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第十二 内容: 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第十二宋平江府虎丘山门人绍隆等编小参五住云居山结夏小参。 云居千百众如无。 只缘内外绝消息。 箇中空洞等虚空。 杀活全承此恩力。 所以道。 护生须是杀。 杀尽始安居。 要论箇中意。 铁船水上浮。 算来直得铁船水上浮也有什麽奇特。 只如护生须是杀。 且道。 杀箇什麽。 便有禅和子道。 不是杀物命。 只是杀无明贼。 是杀烦恼贼。 是杀六根六尘贼。 杀争人争我贼。 虽然一期也似。 要且未梦见衲僧脚跟头。 既是护生。 须是明杀意。 如何是杀意。 嶮。 若向箇里辨得出。 便可放一线道。 浩浩之中管取。 坐断天下人舌头。 然后始杀得尽。 然虽如是。 释迦老子也杀不尽。 迦叶也杀不尽。 西天二十八祖也杀不尽。 唐土六祖也杀不尽。 要明不尽底。 须是放却从前已后见解明暗玄妙理性殊胜奇特净洁。 剗除不留毫末。 也不到极尽处。 只如正净处合作麽生。 还委悉麽。 深山大泽无人到。 聚头正好共商量。 复云。 释迦老子云。 以大圆觉为我伽蓝。 身心安居平等性智。 师云。 释迦老人慈悲大杀怕。 尔诸人。 不知与尔一箇护身符子。 虽然如是。 点检将来。 犹带影在。 若是山僧则不然。 即云居山见成伽蓝。 九旬安居。 拍拍是令。 如上座请小参。 僧问。 城东老母与佛同生。 为什麽不见佛。 师云。 他具大丈夫意气进云。 以手掩面十指悉皆见佛。 为什麽回避不得。 师云。 只为渠侬得自由。 进云。 雪窦道。 他虽是女人。 却有丈夫之行。 是肯伊不肯伊。 师云。 重言不当吃。 师乃云。 情与无情一体。 触目皆真。 佛与众生不别。 当体全现。 随处作主遇缘即宗。 有时放行。 则沟渠瓦砾悉生光彩。 有时把定。 则真金七宝咸皆失色。 所以道。 诸人欲识命麽。 流泉是命。 湛寂是身。 千波竞起。 是文殊境界。 一亘晴空。 是普贤床榻。 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 于中事是话月。 从上来事如节度使信旗相似。 如诸古德未建立许多作略。 到这里作麽生商量。 不假三寸试请说看。 不假眼试观瞩看。 不假耳试采听看。 所以道。 尽十方世界。 都卢是箇真实人体。 更向什麽处着眼耳鼻舌身意。 所以山僧从来向诸人道。 塞却尔眼。 教尔觑不见。 塞却尔耳。 教尔听不闻。 塞却尔鼻。 教尔嚊不得。 塞却尔口。 教尔说不得。 拈却尔身。 教尔不知痛痒。 坐却尔意根。 教尔分别不得。 正当恁麽时。 却是好箇消息。 且不是情尘意想分别计较得失是非境界。 也须是罢却机境不立知见。 不作道理。 除却解会。 不见有佛祖。 然后可以坐断报化佛头。 天下人罗笼不住。 是故玄沙道。 沙门眼目。 直须把定世界。 不漏丝毫。 只如把时。 诸人向这里下喝得麽。 打一坐具得麽拂袖出去得麽。 从东过西从西过东得麽。 六六三十六九九八十一得麽。 都卢是自家屋里事得麽。 唤作本分事得麽。 指露柱话灯笼得麽。 唯心唯性得麽若恁麽。 浑是纷纷纭纭俱非正见。 若有箇正知正见底。 便知有本分事。 既知有本分事。 终不作计校窠窟道理。 作麽生道。 还委悉麽。 振奋吒沙无向背。 翻身师子大家看。 小参。 当阳一着千圣莫觑。 面门一机作家罔措。 恁麽恁麽。 不恁麽不恁麽。 拈向一边行棒行喝。 击石火闪电光。 放过一着。 正当恁麽时。 水泄不通。 乾坤坐断。 有眼不可见。 有耳不可闻。 有口不可辨。 有心不可思。 任是通身是眼。 尽乾坤大地草木丛林纤洪长短一一交罗。 作无量无边神通妙用。 到这里不消一剳。 且道。 具什麽道理便恁麽奇特。 