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灵峰蕅益大师宗论 内容: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一古歙门人成时编辑【题跋一】〖题对峰禅师血书受戒文后〗心佛众生,本无差别,以不达自性清净,为客尘所污,遂有三界升沈,故欲出苦轮莫先持戒,欲净戒根,莫先悔过。 经云:波罗提木叉,是众等大师,又云:有二种健儿,一自不作罪,二作已能悔,乃末世既毁梵行,复事覆藏,戴高山履巨海,虽遇真善知识,安能救济哉? 对峰弘师,血书誓文,历年几四十载手泽如新,一传鉴空宁公,再传智度泓公,匪藉坚固大愿,弗克有此。 《梵网》谓明人忍慧强,能持如是法,讵不信然? 此文当与戒性同其不坏,普令未来见闻,同悟自性清净戒体,不异亲禀紫柏大师前也。 〖刻《十二头陀经》跋〗头陀以抖擞尘劳为义,具十二法。 迦叶尊者,终身奉行,世尊谓正法住世,全赖此人。 迨兹末运,妄以须发当之,尚不知比丘戒为何事,矧头陀法邪? 予虽根劣,仅持一二,然一番展读,辄一番愧感。 例诸贤达,想亦当尔。 重录梓行,伏愿见闻随喜者,发增上心,少多奉持,庶重兴正法,不日可望耳。 〖血书经品跋〗(为钜沙弥)每念大法难值,如优昙花。 戊辰秋,沥舌端血,书《梵网》《地藏》等经,今仅得数品,合为帙,首《决定明诲》,次《安乐行》,《十二头陀》,《八大人觉》,及《大乘戒经》,所以息众恶之源,广慈悲之道。 次宝华敷会,得闻十方佛名,终《势至圆通》,摄归西方净土。 噫! 具诸戒行,读诵方等,上上品生,斯其券矣。 然天台云一一生因,皆判九品,随治惑浅深,分位次高下,是则三阶四土,宝地疑城,问心不论事,是在不负最初欢喜顶受之一念而已,合掌跋。 〖水心持《金刚经》跋〗自五祖以《金刚般若》印心,此经遂为世宝。 然世人依语生解,一味荡相明空,大失无住生心之旨,经云: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于此章句,能生信心,又云:发菩提者,不说断灭。 噫! 只此二语,可思矣。 盖无住超凡外之著有,生心超二乘之沈空,无住则十界俱非,生心则十界俱即,遮照同时,生佛不二,中流两岸,一齐坐断。 当知文字般若(万象万行与音声点画,同名文字般若)与观照实相,非一非异,如此受持,可救空宗之失矣。 〖刻较正《梵网上下》跋〗《梵网》之流通东土,自罗什始,而下卷之独弘,传自智者。 始智者之时,道法盛而根性利,人淹教典,博洽大乘,故独揭重轻戒相,以便行持。 今人根日钝,学日荒,登坛受戒,徒挂虚名,心地法门,茫无所晓。 既不能广学多闻,并上卷尚未寓目,安能于三十心中,一一解其次第法用? 一一不解,一切法不知,即为自诳,亦诳他人,俨称菩萨戒子,宁不污于至教乎? 予滥膺法服,忧切杞人,拟合注上下,兼谋梓梵本。 但上卷久秘,鲁鱼犹少,下卷传世,亥豕实多,唯云栖古本,雅合义疏,的可依承。 又义疏,从偈颂开章,而经名《梵网因缘》,已指上卷乃藏本上卷,终十地,将付嘱奉持之文,反置下卷首。 今细玩文义,从《贤劫品》中说以上,确是上卷结文,从尔时释迦以下,确是下卷序分,敬用每朝刻藏,分一卷为二卷,合二卷为一卷之例,以义定其节段。 至于重轻戒相,本是疏家科文,藏本原无,不应窜入经中,但可别列经后。 又此戒相,传自先贤,智者仍之,已有不定,今依律藏推析,不无更有可商。 爰注各条下,以便酌取,普愿见闻随喜,读诵受持,同悟梵网明珠,顿契本源心地。 〖刻《头陀遗教》与《梵网》同帙跋〗莲洲居士,书梓《梵网》,复合刻《头陀遗教》,议者曰:大小两乘,教道既别,旨趣天殊。 《梵网》利生涉俗,不舍尘劳;《遗教头陀》,物外萧然,唯祈自了。 离之双美,合乃两伤。 今并一函,不令诵者泣岐乎? 解者曰:两乘虽别,金口是同。 日月照临,并行不悖。 又解者曰:菩萨有二种,智增上者先空后假,悲增上者先假后空,方便多门,归元无二。 嘻,此皆未达圣教微旨,未识流通至意者也。 夫从井救人,宣尼所否,瓮外运瓮,举世所知。 岂有自疾不疗能疗他者? 婴儿病行,圣梵同符。 天行未明,徒增戏论故华严二普酬倡,名离世间,非竖精进幢,奉远离戒,何能深入心地,把臂三贤十圣,不被爱见吞噬邪? 《菩萨戒本经》云:声闻深乐涅槃,畏厌烦恼,百千万倍,不及菩萨深乐涅槃,畏厌烦恼。 谓诸声闻但为自利菩萨不尔,普为众生,彼习不染污心,胜阿罗汉成就有漏离诸烦恼。 读此一章,群疑顿释,三经恰恰相成,非前非后,合则双美,离乃两伤,愿读诵者,以无著心行菩萨道,以菩提心修远离行,如普门示现,照五蕴皆空,而度苦厄。 地涌高流,住下方空中而弘《法华》,不唯春兰秋菊,正是一鼻孔出气也。 〖寄南开士血书《法华经》跋〗血书一法,摄归普贤行海,条列《梵网》戒章,特所以然之故,未有揭示。 致狂慧之徒,蔑为有相。 夫无始生死根本,莫甚身见;出世妙法,莫先摧破萨迦邪山。 萨迦邪见破,则生死轮永息,是名尊重正法,是名以法供养如来。 《法华》《棱严》,深叹然臂指及然香功德,亦以此耳。 或谓:断烦恼臂,然无明身,岂在区区血肉间? 不知众生结习浓厚,虚幻血肉,如翳眼中脂,当体即是无明烦恼。 僧问紫柏:如何是生死根本? 曰:只汝身是。 云:恁么则死了便出生死? 师震威一喝。 呜呼! 大人作用,岂义学所知? 盖实从半偈悟彻,故示人自亲切也。 人能刺血然香,纵未明理,亦破敌前茅。 傥高谈理性,不入行门,身见高山,何由摧碎? 予每见此妙行,必深心随喜,况妙经开权显实,举手低头,皆成佛道。 人能尽发此心,行此行,不但灵山未散,安知支那边地,不三变而成净土也? 寄南开士,即紫柏孙,必能悟一喝意。 他年坐道场,紫柏当涌宝塔以证之矣。 〖云麓居士持《金刚经》跋〗《大般若》云:有菩萨成就开智,一句中解无量义;有成就演智,一句义作无量说。 所以般若一法,或说六百卷,或说三十卷,或说一卷,或说一章。 广略虽殊,与甚深般若相应一也。 苟得开演二智,多少无碍若但作文字观,只般若二字,已自葛藤,非直攀枝附叶者为有过也。 末世法师,心无实悟,徒向口耳边起见。 或喜繁文,或喜简略,总名遍计情执,何由入佛智慧? 佛智慧者,如人有目。 日光明照,见种种色。 一中解无量,无量中解一。 荆棘林中,横身直过。 洁白地上,掉臂不留。 又何舍一从一,始夸直捷哉? 《维摩》云:无离文字说解脱《法华》云:言辞相寂灭,故知四依大士弘演科章,横说竖说皆与般若不相违背。 未达者,自绕葛藤,非说法过。 设埽之而众生处处生著,于要言中,愈滞情尘。 古人云:若以不立文字为高,只不立二言,即是文字。 废多执少,痴执弥深。 