沉沉的冷气袭人。 有好些无头鬼像黑橛子一样,在那里乱动。 不一会,来几个鬼,架著我们三人,到那沙滩上,往嘴里,鼻孔里,塞泥填沙,弄得上下不通气,硬把我们憋的死过去了……’这都是现实现报,我亲眼目睹。 以后这三个人吃好些药也没治好,不久就死了。 法会完毕,十月初,回哈尔滨,讲药师经,并筹备请谛老到极乐寺传戒。 至一九二九年四月底,谛老法师到哈尔滨,为得戒和尚,传授千佛大戒,我任羯磨。 戒期内僧尼受戒者,七百余人,在家居士,男女二众,受戒者,约三百余人。 并本寺执事,及护戒诸师等,共约一千二百余人。 戒期两月之久,六月圆满。 我在极乐寺任住持已六年,即行退休,公选定西法师,为极乐寺第二任住持。 送谛老至大连,我回沈阳大南关般若寺,同王朗川会长计妥,招生二十余名。 三0年正月开学,讲楞严经一遍,佛遗教经一遍;四十二章经一遍;八大人觉经一遍;教观纲宗一遍;始终心要一遍;心经义疏一遍;金刚经一遍;弥陀经一遍;梵网经一遍。 一九三一年四月,应朱将军请,预定明年春,至陕西长安讲经传戒。 五月间,因沈阳般若寺僧校经费不足,赴哈尔滨筹款,应该地红□字会讲金刚经心经。 又至居士林讲弥陀经。 当时营口楞严寺开光,推定西法师一人代表,我在极乐寺领众作念佛期,适遇九一八事变。 后定西法师回哈尔滨,又为祈祷世界和平,讲妙法莲华经。 (三)自壬申年至辛巳年的弘法经过一九三二年壬申,至一九四一年辛巳,所讲经论大致如下:(1)大乘妙法莲华经 二遍(2)大佛顶首楞严经 二遍(3)维摩诘经 四遍(4)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十五遍(5)佛说阿弥陀经 九遍(6)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一遍(7)梵网经 二遍(8)地藏菩萨本愿经 一遍(9)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三遍(10)普贤菩萨行愿品 三遍(11)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十三遍(12)佛遗教经 一遍(13)四十二章经 一遍(14)大乘起信论 二遍(15)始终心要 一遍(16)教观纲宗 一遍(17)安乐行品 一遍经过情形:一九三二年春,我在哈尔滨极乐寺,三月间,接朱将军电报,催赴西安佛化社讲经。 这时我在哈尔滨,已募得两千余现款,交王朗川会长经管。 (因此时般若寺僧校已解散)我和景印涵居士,经北京去西安佛化社,首讲维摩诘经,次讲金刚经;心经毕,至大慈恩寺传戒,任羯磨。 戒期完毕,去终南山,圆通茅蓬,讲金刚经;心经。 以后又移住湘子洞,两处共住一月之久,又回西安,应朱将军;及戴传贤,杨虎城,康寄遥等诸居士之请,在大兴善寺创办僧校。 招学僧共二十一名,首讲佛遗教经;四十二章经等。 九月间,接宁波观宗寺拍来电报,得悉谛老法师于旧历七月初二日圆寂临去宁波预备给谛老发龛时,路过上海,遇叶遐庵(恭绰)居士,重邀至青岛修湛山寺。 冬底、由宁波,经普陀山,灵岩山,回上海,偕澍培,带叶遐庵,致沈市长、(鸿烈)葛委员长、(光廷)袁道冲、等信件至青岛。 与诸护法计划,先讲经结缘,假民众教育馆,讲金刚经一遍。 法会圆满,已腊月下旬,欲赴济南及北京,参考各寺庙之建筑,采取其最佳者为模样。 当时,沈市长,送我一百元路费,有几个皈依弟子又供养六十元钱,将此钱悉数交澍培法师,租一所房子居住,进行筹备修庙事。 我去济南住净居寺,该寺住持,妙莲和尚,请讲阿弥陀经,并留在济南过年。 一九三三年正月初六日,应世界红□字会济南总会(母院)请,讲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元宵节后赴北京。 临行时□字会送五十元香仪,时因净莲寺构造听经板凳,遂将此钱转送该寺添构板凳之用。 在北京参考各寺庙样式;并与朱将军晤面,洽商西安僧校事。 因与该地打电报未妥,乃离北京,经济南,又重讲弥陀经,回青岛后又在民众教育馆讲楞严经。 六月间,有王湘汀居士来访,一见如故。 因他早年曾研究楞严经起信论数年之久,不得其旨,遍访各方,亦未投机。 此次听经很投机,除在教育馆听楞严经外,又请讲大乘起信论,先编讲义,印散篇,两天讲一次。 时在一九三四年,王居士所修之湛山精舍已落成,(前后经三个月工夫)后将大乘起信论讲议,又重印二千本。 秋后,湛山寺后殿及讲堂僧寮等次第竣工,立僧校,又重讲大乘起信论。 一九三五年二月半,至黄县龙泉寺讲金刚经;心经,传受三皈五戒,有百余人皈依三宝。 从黄县去龙口净修寺讲金刚经;心经,并传授菩萨戒,受戒者五十余人。 又去财神庙讲弥陀经,丁壶春居士介绍皈依三宝者,一百余人。 三月底回青岛,旋应即墨县,麦坡庙道士,隋是温请,讲弥陀经,有四十余人皈依三宝,由即墨回青岛,继应平度县念佛堂请,讲弥陀经。 四月底,应济南净居寺请,讲弥陀经。 五月中旬,应天津甲戌讲经会请,讲楞严经;心经。 当时曾有在天津建丛林之提议,亦即大悲院之远因。 本年秋初,天津讲经毕,回青岛讲四十二章经,有日本大僧正,林彦明等来访。 一九三六年春,应即墨小灵山请,讲金刚经;心经。 这时长春般若寺已竣工,澍培法师请我去开光传戒。 同行者有善波、善果、梦参、戒如。 戒期内,善果为头单引礼,善波为二单引礼,戒如为衣钵,梦参讲四分律,我讲梵网经;及法华经普门品,华严经普贤行愿品。 戒期未毕,湛山寺函电交驰,言有王湘汀居士,发心施舍金口三路自住楼房一所,将住宅变卖,所得款项,悉数交湛山寺,修建大雄宝殿。 戒期圆满后,回青岛,路经大连,有大连佛学会诸居士,请讲金刚经。 一九三六年春天,请慈舟老法师驻锡湛山,为湛山寺按律制结界。 我走后寺内一切事务,多赖慈老代理,一切均很完善,秋间、慈老去北京。 一九三七年四月,弘一律师到湛山,给佛教学校讲随机羯磨。 我除督理修建大殿外,并与学生上课。 正值七七事变,大殿未铺瓦,每日在讲堂,讲大乘妙法莲华经;同时在湛山精舍亦讲法华经,每星期一次,共讲八年,至四五年圆满之期,正逢光复之日,在开讲时我曾对大众说:一部法华经讲圆满时,战事即能和平。 后果如所言,都是佛菩萨加被。 寺内所讲法华经,至三八年圆满,又续作药师道场,祈祷世界和平,开讲药师经,普门品,与学生上课讲维摩经,教观纲宗。 一九四0年四月,应天津佛教居士林请,讲金刚经;心经。 当时有周叔迦、靳云鹏、等诸居士发起修大悲院。 五月中旬,应长春般若寺传三皈五戒,菩萨戒,讲梵网经;又赴哈尔滨极乐寺,经过三岔河高明寺讲弥陀经;心经,并传三皈五戒。 六月中旬,至哈尔滨,讲金刚经。 月底去一面坡,佛教宣讲堂,讲心经。 由一面坡应如莲法师请,至吉林观音古刹,讲金刚经,说三皈;并传授五戒及菩萨戒,皈依三宝及受戒者二百余人。 由吉林至盖平讲堂,讲弥陀经。 七月底,回青岛,路过大连,在佛学会讲金刚经,传授皈戒,有二百余人皈依三宝。 八月中旬,抵青岛湛山寺,讲金刚经。 一九四一年四月初,赴济南,公开演讲七天。 十二日至天津,在佛教居士林,讲维摩经一个月。 功德林,讲金刚经半个月。 金刚经讲完,领松泉去宁河原籍扫墓,为庄众父老等说佛法好处,让他们都皈依三宝。 那时因我在天津,居士们有供养钱的,去宁河时,将此款携带,交公所会首,周济贫人(因那时北塘等地正闹粮荒。)这是我出家后,第一次在本地办此小小善举。 当时还不敢声张,恐后来添麻烦。 在北塘逗留一礼拜,回天津,在功德林,讲地藏经一礼拜。 又经盛南台居士敦请,去唐山商务会,大礼堂讲普门品三天。 此地□字会很盛,以前有一位法师在此讲经,因不甚契机,曾被拉座。 我亦深知此地难开化,不愿到此地来,经盛居士再三恳求,唐山又亲自派人来,盛意难却,乃答应讲三天。 去时跟去五个学生,在开讲以前,当地信□字会的人,在外面直嘀咕,开经题后,我首将佛法与世间、与人类之关系,确切说明;并标明佛法本身虽非宗教,但能包括任何一切宗教,和任何一切学说。 当今宗教盛行,科学昌明,但都超不出佛法范围之外去,科学在时时刻刻的进步;也在时时刻刻的变化。 佛法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没有进化,也没有退化,亘古至今都是一样。 科学所未发明的理,佛法早已先发明;科学之不足,惟佛法能补给! ……末了,我恐他们刚强不能折服,有些带挑衅似的说:‘我研究教理,已几十年光景,觉得世出世间一切真理,没有比佛法再高超的;也没有比佛法再究竟的! 可以让人离苦得乐,出离三界,直至成佛。 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当场提出来讨论:如果大家所信的理,都认为是真而且对,能把佛法的理论推倒;或者比佛法的理论还高超,还究竟;那么,我从今天起,就脱大领,不再当和尚。 (以其理不高超不究竟故;)反过来说,如果大家所信的那个理,不高超不究竟,不能把佛法推倒;那么从今天起,就请大家,以真心信仰佛法,拥护佛法! 我这样说完之后,没有一个敢出来辩论的,大家莫不啧啧称善。 (是当时情形)唐山商业很发达,各铺家门口,街巷广场,都装有收音机。 第二天商会同人,认为佛法为最好,安上播音器,由电台广播放送。 一时佛法传布全市,听经的人挤得水泄不透,莫不以一睹法师为荣。 惜法会日子太少,第三天,法会圆满,地方绅士,再三请求,续讲三天,我因早已把日子定好,在唐山讲完经,还要去芦台,没再续讲,藉此也让他们知道佛法的尊贵。 以后、他们几个领袖人提议,留我在那里建丛林,办事、筹款、统归他们办理,我只享现成。 当时我想:我已这么大年纪,大悲院想修还没修起,时局又不好,虽说只让我享现成,可是办起事来,人多心不一;加以他们又都刚强难调,因此我没答应。 在唐山讲完经后,因早有约会,又去芦台药王庙讲心经,这里一般人虽是初闻佛法;但都很诚恳,一部心经,三天讲完,回天津。 这时已是七月初,居士们预备再请讲盂兰盆经,我因急于回青岛作水陆,乃介绍无烦法师代讲,我回青岛。 十月初,为修大悲院事,第二次又去天津,在功德林,讲普贤行愿品。 十月中旬,应周叔迦、夏莲居、诸居士之请,去北京中国佛教学院,中国佛教学院尼众分院,净莲寺佛学院,拈花寺戒期分别讲演。 又在北海怀仁堂讲始终心要,广济寺讲心经。 那时正值现明老和尚圆寂,我为荼毗举火,又在华北居士林,讲金刚经心经,腊月二十,回抵青岛过年。 (四)自壬午年至戊子年的弘法经过一九四二年壬午,至一九四八年戊子(上半年,)所讲经论大致如下:(1)维摩诘经 一遍(2)金刚般若波罗密经 四遍(3)佛说阿弥陀经 一遍(4)大佛顶首楞严经 二遍(5)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六遍(6)普贤菩萨行愿品 一遍(7)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二遍(8)大乘妙法莲华经大义 一遍经过情形:一九四二年壬午,应天津功德林,讲普贤行愿品,居士林讲弥陀经,进行复兴大悲院。 