便恁麽直截。 能恁麽坐断。 净裸裸赤洒洒。 全身独露。 便担荷得行透得出。 三世诸佛六代祖师乃至天下老和尚。 只得饮气吞声目瞪口呿。 虽然如是。 即今诸人在这里作箇什麽。 山僧更据箇什麽说话即得。 是则是。 太杀不近人情。 不免放一线道。 还委悉麽。 四海如今清似镜。 弯虹直气透青霄。 山僧二十七年。 开箇铺席。 与一切人。 解黏去缚抽钉拔楔。 令一箇箇无窠臼无计校。 不作合头语。 不作相似语。 不依倚一物。 与他二十八祖马师百丈黄檗临济天下大宗师所为所行。 全体显露。 非止今日。 寻常不曾于宝华王座上说世谛语。 亦不说禅机。 不论生灭。 岂可胡说乱说作地狱业。 唯只凭此一着真实处。 于一切人面前。 直截吐露。 承当得底真实悟入。 得大受用更无凝滞。 山僧而今已得退居。 不欲更升座小参。 此盖承太夫人使君朝议通判大夫诸官员。 晨夕每以此道见照。 再三虔请为众小参。 随分应命。 然此一事也不难也不易。 若道难。 永嘉到六祖处。 一句下便能承当。 初至曹溪。 绕禅床三匝。 振锡而立。 祖曰。 夫沙门者。 具三千威仪八万细行。 大德何方而来。 生大我慢。 永嘉云。 生死事大无常迅速。 六祖开箇方便门便道。 何不体取无生。 了取无速。 诸人且道。 无生作麽生体。 速又作麽生了。 一宿觉当头便领云。 体即无生。 了本无速。 如水入水水乳相同。 箭锋相拄自然恰好。 六祖见他透得过便道。 子甚得无生意也。 只此一句。 也有权也有实。 也有照也有用。 是他永嘉不向死句下坐杀。 也不下合头语。 只徐徐地道。 和尚。 无生岂有意耶。 奇哉奇哉。 而今人才见师道子甚得无生意。 便谓。 和尚肯我印证我。 此恩难报。 第三瓣香。 不为别人。 只是向语句里死杀。 不达本源。 讨甚麽盌。 及至永嘉告辞。 祖云。 返太速乎。 云本自非动。 岂有速耶。 祖云。 谁知非动。 云仁者自生分别。 当时幸有大丈夫意气。 可惜放过。 便与掀倒禅床。 不为分外。 又却随例留一宿。 又石头在六祖会里作沙弥时。 一日问祖云。 和尚迁化后。 某甲如何。 祖云。 寻思去。 及至六祖迁化后。 他只一味坐禅。 只管寻思箇无生底道理。 鬼窟里作活计。 其时有同参遂问。 尔作什麽。 云和尚教我寻思去。 所以坐禅。 同参云。 错了也。 有青原师兄名思。 指汝去见他。 石头方省。 遂往青原。 原问。 甚处来。 云曹溪来。 思拈起拂子问云。 曹溪还有这箇麽。 而今兄弟被人恁麽问。 便下喝下语。 野狐精见解。 张眉弩眼强作主宰。 总没交涉。 石头便会答道。 非但曹溪。 西天亦无。 思云。 子莫到西天麽。 曰若到即有也。 不妨绵绵密密地。 语不失宗。 步步踏着。 思云。 未在更道。 石头云。 和尚也须道取一半。 莫全靠某甲。 思云。 不辞向汝道。 恐已后无人承当。 一日又问青原。 和尚在曹溪时。 还识六祖麽。 思云。 尔只今还识老僧麽。 云识。 又争能识得。 众角虽多。 一麟足矣。 自然气类相同。 羽毛相似。 如胶如漆。 而今人一句东一句西。 有时说心说性。 求人印证。 有什麽交涉。 又药山在石头会下坐。 次石头来见便问。 汝在此作什麽。 云一物不为。 头云。 恁麽则闲坐。 而今人不会便道。 唤什麽作闲坐。 又道。 不因和尚问某甲不知。 心下黑漫漫地。 只管胡道。 他自有旨趣。 乃云。 若闲坐则为也。 头云。 汝道不为。 不为箇什麽。 曰千圣亦不识。 由是石头作一赞云。 从来共住不知名。 任运相将只麽行。 自古上贤犹不识。 造次凡流岂可明。 且道。 毕竟不为底是箇什麽。 何故却不识千圣。 既不识。 如何共住。 所以这些子事不容尔思量计校。 近傍不得。 鬼神莫窥。 脱却千重万重恶知恶解。 心眼自见。 若见刺不除。 得失是非关念。 则永无交涉。 此是山僧不得已为诸人说禅病。 