愿由《心经》一章,进之《金刚》一卷,又进之《摩诃般若》三十,《大般若》六百,于三藏十二部,透尽言说差别之旨,总归理性般若之宗,则文字观照实相,举一即三,言三即一,左右逢源,不可思议。 孰为根本,孰为枝蔓? 视固守简易,自称直截明白者,不啻夜郎王矣。 偈曰:太阿藏匣已惊神,举向当阳不用硎。 错节盘根迎刃解,虚空割碎岂留痕? 〖《白牛十颂》自跋〗学道既不可廉纤,亦无容卤莽。 诸佛说法,有片喻,有全喻。 牧牛公案,可喻宗乘现世机缘,亦喻佛道僧祗修证者也。 况圆人善超,六而常即,岂以圆融碍行布,而必怀增上慢于理性,方名不落阶级邪? 有病此颂,位位分配,不似衲僧气象,予谓之曰:且喜老兄会祖师禅,如来禅未梦见在。 〖重定授菩萨戒法自跋〗窃观比丘受戒,律有定式。 五部虽殊,大同小异。 故应专遵四分,削后窜之繁文。 菩萨受法,经论各异。 《梵网》、《璎珞》、《地持》善戒,以及心地观等,被机既别,详略互殊。 是以制旨教行等,各抒己意,增设科条,虽辞美意详,并殚其致。 然或义因文隐,反不若经论之痛快直捷也。 今《梵网》受法,已失其传,仅存影略。 唯《地持》《璎珞》,的可依承,敬酌三家,会成一式,庶俾详简适中,而授者受者,皆得明白简易,以免紊杂之过耳。 〖《梵网合注》自跋〗夫本源心地,含生共有,无染性戒,日用不知。 翳目而华舞太空,梦蚁而寻膻阶下。 然晴虚之体依然,轮王之身如故,哀哉妄惑,枉受幻轮。 劳我慈尊,现身同患,示成不倦于八千,垂化无偏于尘刹。 一滴之心地既敷,积劫之沉迷立醒。 而琅函久锢,半珠仅呈,繄我愚蒙,得探全宝,竭思殚机,尘培泰岳。 思法缘之匪易,辄涕泗以滂沱。 愿我同仁,深思力学,解行同遵,自他俱利,庶得上报佛恩,不负己性矣。 〖积如开士刻《般若照真论》跋〗般若无名,一切法皆般若别名也;一切法无体,般若即一切法自体也;一切法不可名,故般若亦不可名;般若无别体,故一切法咸无别体。 世有欲借语言绝语言而显般若者,皆未达甚深般若圆融三德者也。 何谓圆融三德? 一、实相般若名法身德;二、观照般若名般若德;三、文字般若名解脱德。 此三非三,亦非定一,以一切皆实相,皆观照皆文字故。 是故六百卷非多,二百六十余言非少,乃至后贤述作,无虑数十百家,了得即字字解粘,不了则字字加缚,澄公《照真论》亦其一也。 愿见者当下与甚深般若相应,不便作借言绝言会,若于此不借不绝,则六百卷一大藏,悉不借绝,一星之火,遍烧原野矣。 〖血书《法华经》跋〗一切佛语,皆群灵眼目,千圣慧命也,况无上妙法乎? 一切读诵受持,皆般若真因,度苦宝筏也,况刺血为墨乎? 掠虚禅者,高谈名理,罔知实行,彼未悟理耳。 设真悟理,则一切行无非妙理,有何事相可薄,理性可尊邪? 况众生无始我执恒重,若宗若教,对治咸急,正宜借此微因,充至三祗大行,俾正使习气,一齐破尽,可谓即事而理,即渐而顿矣。 奈何弃此真实,以空谈当妙悟哉? 乳生法友,夙植正信,年方应法,作此不思议功德,是故历参知识,不染近时禅病,将来亲见灵山一会,方知血肉点画全体法华三昧,无相安乐行,果不在有相安乐行外也。 〖蕴谦书《法华经》跋〗此经五种法师,受持,读诵,解说,书写也。 夫受持,读诵,解说,能生解成观,自轨轨他,谓之法师固宜,彼书写胡亦称法师哉? 然书写尤可自轨轨他,尤易生解成观,请言之,均一纸笔墨也,一手腕也,以此写淫辞艳曲,成三涂因;写世间典籍,成人天因;写阿含三藏,成出世因;写大乘方等,成菩萨因;写《妙法莲华》,则唯是佛因。 傥纸墨笔手不能写妙法者,亦必不能写淫辞艳曲以溺人也;傥能写淫辞艳曲者,亦必能写妙法以昭人也。 是同一性灵也,一缘助也,一功能也,十界升沈不分而分如此矣。 且淫辞艳曲,虽三涂因,亦具十界,如闻他若无心我也休,顿明心地,非佛因乎? 佛尚具,他可知矣! 《妙法莲华》虽佛界因,亦具十界,如经明谤斯经者,获罪无量,非地狱因乎? 地狱尚具,他可知矣! 嗟嗟,手腕功能一也,纸笔墨缘助一也,性灵知觉一也,十界非此俱不成,十界因此遂互具,既成而互具矣,则必有如是相、性、体、力等,百界千如,炳然在一纸墨间,一手笔间,一性灵间。 性德三因,修德三因,性修相成性修不二,可洞然于实相渊府矣。 又示读诵者,俾解成观发,非自轨轨他之最胜者乎? 愿写者阅者,荐此性具实相妙理以为妙修之本,毋曰姑结远因于久后也。 妙法之师,当仁不让,其在是与。 〖愿弥血书《法华经》跋〗如来一切经典,《法华》称王;行人一切供养,血书为最。 盖五时八教,至《法华》而理无不尽,机无不收,所以一句沾神,一言作种,必至成佛,矧全经功德乎? 吾人难舍,莫若己身,至刺血为墨,而殷重极矣。 身见破矣,与药王之然身臂,岂有二焉? 每慨末世,专尚虚解,口头三昧,遍传寰宇,四安乐行,置若弁髦。 开士非时食戒,严似远公;万善庄严,勤同寿老。 又发胜心,成此功德,岂五种十种供养,所能较量哉? 〖达权书《法华经》跋〗此经名平等大慧,亦名诸经中王。 夫慧平等,法亦平等,何故独称王哉? 盖法虽平等,众生迷故,妄见差别,故一代时教,巧逗迷情,于无差中作差别说。 至灵山极倡,方明差本无差,是会一切法皆成佛法者,全由《法华》之功。 回视《华严》兼,《阿含》但,《方等》对,《般若》带,皆无与并者,况本门极倡,三世益物,番番种,番番熟,番番脱,前非始自大通威音,后不穷于薪灰火尽,凡如来竖穷横遍之化工,施设教网之纲要,彻底显示,罄无余蕴所以难遇过于优昙,受持功齐法界也。 然佛法妙,生法妙,不离心法之妙。 现前一念妙心,是名莲华,悟心莲华,一切法无非莲华。 心是经王,心是平等大慧,达此实义,方名达权,勉之哉。 〖三学血书《华严经》跋〗一代时教,《华严》为根本法轮,以为实施权,流出无量法门,开权显实,还归法界性海故也。 然法门权实虽复不同,而性修要旨,初无少异。 此经首题大方广者,即直指吾人现前一念三德秘藏之性,佛华严者,即指称性所起圆顿修德之功。 不达性体三德,万行何所庄严? 不以佛庄严而为庄严,性德何足贵重? 佛华庄严者,戒定慧三学而已。 戒学、定学福德庄严,无上慧学智慧庄严,慧固佛慧,福亦佛福,迥异旧医三法,高超权教三修,一一皆名佛华,经不云乎具足受持威仪戒法,能令三宝种性不断,戒既全体佛戒,定慧何莫非佛? 以圆顿佛华,庄严大方广之心性,斯则全性起修,全修在性,而遮那身土,不离下凡一念心矣。 傥高推圣境,漫云我是凡夫,则何谓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傥执性德,漫云实齐诸圣,则我大方广性本自平等,又何以高超九界,成等正觉邪? 禅师三学,血书经王,余为发明三皆佛学,俾滴滴血,皆从普贤毛孔中流出,一一滴中,具大千经卷,无别有也。 〖《法华纶贯》自跋〗李白登黄鹤楼,见崔灏诗,遂阁笔,知不可胜也;智者大师,亲证法华三昧,光宅尚破,余家可知。 