一九四三年春、去天津督理大悲院开工,修后殿五间,两配殿十八间,在功德林讲金刚经。 三月二十六日,到北京,二十七日,在中国佛教学院讲演,华北居士林讲心经。 旋去天津,稍事逗留,应沧洲居士林请,讲金刚经;心经,作祈雨法会,第三天,普降甘霖。 时已旧历四月底,五月下旬回青岛。 秋间、日本派有资格僧人访华,到中国各地寺庙参观,最后经青岛回国。 适有一禅宗大僧正,领几个日本僧人到湛山寺访问,由翻译官译语,和我接谈。 最初先问是何宗,我答以天台宗。 又问修不修止观,我说每天晚上修一次。 关于普通话,由翻译官译语还可以,到了谈佛法细相的时候,翻译人员,对这些佛学专有名词不熟悉! 就不能翻译得恰到好处了。 所以到了后来,谈佛法细相时,他不用翻译官,自己用笔写出来问我说:‘天台宗修止观,讲一念具三千性相,百界千如,既有如此多解说,当以何为止? ’我以笔而答之曰:‘行起解绝! ’他看了这四个字,矍然失色,又写了一句话说:‘请道得一句! ’我说:‘若有一句道,即非佛法。 ’彼欣然现于色曰:‘谢大教! ’之后、他请我给他写张字做纪念,我因不善写字,乃找了平时用宣纸写的一张字,盖一小图章交他,他看我那个图章太小,看了直发笑,后过几天派人送来一套寿山石大图章。 一九四四年因患肠胃疾,时愈时发未能出门,勉与学僧上课,讲金刚经,心经,维摩经。 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在湛山寺,勉强与学僧上课,讲楞严经。 五月间,应青岛市各机关首长,及各位居士之请,讲金刚经。 因他们时间短促,一部金刚经,用三个多钟点就讲完了。 这是因他们轻易遇不到听经机会,为了让他们听这一全部,才这样讲。 下半年,肠胃病复犯,甚剧! 卧病未起者凡四月,幸经日本内科医生,尾河先生经手诊治,方脱危险。 旧历七月七日(国历八月十四)中日战争和平,国土光复,人心大快! 一九四六年肠胃病尚未十分痊愈,为修大悲院事,天津屡次来信敦促,乃于旧历七月十九日,以半病之身赴天津,筹划修盖大殿。 那时后殿和前殿,都已修起,筹划期间,曾在后殿讲普门品;楞严经。 因事情未了,没回青岛,乃留在大悲院过年。 一九四七年闰二月中旬,善果法师到天津,请我去长春为得戒和尚,传具足戒。 闰二月下旬离天津,经兴城地藏寺讲心经。 过沈阳般若寺时,讲心经。 旧历三月初二抵达长春,计划传具足戒。 至旧历四月底,传戒完毕,改选住持妙禅。 那时因铁路不通,不能急回天津,乃滞留于长春,在般若寺讲金刚经,又应居士林讲普门品,作祈祷道场,旋赴吉林观音古刹,应如莲法师请,演说法华大义,住一星期回长春。 如莲法师,法名澄志,(俗名张焕臣)吉林通阳县人。 光绪己酉科优贡生,吉林法政专门学校毕业。 宣统三年,为吉林省咨议局议员。 一九一一年,被选为吉林省议会议员,历任东宁、安泽、赵城、安邑、临汾、各县知事;并兼任河东道道尹。 一九二0年,在浙江西湖南屏塔院皈依三宝。 翌年五月,去北京极乐庵,礼宝一老和尚出家,为行同沙弥。 旋回吉林,创修广济寺,附设冬赈施粥厂,育婴保节堂,佛经流通处,施药舍经,放生等。 办理一切弘法救济事业,历十余年之久,未出山门。 一九三五年六月,去北京,请回吉林。 十月,赴宝华山受具足戒。 一九三八年,接修吉林观音古刹,改建十方丛林。 胜利后,一九四七年,任吉林佛教会会长。 他平素为人,持身谨严,不苟言笑,待人和霭,外号张善人。 出家后,除虔修净土法门外;并日诵法华经一遍,几十年如一日。 四八年,农历二月十六日预知时至,前三天,将身前一切安置妥当,为诸法侣告假。 临终时,让大众为打普佛,自己在念佛声中,含笑往生。 这都是因平常诵法华经的好处。 为什么专诵法华经,还能往生极乐呢? 要知念佛一法,为最上乘法;法华经为如来最后极谈,亦为最上乘法。 弥陀经,无问自说,直言西方极乐世界,依正二报庄严,让人发愿往生,最后成佛。 法华经,共七卷二十八品。 前十四品,开权显实;后十四品,开迹显本。 和弥陀经一样,都是无问自说,让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毕竟成佛。 我尝说:‘法华经,就是广说的弥陀经;弥陀经,就是略说的法华经。 ’这两部经都是诠事即理的话,并没像其他诸经,说很多法相名词,让人悟理修行等。 所说的,完全是以现量心,观现量境。 在经文里,所说最明显的,如弥陀经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 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 ”在法华经,第二十三,药王本事品云:“闻是经典,如说修行,于此命终,即往安乐世界,阿弥陀佛,大菩萨众,围绕住处,生莲华中,宝座之上。 ”这些意义都相同。 其他在弥陀经里,所说的国土庄严,说佛的寿命,说佛的光明,以及六方佛,诸佛护念等,虽然和法华经的文相,措辞有广略不同;但其境界和意义,都是理无二致。 所以一句阿弥陀佛,是最上乘法,包括无量法门。 请大家要老实念佛,千万不要把这句阿弥陀佛看轻! 七月间,在长春居士林讲心经,至双十节,火车道将通,预备回青岛,旋又破坏,乃在般若寺过冬,与学生讲医书。 中间曾叠奉香港叶恭绰老居士来函,邀往香江弘法,并附来虚云老和尚函,请主持复兴光孝寺,终以因缘时节未熟,未能成行;又南华寺亦因承继无人,虚老来函请介绍人去,因无相当人,亦未做到。 过年前后,肠胃病复犯,又闹眼疾,及臂痛,腰痛,众病缠身。 不得已自病自医,药价颇贵,勉强服几剂药,病乃渐瘥。 这里我有几句早已要说的话告诉大家。 过去我有一个主张,多少年来,没得机会发表,也没贯彻实行。 我这个主张不是别的,就是想‘寓佛学于医学。 ’这并不是因我会医道才主张这样,就是我不会医道也主张这样。 我早已看到,以后的出家人,除修行研究佛法外;无论如何要在本身上学一种养生的技能。 过去的出家人,可以仗缘法,仗庙产等,维持生活。 这法子恐有行不通的时候,不如在各人身上,有一种技能,既能借此技能糊口,又能弘扬佛法。 佛称为无上医王,佛说修菩萨行,要于五明处求。 五明中就有医方明,会医学的人,可以自医,又可以医人;对于慈悲救人的宗旨,还不违背。 既能造福社会,又能利益人群;还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活,附带著把佛法也弘扬出去了。 这样可以以佛法医心,以医药医身,身心俱无病,即可成佛。 寓佛学于医学的办法,首先要出家人,求得在本身上精于医道,将来办理国医研究所,施医所,养病院……等,一些救济事业。 凡是各佛学院毕业的,都可以到国医研究所去学习医道,无论会中西医都可以。 在应用的时候,无论贫富,当你给他治好病的时候,他很感激你! 在这时,你给他讲佛法,讲因果故事,他很容易接受。 或者在病危的时候,劝他念佛、念法、念菩萨、最低限度,能种一个大乘种子! (这在四摄法中,已有了三摄。)将来自己有产业,也不如自己会技能! 经我手帮忙所建立的几处丛林,以后我也不主张置许多产业。 产业多,容易让后来继续的人,养成贪心,依赖性大,不修行。 且在时局转变时,惹麻烦,地方上还起反感! 试从几处有产业的大庙里,即可证明此事。 常言说:‘一分和尚一分斋,和尚不到斋不来! ’无论一个人,或一处庙,有修行有道德,自然也有感应! 不怕无人供养。 如果专依赖产业,日久则于修行上不注意了! 产业固然不能一点没有,但不要过多,过多则易奢侈! 一九四八年夏历二月二十八日,从长春冒险往外走,路上经过十三天,才到沈阳。 一路危险万状! 在沈阳住二十几天,身体经过这十三天的踅蹬,倒比原先还好了。 四月初六,和定西法师一块搭乘平沈班机到北平,初七日,到天津。 四月二十五(阳历六月二号)回青岛。 上半年,因身体不好,什么经也没讲,就算现在,随便说说我个人一生的经历。 (大光按:即说此影尘回忆录时期。)以后对于弘法的事,因我年纪已大,恐怕不成了,就是能成的话,也是勉强,这有望于后来的诸位法师。 关于上面所说的宏法经过,都是些大致情形。 中间有些想不起的,年月恐或有错误的地方。 就中以讲心经的时候为最多:例如在常住里,每在过年除夕之前,即讲一遍,表示法轮常转;一切吉祥,这样讲了也有二十六七遍。 其次是讲金刚经的时候多。 总计、自一九二一年至一九四八年上半年,共讲经论如下:(1)大乘妙法莲华经 三遍(2)大佛顶首楞严经 十三遍(3)维摩诘经 六遍(4)金刚般若波罗密经 四十二遍(5)佛说阿弥陀经 二十四遍(6)地藏菩萨本愿经 五遍(7)梵网经三 遍(8)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六十四遍(9)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四遍(10)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七遍(11)普贤行愿品经 五遍(12)法华经安乐行品 一遍(13)佛遗教经 四遍(14)八大人觉经 二遍(15)四十二章经 五遍(16)心经义疏 一遍(17)法华大义 一遍(18)大乘起信论 三遍(19)教观纲宗 四遍(20)始终心要 四遍附法语(十四则)▲一九二八年,应朝阳县慈善联合会之请,启建水陆道场四十九昶,旧历八月初四日,托克塔穆勒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法本无生,却道说个甚么? 楞严经云:“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法华经云:“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 ”涅槃经云:“生不可说,不生不可说。 生生不可说,生不生不可说。 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不可说。 ”我佛灵山,拈花示旨,何尝有说? 维摩闭口,演不二法门,又何尝有说? 何以故? 斯法非有非空,亦有亦空。 非亦有亦空,非非有非空,是故不可说。 虽然如是,若有四悉檀之因缘,说有亦可,说空亦可,说亦有亦空亦可,说非有非空亦可。 只在机教相扣,透出法法如是,方不堕戏论。 故初祖达摩,航海东来,不立文字,直指本心,识得本心,立地成佛。 善男子! 识得本心吗? 拄杖良久曰双烛烧残观法界    万缘放下见真心▲初五日,江省各慈善会诸大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真如界内,绝生佛之假名;平等慧中,无自他之形相。 