又唤作入理深谈。 只如玄沙令僧驰书上雪峯。 峯上堂开缄。 见三幅白纸。 乃呈似大众云。 会麽。 不见道。 君子千里同风。 便下座。 其僧同举似玄沙。 沙云。 山头老汉蹉过也不知。 敢问大众。 如何是雪峯蹉过处。 莫是玄沙见解过于师麽。 且喜没交涉。 都向情尘里会。 又争会得。 所以真如哲和尚有颂云。 玄沙封白纸。 雪老却同风。 蹉过人难会。 古曲调不同。 到这里凡圣情尽生死关透。 得失是非了然不生。 全体如如。 如如亦不要。 然后骑佛殿出三门。 将新罗国与占波国斗额。 搽灰抹土展钵喫饭。 着衣御寒自在优游。 初无二缘亦无二相。 不是心不是佛。 全心即佛。 全佛即人。 人佛不二。 只这不二亦不消得。 所以千圣出来。 无尔提掇处。 无尔凑泊处。 如勐火聚近之则燎却面门。 如按太阿拟之则丧身失命。 到得恁麽田地。 方始会得自家活计。 所以古人道。 寻牛须访迹。 学道贵无心。 迹在牛还在。 无心道易寻。 又云。 佛说一切法。 为度一切心。 我无一切心。 何用一切法。 有一伴共诸人商量。 大家有一箇心。 所作所为因甚却道无心。 既若无心。 开口动舌说话底。 众心领底。 却是什麽。 到这里若不见彻。 只成一场相谩。 所以二祖见达磨断臂立雪。 磨云。 将心与汝安。 二祖云。 觅心了不可得。 而今兄弟若被问将心与汝安。 便孟八郎。 或打箇圆相。 或进前三步退后三步。 作女人拜。 拍一下喝一声。 或撑眉努目。 或说心说性。 只是情尘业识。 所谓学道之人不识真。 只为从前认识神。 无量劫来生死本。 痴人唤作本来人。 只如二祖岂不会作许多道理。 因甚麽只答道。 觅心了不可得。 须知达磨当头一拶。 二祖当下如暗得灯如贫得宝。 见彻根源。 此中不唤作心。 不唤作佛。 亦不是物。 直似红鑪上着一点雪相似。 山僧顷日问五祖和尚。 二祖云。 觅心了不可得。 毕竟如何。 他道。 汝须自参始得这些好处。 别人为汝着力不得。 参来参去。 忽因举频呼小玉元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 忽然桶底脱。 庭前柏树子也透。 麻三斤也是。 玄沙蹉过也是。 睦州担板也是。 不落因果也是。 不昧因果也是。 三乘十二分教。 二六时中眼里耳里。 乃至钟鸣鼓响驴鸣犬吠。 无非这箇消息。 方省怀禅师颂云。 蜀魄连宵叫。 鵽[孑*鸟]长夜啼。 圆通门大启。 何事隔云泥。 大丈夫汉。 一等是踏破草鞋。 放下情尘计校得失是非。 识得根本。 一物不留。 丝毫不着。 百骸俱溃散。 一物镇长灵。 和一灵也不要。 然后依时及节着衣喫饭。 而今兄弟见恁麽说。 便道。 只是虚空里打筋斗。 兄弟。 只这虚空也难得。 岂不见祖师传法偈云。 心同虚空界。 示等虚空法。 证得虚空时。 无是无非法。 又楞严云。 十方虚空生汝心内。 犹若云点太清里。 诸兄弟。 既是访寻知识把生死为念。 歇却心猿意马。 荷担大机大用。 于佛祖不为处安稳坐地。 有时向高高峯顶立。 有时向深深海底行。 任运犹如痴兀人。 他家自有通人爱。 山僧十年在众。 无一时异缘。 只是参禅参到。 第十年方打得彻。 旋旋知非然后稳当。 若有一念憎爱得失是非。 即是垢衣。 须是识得玄旨始得。 所以道。 不识玄旨徒劳念静。 得失是非一时放却。 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杨岐所谓栗棘蓬有刺而难吞金刚圈者至小而难跳。 勿语中有语。 为人解黏去缚。 不是人情底事。 兄弟参禅。 即不得邪解也须子细始得。 只如赵州勘一菴主。 入门便问。 有麽有麽。 庵主竪起拳。 州云。 水浅不是泊船处。 又访一庵主云。 有麽有麽。 主亦竪起拳。 州云。 能纵能夺能杀能活。 且那里是水浅不是泊船处。 