后人纷纷置喙,未具青莲学识耳。 诸友请余解《法华》,坚以此意辞之,适达际督梓梵文,欲撮全经大旨,以便初学,敬依玄文,节取大纲,名为《纶贯》,庶述古而不妄作云。 〖《妙玄节要》自跋〗一字法门,海墨不尽,九旬谭妙,奚足云多? 且九旬四辩,文义何限? 章安所记略矣,乃末世钝根,犹畏其繁。 望妙玄而如海,甘蛙守以不前。 无上醍醐,罔沾一滴,可痛也。 窃闻《大智度》千卷,罗什十倍略之,《摩诃止观》全书,荆溪录其大意,因仿厥旨,辑为《妙玄节要》,凡二卷,庶几一脔染指,渐充法味,然后遍讨玄文,深证法华三昧,斯举也,未必非循循善诱之一术也。 若仅守节要,终置全珍,予固智者、章安之罪人,而彼又予之罪人矣。 〖题若水关主手卷〗文殊起佛见法见,贬向铁围。 高峰云:今有起佛见法见,合掌赞叹。 何故? 时节若到,其理自彰,此出格超方手也。 宗门作略,与大医王相似,急治标,缓治本,又有顺治逆治之不同,期于起病,不执陈方,责其无验也。 末世禅学,谬自立宗,不知了因缘因,恒相资藉,固有了因性发,缘因顿具者;亦有缘因性熟,了因忽发者。 如舟与水,相资有济,不可谓水可缓,舟应急,舟可缓,水应急也。 若水关主,久阅大藏,尽了了否? 若了了而仍未瞥,则佛见法见应贬铁围。 若未尽了,是闻有余而慧不足,正可向此求开慧性,所谓时到理彰,逆治之不可,则顺治之也。 试揣平日对经卷时,与上蒲团提话时,孰得力? 孰不得力? 孰能克除习气? 孰不能? 夫发药治病,听诸良医,有效无效,还须自检。 昔有人素服砒,因久缺遂病,医醉,误投以砒,霍然病起。 今三藏虽如砒毒,恐既久服,未必不以此得霍然也。 〖题《至孝回春传》〗儒以孝为百行之本,佛以孝为至道之宗,盖报恩心出于万不可解之情,如黄会卿,以刲股疗母痼疾,母享年八十有二,皆真情所感也。 是情也,谓为世法,实是菩提之基,谓为出世不过爱欲之妄,君子于此,不可不学,不可不达。 昔曾母啮指而子为心痛,达此可悟同体法性,知唯心法门,即世孝成出世孝矣。 〖题《独省编》〗余幼事理学,辄以辟佛为任,恶异也。 稍长,又辄以为同,习久始知亦同亦异。 今也知其非同非异,仍不妨说同说异矣。 永邑周子,儒而玄,玄而禅,禅而又儒者也。 退藏之暇,出《独省编》,夫不睹不闻,儒所谓独也,而大本达道存焉。 玄之又玄,老所谓独也,而众妙之门在焉。 觅心了不可得,释所谓独也,而百界千如具焉。 此真混而弗齐,类而弗隔,要亦为未省者言耳。 省之何一何异? 何独非独? 寂然不动,独亦不可得。 感而遂通,至赜不可乱。 正寂时万感炳现,正感时当体寂然。 天下归仁之后,更无操存舍亡之惧矣,子其省之。 〖观泉开士血书《法华经》跋〗经云:譬如高原,凿井求水,若渐至泥,去水必近。 菩萨发大心,亦复如是,若得逢此《法华经》王,即近阿耨菩提。 儒亦云:有为者,若掘井九仞不及泉犹为弃井。 噫! 约教论泉,则五时四教,无如《法华》,《法华》即泉也;约观论泉,则文字如土,闻慧如湿,思慧如泥,而修慧泉也。 开士,若以阿含为土,方等为湿,般若为泥,应于此经,一文言,一滴血,皆作清冽香泉观。 若求修慧之泉,应随文入观,正如不离高原,施功及水,凿之既久,幽泉必迸,亦莫离此文言滴血,令成弃井也。 〖莲洲书《佛顶经》跋〗经云:一念将此法门,于末劫开示未学,是人罪障,应念消灭,变其所受地狱苦,成安乐国。 顾一念至微,何力用如此? 须知一念之性,本竖穷横遍,一切事理性相,从不在现前一念之外。 故一念迷生死浩然,一念悟轮回顿息。 试思平日,起惑造业,毕竟是谁? 今书经忏悔,又毕竟是谁? 此造业忏悔之念,在内,在外,在中间邪? 青、黄、赤、白、长、短、方、圆邪? 过去、现在、未来邪? 果觅之了不可得,则罪福无主名真忏悔,阿难所以顿获法身,性比丘尼所以成阿罗汉也。 若于无可得中,妄计有心可得,则旋犯旋悔,既悔仍犯,如隔日疟,有何了期? 然大乘缘种不可思议,勉强力行,功无虚弃。 出世善根渐胜,世间漏种渐消,如明破暗,亦决不诬也。 〖题《灵异杂录》〗子不语怪力乱神? 怪神如力乱,非无也。 百姓狃于见闻惯习,偶一事出惯习表,则怪之。 讵思只今一身,眼耳胡以见闻? 口足胡以尝与语? 止与行,不亦至怪与? 佛证心性之妙,不为惯习所局,亦何灵异? 百姓视之,不胜灵异矣。 谓佛灵异,此不知心性本妙者也。 并佛灵异之迹而不见,不闻,不觉,不知,此又井蛙、夏虫之甚者也。 虽然,井蛙、夏虫孰非灵异? 唯灵异之性原等,故仍得以灵异觉之。 觉此灵异,又觉此即非灵异,可与语不语之语矣。 〖搉古题辞〗圣人往而经史存,经史固不足传圣人之心,而善会圣心者,初未尝离经史也。 既于经史会圣心,谓圣人果往,可乎? 文王没,文在兹,天不能丧,人不能死,吾是以知不善读经史者,古未尝不今;善读者,今未尝不古也。 今而古,则言即无言,文即无文,勿起二见可矣。 〖毗舍浮佛偈跋〗紫柏大师云:生平持毗舍浮佛半偈,句半熟,半句未熟,更熟此半句,生死脱然矣。 毗舍浮,此云遍一切自在,结庄严劫之终,开贤劫之始,故此半偈,最为良药,众生病虽不一,其源不过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妄认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而已。 今以四大观身,知身非身;以缘影观心,知心非心。 既达妄计之身心,即非身心,焉往而不自在? 然则毗舍浮佛,不在庄严劫,在吾一念无身心之智而已。 果达身心本空,奚止舍浮不离当念? 尽十方世界过、现、未来诸佛,皆不离当念也。 〖血书《金刚经》跋〗论云:菩萨观智,所守者约,而观境遍,克果大,故喻金刚两头阔,把手处细也。 是故菩萨,但观一念心性,觅之了不可得,炳现万法,无能无所,无是非是,则达三般若,皆如金刚,是真能把者。 行幻佛子,血书最上乘,此金刚邪? 抑已善能把邪? 佛子莫作二视,可也。 〖题《牧牛图》〗牧牛喻修证,本诸经论,非创谈也。 然毕竟牛是何物? 牧者何人? 普禅为颂。 云栖锓图。 菂中法友,又绘成卷。 予更下一注脚,如牛入窗棂,头蹄都过了,却有尾巴过不得,且道此尾,白邪? 黑邪? 有邪? 无邪? 会得者个消息,不妨云边月外,与汝相见。 〖重刻三颂自跋〗不信教外别传,是谤宗也;谓教外果有别传,是谤教也。 抑不信教外别传,是谤教也;谓教外果有别传,是谤宗也。 舍此二涂,作何折合? 不见道,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又道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恁么不恁么总得。 