生佛自他,尚离名相,而法从何起? 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 佛说般若波罗密,即非般若波罗密,是名般若波罗密。 佛说般若者,因缘即假也;即非般若者,因缘即空也;是名般若者,因缘即中也。 空则泯一切法,假则立一切法。 泯立同时,遮照不二,方是佛法现前。 诸上座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渔唱樵歌江天月    鸡鸣犬吠野村家▲初六日,江省各慈善分会,诸大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因缘际遇,道场无遮,上座聚会,海众云集。 今有各慈善分会,诸大居士,发上乘心,设斋饭僧。 请山僧上堂说法,普结善缘。 善男子! 须知此上乘大法,非青非黄,非白非赤。 非长非短,非方非圆。 无内无外,无始无终。 勉强立名,谓之法界。 法者。 法法如是;界者。 界界分别。 如是则头头是道,分别则处处皆非。 是以不可执非,亦不可著无。 无执无著,方名真如法界;又名清净法身。 善男子! 识得法身么? 拄杖良久曰不即不离皆佛性    勿忘勿助尽法身▲初七日,海伦县,慈善会,周斌居士设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今日良辰,有周斌居士,暨合家眷属,共发菩提心,同证无上道。 设斋供众,请山僧说法,普结良缘。 善男子! 须知佛法高深,不易明了。 若不直下承当,只可因名会义。 所名佛法者,概有渊源。 佛者、觉也;法者、一切也。 合而言之,乃觉一切法也。 觉即本心,一切即情与无情之事理;然心不自心,因境而有;境不自境,由心而生。 心不逐境,全境即心;境不迷心,全心即境。 境外无心,心外无境。 即境即心,即心即境,心境不二,不二而二。 如是信,如是解,如是修,如是证,名真佛法,成无上道。 善男子! 能奉行么? 拄杖良久曰信解修证惟了义    动静语默尽禅机▲初九日,慈善会众职员,设大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诸大善士,连日营斋,求法心殷,当然满愿。 善男子谛听! 法华经云:“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 ”佛尚如是说,山僧岂可任意饶舌! 大凡佛说祖说僧说,无非权巧方便,实无一法与人。 何以故? 此无为大法,原本旧有现成之家当,岂可造作! 举一漏万之事,惟凭直下承当。 若欲受此家当,先须养拙。 大拙养到究竟,善巧成至极端。 随时拈来,皆是妙心妙境。 不然则当下研究,汝观宇宙洪荒成象,谁见匠人伸手造作? 应信无为而成,无相幻有。 彼时汝未伸手造作,岂非汝之无为? 我未伸手造作,岂非我之无为? 彼时无汝之相,岂非汝所幻有? 无我之相,岂非我所幻有? 善男子! 诸上座! 谛观谛审! 省得么? 拄杖良久曰雨止云收山似画    风平浪静月投江▲初十日,慈善总会会长,杨名声、及理事长李芳雅、萧万春、三位大居士,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经声佛号,广布十方。 凡圣交参,皆大欢喜。 今有杨名声、李芳雅、萧万春、三位大居士,发心圆成,设斋请法,普结善缘。 善男子谛观谛听! 诸多品类,皆是自性,一念才起,即是万象森罗。 所谓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法生种种心生,法灭种种心灭。 心不离法,法不离心。 心若离法,心自无体。 法若离心,法自无相。 无相则法不可得,无体则心不可得。 法心皆了不可得,是名佛法佛心。 诸上座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云驶月运迷真宰    舟行岸移了原因▲十一日,吉林热河各慈善分会诸大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天朗气清,风和日暖。 生佛喜悦,昼夜吉祥。 今有各县慈善分会,诸大居士,发菩提心,求无上道。 善男子谛听谛观! 大道无为,菩提无法。 我佛世尊,大悲救世迷情;非生现生,非灭现灭。 出世说法,四十九年;横说竖说,尘说刹说;说一大藏教,无非破执之具。 何以故? 诸法惟空,了不可得,执则成妄。 善男子! 观荣观辱,观得观失,莫执荣辱得失之念;观生观灭,观来观去,莫执生灭去来之想。 观常观断,观动观静,莫执常断动静之局。 作如是观,熏陶渐染,日就月将,一念相应,惑习脱落,顿入佛知佛见,方信佛法不虚。 诸上座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寒来暑往时常住   河注江翻水未流▲十三日,德惠县,各慈善分会,诸位居士,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善男子谛听! 凡圣之枢机,只在识智之转移。 识者逐境分别,恋境生情,由惑而业;由业而苦。 智者对境无心,本觉常明。 明即般若,般若而解脱,解脱而法身。 诸佛之法身,本自无体,依众生之果报而为体。 众生之果报,本自无相,依诸佛之法身而为相。 体相苦乐之殊别,惟凭识智之熏习。 任识习染,以诸佛之法身而成众生之果报。 由智熏修,以众生之果报,而证诸佛之法身。 识智不隔毫端,生佛只在几希。 诸上座欲明本智么? 拄杖良久曰雁过空中空绝迹    花含镜内镜无心▲十四日,双城县,何宗禹等诸大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善男子谛听! 华严经云:“心如工画师,造种种五阴。 ”即尔现前一念之心,具造四圣六凡,十种法界。 若现前一念起嗔恶之心,即造地狱之五阴。 现前一念起贪恶之心,即造饿鬼之五阴。 现前一念起痴恶之心,即造畜道之五阴。 一念嗔善,造阿修罗之五阴。 一念贪善,造人道之五阴。 一念痴善,造天道之五阴。 此现前一念,造六道凡夫也。 又一念真空,造声闻之五阴。 一念真空侵破余习,造缘觉之五阴。 一念从空出假,造菩萨之五阴。 一念三观空假中,造诸佛之五阴。 此现前一念,造四种圣人也,前后共十法界,皆由一心造出,不假他物参杂。 欲学佛道,先了一心三观。 诸上座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宇宙山河观无相    花香鸟语俱圆中▲九月十八日,贾朝文等诸居士,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诸居士谛听! 华严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 ”所谓三法乃一性也。 心者,性量也。 佛者,性体也。 众生者,性具也。 具则三千性相,百界千如,微尘刹海,河沙时劫。 体则离过绝非,体性坚凝;清净无染,不生不灭。 量则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性包太虚,体充法界。 性量、乃性体性具之量。 性体、乃性量性具之体。 性具、乃性量性体之具。 此三法,一而三,三而一。 不即不离,不一不异,不假造作。 任意拈来,法法皆妙,取著不得。 诸居士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三性无为成现量    一念瞥起量成非▲二十一日,徐向春等诸大居士,敬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佛祖家当,本地风光。 八面玲珑,不假色庄。 山河应是山河,边疆应是边疆。 动物任其孕子,植物随其流香。 气候任凭寒暑,时间随自短长。 家翁主宰无心,家丁服务平常。 与之者不知亲疏,受之者莫知其详。 天然大业,最忌装璜。 有意求全,反致损伤。 此是我释迦老子,太平家法。 诸善士能如是领受吗? 拄杖良久曰取之不得舍之不当    不取不舍乃吉乃昌▲二十五日,杨李守义等诸善士,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方便有多门,归原无二路。 我佛金口宣扬,二十五种王三昧,全以六根熏成。 所谓一根清净,六根解脱。 此六根熏修之法,观大地而无寸土。 闻震吼而无稀音,嗅芬芳而无微气。 尝厚味而无薄滋,觉快活而无毫趣。 知诸法而无一相,常作如是观,自然入佛道。 或有疑问:若如是观,与木偶何异? 吾曰:不然! 木偶岂有见闻觉知? 夫觉知者、性也。 色香者、尘也。 尘依性立,性依尘起,性不迷尘,尘无遍计。 性不依他,自无能计,自他双泯,实性圆成。 诸善士! 会得么? 拄杖良久曰有意离相非实相    对境无心即佛心▲二十七日,修缘和尚,暨领众皈依弟子,设上堂斋供众,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上座谛听:汝看何处不是佛法? 纵目谛观:天清地宁,山遥水远。 春暖夏热,秋凉冬寒。 动物则幼而壮;壮而老;老而殁。 植物,则苗而长;长而秀;秀而实。 其动植不违其生,四时不紊其序。 山河不改其长,天地不失其位。 如是一片光景,空前绝后,只要平心认肯,不可挑肥拣瘦,自然免去贪心四起。 随处触著撞著,无非是本来面目,识得么? 拄杖良久曰动静语默求之不得    行住坐卧不离这个▲二十八日,双城县,慈善分会会长,蔡丹墀居士,设上堂斋,恭请上堂说法。 拄杖云奇珍存之于宝藏,美玉产之于昆山,麟凤出之于盛世,虎豹聚之于山林。 善男子! 今求佛法,而佛法具于本心,若问何处是本心,即汝求佛法起念之处。 汝观何处不可起念、所以何处不是本心。 又何处不是佛法,然而起念之处则是,由之起念则非。 何以故? 起念者,思议心也。 起念之处者,不思议心也。 所谓思议,起于不思议也如是。 推之,汝对奇珍宝藏,不作思议,而奇珍宝藏即汝本心。 对美玉昆山不作思议,而美玉昆山即汝本心。 对麟凤盛世不作思议,而麟凤盛世即汝本心。 对虎豹山林不作思议,而虎豹山林即汝本心。 对一切处不作思议,而一切处即汝本心。 善男子! 因何会不得呢? 拄杖良主曰鱼鳖兴波寻静水    蛟龙乘雾觅晴天(五)述而无作大家问我有什么著述,又问我有多少著述,这倒更使我惭愧! 因我自幼并没念过多少书,有点书底,也都是以后在外做事时研究的。 在营伍中时,多注重于外学,以后到宣讲堂及至做生意开药铺,多浏览史学及诸子百家等,以后才慢慢看佛经。 至于著述立说,这是古今大德祖师的事,像我们庸愚之辈,实在不敢谈什么著述。 