那里是能纵能夺能杀能活处。 有者道。 赵州先知前庵主不会。 所以道。 不是泊船处。 先知后庵主会。 所以道。 能杀能活。 有底道。 舌头在赵州口里。 任渠与夺。 如斯见解。 总是邪徒情识卜度。 不得真正宗眼。 便是吞跳金刚圈栗棘蓬不得也。 五祖和尚常云。 诸方参得底禅。 如瑠璃瓶子相似。 爱护不舍第一。 莫教老僧见。 将铁鎚一击尔底碎定也。 山僧初见他如此说。 便尽心参他。 他常问。 有句无句如藤倚树。 作麽生会。 山僧便喝或下语。 总不契他。 云须是情识尽净计校都忘处会。 山僧明日便于无计校处胡道乱道。 转没交涉。 后来彻悟实见实用。 如明镜当台明珠在掌得大自在。 释迦老子道。 若有一法过于涅槃。 我即说为如幻如化。 此一着子。 亘古亘今凝然不变。 火不能烧水不能溺。 刀斧不能斫。 唤作根本。 一切有漏无漏。 佛界魔界。 净土秽土。 无不真实。 若悟得可以丹霄独步。 不受别人处分。 若未到恁麽田地。 管取被人罗笼。 山僧如今已退了院。 彼此缘法自有时。 所以今日因朝议太夫人请小参。 尽情说与诸人。 各自参究佛法本无彼此。 诸家总是六祖下儿孙。 终不说我是临济下人。 须得我家宗派盛传。 宁可粉骨碎身。 终不作这见解。 复举。 僧问保寿。 万境来侵时如何。 寿云。 莫管他。 僧礼拜。 寿云。 不得动着。 动着打折汝腰。 师云。 大众。 保寿和尚用金刚王宝剑。 一切逆顺得失长短是非。 无边境界不消一瞥。 这僧见机而作。 当时礼拜。 为什麽却道不动着子细检点。 大似龙头蛇尾。 山僧即不然。 或有人问。 万境来侵时如何。 亦对他道。 莫管他。 这僧或若便礼拜。 只向他道。 伶利衲僧。 一拨便转。 师云。 父母未生已前。 净裸裸赤洒洒。 不立一丝毫。 及乎投胎既生之后。 亦净裸裸赤洒洒。 不立一丝毫。 然生于世。 堕于四大五蕴中。 多是情生翳障。 以身为碍。 迷却自心。 若是明眼人。 明了四大空寂五蕴本虚知四大五蕴中。 有箇辉腾今古逈绝知见底一段事。 若能返照。 无第二人。 根脚下净裸裸赤洒洒。 六根门头亦净裸裸赤洒洒。 乃至山河大地穷虚空界。 尽无边香水海。 亦净裸裸赤洒洒。 恁麽说话。 莫是拨有归无麽。 且喜没交涉。 若拨有归无。 杳杳冥冥。 堕在豁达空拨无因果处。 则永劫出他地狱三涂因果不得。 若真实彻证。 到真净明妙实际理地。 则四圣六凡三世诸佛天下祖师有情无情。 悉于是中流出显现。 所以孚上座问鼓山晏国师道。 父母未生前鼻孔在什麽处。 山云。 即今生也在什麽处。 孚上座不肯云。 尔问我来。 山如前问。 孚但摇扇。 大凡参请。 参须实参。 见须实见。 用须实用。 父母未生前鼻孔在什麽处。 孚上座只摇扇子。 莫是弄精魂麽。 须知有奇特事始得。 只如文殊初生见十吉祥异相。 须菩提生室现空相。 善财初生涌出万宝藏。 皆在此一大宝光中净裸裸赤洒洒流出。 若只在杳杳冥冥堕在空空寂寂处。 岂有如是奇特。 所以古人于生处见大奇特。 如世尊分手指于天地自云。 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若逢云门大师。 尚不以为奇特。 直行衲僧正令。 后来老宿云。 云门知恩方解报恩。 既知了。 便以衲僧本分事向逆顺境界中行。 且道。 还当得麽。 若是平展商量。 则有向上事。 若据衲僧本分事上。 不直半分。 何故。 他家自有通霄路。 师云。 现成公桉。 不隔一丝毫。 普天匝地。 是一箇大解脱门。 与日月同明。 与虚空等量。 若祖若佛无别元由乃古乃今同一正见。 若是利根上智。 不用如之若何。 直下壁立万仞。 向自己根脚下承当。 可以笼罩古今。 坐断报化佛头。 更无纤毫渗漏。 威音王已前无师自悟。 是大解脱人。 威音已后因师打发。 不免立师立资。 有迷有悟。 虽然如是。 要且只是方便垂手接人。 