虽然,毫厘差,天地隔。 山纳冉堕无间,漫作三颂,未审教外邪? 教内邪? 别传邪? 非别传邪? 傥遇无眼人观,无耳人听,必有能辨之者。 〖《性学开蒙》自跋〗此别答十问之第四问也,良以两家性学,世罕兼通,儒未必习佛,习亦难窥堂奥。 佛未必习儒,习亦不肯精研。 予年十二就外传,粗知书义便以道学自任,于 居敬慎独之功,致知格物之要,深究之。 年二十,看颜渊问仁章,窃疑天下归仁语,苦参力讨,废寝忘餐者三昼夜,忽然大悟,顿见孔颜心学真血脉,真骨髓,因识孔子闻知之传,诚待其人,非汉宋诸儒能拟议也。 越四年,知出世大法,发心离俗先参少室禅宗,后学天台教观,不啻皆如渤海相似,十五六载,仅沾一滴,方为向若之叹,反观向所悟孔颜心学,又今一滴中之一滴矣。 嗟乎! 道旷无涯,为若此也。 世之沾沾自足者,何啻井蛙也哉? 然又知一滴之性,即大海性。 故身为释子,喜拈孔颜心学示人,知与不知,任诸旦暮,此问同志未谙,固请予略明梗概,遂于一滴海中,复出滴许如此,知必为大方所笑,然神龙得之,安知不即此兴云霪雨,又安知不藉此腾归沧溟也? 〖《遗教解》自跋〗旭未出家,读《遗教》,便知字字血泪。 既获剃染,靡或忘。 所憾障深,廿余年空无克获,非道人又非白衣,方抚心极愧,而甫敦沈居士,固请解此经。 嗟夫,予不能臻修世出世功德,徒以文言作诸天说法,鸟邪,然一隙或明,弗忍终吝,藉此功德,破障策新,普与同患,回向西方,仍作迦陵频伽,代弥陀广宣法要可矣。 〖《弥陀要解》自跋〗经云:末世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 呜呼! 今其时矣。 舍此不可思议法门,其何能淑? 旭初出家,亦负宗乘而藐教典,妄谓持名曲为中下,后因大病,发意西归,嗣研《妙宗》《圆中》二钞,始知念佛三昧,无上宝王,方肯死心执持名号,万牛莫挽也。 吾友去病,欲令此经大旨,辞不繁而炳著,予方愿普与有情,同生极乐,不可辞,举笔于丁亥九月二十有七日,脱稿于十月初五日,所愿一句一字咸作资粮,一见一闻,同阶不退,信疑皆植道种,赞谤等归解脱。 仰唯诸佛菩萨,摄受证明,同学友人,随喜加被。 〖《周易禅解》自跋〗曩游温陵,有郭氏问《易》,遂举笔属稿,先五传,次上经,而下经解未及半,以应请旋置。 今商《大乘止观》之余拈示《易》学,始竟前稿。 嗟嗟,从闽至吴,地不过三千余里,从辛巳冬至今乙酉夏,时不过千二百余日,乃世事幻梦,万别千差,交易邪? 变易邪? 至历尽差别时地,俱易而不易者,依然如故。 吾是以知,日月稽天而不历,江河竞注而不流,肇公非欺我也。 得其不易,以应其至易;观其至易,以验其不易。 常与无常,二鸟双游,吾安知文王之羑里,周公之被流言,孔子息机于周流,而韦编三绝,不同感于斯邪? 因阁笔,复为之跋。 〖《唯识心要》自跋〗《宗镜》云:智慧合其多闻,终不执诠认指;多闻度其智慧,免成孤陋面墙。 设一微尘未了,此犹有无明在,以不了处为障翳故,况自身根门之内,日用之中,有无量应急法门,全未明一,若欲为人,凭何剖析? 只成自诳,反堕无知。 自眼未明,焉问他目? 须三量定其是非,真修匪滥。 四分成其体用,正理无亏,然后十因四缘,辨染净之生处,三报五果,鉴真俗之所归。 若不达三量,真妄何分? 不知四分,体用俱失。 又云:一心实相,悉是诸法,诸法所生,皆从现行。 善恶熏习,第八识含藏种子为因,发起染净差别报应为果,若不微细剖析,问答决疑,何由到一心总别之源,彻八识性相之际? 提纲意在张网,不可去网存纲;举领意在著衣,不可弃衣取领。 故事理双明,方通圆旨。 教观齐运,始达一乘。 又云:不因教所指,何由识自心? 设不因教发明,亦须凭教印可。 不然皆成自然外道,闇证禅师,直饶生而知之,亦多生闻经熏种,诸圣本愿冥加。 呜呼! 永明大师,以法眼嫡孙,悟齐诸祖,而苦心苦口,劝诫若此,谁谓《成唯识论》非佛祖传心要诀乎? 予憾障深惑重,不能克证,而性相源头,颇窥一线,诚或诸圣冥加,故亦不敢自秘,聊竭隙明,和盘托出。 举笔于丁亥三月廿五日,脱稿于五月廿五日,阅两月,述成《观心法要》十卷,伏愿见闻随喜,不退菩提,若信若疑,咸成妙种,同生极乐净邦,先觐阿弥陀佛,还入龙华初会,影响弥勒世尊,尽未来广度含识,众生尽方证涅槃。 〖书《慈济法友托钵养母序》后〗戊子仲秋,慈济法友,乞余重书前序。 余于是反躬自责,不胜涕泪交流也。 予少有养志之愿,年二十而丧父,恨彻终天。 廿四出家,舍母不养,盖欲克期取果,用报亲恩。 不谓廿八岁,母复捐世,哀哀之痛,肝肠寸裂,然犹曰:矢入深山,冀得一当,或可赎弥天罪愆耳。 逮三十一,被道友牵逼,渐挂名网,而潜修密证之志,益荒矣。 今者年满五十,先人弃我,足三十年。 既不能如目犍连之自获果证,每思结一净坛,邀十友修净土忏法,无奈囊钵萧然,拙于行乞,每向中夜,展转悲号。 而慈济乃以一钵千家,承欢膝下,真不思议乐也。 善达缁素,乃以粒米茎薪,助渠孝养,真不思议福也。 余无此福,故无此乐,宿生业重,夫复何言? 敬于此福此乐,深生随喜,以此随喜善根,普施法界有情,同得此福此乐,直至累劫报亲恩,积因成正觉,永离不肖无福无乐之苦,于是拭泪而复书此。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一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二【题跋二】〖贝林师书《大佛顶经》跋〗予闻贝师善梵书,为芥庵凡夫诸友所钦。 适沈甫受示师手书《大佛顶经》,每书一字,必致一礼,精诚端楷,千古罕见其俦。 至梵文及明王像,不异五天亲授,盖真得诸定中,非聊尔也。 师栖神安养,誓愿弘深,示寂茶毗,骨皆五色。 甫受专修净业,与师臭味最合,故得手泽最多。 呜呼! 世藐教乘,薄净土,安得如师者以主之? 又安得人人如甫受者,而得其所主也? 〖题《玉浪施茶册》〗性水本然,周遍法界,随心应量,或为镬汤沸尿,或为脓血清泉,或诸天甘露之药,或净土八功德水,皆循业现,非因缘非自然性也。 夫性真既举体随心应量矣! 则凡镬汤八德等,何非本然周遍法界乎? 而遍计情执,横于性真中分水分火,分寒热饥渴。 故诸佛权智随情,不与世诤,因寒热而温凉之,因饥渴而饮食之,因所见水火而调济之,遂开施食,施茶种种法门,只此法门,有昧因果者,又出三涂法界;著相计我者,出修罗法界;勉为善者,出人天法界;了本空者,成二乘法界;深入缘起广演行门者,成菩萨法界;通达实相无入不自得者,成诸佛法界。 虽依此法门,具出十法界已,仍于事相不增减,亦于法性不增减。 是故不变常随缘,理具还成事造;随缘常不变,事造还该理具。 是故能施所施,及受施者,悉具两重三千,此所谓三轮体寂,缘起无生,三千无性者也,岂离现前日用,别有向上一著哉? 