所有经律论,过去祖师们已有极好的注解,研究起来也满够用了,似乎用不著我们再来饶舌。 如果我们下笔下的对,理说得圆满透彻还好;如果下笔下的不对,理也说得不圆满不透彻,这未免鱼目混珠,自己也背因果。 我所写的东西,并算不了什么著作,只是补前人之所缺,述古人之余意。 或有隐晦的地方,把他说明显一点,支离的地方,说圆融一点。 当时并没存心著述,不过拿他做讲解时的一种备忘录而已。 因为给人讲经的时候,往往有些意思,到了临时就忘掉;或者在下面自己预备功课的时候,恐怕到临时说不圆满,预先用笔记方式,把一段意思记下来。 有时候,居士们听不懂,或听了记不住,给我要笔记,我的东西,大多是在这时候写出来的。 笔记交给他们之后,以为不错,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就把它付梓出版,印出来大伙看。 这几年来,所出版的东西,多数是这种情形。 (1)阴阳妙常说。 这是一九一四年,我未出家以前所写。 那时我的宗教观念很深,整天想长生不死。 幼小时候就常自疑问:什么叫人? 人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要死? 人生从何处来? 死向何处去? 人是否可以不死? 诸如此类的问题,常在脑子里萦回著,但都没得到解决。 以后年岁渐长,还不知有佛法,就专信外道,想求了脱生死。 那时虽然还没出家,可是我的思想,和佛法的大乘空宗思想很接近。 妙常说虽以外道的观点立论,可是自我出家研究佛经以后,再看妙常说的内容,并没有很矛盾的地方。 不过在接引人方面来说,是在前方便的另一阶段。 为了那本书,引起很多人都信了佛。 如王志一居士,那时才十七八岁,看到那部书好,自己亲笔写油墨纸,一九一七年,用石印在上海出版。 后来我出家信佛,他也跟我皈依佛门了。 这里我要声明一句,关于那部阴阳妙常说,以后不再流通,如果大家遇到时,可以把它烧掉! (2)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义疏。 这是一九二二年,在沈阳万寿寺办学时所写,也是我出家后第一部所记的东西。 写这部义疏的动机,是因在万寿寺常应人讲心经,有王朗川居士,最初听经,不十分懂,又因义理深奥,名词太多,听了记不住。 请我作注释,因此写本义疏,交王居士自己备览。 后徐蔚如居士,与沈阳王朗川居士通信,要此义疏在天津出版。 北京有一位居士,(我已记不清他的名字。)看那本义疏好,深加赞许,又把义疏的扼要意思简出来,重新出版一次。 (3)心经讲义。 这是三三年在济南红□字会讲经时临时写的。 (4)心经讲义。 四五年在湛山写,与前二种深浅出入,略有不同。 在济南所写的那分讲义,是我随意所写的一种笔记,不想,济南佛教同人,把笔记;和他们所记录的,都一块出版了。 (5)大乘起信论讲义。 三四年,应王金钰居士请,在湛山精舍,开讲此论。 一方面为了我讲的时候,恐怕讲不透彻;二则恐他听不懂,或听了记不住,或圆融不起来,找不到归宗处,因此先编讲义,现编现讲,以后王居士设法把它出版。 (6)天台传佛心印记释要。 三八年在湛山写。 (7)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讲义。 四五年应诸居士之请所写。 那时有好些居士,因公务忙,得不到长时间听经,请我讲一部短而扼要的经。 乃以三小时半,讲完此经,继又手编讲义。 平常我讲金刚经的时候最多,先已有三种,经别人手记录出版。 可是,都不合我意,因此我又根据我所见到的理,编此讲义。 并又编了一份心经讲义。 (上列第四种,附在金刚经后面。)(8)水陆法会法语。 二八年,在东北热河朝阳,应慈善联合会之请,启建水陆道场四十九昶。 中间设上堂斋十六堂,每次请上堂说法,所有法语草底,经诸居士汇集,出版一小册,以后我才看到。 (9)读经随笔。 是平常看经时,写的几篇扎记。 (10)佛学撮要。 四七年冬在长春写。 (11)净土传声。 这是几篇谈净土的散文;还有一封答复显定居士论净土的信,集在一块,乘湛山印经之便,附印结缘。 这两种都是几页的小册子,并不算什么正式出版物。 而且在付印时,都是居士们发心搜集的,我并不知道,印行后才看到。 以上十一种是我自己写的,动机都是为了恐怕在讲的时候忘记想不起来,写出来作一种备忘录。 谁想传在居士手里去,他们都给付梓出版了,我也无理由去拒绝。 向来我欢喜结缘,可是深恐招致好名之讥,在修行分内来说,这都是打闲岔的事。 况且我自幼念书很少,对于文学并没有深研究过,写东西时,对于文法结构上,自己常觉得遗憾。 所以我写东西,向来不注重雕琢,卖弄辞藻,只是平铺直叙,重其义,而不重其艺。 除去我自己随手写的东西外;还有我讲时,他们在下面记的,也都先后出版。 (12)楞严经讲义录。 三三年,在青岛民众教育馆开讲时,于之昌居士记。 他的文笔很好,记出东西来,能雅俗共赏。 可惜他只记了三卷文,以后就作古了。 后来在湛山讲楞严经,会文法师又续记,这份稿子我并没看到,只听说他记。 于居士记的那份稿子,随时有印的讲义篇子,可以一页一页的看,内容我也没过细去看,有机会还得修正。 (13)四十二章经随闻记。 一九三五年在青岛讲,于绍文记,(惜只有两章不全,算不了什么出版物。)(14)金刚经亲闻记。 一九四0年在湛山讲,广觉记。 (15)金刚经随闻记。 一九四一年在天津功德林讲,仁道记。 这两种本,并不很合我意,我本来好结缘,大家要拿他出版,我也不能拦挡。 可是里面的意思,未免牵萝补屋,水乳相混。 (16)金刚经讲记。 (17)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讲记,这两种经合印成一本,名曰‘般若汇刊’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我讲经时,为余晋和所记。 据说是三二年,初到青岛时,讲金刚经,那时余晋和在青岛任局长,信外道,每天去听经,他和他的手下人记笔记,末了把稿子整理起来,写上他的名字出版。 过了几年,我看到一本在济南出版的般若汇刊,里边颇多外道乩坛语,硬说是我所讲,当时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余本人又是个地方官,我也不好说别的,现在予以否认。 (18)普贤行愿品随闻记。 四一年冬在天津功德林讲,仁道记。 (19)般若心经讲录。 四一年冬在天津居士林讲,仁道记,和前金刚经讲录同时。 (20)始终心要义记。 四一年冬在北京怀仁堂讲,仁道、松泉、净朗、同记。 (21)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讲义亲闻记。 三三年在济南讲,于之昌,沈素征同记。 (22)演讲录初集。 平素讲开示时,学生记。 (23)普门品讲录。 四二年,会文记。 (24)普门品随闻记。 四一年在青岛保贤记。 上列诸书,除楞严经外,均曾出版结缘。 其实我并没这种力量,都是居士们发心,醵资出版。 过去我自己写东西时,只根据一种正文,除一些固定名辞或科判须翻书参考外;其余理性意义,都按照自己所见到的去发挥。 深则深说,浅则浅说,绝不因袭他人之意,作为己有。 如果让我把各家注疏摆在眼前一大堆,东抄一段,西录一段,这实在还弄不来。 关于经别人手记的东西,因我时间忙,对于记稿,并没详细阅过—甚而有些没阅过—只是大概看看。 里面文字的好坏姑置勿论,对教理方面有些错误的地方尚待修正。 因我年岁已大,眼已花,看铅版小字费劲,将来如果大家愿意留存做参考的话,可以找出来好好校勘一下。 凡是写东西,有必需注意的三个原则:即义理、考据、辞章。 我写东西时,往往感到有义理而不能用极流畅的文笔表达出来,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 好在解佛经,不是专门做文章;如果想作文章,社会上有很多专门研究作文章的书。 看佛经,能领悟其文外所含之义,则庶几矣。 第二十三章 学佛真义重在行(一)佛法佛教佛学与学佛现在有所谓佛法、佛教、佛学、与学佛,四者之范围虽差不许多,可是其中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何谓佛法? 曰佛者具足云佛陀耶,译云觉道。 觉有自觉、觉他、觉满、亦曰知觉、觉悟、在佛的方面来说,是有觉而又有道;在迷沦的众生方面来说,则是有觉而无道,觉非其道,则为妄觉、错觉、佛字再往浅近一点说,就是明白,人谁没有觉性? 没有明白? 成佛就是成自己本有的觉性、明白本有的明白。 ‘法’者、梵语达摩耶,此云法,法以‘轨生物解,任持自性’为义。 有色法、心法、心所法、相应法、不相应法、无为法、世间形形色色,般般样样,可思可议的;不可思不可议的,无一不是法。 明白一点说,就是法则、样子,把佛法两个字联在一起,简单来说,佛法就是很明白的一种方法,用这种方法可以度人出苦海,到彼岸。 可是众生不往明白里去做,整天糊里糊涂,所以永为众生,永远不能出苦。 何谓佛教? 曰佛如上释,教者、圣人被下之言,就是根据佛法适合著众生根器,而分出来的部类体系,如华严部,度一类大机;阿含部,度一类小机等。 因众生根器不同,故教有显教、密教、大乘教、小乘教、人天教、不定教、乃至三藏十二分教。 这是在体上来说,如果在用上来说,教就是教导、教化,怎样教导? 怎样教化? 就是根据佛说的各种教法,用一种很明白的方法,先导人以舍邪归正;后化人以背尘合觉,一人觉,则一人明白;多人觉,则多人明白。 何谓佛学? 佛学就是佛的学问;也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学理,人们研究佛学,就是把佛所说的法相和言教融和在一起,作一种学术性有系统的研究,拿佛法当一种学问看待。 现在无论出家在家,以这类人为最多。 因他能博览群经,多学强记,东征西引,写出来很多东西,称之为佛学家;或佛教学者。 当然,在修行方面来说,为了恐怕盲修瞎练,先研究经教,这是应该的;可是按佛学的真宗旨来说,如果只顾学,在行持上一条戒也不持;一点心地的观念工夫没有,一点惭愧心没有,整天花天酒地的,这样纵让你把三藏十二部都熟读背诵过来,也不过等于个活藏经楼,一点用处都没有。 何谓学佛? 学佛就是由解起行;就是把所学来的佛法、佛教、和研究的佛学的理论,来躬亲实践,付诸实行;由于实行,才能证诸理论之谬误与否。 所谓由闻而思;由思而修;行起解绝。 比如佛在因地时,曾三□修福慧,百劫种相好,由实行而证得法身遍满,佛既是由实行而证得法身遍满的,我们现在是信佛,学佛的,也应当由解起行,由实行做起。 