所以达磨西来不立文字。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后来六祖大鉴禅师。 尚自道。 只这不立两字。 早是立了也。 何况语言机境种种知解。 须是一笔句断始得。 此一件事直饶三世诸佛出兴。 以无量知见方便接引。 亦只有限。 历代祖师天下老和尚。 设百千问答提持。 亦只有限。 不如向自己脚跟下究取。 威音王已前空劫那畔。 自己家珍随处受用也。 须是大丈夫汉意气方有如是作略。 亦不依他言语指示。 不受他欺谩。 从朝至夜。 入息不居阴界。 出息不涉万缘。 极是省要。 只为各各当人自违背此事。 向六根门头。 认光认影。 不得快活。 却云。 争奈某甲疑何。 且道。 疑从什麽处来。 又道。 某甲为什麽道不得。 只尔这道不得底是什麽。 为尔不能回光直下承当。 祖师道。 自己分上。 有如是灵光。 有如是自在。 一切众生流浪情尘不能解脱。 假使将此一大事因缘。 种种垂示。 犹是有机有境。 落在情尘。 要会麽。 直是一念不生。 方有少分相应。 所以先师道。 直须是命根断始得。 且道。 如何是命根断。 须是打叠从前知见种种解会。 一似大死底人。 活得起来。 自然无诤。 所以道。 我得无诤三昧。 人中最为第一。 不见南泉和尚道。 黄梅七百高僧。 尽是会佛法底。 只有卢行者一人不会佛法。 所以得他衣盂。 须是恁麽人始契恁麽事。 又云。 如圣果大可畏处。 盖为无如许圣量等事。 若是没量大人。 终不肯乱承当。 终不道。 我能我解我是禅师。 若如此则堕在解脱深坑。 不见云门大师道。 平地上死人无数。 过得荆棘林者是好手。 而今平地上。 死人无数。 云门一句道着。 山僧这里则不然。 直饶透得荆棘林。 亦未是好手。 更须知有银山铁壁。 直须透得银山铁壁。 然后是千了百当底人。 方知有向上事。 可以分付钵袋子。 更不与他情尘作对。 浩浩作佛法见解。 作禅道商量。 直须心境一如湛湛寂寂地无为无事。 又不堕在无为无事处。 到此须是向上人始得。 所以龙牙和尚道。 无端遣向墨池边。 惹得身心黑似烟。 却向上流清处洗。 身心用尽亦如然。 德山和尚道。 但有文字语言。 皆是依草附木竹木精灵。 须是独脱一路。 犹较些子。 只如今衲僧家。 也须着精神参取始得。 千里万里行脚。 一等是踏破草鞋。 也须是踏得破始得。 方且不孤负平生。 彼此来南阎浮提打一遭。 也不虚过亦不折本。 然后向四威仪中。 随时受用。 亦自安乐。 忽然一旦霜露果熟。 被人推向曲彔木床上。 作人天师。 与人解粘去缚。 不妨奇特。 若未谛当。 切不可为人祸事也。 不见德山道。 一似淫妇相似。 一向立问立答。 立宾立主。 有甚麽交涉。 大凡参学人。 当须洒洒落落直下彻去。 岂不庆快。 师云。 现成公桉。 更不消如之若何直下一切截断。 犹较些子。 佛法本无许多。 若以无心无念无事无为无计校无分别。 至竟着衣至竟喫饭。 何曾动着一丝毫。 便能坐断报化佛头。 不起一丝毫佛法见解。 所以古人才见僧来便云。 见成公桉。 放尔三十棒。 布漫天网。 打冲浪巨鳞。 持万里钩。 御千里乌骓马。 也是事不获已。 所以石室和尚。 才见人来举起拄杖云。 过去诸佛也恁麽。 见在诸佛也恁麽。 未来诸佛也恁麽。 只与尔略露些子锋鋩。 若是箇人。 才见恁麽道。 撩起便行。 犹较些子。 若是才入思量。 已被漫天网罩却也。 如是三十年。 只有长沙和尚。 知渠落处。 便云。 和尚放下拄杖子。 别通箇消息来。 方契他意。 而今参学兄弟。 直须是箭锋相拄针芥相投内外绝消息始得。 若只寻见寻闻求知求解。 只成箇生死根本。 何不体取无生了本无速。 若能箇箇如是见。 生死路一时截断。 全不动一丝毫头。 所以道。 居千人万人中。 如无一人相似。 只是歇得身心。 百无知解。 