玉公作此不思议法,征文于蕅益旭子,旭为拈曰:不了则受此茶者,堕阿鼻地狱,施此茶者,亦堕阿鼻地狱。 了得则施者成无上菩提,饮者亦成无上菩提。 虽然,此犹迷悟情量边语,毕竟超情过量不属迷悟,又作么生? 不妨借赵州老婆舌头,徐徐答曰:吃茶去。 〖憨大师书唐修雅法师听《法华经》歌跋〗甚矣心之妙也。 三世佛依此成道,十二类依此轮转,山河日月依此幻现,文字音声依此发宣。 心不可以言语形容,然言语未尝不即心也。 随一一语,必揽心之全体大用。 然尽未来际,演无量言语,亦不罄一念心之妙也。 人各具妙心,得释迦老子《法华》妙经,庶几注脚,《法华》妙经,得修法师《听法妙歌》,庶略赞扬,此歌绝妙好词,得吾憨翁绝妙手笔,庶称二绝。 世有不知自心妙法华妙及此歌之妙者,但珍憨翁妙笔日夕玩之,安知不因字知歌,因歌识经,因经悟心也哉? 然则妙字、妙歌、妙经,无不从妙心流出,无不还归妙心,谁谓心外有法,法外又别有心也? 〖《十大碍行》跋〗(《十大碍行》出《宝王三昧念佛直指》)佛祖圣贤,未有不以逆境为大炉鞲者。 佛四圣谛,苦谛居初,又称八苦为八师。 苟稍存喜顺恶逆之情,终与夏草同腐而已,安能如松柏之亭亭霜雪间哉? 美玉不琢不成器,顽金不煆不致精,钟不击不鸣,刀不磨不利,岂有天生弥勒,自然释迦? 欲为圣贤佛祖,必受恶骂如饮甘露,遇横逆如获至宝,方名素患难行乎患难,方可于秽土植净土因,方如莲出淤泥,超登不退。 傥无事则驾言念佛求生净土,一遇不如意,辄悔愠咨嗟,吾恐三昧不成,生西未保。 须于此十大碍行,一一自验,果于病时难时,乃至被抑时,唯增念佛心,明苦空观,不尤不怨,庶莲萼日滋,称三昧宝王矣。 〖唐氏女绣《金刚经》跋〗世之绣花鸟者,曰绫与线也手也,心也,以美绫细线,灵心妙手,而绣花鸟,则花鸟矣。 转而绣般若,则般若矣。 谓般若与花鸟异,绫线心手果且有异乎哉? 谓花鸟与般若同,升沉苦乐果且有同乎哉? 以美绫细线绣花鸟,犹云法身流转,名众生也;即以此绣般若,犹云苦即法身,为实相般若也。 以灵心绣花鸟,犹云 菩提即烦恼也,即以此绣般若,犹云烦恼即菩提,为观照般若也。 以妙手绣花鸟,犹云涅槃即生死也,即以此绣般若,犹云结业即解脱,为文字般若也。 夫三般若只在一转关间,而绫线不转,心不转,手不转,谓转三障为三德可,谓即三障是三德可。 六祖所云但转其名,无实性也,使无绫线,无心手,不可绣般若,亦岂可绣花鸟? 谓花鸟非美绫细线灵心妙手所成,吾不信也。 知此则蛣蜣六即,思过半矣。 唐善女,所见金甲神,即自心所具执金刚神,乃彻悟此心,三般若无二体,而以同体大悲愿力,护此文字般若,令法界众生,因斯起观照,而证实相者也。 览者信唐女之感应,便可信自心感应;信自心感应,便可信感应即非感应。 非感应则无所不感,无所不应,是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是谓感应道交难思议,是究竟般若,是究竟花鸟。 〖去病公书《大佛顶经》跋〗如来藏不变随缘,举体为善恶;善恶随缘不变,举体即如来藏。 如日出天下明,日没天下暗,虚空随明随暗,非明暗能增减也。 去病公,因一念迷而破犯,今一念悟而力疾书大乘,日已出矣。 心性依然无恙,请勿更疑,则更不迷暗矣。 〖《四十八愿》卷跋〗《大般若》云:恒沙菩萨,发无上心,或一二得不退者,盖无善巧方便,虽多劫勤行六度,不免退堕声闻辟支佛也,况不能勤行六度者乎? 然《法华》云: 若闻一句一偈我亦与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 又何也? 须知《法华》乃原始要终之论,纵堕尘劫,后必成佛,以无人出佛性外故。 而大通佛时结缘众,今有住声闻地者,乃至未来声闻弟子,犹十六王子所化,则《般若》所明退堕之多,读《法华》而益验矣。 夫一闻佛名,毕竟成佛,退不退迟速天渊,然退堕之缘,在一时耳,乃流转五道,动经无量百千万亿恒河沙劫,受无量苦。 试一深思,能不寒心丧胆也哉? 释尊成道,以佛眼观过去同发心者,或在三涂,方婴剧苦;或在人天,正耽欲乐;或生色无色界,固守痴顽;或证声闻辟支,保空滞寂嗟嗟! 与释尊同发心者,尚尔稽迟。 从王子初结缘者,何疑久坠? 吾人旦夕稍有病苦难缘,尚觉难忍,乃甘一念之错,招长时头出头没之殃,岂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者哉? 何谓善巧方便? 《般若》明观一切法空,度一切众生是也。 观一切法空,何名利之足萦怀? 度脱一切众生,何苦行不能黾勉? 观空不度生,堕二乘地;度生不观空,堕爱见慈。 况恣我慢并无世慈,贪利名并障偏理。 一芥翳天,一指蔽目,摩尼愿宝,长隐淤泥,甚可惜矣! 然一芥一指,亦何难撤? 不肯撤耳。 果念念缘此愿王,不负初心因地,杲日当空,雾霭消灭,法藏比丘所以速成正觉,由此而已。 〖张兴公乔梓《梅花咏》借题〗予少酷嗜梅实,啖辄数百,然竟不知梅花丰韵也。 今齿力渐衰,而谈说醋梅,口中水出,态犹如故。 且知梅花清芬逸雅,岁寒独秀,其见赏于高人才士又如此。 嗟夫! 啖其实,不知其花;知其花,不复能嗜其实。 窃怪夫今适知花,咏花者竞出奇调。 向久嗜实,咏实者曾无一人也。 昔世尊以莲花巧喻妙法。 天台大师,以权实义释之,为实施权,如为莲故花,意在于实。 开权显实,如花开莲现,意须于权。 噫! 昔嗜实无咏实者,病在不施权。 今知权而多咏权者,功在于能忘实乎? 顾权实之不易辨也甚矣! 为实施权,则权外无实,是故执权为实者非也,泥权为权者亦非也。 开权显实,则实外无权,是故离实求权者非也,舍权谈实者亦非也。 今天下有谈实者,大似说梅止渴,曹瞒伎俩已耳。 夫以梅为梅,不若以非梅为梅也。 以非梅为非梅,不若以梅为非梅也。 梅一恒河也,恒河一梅也。 舍鱼龙人天所见,固别无一河。 舍诸君子所咏,岂别有一梅哉? 诸君子各咏梅花,自是梅花各铺天匝地矣。 兴翁之沉毅,僧持之颖拔,复从而后先赓之,若俱发明,则有俱现,云何复问不相容者? 斯之谓与,斯之谓与。 诸君子既借梅花,各写所欲言,予借借而戏为之题。 〖《法华会义》自跋〗呜呼,圆顿妙法,旷劫难逢,繄我愚蒙,何缘幸遘? 每一披阅,恍若夙闻,岂非普贤威力,及释迦守护之功邪? 智者大师,不可复作。 后贤坚执,斗诤滋生,圆融绝待法门,几成彼此是非情见。 弘之者,城堑益高益深;望之者,疑畏日新日盛。 耳闻目击,扼腕痛心。 不揣疏庸,聊为介绍,举笔于己丑十一月初五日,甫成一序,病卧半月,至十九日,方得勉强从事。 旦夕孳孳,手不停书,目不停阅,腊月二十六日,仅完《会义》八卷,歇节三日,庚寅元旦随试笔,又历一月告成,共计《会义》一十六卷,足运心力六十八日。 