如果不实行,纵让你天天站在讲台上给人讲,讲到嘴里冒白沫,也只是像鹦鹉学人说话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譬如一个当教员的;或当医官的;当医生的,天天抱一大堆关于防治肺痨的书给人讲,还在黑板上画出解剖的图形来,让人怎样防范;怎样治疗。 可是他自己却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肺病患者,讲课时还咳嗽不止,痰中带血,末了自己还是因肺病而亡,这就是因他只顾研究书本上肺病怎样防范治疗的理论,而平素却不实行注意到自己的卫生。 研究佛学的人,如果只顾学而不顾行,也和这种情形一样。 学佛之实行实做,有从智门入手的;有从行门入手的,从智门入手的,多是利根人;从行门入手的,多属钝根人。 可是现代人从智门入手的,往往被聪明所误,横起知见,易入流俗。 如普通一般学教人,大多是觉于口而迷于心;长于言而绌于行,这样尚不如从行门入手的比较可靠。 真正上根利智的人,虽然其宿根深厚,要之其前因,亦从行门中来。 如诸佛菩萨,声闻缘觉,阿罗汉等,莫不各有其所修之行,在劝化方面来说,也是劝人‘修行,’如说‘老修行! 你好好修行,’没有劝人修智的。 实际上,‘行’的工夫到家,自然就生出智慧来。 因为众生本具妙智妙慧,无须另外去修,只要行力坚固,始觉妙观察智显发,本觉大圆镜智自然现前。 尤其出家当法师,更要注重行持,如果没有行持,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济于事的! 想行持,必先持戒。 (二)见月律师的克苦精神明末清初时,有见月律师,传三昧老人衣钵,继主千华(即宝华山,)专事宏律。 三昧老人,从行门入手,一生持律谨严! 临终时,前三天预知时至,鸣楗槌,集众方丈,取紫衣戒本,当众将华山法席,传见月律师。 三天以后,(据‘一梦漫言’为闰六月初四。)又集众方丈,取净水沐浴,谓众云:‘吾水干即去,汝等莫作去来想,不可讣闻诸方,凡世俗礼仪,总宜捐却,三日后即葬寺之龙山。 ’遂命大众念佛,水干、跏趺微笑而逝。 见月律师、滇南楚雄人,中年出家。 先为道人,广行善事,修菩萨行。 后遇机缘,又罢道为僧。 出家后,即开始行脚。 自滇南至北方;又从北方至江南等地。 跋山涉水,步行两万几千里地,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后人想想,都会毛发俱竖! 记得他到北方来时,有这样一段记载云:“又行数日,过盘江,山路屈曲,上下峻险! 顷刻大雨,涧流若吼,山径成沟,四面风旋,一身难立。 水从颈项直下股衣,两脚横步,如跨浮囊。 解带泻水,犹开堤堰,如此数次,寒彻肌骨! ……次日至安庄卫道上,砂石凸凹,峻□盘曲,不觉履底已穿,脱落难著。 即双弃跣足,行数十里,至晚歇宿,足肿无踝,犹如火炙锥刺。 中夜思之,身无一钱,此是孤庵野径,又无化处,不能久栖,明早必趣前途。 想世人为贪功名富贵,尚耐若干辛苦而后遂,今为出家修行,求解脱道,岂因乏履而退初心! 次日仍复强行,初则脚跟艰于点地,渐渐柱杖跛行。 行至五六里,不知足属于己,亦不觉所痛。 中途又无歇处,至晚将践五十余里,宿安庄卫庵中。 次日化得草鞋学著,皮跛茧起,任之不顾! ”那时候没有火车轮船,无论到任何地方去,都要步行,不像现在的行脚人,在陆上有火车,过江过海有轮船,或坐飞机,隔几千几万里地,三天两宿到了,一点辛苦也受不著。 关于读经方面,现在人也比古人方便多了。 过去的一些大德祖师,想看某部经典,大多都是自己抄写。 见月律师到北方时,在路上,曾抄一部法华知音,在他的‘一梦漫言’里说:“度夏经秋,于十月初到湖广武冈州,宿止水庵。 主僧异卉极有道念,询问余等,知从滇远来,留住过冬。 一日请余入房吃茶,见案上有法华知音一部。 在滇时,闻师赞此解,落影于怀。 欲借抄写,奈无纸笔。 彼弟号中立,好学、识余所欲,一切成就。 是年冬,每日大雪,加之屋空,朔风贯入。 余唯一衲,就单缩颈抄写,虽手指冻皴,笔墨凝滞,亦未少停。 彼师兄弟,见余坚志勤学,倍增怜敬! 赠以棉袄,余愧受服。 自有生来,于此始著棉衣。 ”每见近人读经,或折卷,或倒置,种种亵渎,一点恭敬心都没有。 岂不知后人所读经论,都是古德以血汗换来。 (试读法显法师传,玄奘法师传等,可知法流东土之不易。)近代印刷术昌明,各种经本流通甚方便,因此把人养成一种轻慢习惯。 这样读经不但不能获福,反而招罪! 试从上面一段文里看,古人读经是多么不易! 对于爱惜经典,是多么诚恳! 见月律师,自出家后,即开始行脚。 崇祯十年,依三昧老和尚受戒。 以后几十年功夫,主持宝华山,专宏律藏。 晚年修过两次般舟三昧。 对律藏方面,撰有毗尼止持会集,毗尼作持读释,大乘玄义,黑白布萨,传戒正范;及僧行规则等。 他老一生,无论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刚骨,到处都是唯法是亲,丝毫不徇人情。 自出家后,无日不在艰苦卓绝中精进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无一处不可与后世作模范。 康熙十三年,宝华山在清廷护持下,一切规矩法则都上轨道,在宏律方面亦有相当成绩。 那年他已七十三岁,因受两序大众请求,述说其一生行脚事迹,以勉将来,见月律师乃按其一生经历事迹,撰出上下两卷的一部‘一梦漫言。 ’这部书,经弘一律师看过,曾欢喜勇跃,叹为希有,执卷环读,殆废寝忘食。 感发之深,至于含泪流涕者数十次。 后来弘老把这部书,又略为料简,附以眉注;并考舆图,别录行脚图表一纸。 望后来人,披文析义,无有疑滞。 又按一梦漫言及别传,撰成见月律师年谱摭要一卷,附在一梦漫言后面,这部书在湛山寺印经处,有印的单行本,浏鉴起来很方便。 过去我对一梦漫言,也很阅过几遍,觉得百读不厌! 而且在每一次读的时候,使我惭愧万分! 含泪欲涕。 (说时流泪)觉得在操行方面,后人实在不如古人。 如果后来人看了这部书不受感动的,那是他没有道心。 如果道心具足的话,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己惭愧的难过! 大家有功夫时,可以把这部书常翻开来看看,很能砥砺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习气。 里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质朴流畅,一点矫揉造作没有。 其中有应注意的一点,就是见月律师,他虽已成为中兴律宗的一代祖师,可是在他的叙述中,并没只字提到过,他自己怎样享受,怎样露脸。 完全是说自己为法,怎样受罪,怎样吃苦,怎样受委曲忍耐;同时他也并没提出什么理论法子来叫人如何行持,完全是以身作则。 可是;他在字里行间,已暗示后人,要想做出世大业,须在种种艰苦生活中挣扎! 在种种拂逆的环境里奋力。 俗言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出家人,为了生脱死,为主持正法,令佛法久住于世,利益众生;并不是为享受而来;也不是为露脸而来。 没有百折不挠的精神,绝不能肩荷如来家业! 没有斩钉截铁的毅力,绝不能成就出世道果。 在见月律师主持宝华山以后,感到有好些事情很棘手;在规矩方面,也有很多应兴应革的事,因此订了十条规约,(见一梦漫言,不赘述。)俾同居大众共同遵行。 过去我在僧界打混了几十年,也曾忝任住持,对于规矩方面,多依见月律师所订十条规约去行。 虽时代与处所不同;但因时制宜,大致都不会错的。 希望后来诸位法师,无论在任何地方当方丈做住持,也应参照那样规约去行,凡事要先律己后律人。 见月律师,世寿七十八岁,临入灭时,在前七天,把事情都安排好;话也嘱咐好,届时端然趺坐,安祥而逝;无粘无滞,来去自如。 大家请想:在他的一梦漫言里,并没提出什么具体的修行法子来,也没谈玄说妙,为什么在他临终脱化时,却那样的来去自如呢? 告诉大家,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因为他老平素能克苦;有‘行力! ’自出家到圆寂,无论为公为私,从不知躲懒偷安为什么! 日常一行一动,举心动念,无不合于佛法,无不是修行。 (三)持律法师的行力成就过去我在观宗寺时,闻谛老人有一最器重的学僧持律法师,外号人都喊他晒蜡的法师。 大家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恭维他;而是嘲笑他;揶揄他。 原因是他最初在金山住禅堂当香灯,每年到了六月六这天,照例常住里晒藏经,大众也晒衣服。 时禅堂里有位小侍者,很调皮的,见了持律师说:‘香灯师! 今天六月六,大家都晒东西,你的蜡烛快长霉啦! 还不拿出去晒晒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挤眼,向在旁的人弄了个鬼脸。 持律师说:‘蜡还可以晒吗? ’侍者说:‘当然! 不晒不长霉吗? ’持律师说:‘好! ’他很甘脆的答应著:‘我马上就去晒! ’于是把一坛子蜡烛搬出去,一根根摆在禅堂的墙根下。 约莫待了两三个钟头工夫,一坛子蜡烛,被炎热的日光晒得溶化,蜡油全流在地下去了。 到了快天黑的时候,他去收蜡烛,见一坛子蜡烛,只剩一些挺长的蜡芯子,蜡油都淌在地下去了。 到了晚间,蜡油又都凝聚在一块,在持律师认为凡晒蜡烛的,大概都是这样。 于是把一根根的蜡芯子重新收到坛子里,地下的一块块的蜡油,也都用刀子起在坛子里。 弄完之后,重新把坛子搬在供桌底下去。 晚上维那师让他点灯,他很忠实的把蜡芯子拿出来,套在蜡签上,点好分送在佛桌上,并拿一块蜡油放在下面,这时维那师很惊奇的问道:‘香灯师! 不是禅堂有一坛子好蜡吗? 为什么只拿出些蜡芯子来点,那些好蜡弄哪去啦! ’‘哼! 今天晒蜡晒的,都晒成这样啦! ’究竟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认为把蜡晒成这样就对了。 这时维那师,看到这种情形,知道他是被愚弄,心想:这人太愚痴啦! 如果打他一顿香板,也太不值;而且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摇摇头叹一口气,再没言语。 第二天维那师把他叫到跟前,当大众面说:‘持律师! 像你这么大的智慧,在这禅堂里当香灯参禅,太有点屈材料! ’‘是吗? ’还没等维那师把话说完,持律师就很欢喜,很信以为真的问。 ‘对啦! ’维那师说:‘我看你这么大的智慧,在这里学参禅太屈材料! 现在谛闲法师在温州头陀寺讲经,专门培养弘法人材,造就法师,既然你有这样大的聪明才智,可以到他那里学法师,将来学成之后,到各地讲经说法,利益人天,宏范三界。 那时我去给你当维那,大家都能沾你的光。 