如无用处一般。 若是随言逐句作道理。 满肚皮是禅。 何时得脱去。 故南泉禅师道。 山僧出世。 只为诸人。 拈却佛病祖病。 老僧寻常向兄弟道。 父母未生前。 还有形貌也无。 他教中道。 四大五蕴成身。 只因父母交感一念染心。 而成此身。 我且问尔。 哆哆和和时。 何不共人相争。 及至才长大。 便有争人争我。 四大一旦离散。 依前还复本来形貌。 故云。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各宜勉力。 以悟为期。 莫虚度光阴。 时不待人。 师云。 此箇大事。 已是八字打开了。 直饶回头返照。 早是钝置也。 直是彻底信得。 于未发言已前。 一时觑透。 既发言之后。 且道。 作麽生承当。 初机之士。 且于脚跟下明取。 而今坐立俨然。 各各见闻不昧。 人人向脚跟下。 如印印空如印印水如印印泥。 初不分得失彼我是非。 净裸裸赤洒洒。 辉腾今古。 逈绝知见。 返照回光。 岂有许多事。 然未返照时。 却无许多事。 只如寻常百不思百不管绝念忘缘时。 一时现成。 聊闻返照。 便作箇见闻觉知解会。 各各在见闻觉知处。 起模画样。 方恁麽时。 落在生死阴果中。 无由得出离。 欲明此事。 直须蕴藉深方。 可不落是非得失闻见知觉。 纤毫净尽始得快活。 拘牵惹绊他不住。 所以道。 如人学射久久方中。 岂不见。 裴相国出镇宛陵。 因游寺见高僧像。 遂问僧职云。 高僧仪相可观。 未审高僧在什麽处。 于时僧职莫知所措。 裴公云。 此间有禅僧麽。 僧职云。 近有一僧。 舍身扫地。 身披百衲。 恐是禅僧。 及乎请得来。 乃是黄檗断际运禅师也。 裴公乃举前话问之。 檗乃召相公。 公应诺。 檗云。 在什麽处。 裴公于此大悟。 诸人且道。 问处是答处是。 且道。 又是箇什麽禅僧家。 直须有省发始得。 莫只认声认色。 所以老僧寻常道。 千人万人但识取一人。 千句万句但识取一句。 千机万机但明取一机。 毕竟且道。 是什麽。 将知洪炉大冶千煅百炼。 正要得人。 须知向一言下。 一明一切明。 一了一切了。 聊闻举着。 透顶透底。 净尽无余。 且如断际。 一呼之下。 因什麽高僧却作裴公。 裴公却成高僧。 若论此事。 直须是俊流始得净尽。 所以道。 举不顾即差互。 拟思量何劫悟。 本分衲僧。 不要思量分别。 直须求箇悟处。 言悟者。 如失一件物多年废置而一旦得之。 又如伤寒病忽然得汗。 直是庆快也。 将知悟心见性。 非思量分别。 所以证入金刚正体。 自然亘古亘今。 廊周沙界。 水不能溺。 火不能烧。 世界坏时。 此箇常住。 为山河大地之本。 六凡四圣之家。 而蕴在各各当人方寸之下。 若能方寸頴悟。 独露真常。 于万别千差说处。 终不起异见。 于千差万别境上。 终不作别解。 须是打併净尽。 方可全体见成。 如水潦问马祖。 本来佛法。 祖与一踏倒地。 忽然大悟。 起来呵呵大笑云。 百千三昧无量妙义。 只向一毫头。 一时识得根源去。 又呵呵大笑。 后来出世。 每陞堂自云。 自从一喫马师踏。 直至如今笑未休。 复呵呵大笑。 且道。 作麽生是根源。 将知此箇根源。 若识得了。 说到深深密密。 千圣所不到处亦得。 若只一棒一喝。 尽乾坤大地一时收来。 如金刚王宝剑踞地师子亦得。 行脚人要参禅。 有如是眼脑。 方可入作。 直须审细言。 多去道转远。 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第十二 发布时间:2024-12-20 08:11:47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75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