嗟嗟,古人一炷香,朗诵《华严》一部,旭也钝,矻矻乃尔,可嗤矣! 然诱接初学,令得渐悟法华实相,不终按剑,亦不望洋。 则释迦、普贤,及与智者,必愍旭之钝置,而益鉴旭苦心也夫。 〖《占察疏》自跋〗忆辛未冬,寓北天目,有温陵徐两海,法名弘铠,说此占察妙典。 予特遣人往云栖请得,展读之,悲欣交集。 癸酉冬依经立忏,乙亥夏讲演分科,是时即有作疏之愿,病冗交沓,屈指十五年来,《梵网》《佛顶》《唯识》《法华》皆已注释,独此夙愿,尚未填还,可叹也。 今庚寅年,阅世已五十二岁,百念灰尽,偶同志数人,仍来结夏北天目,究心毗尼。 予念末世,欲得净戒,舍占察轮相之法,更无别涂。 爰命笔于六月朔,越十四日成稿。 输一滴以益大海,捧一尘以培须弥,虽无补于高深,庶善钻于乳酪,公我同志,共享醍醐。 〖《菩萨戒本经笺要》自跋〗予述《梵网合注》,已将此经所有开遮持犯,尽会入《十重四十八轻》矣。 比因黑白月诵此本,有坚请《笺释》者,予恐犯重繁过,辞之再三,更请曰:末世钝根,或不能遍阅《合注》,若不令诵者略知大意,岂不犯无知罪乎? 于是勉笺其最切要处,以便初学。 若夫菩萨比丘,自应遍学大小律藏,即菩萨沙弥,及优婆塞,亦应广学大乘经律,岂容守此一滴而弃大海哉? 〖《金刚经》跋〗《金刚般若》大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语,足以蔽之。 盖无住正所谓应住,生心正所以降心也。 而生心二字,尤为下手工夫。 以凡外不生出世心,故恒住生死;二乘不生上弘下化深心,故恒住涅槃;唯菩萨不住六尘而行六度,故能如所教住,名第一义住,亦名住于佛住。 试玩经中劝生心处,不一而足,如云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又云应如是生清净心,又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又云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又云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乃至于法不说断灭相等,而中间一处,直云应生无所住心。 由是观之,若不生心修六度,则住断灭相矣。 故余尝谓此经,以实相为体,观照为宗,文字为用。 旧云无相为体,无住为宗者,非也。 〖题画〗见山忘道,古人所诃,况著意描山水,作古董玩具邪? 画者求者,各领三十棒。 虽然,心外无法,满目青山,果然会得,一切法趣画,坐画道场,转画法轮,度画人物,证画佛像,则予三十棒,便是普贤广兴供养矣。 〖题邵石生《集陶近体》三则〗古今奇绝诗文,无非各从良知变现。 而昧者以为定属古今,不知皆吾自心影也,故为诗文所用不能善用诗文。 此集,真善用陶者乎? 虽曰陶诗实邵影耳。 (其一)戛玉敲金,非以其工也;熔凡铸圣,非以其才也。 苟壅其血脉,臂不能使腕,腕不能使指,况身外物乎? 苟达其性情,龙可豢,虎可驯,况诗句乎? 虽然龙虎特易伏耳,不善用诗句,则诗句之怒,殆有甚于龙虎者矣。 (其二)邵非不知自律也,集陶者忘其自也;邵非不知仍陶也,为律者,忘其陶也。 忘自陶亦自矣,忘陶自亦陶矣。 天下有不忘而能用者乎? 手忘故持,足忘故履,目忘故视,口忘故语。 庄子云鱼相忘于江湖,庶几近之。 夫忘其用,乃为大忘,亦忘其忘,乃为大用。 邵君其当进于此乎? 〖题《铁心桥册》〗《大佛顶经》明众生色阴,不过坚固妄想以为其本,夫妄想谓之坚固,则非坚固明矣。 是以山可移也,海可竭也,金石可令流也,世界可坏空也,乃至虚空可消陨也,何有于区区一桥者乎? 桥有铁心,犹人肉团耳。 铁尚可盗,则肉团可易夺,益不难矣。 肉团一期质碍,尚不难易夺,则缘影之乍生乍灭者,尤不难矣。 是故缘影非唯不是真心,亦复不是妄想也。 夫妄想者,无体无相,无方无所,而遍为五阴作本者也。 是以虽甚不真,亦甚难夺也。 众生无始以来,用此妄想,牢不可夺,唯佛能不夺而夺,所谓令其妄想作佛,妄想念佛,唯以不可夺之妄想,即令还念不可夺之本性,此所以为究竟坚固首棱严王三昧也。 傥舍妄想,别觅真心念佛,何处更有真心可得? 傥以不念为真,则又堕在空散消沉,及枯槁妄想窠臼中矣。 故曰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也。 若以妄想心,炽然念佛,是谓舜若多性可销亡,烁迦罗心无动转。 〖题之庵《冻云图》〗经明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 夫心既举体为一切因果世界微尘矣,更唤何者为心? 又唤何者非心? 故心也者,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者也。 然唯变所适,而终不可变也。 宣圣有得乎此,知此心性不唯不可目为器,亦复不可目为道,但云智及之,仁能守之而已;知之,好之,乐之而已;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而已;学而时习之,学之,问之,思之,辩之,行之而已;涉江居士目其庵曰之庵,问庐山静主湛公曰:如何是之庵景? 公曰:纳曩住仰天坪,云冻于山腰,雨霈于山足,日朗于山顶,其之之变态乎? 涉江喜,遂图之予曰:吾人介尔一念,顿具十界百界千如,理具事造,无余无欠,炳然齐现,而无事安排也。 如一念,一切诸念亦如是;如心法,一切色法亦如是;如实法,一切假名亦如是。 是谓,之庵,之冻,之云,之笔,之墨,之纸,之腕,之主,之客,之缁,之素,之能,之所,一一无非之之全体大用也。 五眼不能尽观也,五耳不能尽听也,无之而非庵,无庵而非之也。 湛公、涉江各各大笑,而以之图,归于念之,佛之子若。 〖恒正上座受持朱元介所书经跋〗世之宰官,略有五类,一、乘大愿轮,上弘下度,此已悟无住生心之旨,能普门示现,恒以八大人觉,自觉觉他者也;二、已有省发未断习染,一念之误,偶堕洪福,仍能不忘本因,在欲思脱,山谷东坡是也;三、夙向三宝,植福根深,今享宰官,虽未顿悟心源,而极力弘护,陆五台是也;四、宿为苦行僧,道眼未明,尘心未断,见荣贵境,深生欣慕,虽乘苦行善根,遂获如愿,而纵恣五欲,不能自拔,则朱元介是也;五、本不信三宝,因信福善,获宰官身,往往自高自大,不知皈依奉持戒品,其仍行世善者,复受修罗鬼神杂报,若恣行诸恶者,永堕三涂而已。 大集会一切菩萨,向世尊痛哭流涕,发大誓愿,未证无生法忍已前,恳佛加护,宁堕地狱,不为王臣宰官,盖深见富贵过患,堕落十不啻九,升进百无其一故也。 