如果你在这里长久呆下去,把你这分智慧太可惜了的。 ’‘好哇! ’持律师说:‘维那师多慈悲! ’接著维那师又说:‘凡事不宜耽误,你今天就去吧! ’在持律师个人,并不认为这是耍笑他;迁他的单,还当真信以为实。 这时在旁的同居大众,见维那师已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附和著他的话对持律师说:‘既然你有这么大才器智慧,不宜老空过光阴,现在维那师对你已经慈悲,你马上就捆衣单吧! ’就这样你也说,他也劝,相互怂恿,把持律师说得笑咪咪的,大伙给他帮忙捆好衣单,傻呼呼的,背起背架子来,到头陀寺去了。 平常头陀寺客堂,对来往禅和子一点不客气,有一点不如法,就大加呵斥! 尤其对于学教的人。 法师对来往禅和子或学生等很爱护,深恐有学教的人往这里来,被客堂吓唬一顿,不愿再往这里来;致使四方学人,裹足不前。 因此法师屡次到客堂里打招呼,让他对来往挂单僧人,客气一点,不要太过呵斥;尤其有来学教的人,更要对他们客气点。 这次持律师到头陀寺来,照例要先到客堂,知客师在门帘里见来一挂单的,粗里粗气,一点规矩也不懂,心里早已腻了。 等他坐下来,照例要按挂单规矩去问:‘从哪里来? ’‘从金山来。 ’‘到哪儿去! ’‘就到这里来。 ’‘来常住有什么事情? ’‘哼! ’持律师又拿他那个笨重噪音说:‘我在金山时,维那师和大伙都说我智慧大,在那里参禅屈材料,让我到这里来跟法师学教,将来当法师利益人天,混饭(宏范)三界。 ’这时知客师点点头,予以哂笑,没再言语。 心想:这个半吊子二百五,不知在那里受人愚弄,跑到这里来。 又想:法师有话在先,如果有学教人来,对他客气点,因他千里遥远跑来学教,无论如何,要把他留下。 这次好容易来这么个宝贝学教的,正巧满他的愿。 于是先到方丈寮,(谛老此时在温州头陀寺作住持)传禀一声。 法师说:‘让他来吧! ’知客师并没好脸,把持律师领去,问讯展具,顶礼三拜。 法师问他:‘你想发心学教吗? ’‘对拉! ’持律师说:‘我在金山时,因为晒蜡,他们说我智慧大,在那里参禅屈材料,让我到这里来跟你学教当法师;将来混饭(宏范)三界,利益人天! ’法师看看他这个人,又听他说这话,心里早已明白,知道他是一个愚痴人,受人愚弄;但无论钝根利根,只要发心学教,就不能拒绝他。 法师对他说:‘既然你愿意发心学教,就不要怕吃辛苦;不要怕受罪! 首先要在常住行苦行,早晚多在佛前拜佛求智慧。 经典抽空慢慢学,不要著急,久而久之,法师自然学成了。 ’以后、持律师首先在那里当圊头,除粪、挑水、扫地、以后又行堂、擦桌子、洗碗、早晚在佛前拜佛,得工夫找人教给他五堂功课,一点闲空不留。 法师平常对他也很注意,等他把五堂功课学会后,又找人教给他背楞严经、法华经、因他平素听法华经听不懂,又教他背法华经会义,和楞严文句。 最初时,教他几句,以后又教他几行,所谓‘钢梁磨绣针,功到自然成。 ’经过十几年的功夫,他把这些经文全都背过了,提起某一段来,他都很熟悉的。 以后他不但能听经听得懂,而且还挂副讲牌替法师代大座讲经;一切教理文相,像得语言三昧那么熟悉清楚。 可是直到他代大座讲经时止,他行堂的这个苦行单,始终没扔下。 往往在迎请法师时,找不到法师,看他还在斋堂里扎著围裙洗碗呢。 后来法师看他已经当副讲,不让他再行堂,他坚持不许,每天仍是行完堂后,再搭红祖衣上大座讲经,下大座后去铺堂,有时法师应外埠去讲经,也让他跟著去代座。 原先在金山当维那的那位师傅,还有当时弄耸他的那几个人,听说晒蜡的法师,已竟能开大座讲经,心里都很惭愧! 叹为不如。 以后还跟他去请教,相见赧然。 果然持律师讲经时,那位维那师,又屈驾给他当维那,愚弄他的人,也列座听经。 总算他们的话,都没落空,到后来都兑现了。 起初他去跟谛老求学时,才三十几,直到他五十几岁时,谛老应南京毗卢寺讲法华经,他随从去代座,不幸他就在这里圆寂了! 临终时,预知时至,种种祥瑞。 他死过之后,谛老非常难过,深为惋惜! 大家请想:他是一位极愚痴的人,人都以晒蜡法师称呼他;耍笑他。 可是他在几十年光阴里,对学教;对修行,都能获得了成功。 纵然没证得涅槃极果,最低限度,他是往生西方了。 这原因就是他有恒心,有行力;能吃苦,看的破! 放的下! 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勤苦就是人生的美德! 现在诸位的聪明才智,大概都比持律法师强多少倍,如果能发心在‘行’上多加注意,无论世出世间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当代大德如印光老法师,谛闲老法师,弘一律师,虚云老和尚……等;莫不言顾其行,以躬行实践而成功! 关于修行的法门,细说起来,有八万四千之多,所谓‘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 ’现在大端说起来,不外四种:一、律行;二、净行;三、禅行;四、密行。 律行、(亦称梵行)是依大小乘律,三聚净戒等,防护身口意三业清净;净行、是以三业清净,专修净土法门,念佛忆佛拜佛等,末世众生,以修此法门为最方便;最直捷了当,无论上中下根可以普摄,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念得相应,临终决定往生极乐世界,永不退堕! 禅行、是专修定功;如修四禅、四空、修不净观、数息观、法界观、般若真空观、五种唯识观、三止三观、等,各种三昧。 密行,是以三业清净,专持陀罗尼咒等。 按众生根性,四者随以一种,精进不退,皆可圆满菩提,究竟涅槃! (四)往事影尘这些日子来,为了说我的履历,唐丧大家不少光阴,使我很惭愧! 起初我没说时,大家或许认为,我过去轰轰烈烈,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其实说出来,不是倒楣的事,就是吃苦受罪的事,没有一件是露脸的事。 而且我所作所为,大家都悉知悉见。 尤其定西法师、澍培法师、善波法师,及常随诸师等,过去都久在一起,对我的事情都很明了。 我想不起来的,说不到的,他们都能记忆知道。 我一辈子做事没别的巧法,就是‘敬以处事诚以待人’平素‘恒以惭愧水,洗涤懈怠心。 ’对一切事,能看的破,放的下,笨人笨事,如此而已。 本来、事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现在,未来还未来,本来没有什么可说。 可是大家一番好意,一再让我说,我也不好违大家的盛意,只好称性一说。 不过我所说的话,并没什么记载,只是六根对六尘,在六识上,留下这么些影子。 现在所说,无非在这些影尘上,作一种往事的回忆,并没有实在意义。 在楞严经上说:“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 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又说:“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在第十卷说:“彼善男子,修三摩提,想阴尽者,是人平常,梦想消灭,寤寐恒一,觉虚明静,犹如晴空。 无复粗重,前尘影事。 观诸世间,大地山河,如镜鉴明;来无所粘,过无踪迹,虚受照应,了罔陈习,唯一精真。 ”法华经云:“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 ”真修行人,只注重修行,并没可插嘴的地方;若有所说,全是假的。 现在把话说过去,就算完了,大家要好好持戒! 用功! 办道修行;不要在这些语言文字上,作爱憎取舍,计较分别。 说食数宝,是无济于事的,说一丈不如行一寸,无论欢喜那一法,必须去实行才可以。 末了我把话说完,有一点感想,偶尔想出来几句偈子,就算做这段谈话的结束吧! 偈云:法尘缘影本一心,  谁将玄元作主宾? 大地拈来无不是,  沧桑转变一色新。 ~~下册完~~跋一居今日而言弘法,诚艰巨矣哉! 盖众生之杂毒,中入也深,巧见愈漓,天机愈薄;周遭世说,又从而□瞽惑乱,人心陷溺,百变而不知归,以苦求苦,危乎殆矣! 达人哲士,笃生其间,思欲恢张大法,纳诸轨物,每以因缘未熟,收效不宏。 求其因缘具足者,不可谓无,不易多觏耳。 我师湛山老人,乘愿再来,生当鼎革,具丈夫挺特之相,怀菩萨普济之量。 悯斯世之陷溺,奋志出家,行真实行,成己成物,立德达人。 既接天台妙法之传;恒符古德为人之切,利生溥物,具足因缘。 故云踪所至,始自平津,以迄东北各省,凡白山黑水之间,齐鲁弦歌之地,莫不有其化迹。 门风鼎盛,远而日本新罗哲匠,亦多蹑□瞻风,片言倾折;每当登堂说法,洪音广播,如大□钟,振聋发□,听者肃容! 至若室中开示,又复和易可亲,妙语如环,娓娓不倦,使请者释然而豁,嗒然而丧,如饮醇醪,如坐春风也。 若其律己谨严,厌闻虚誉,法度整饰,巨细厘然。 居恒杂务不谈,唯论法要,遇有知解未正,立加拣别,不稍瞻阿,其端严折摄风范又如此。 从游之士,无间缁素,披诚有若一家,户庭多耐久之交,相逢若筮簪之盍南洋缁素抵港必往瞻礼各得此欢喜而去其胸怀虚朗,真风感召,而风义风趣之得人归敬也。 至其弘法大旨,务彰一实,而因机逗教,不废施权。 间尝得读所著金刚般若大乘起信等讲义,言言见谛,吐自胸襟,不为支节繁词,不乐曲谈名相;不好征引成言;不采尖新句话,而无一义不与了义之教的合,堪为人天眼目,垂范后昆。 近复为诸种小品讲文,针对世谛现实,指归一乘实教,其自行有得之双重观法,’诚’尝请益其旨,乃蒙不惜劬劳,开堂敷示,此其婆心为如何也。 窃惟、师之垂教,总是开点佛见佛知,洞彻源头,立乎其大,故能横说竖说,头头指引,步步长安;则理悟与调习,相随并重,又不待言,斯诚末法之曙光,群机之仰镜者矣。 己丑春,师至香江,主持华南学佛院,诚以因缘成熟,得于座下受皈戒,间尝诣院,请求开示;并得与诸上善人结缘。 嗣闻有回忆录稿,尚未出版,因请而阅之。 是篇原为师之高足大光法师所纪录,书中叙述求法之辛勤,应机之敏捷,破凡外之谬见;指因果之无差,事皆亲缘,言悉翔实;而复逸趣横生,深饶兴味,洵足拯世俗之沉迷,挽人心之陷溺者矣! 师以此稿蕴而藏之,谓不足为外人道,窃以大德应世,利己亦重利人,力请出版,得觉光法师,吴蕴斋、潘星舫、二位老居士,共同请求,今冬乃得默允。 付梓之际,复受大光法师之托,参与校对之役,爰缀数言,以志胜缘云尔。 一九五三年癸巳佛成道日皈戒弟子陆伯□法名能诚薰沐敬述跋二年来,寄迹海隅,俗务烦冗,每感人生,如梦似幻;而芸芸众生,浮沉其间,头出头没,无有了期。 人生真谛,究何所在? 为真性不昧,解脱自在欤? 抑为功名富贵,而流转生死与欤? 尝见世之为功名者,心为形役,朝夕孳孳;然一旦无常,草木同腐,莫不凄然兴悲。 惟聪明睿智之士,能于茫茫孽海中,别具双眼,超然物表,爱憎法中,无取无舍;顺逆缘内,无爱无嗔;兴群利于当年,垂名教于后世,此则□于 倓虚上人见之, 上人天性颖慧,早年好道,先是居家,半生潦倒,盖天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因缘时会,一若无定而有定者。 中年奋志出家后,即以淑世化民自任,数十年,随其各种不同之因缘,从事盖庙兴学,宏法利生,凡飞锡到处,莫不人心向化,朝野景从。 溯北方佛法,盛于魏晋,以迄隋唐,历宋元明清,相沿至今,我佛慧灯,几已焰续莫继,今 上人,由本垂迹,应运而出,缵佛法之堕绪,承天台之遗响,建法幢于边陲,弘法华于岭表,可谓非常之时,为非常之事,得非常之人,有非常人所能及。 兹者、徇众请求,将数十年世出世法之沧桑阅历,摅为影尘回忆录,由其弟子大光法师,编纂成书,□受而读之,得未曾有,欣予印流布,以启导于未来。 岁次甲午夏初阳湖三宝弟子刘汉□谨识于香港弘毅书屋后记夜已深沉的时候,人们熙来攘往的辛苦了一整天,到这时都入睡乡休息去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也随了人们的休息而消逝,在这漫漫长夜里,正不知有多少人,在做著业识不同的幻梦。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把本书最后的一页稿子校完,把笔往桌上一扔,随手搬了一把藤椅到院子里,坐下往后一躺,四周杳无声息,空气像死水般的沉寂,月光皎洁,辉映著我一副惨白的脸,宇宙中像罩上了轻白的淡纱,这时我不禁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多日的忙碌,到现在身上觉得轻松得多了。 唉! 我走过崎岖的路径;我看过人们的白眼;我尝过人世的涩羞;我也像走过一段漫无人烟的沙漠,使我回味著人世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 拿本书来说,这分稿子,一直藏在我箱子里,到现在已有七个年头了,战火的蔓延,逼得人东奔西走,总没得到出版的机会。 今年六月初一,为大师八十寿辰,同门等拟编印专刊,俟经决定,以付印本书,为祝嘏纪念,本书恰恰得在这时出版,也可说是因缘成熟了。 关于 大师一生对于佛教的贡献;及其作风见地,凡是读过本书的人,是不难想见的,这也用不著我们来赞誉,先贤以游夏之明,对尼圣尚不能赞一词,何况我们博地凡夫,对一个由本垂迹的人,就更无从赞叹了。 大师曾说:‘佛祖家当,本地风光,天然大业,最忌装璜,有意求全,反致损伤,’现在我们如果再有所说,那就是‘有意求全,反致损伤’了。 不过在人事方面,我们对 大师一生的经历,有可以提出说明的一点,就是他老在四十岁以前,是命运蹉跎,客路蹭蹬,凡生老病死之苦,无不身临其境,这虽与释尊为太子时游四门的情形未尽相同;然而亦有些仿佛依稀之处。 迨四十三岁出家后,便随了各种不同的因缘,从事盖庙兴学,仆仆于宏法道上,真可说是为法忘躯了。 半生以前的事,多是坎坷叵测,拂意违心,这似乎为砥砺其一生,因缘铸定;然而半生以后的事,则是阐教利生,大弘法化,这亦属因缘铸定。 综观其出家前后,无一而非因缘,无一而非感应,大师曾说:‘随处触著撞著,皆是本来面目,’这些苦乐不同的因缘,当都是他本来面目,欲想了解大师,对于这一点是应该注意的。 在出版之前,我曾把 大师所创办的丛林、佛学院、弘法支院等、列出来一个图片目录,大概有六十几张,预备每处摄取几张照片,大的用插页插在前面;小的做电版随文插在书里;但事与愿违,因时会非常,不但各处图片不能搜集,连往各地通讯,都成问题了,这只有待将来再版时再说。 现在书内所用插图,共四十几张,都是笔者平时搜集,临时七凑八凑放上去的,其中有很多图片,已模糊得看不清楚。 说实在话,这些插图,都不合乎理想,不过临时插上去占一个部位,待将来再版搜集到好的图片时,还可以照尺寸大小,重新递补。 经过多日的筹备,本书总算出版了,值此世风浇漓,人心唯危的当儿,它对社会人心究有如何的补救,发生怎样的影响,这是难以估计的。 但愿大师的言行思想,能如旭日东升,让人们在黑暗中看到一线曙光;亦如晨钟报晓,把人们在迷梦中觉醒。 最后敬向远寄北国的虚云老和尚为本书亲笔题字,蒋维乔老居士为本书校订作序,深致谢忱。 并得王学仁居士,吴蕴斋居士,陆伯□居士,刘汉□居士分予作序作跋;临付印时,又获智开法师,陆伯□居士帮助校对,并此致谢。 佛历二九八一年农历甲午夏五月大光敬写于九龙钻石山志莲净苑之明福别墅后叙倓虚大师在夏历癸卯年(一九六三)六月廿二日,圆寂于香港弘法精舍,到今天恰好是十七周年了。 在这十七年的时光里,同门等除感到瞻念无依外;同时对大师的风范道德,慈悲教导,也有著无比的景仰与怀念。 大师圆寂后,同门等提出来许多纪念办法,如修塔、建纪念堂、出专刊、编全集等。 其中有一个较为简单的办法是再版本书。 事情决定之后,由大师门下分灯各道场分别进行。 为了要纪念大师,在这里我有几项事情要交待一下:一是大师来香江后的大略情形;二是大师示寂时之前后经过;三是本书出版后的流通情形,现在先说前二者。 大师是一九四九年己丑春间,应虚云老和尚之邀,南来主持复兴光孝寺的,后因香港因缘先成熟,乃移锡香港,在这里一气住了十五年。 大端情形来说,仍是随了不同的因缘,从事弘法、建寺造相、度僧、印经、放生、做道场、培植人材等工作。 最初到香港时,先受佛联会欢迎,继由叶遐庵、王学仁、林楞真、黄杰云、楼望缵、诸位居士发起,假弘法精舍,创办华南学佛院,三年一期毕业,共办了两期,第一期于辛卯年(一九五二)三月间毕业。 第二期在乙未年(一九五五)毕业。 此后大师曾一再向董事会请辞,离开弘法精舍,但被坚留未果。 甲午年(一九五四)于九龙荔枝角创建天台精舍及谛闲大师纪念堂。 丁酉年(一九五七)于九龙界限街,购置新楼一幢,创办中华佛教图书馆,举办星期讲座,长年说法。 壬寅年(一九六二)开创西贡塔院寺。 早于到港后之第二年(一九五0)为了印行谛闲大师遗集,成立华南学佛院印经处,以大光于役编务,先后印经凡十余万册。 庚寅年夏(一九五0)曾被选为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以后曾历次被选,经再三婉辞未就,只担任一董事席。 十五年来随缘说法、造相、放生、做道场、接引中西人士,不知凡几。 所出著述,计有影尘回忆录,大佛顶经妙玄要旨,僧璨大师信心铭略解、心经讲录、念佛论、湛山文钞。 癸卯年(一九六三)大师经过四年之久,讲完一部楞严经之后,又应四众之请,在中华佛教图书馆讲金刚经,每周讲一次。 夏历五月初十,金刚经讲到第十七分,究竟无我,便停讲了。 这时大师感到身体疲惫、气弱、胃呆、饮食减少。 但无其他痛苦,每日对来探望的人,仍是谈笑自如,风趣横生。 俟请名西医来检查证明,据说:‘五脏很好,什么病都没有,有之,即是‘老病’,人老了,心脏机能减退,已不敢再予用针药。 ’六月十六日,大师命由九龙图书馆回荃湾弘法精舍,准备后事,尝对大众说:‘人生如做戏,活著如是,死亦如是,现在我的戏演完了,该要煞戏了。 ’有时弟子等劝以服药医治,大师曰:‘药能治病,而不能治命,人命以“无常”为定律,无常到来,谁也脱不过。 我自己的生死,自己做得主,知道自己的去处。 ’并对门人等诸多咐嘱,勉各自重。 (详见湛山倓虚大师示寂记——大光记)夏历六月廿二日下午二时,大师很清醒的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说:‘脉已乱了,请你们把我扶起来,结跏趺坐,我要走了,’说著大师把腿盘起来,手结弥陀印,在大众说法及念佛声中,闭目观心,很安祥的走了。 这时门弟子们忽然省起,大师为什么金刚经讲到第十七分便停讲,原来是预示‘究竟无我’,要入涅槃了。 六月廿三日,门人等在弘法精舍为大师启建念佛七七四十九日,圆满日荼毗,由筏可上座举火,白云缥缈,香闻数里,是日参加仪式者数千人,香港政府华民政务司,特送花圈致意,开百余年来港府向僧人致祭之先例,俟捡拾灵骨获舍利数千粒,骨花五大盘,光耀五色,灿烂晶莹,灵骨安藏于九龙西贡山麓大澳门,湛山寺塔院内,舍利分由各方迎请建塔供养。 大师生于清光绪元年乙亥(一八七五年)夏历六月初一日巳时,一九一七年春间依河北省涞水县高明寺,印魁老宿雉发出家,是年秋,到宁波观宗寺求受具戒。 一九二五年获谛老慈授记□,付法为传天台教观第四十四世祖,一九六三年示寂,计世寿八十九,僧腊、戒腊四十六,法腊三十八。 门人等均秉承大师弘法遗志,分在各地建立法幢,寺庙、道场、学校、各种弘法机构,不下数十处,丕振宗风,极一时之盛。 再说本书流通情形。 本书是在一九四八年夏间,由大师讲述,以后又经大光搜集补充,编辑成书的。 甲午一九五四年六月,为祝大师八十大寿辰,在香港出版。 书出后各方面甚表欢迎,未几,分散已空,当即筹划再版,至翌年乙未,再版发行。 庚子年(一九六0)印第三版。 此后各地陆续印行了八版。 现在已是印第九版了。 本书出版后传到了日本,曾被译为日文。 日本望月信亨所编佛学大辞典,后面所附佛教大事年表,亦曾引征本书作续编。 美国英文佛教金莲杂志,曾以英文写书评,介绍本书,并主张将本书译为英文。 其他各种月刊对本书推荐评论者,亦属不鲜。 在许多师友们的通讯和谈话中,据说:本书和虚云老和尚年谱,对引人信佛方面,发生很大作用,因而出家作沙门者亦不少。 一九六八年戊申考选部政务次长,廉中华学术院‘中华大典’宗教类主纂,周邦道居士,将本书收入‘中华大典’,由吴海峰居士出资,印单行本传世。 书前并有朱镜宙居士作一‘简引,’弁于书首。 一九六九年己酉蔡运辰(念生)居士主纂‘中华续藏经’,亦将本书收入‘中华续藏’内,(即中华)本书讲述于一九四八年,初版于一九五四年,为了整理和搜集各种资料,翻参考书,前后经过七个年头。 中间为了代大师编校谛闲大师遗集、思归集、念佛论等,曾把事情放下了一个时期。 最初记稿整理出来,大约有四万多字,以后又陆续搜集补充,增加到现在的廿八万四仟二百字。 当时,凡是大师所讲每一件事;或每一个人,自始至终,必根据一个标准,追查其结果。 这个标准,就是看这件事情的经过,或这个人的作风,对于风世砺俗,弘法起信,有没一些正面或反面的启导作用,有之,则在末后给下一个注脚,否则全部删掉了。 比如台源法师和朱子桥将军,在修极乐寺时,曾一再提及,他们又似乎是现‘病行’、唱‘反派’的,当时我曾多方面搜集其结局而未果。 后来本书出版传到了厦门,一位在厦门的法师写信告诉我说,台源法师一九四三年,圆寂在四川,诸多瑞相。 并且在他圆寂后还有人看到他乘人力车往西行,问他到何处去,他说:回西方去。 翌日到他住处去看他,才知他在三日前已圆寂了。 又据杨管北居士告知,朱子桥将军,抗战时期,寿终于西安,临终预知时至,异香满室,诸多瑞相,当时许多人,对他学佛认真的结果,称赞不已,顺便在此补充说明。 