嗟乎,富贵浮云耳,何能陷人? 朱元介之陷溺,不在为状元时,在为匡山老僧时矣。 然陷溺中,犹能书此法宝,所称食少金刚,毕竟不消者非邪? 此经谓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又谓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元介能知此义,将错就错,就路还家,富贵陷溺之涂,何异普门示现之像? 惜元介往矣,予为跋所书经,聊作未来得度因缘,所愿后之阅是经,见是跋者,未为宰官,勿欣其荣,蹈其覆辙;已为宰官,急用此为殷鉴,早图就路还家可也。 恒正上座,日持此经,兼念阿弥陀佛,专求净土,岂有误堕之惧? 恒公不堕元介覆辙,元介必随恒公登乐土矣。 予损己利人,未阶一心不乱,独宰官窠臼,勘破已久。 将来必与恒公、元介,共晤言于珍池宝地,记取今日此语,共印之世尊大士,何如何如。 〖题乐愚尊宿付嘱朱本莲十八高贤卷〗出家大丈夫事,非王侯将相所能;念佛又极圆顿事,非寻常禅教律师所能也。 远公髫年,文名藉藉,出家后结社东林,天子不能屈其节,真万古高蹈,无怪乎十八高贤,同心宗仰,而陶谢名士,仅曳裾门外也。 后世释氏之学渐衰,禅讲律师,无不仰一二宰官,售知人世。 呜呼! 以视远公何如哉? 己巳秋,曾晤乐愚尊宿,观其棱棱骨气,犹有先辈风,较近时龌龊寒酸,及趋炎附势者,胜百千倍矣! 公有志中兴莲社,从匡山携得此卷,不付缁门徒辈,独付朱居士本莲,或深见缁门无可付嘱,而居士素有出尘志,又二子皆先剃发,三人中有一人焉,能脱时流恶习,复振远祖家风者乎。 〖余一素居士楷书《华严》大典跋〗《大方广佛华严经》者,直显吾人现前一念之心性也。 心性体无对待故大,相无欠缺故方,用无边涯故广,心性本无不觉曰佛,本无不含曰 华,本无不显曰严。 众生迷此,枉受轮回,如以大千经卷,闭微尘中;诸佛菩萨悟此,得大解脱,如剖微尘,受用大千经卷。 是以正觉初成,海印炳现,十会不离刹那,一处顿周刹海,重重无尽,似帝网明珠,法法互融,若秦镜涉影,随举一字,悉具六相十玄,苟悟片言,必彻千如百界,圆融行布,分之而愈合,事理性修,混之而愈著,吞教海之万流,混同一味,派禅源之涓滴,广注百川。 故龙树始谓利根,自许超佛,既睹龙藏,不觉丧吾,况末世之諓諓者邪? 迩年周籍湮埋,诸侯僭窃,甚至陪臣执命,全未闻礼乐影响,窃为大言欺世曰善财五十三参,正眼看来,未免刺首入胶盆超脱汉子,那得有如许落索? 噫,此野夫吃脱粟饭,笑傲王公,宁止夜郎王而已? 一素既能庄严此现前一念华严性海,岂有不直下承当,又岂有得少为足哉? 〖《西有寱余》自跋〗戊子幻寓叶园,名漫稿,为《西有寱余》,盖虽念念思归乐土,而利人之梦仍未忘也。 己丑秋,归卧灵峰。 庚寅冬辛卯夏,复鼓唇祖堂长千两地,逮壬辰秋,波旬效力,助破梦中利人之想,萍漂吴水,楩泛吴波,寱语从此息矣。 此后如孤云野鸟,虽同在无明长夜中,别是一番幻梦,纵有啼笑,不容复续此编。 〖较定《宗镜录》跋四则〗圣贤示现出世,觉悟群迷,不得已而有言。 言此无言之旨即文字非文字,不离文字而说解脱,岂非实相观照文字三般若,本非一异并别可思议哉? 永明大师,相传为弥陀化身,得法于韶国师,乃法眼嫡孙,宗眼圆明,梵行清白。 睹末运宗教分张之失,爰集三宗义学沙门,于宗镜堂,广辨台贤性相旨趣,而衡以心宗,辑为《宗镜录》百卷,不异孔子之集大成也。 未百年,法涌诸公,擅加增益,于是支离杂说,刺人眼目,致袁中郎辈,反疑永明道眼未彻,亦可悲矣。 予生也晚,不遇先辈宗匠,但留心己躬下事,已三十余年,又时寻了义至教,颇窥一线,阅此录已经三遍,窃有未安,知过在法涌,决不在永明也。 癸巳新秋,删其芜秽,存厥珍宝,卷仍有百,问答仍有三百四十余段,一一标其起尽,庶几后贤览者,不致望洋之叹,泣岐之苦矣夫。 (其一)西土诸祖,宗说兼通,故能续佛慧命,普利人天,此土如北齐南岳智者杜顺,未尝不以禅关为本。 达磨六祖,五宗诸老,未尝不以圣教为印。 断未有师心自是可名禅,算沙数宝可名教者也。 降至唐末五季禅教相非,性相角立,台贤互讪,甘露反成毒药矣。 永明大师,于是乎惧,爰成《宗镜》百卷,以诏后人,虽被法涌杂糅,然具眼者观之,金沙可立辨也。 如百两真金,投以十两鍮石,顿失光彩。 一斛白粲,投以数升稗谷,遂觉芜薉。 苟去其鍮稗,金之光彩如故,米之精粹不改也。 嗟嗟,后贤未获差别法眼,慎勿于先圣著作,妄事增益也哉。 予手点此录,于今四遍,每寻讨必有新益,实是观心之助,断不可作世间文字道理会也。 虽然愁人莫向无愁说,说向无愁总不知,俟之子期而已。 (其二)古人云: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 盖至言也,自禅教分门,佛冤魔说遍海内,非古佛现身,实未易救。 细读《宗镜问答引证》,谓非释迦末法第一功臣可乎? 然唯彻悟无言之宗,乃能曲示有言之教。 今人须藉其言,以契无言,始不死于言下。 傥直以是为宗,而不知离指得月,纵解悟了了,仍是三世佛冤耳。 昔宋太祖,欲伐江南,后主遣一辩士谒见曰:江南事陛下如事父,奈何以父伐子? 太祖曰:父子异居可乎? 辩士愕然,无以为对。 噫! 读《宗镜》不悟心,吾恐遇阎老时,其为愕然者多矣。 然设使弃而不读,又何异因噎废饭也? (其三)教下人不肯坐禅,与坐禅人不肯学教,虽其师匠之过,亦由人未发真正大菩提心也。 夫大菩提心,未有不知痛为生死大事者也,果为生死大事,安肯以文义相封,以暗证自守乎? 如欲至长安,口必诹道,足必不停。 诹而不走,终不能到;走而不诹,必遭岐曲。 今之封文义者,何异诹弗走? 守暗证者,何异走弗诹邪? 呜呼! 以是求出生死,成无上道,难矣! 《宗镜》一录,既示厥道,复加痛策,可谓彻底慈悲。 设复借之以资谈柄,是犹据榻看《皇舆考》及《长安志》,广向村侬夸说途中、都中诸事,非不可惑动愚夫,吾恐一遇曾到长安之人,必不胜懡(愉-俞+罗)者矣。 〖《裂网疏》自跋〗《起信论》者,佛祖传心之正印,法性法相之总持也。 如来以《大乘阿毗昙》付弥勒,《摩诃般若》付文殊。 《般若》破执有而显妙有,《毗昙》破恶空而显真空,一音所宣,曾无异旨。 佛灭五百年后,异见滋生,马鸣大士,应佛悬记,重兴正法,始则示为计我外道,后乃广显二空妙宗,作无我大师子吼,破凡外二乘偏执,宗百洛叉大乘经典,造略论,申畅一心二门,即生灭而显真如,收《般若》真空不空之妙旨。 即真如而辩生灭,阐《毗昙》幻有不有之玄诠。 厥后龙树依《般若》而造《中论》,还以空义成一切法。 护法依《毗昙》而解《唯识》,还以幻有显二种空,故知马鸣、龙树、护法三大菩萨,同契佛心,无稍乖异。 