本书此次再版印行,是由陈宽恒、林本明二位居士出资倡议,又因适值先 妣汪母张太夫人,百龄上寿,生西周年,特随喜加印本书,而结净缘,用以回向,莲品上升。 印刷事,仍以智开法师摄其事。 智师与本书有甚深因缘,一九五四年当本书最初排版时,他和我特别由荃湾移锡九龙志莲净苑之明福别墅,住了半年多,专门校印本书。 大师圆寂后之翌年(一九六四)为追念大师,门人等曾倡议(第四次)翻印本书,那时也是由智开法师经手。 当时智师叫我写篇东西,将倓老南来以及圆寂前后的一些情形,叙述一下,作为回忆录之补充。 我曾写了一篇‘后叙,’放在四版书的收尾,现在这篇‘后叙’,是根据一九六四年第四次再版时之一篇后叙,重新加以改写和补充的。 因为大师是一九六三年圆寂的,及至翌年,再版本书时,还没甚么显著的变化,现在是一九八零年,距大师圆寂已十七个年头了,这其间已有了显著的变化。 比如:门人为大师编的‘法汇’,将本书列为第四篇,经于一九七四年出版,本书已被收入‘中华大典’,和‘中华续藏’,且廿年来已九次再版。 这些情形,不仅智师感到欣喜,倓老在常寂光中,亦当开颜含笑矣。 略志其因缘如此。 庚申年(一九八0)六月廿二日大师示寂十七周年门人大光叙于香港千华莲社倓虚法师影尘回忆录简引朱镜宙影尘回忆录上下二册,计二十三章,都二十八万余言,系虚法师,应四众弟子之请自述一生行业,由弟子大光笔记,复经师亲自删改成书的。 内容可分为三时期:自第一章至第五章,为在俗时期。 师俗名王福庭,原籍河北省宁河县北塘庄人。 母梦梵僧借宿生师,时清光绪元年六月初一日也。 三岁,不会叫爸爸妈妈,只会说吃斋。 年二十六时,时值国家多故,外祸频仍,师之家园,适在第一线内,以致流离失所,艰苦备尝。 自第六章至第九章,为出家学僧时期。 师自离家步入佛门,念及兄薄弟寒,妻弱子幼,颇有一段酸楚动人的描写。 (见第六章)对于宁波观宗寺生活的严肃,自晨三时起床,至晚九时,方得休息,(见第七章)及冬季禅七的规矩,均略有述及。 (第九章)当此禅宗没落时期,可作告朔饩羊看。 在同章内,师于天台宗趣,也有以下的序述:‘天台智者大师,从南岳大师,传受三种止观:第一,是渐次止观,初浅后深,像登梯子升石阶一样。 修的时候,最初要持戒,次修禅定,然后渐渐修实相。 当时智者大师,曾按照这个意义和层次,说禅波罗密十卷。 第二、是不定止观,前后互更,像金刚宝在日中的时候一样,现像不定;无别之阶位,也随天生之根器不同,或前浅后深,或前深后浅,或浅深事理顿渐不定,智者大师曾依之说六妙门一卷。 第三、是圆顿止观,一念具足空假中三观,缘真俗中三谛理,初后不二,自最初缘实相至于最后,都是行解具顿。 智者大师也曾按照圆顿止观的义理和层次,说了十卷摩诃止观。 自第十章至第二十章,为弘法时期。 经师创办的:有营口楞严寺,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天津大悲院,青岛湛山寺。 复兴的:有奉天万寿寺,沈阳般若寺,北京弥勒院,西安大兴善寺。 他如倡办僧学,谈经说法二百六十余会,发刊讲录十数种(散见第十章至二十二章)。 而于中、韩、日三国藏经刊印始末,在第二十章内,更有一详尽而有系统的说明,条理整然,如数家珍,附有不少宝贵图片,尤为难得。 在此时期内,得到许多感应,也发生过不少误会与诬蔑者,终于得到现报,(见第十四章)佛法不可思议如是! 自第二十一章至第二十三章,可作本书结论看,也可作为师之遗教看。 其重点如下:一、师鉴于十方丛林,每易沦为子孙丛林,以致没落衰败。 追源祸始,大率起于法座兼传之故,故主张传法不传座,以杜绝法子即为未来方丈之恶习。 (见第二十一章)二、师于湛山寺应酬经忏,有以下规定:一、任何施主请念经,要到寺里来;师傅们不出庙念经,不送殡。 二、不讨价钱,不索衬资,由施主随意供养,概归常住作香资。 师傅单钱,由常住照例发给。 (见第二十二章)以绝公开稗贩如来的恶习,真是功德无量。 三、引见月持律二师行持,作为全书结束,具见苦口婆心。 并很自谦地说:我一生做事,没别的巧法,就是敬以处事,诚以待人。 平素恒以惭愧水,洗涤懈怠心。 对一切事,能看得破,放得下,自在。 笨人笨事,如此而已。 (见二十三章)四、真修行人,只注重修行,并没可插嘴的地方;若有所说,全是假的。 大家要好好持戒用功,办道修行。 不要在这些语言文字上,作爱憎取舍,计较分别;说食数宝,是无济于事的。 说一丈,不如行一寸,无论欢喜哪一法,必须去实行才可。 (见二十三章)师以平素人皆称为法师,感到惭愧,(见二十一章)尤足针砭末俗。 其得谛闲老人,亲传法卷,继承天台宗第四十四代祖,非偶然也。 吴海峰居士,为祝其母吴孙淑勤太夫人八轶大庆,发愿印行倓虚法师影尘回忆录。 考选部政务次长兼中华学术院‘中华大典’宗教类编纂周邦道居士,为列入‘中华大典’,以永其传,寿人寿世,诚不失为一极有意义之举。 贤达之士,盍兴乎来! 一九六八年佛成道日,乐清朱镜宙敬识。 倓虚大师传蔡运辰师讳隆衔,字倓虚,宁河王氏子,俗名福庭,父讳德清,母张氏,世有隐德。 母梦梵僧求寄宿。 翌日师生,时光绪元年六月初一日也。 三岁不能呼父母,惟言‘吃斋’二字。 至五六岁,母又梦师为僧。 十一岁入乡塾读四子书,十二岁偶至外家,其从母望见之,俨然僧也。 十四岁辍读习商,不卒业,有出世意。 十七岁成婚,旋梦至冥司,出世之志弥坚。 十九营商沈阳,值中日之战,仓促旋里,父已逝世。 入军营任事,藉以赡家,医卜星相杂技,皆学习之。 更值母丧,欲出家为道士,不果。 二十六岁,联军入京,辗转兵火中,逃至营口,设济生堂药店,并入宣讲堂讲述因果,以余暇研读楞严,深有会心。 一九一四年,著阴阳妙常说,在上海出版,其后师自言为佛教与外道杂糅之作,不足存也。 是年赴北京红螺山资福寺听宝一和尚讲经,欲出家,又不果。 一九一七年,四十三岁,决志脱白,离家潜赴天津,由清修院清池和尚介绍礼涞水县高明寺印魁和尚剃染,赴浙江观宗寺圆具,留寺习教。 时谛闲大师住观宗,传天台教法,道誉远播。 师倾心请益,进境奇速。 谛公欲使师宏化北方,亦特予指授,有‘虎豹生来自不群’之褒。 一九一八年,谛公赴北京讲经,师随往。 明年,谛公又赴五磊山传戒,清池和尚为教授,师赴天津清修院代主院事,戒期后仍返观宗。 一九二0年,同学观宗寺住持禅定法师欲为观宗请藏经,偕师北上募缘,抵营口,师所设药店尚在,夫人某氏,闻师开示,遂皈依禅定法师,长斋念佛,子四人,二子后亦出家。 二一年,师赴井陉讲经匝月,旋至沈阳万寿寺任僧学主讲,创建营口楞严寺。 二二年,创建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并重兴沈阳般若寺。 各寺相去远者千余里,师仍任万寿寺主讲,抽暇巡回督导并随地讲经。 二三年,主讲期满,任哈尔滨极乐寺首任住持。 二四年,极乐寺成。 二五年,谛公付师以天台宗第四十四代法卷,法名今衔。 是年赴北京柏林寺讲楞严经,任西直门内南小街弥勒院住持,设佛学院,赴日本参加东亚佛教联合会,由是往来于华北东北各省。 二八年,继任北京法源寺住持,法源为故都名刹,奉军总参议杨氏钦师道行,力主其事。 北伐军至,师交代清楚而去。 二九年,请谛公至哈尔滨传戒,师遂退院,赴沈阳般若寺办僧学。 三一年,营口楞严寺成,延禅定法师为首任住持。 明年,长春般若寺成,弟子澍培为首任住持。 时甫经九一八之变,沈阳僧学解散。 前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朱子桥将军,曩为极乐寺有力外护,是时在陕西主持赈务,请师至西安传戒讲经,任大兴善寺住持,设佛学院。 三二年七月,谛公示寂,师闻讣奔丧,并受影印宋版藏经会之托,携碛砂藏经玻璃版乘船至潼关换车。 渭河沿岸,盗贼出没,备历艰险,卒得安抵上海。 是年应善信之请,建青岛湛山寺,三四年,任湛山寺首任住持。 四二年,重兴天津大悲院,四四年由湛山退院,工程尚未全部完成。 师中年出家,佩台宗法印,生平职志以讲经宏法,建寺安僧为主。 状貌魁梧,声如洪钟,每一升座,四众云集,披隙导□,莫不如所欲闻。 以是缙绅拥彗,檀施山积,建寺始于东北,迄于青岛,皆宏广精严,极鸟革□飞之盛,而以湛山为最。 并以余力恢复各旧寺,沈阳般若寺、天津大悲院,其最著者。 尽可能于各寺设佛学院,造就后起人才,亦以湛山为盛。 综计三十年中,讲心经六十四遍、金刚经四十二遍、弥陀经二十四遍、楞严经十三遍,其他经论疏注各数遍不等。 行化所及,躬自擘划,或援手指导,与夫弟子秉承宗旨,建十方丛林九处,宏法支院十七处,佛学院十三处,皆以教演天台,行宗净土,住持佛法。 又先后延请慈舟、弘一两律师至湛山讲律,推之同系各寺,皆持午结夏,严净毗尼,北方佛教中不多睹也。 抗日胜利,长春般若寺于四七年请师传戒,翌年南返,值长春改观,崎岖道路者十有三日,始达沈阳。 转车返青岛,应座下之请,缕述生平事迹,弟子大光笔记为影尘回忆录。 继而河山非故,四九年应邀访港,驻锡荃湾弘法精舍,陆续创立华南学佛院,佛教印经处、图书馆、天台精舍、弘法佛堂、谛公纪念堂、青山极乐寺等。 师已年登耄耋,仍讲学接众,日无暇逸。 居恒示人学佛要旨为看破、放下、自在,以合于涅槃三德,闻者意解。 六三年夏历六月二十二日示寂,世寿八十九,僧腊戒腊皆四十六,法腊三十八。 八月十二日遵制荼毗,缁素弟子奉□檀,沉香千余斤,香闻数里,检获舍利四千余粒,塔于九龙西贡山之麓。 所著书及弟子记录者,为金刚经讲义、金刚经亲闻记、心经义疏、心经讲义、心经亲闻记、心经讲录、楞严经妙玄要旨、普贤行愿品随闻记、普门品讲录、大乘起信论讲义、天台传佛心印记注释要、始终心要义记、信心铭略解、证道歌略解、念佛论及文钞、讲演录等,弟子大光并影尘回忆录及示寂记,辑为湛山大师法汇,编入中华续藏经。 赞曰:昔智者大师示迹,世称小释迦。 宋志磐法师作佛祖统纪,以天台为佛教正传。 元怀则法师作天台传佛心印记,则已居之不疑。 遗教延续千余年,东被韩日各国。 比年余纂中华续藏,向国内外征集佛典,韩国同道寄赠彼国古德金大铉所著禅学入门,余初见题签,以为宗门之书,阅之则专明止观,解释清晰,高丽台宗之盛,于此可知。 日本更衍为台密,本宗亦愈益光大,由大正续藏所载,亦可想见。 惟我国北方各省,此宗不甚流传。 倓公奋起市廛,南游参学,于三年之中,尽窥奥秘。 归而大作佛事,精蓝遍地,著述等身,说法如云如雨,直接受其甄陶,或间接蒙其影响皈向佛门者,无虑数百万人,足以增辉教史。 此在佛法为乘愿再来,在世法亦可谓豪杰之士也已。 一九六九年元月,安东蔡运辰念生甫谨撰。 发布时间:2024-03-11 08:17:12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3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