奈何依文解义,泥名相而昧旨归,伐异党同,竖门庭而坚斗诤,谬谈圣旨,错解真乘,千百年来竟同长夜,哀哉末叶,诚可痛心。 旭业障深缠,未登正位,夙因微善,游刃圆宗,客岁尽散学人,志图修证,今春入新安,寓歙浦回龙,窃解兹论,凡十一日草疏成,是役也。 上藉诸佛菩萨马鸣大师加被力,略无疑滞,又赖允持循法主外护无他缘,至于性相关头,种种问辩,则戒子坚密时公之启予者多矣。 〖吴大年居士书《法华经》跋〗《法华》经藏,深固幽远,无人能到。 非不能到也,于无人中,妄计有人,所以终日行而不自觉也。 苟达一切法无我、人、众生、寿者,无法相亦无非法相,则微尘刹土,十世古今,总是一部妙经。 佛子住此地,即是佛受用,常在于其中,经行及坐卧。 又何能到不能到之可分别哉? 灵山会上,深叹一念信解,及受持书写功德,非虚话也。 大年居士,书妙典至三部,孙粲如珍藏供养,蕅益道人展阅随喜,到邪未到邪? 勿措思议可也。 〖书吴孟开居士《泊岸卷》后〗分段为此岸,则有余、无余二种涅槃为彼岸;变易为此岸,则无住大般涅槃为彼岸。 夫唯无住,则无所不住。 亦唯无所不住,方成无住。 故曰不彼岸,不此岸,不中流,而度众生,又曰在天同天,在人同人,审如是何往非岸,何岸不可泊哉? 是故不必问所泊何岸? 第问能泊何法? 耳,以爱见泊,所泊无非生死岸也;以空观泊,所泊无非二乘岸也;以六度万行泊,所泊无非菩萨岸也;以甚深般若泊,所泊无非实相法界岸也。 孟开之筑泊岸轩也,盖孝思也。 有世间孝,未离爱见也;有出世间孝,空观幻度相应者也;有出世间上上孝,甚深般若是也。 孟开斋戒已久,非甘为世孝者,由出世孝,遵出世上上孝,则是轩也。 其般若舟乎? 愿居士乘是舟,以佛度为桂棹,以佛行为兰桨,以诸佛洪名为高帆,以往生诸佛净土弘愿为迅风,则必与尊人同泊华池珍岸,然后尽十方世界,无非乐土矣。 〖书《知足歌》后〗木必具火,遇缘乃发。 心具般若,亦复如是。 老病死生,皆发般若之胜缘也。 愚夫习气重,善根薄,如湿木不能发火。 唯往昔久种善根,生平惑业轻眇者,虽不见其勤修,而千年暗室,一灯顿破。 读济翁《知足歌》信矣! 子孟开,笃信三宝,孙真信,幼而茹素。 般若心灯,正未有艾也。 锡类之义,孝慈皆然,吾深为之助喜。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二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三【疏一】〖化持灭定业真言一世界数庄严地藏圣像疏〗释迦佛谓定业不可救,所以寒造罪之心;地藏菩萨说灭定业真言,所以慰穷途之客。 旭少习东鲁,每谤西乾。 承观音大士感触摄受,后闻《地藏本愿尊经》,始发大心,誓空九界。 今得与僧伦,染神乘戒,皆慈愿冥加,不可诬也。 爰念娑婆弊恶,惑业苦三,如恶叉聚。 无上醍醐,悉成毒药。 持律者唯事衣钵,作犯止持茫无所晓;习教者唯事口耳,禅那理观瞀无所得;参宗者流入机境,播弄精魂,心佛真源,毫无亲证;净土一门,稍切时机,亦苦多成退托,未合不思议大乘,良由业重障深,浊智流转,虽有圣者,未如何也。 唯地藏慈尊悲深愿重,专愍刚强,尚能转我当年殷厚邪心,使得正信出家,岂难转大地众生无知过犯,使归真际乎? 故于三宝前发心,欲造万佛铜殿,中供大士,永镇九华,爰受一食法,结百日坛,持灭定业真言五百万,又化大心缁素,或持十万,或百千万,共成十万万,表三千大千世界数,以其总数,供大士像中,作尽未来广化十方左券云。 〖造毗卢佛像疏〗世人侈谈无相理,不达实相印。 谬以豁达空为清净法身,谁知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托事表法? 华藏玄门,此所以末法时,以造佛形像为第一功德也。 庄严土木,即庄严法身,十身相海,全在一微尘里,是故一尘之施,可以入如来无尽相好光明。 而一瞻一礼,可以证如来无边功德海藏。 某开士,既欲塑毗卢像,但作如是观,不患助缘无人。 诸上善,设欲悟如是理,但种此缘因,不患正因不显。 此缘若就,此观若成,方信毗卢遮那佛,愿力周沙界,炽然说法,无有间歇也。 〖写书本大藏疏〗爰自法流东土,绵延千五百余年。 三藏所摄,几七千轴。 巍巍乎雪山王,众药皆备;浩浩乎大海水,众宝悉充。 健步者不能跻其巅,善游者不能测其量,又奚怪仰视而足心酸涩,望洋而惊怖无极者哉? 然《普贤行愿品》云:书写经卷,积如须弥,夫过量事,唯过量人能办耳,说者曰:佛法无多子,何用此一落索为? 咄! 无离文字说解脱也。 果荐无多子佛法,一大藏亦岂属多否? 即令不识一丁,正自落索不少。 当知多少有无,俱是虚妄分别。 尝慨习教者,置向上于罔闻;坐禅者拨佛法为外物。 何异疗饥画饼,之楚北辕邪? 龙居月心开士,于此事已信得及,自谓根性驽劣,机缘未偶,乃以持戒为要行,净士为指归,并欲悉书一大藏教为助缘,此真今时不思议事也。 学禅不毁戒,是今第一不思议。 又不非净土,是今第二不思议。 又不埽教,是今第三不思议。 又大藏阅者罕竟,何况能书? 是尤古今大不思议也。 如是发心,已入过量人数,当见一锱一铢,庄严法海,即檀度而为般若,是名不思议檀。 一点一画,悟入真源,即书写而为修证,是名不思议书。 如是若檀若书,本因果报,同入不思议解脱境界,而余以数量人,言此过量事,亦复不可思议也。 〖刺血书《华严经》疏〗予读《华严》至善财见普贤一毛孔中,悉有微尘数佛刹,海会围绕,游历经微尘劫,终无有尽,抑何身相之不思议也? 及普贤自述愿王,则云:剥皮为纸,刺血为墨,以髓为水,析骨为笔,书写经卷,积如须弥,故知非殊胜大行无以严毗卢法界,非一乘妙法,无以圆广大愿王。 苟于一乘妙法,深心信解,依解起行,当知华藏庄严,岂唯在普贤一毛孔中明见,亦即于吾人介尔心内荐取。 此月心开士,所以矢志剌血书写也,八十一卷,可八月奏成,于中若纸笔,若香,若庄严成就,若饮食供馔,须十三金,表此世界,适当第十三重也。 每金作十缘,表十界也。 每缘作十分,表十愿也。 一一愿,咸摄十界,一一界,总周刹海,俾施者受者,互融于帝网光明,而若法若财,交映于杂华璎珞。 〖永庆寺平治道途疏〗持地菩萨,平地待佛,佛摩顶谓之曰:善男子,当平心地,则世界自平,此为事度人,示唯心法门,令因事入理也。 唯兹事理二途,混不类,分不开,以平地之法平心,一切唯心。 以平心之法平地,一切唯地。 唯心虽妙,犹待于粗;唯地之妙,始称绝待。 且如永庆山前一条大路,本来坦坦,何须更平? 然高下之见未忘,斯平治之功可效。 功虽有作,行实无为。 行积于无量劫波,心开于一言摩顶。 因该果彻,唯是一乘。 傥离地谈心,心复乌有。 画空作绘,非圆顿乘,是役也。 一砖一砾,同证究竟寂光。 一两一铢,悉入首棱三昧。 〖灵岩寺请藏经疏〗一切如来,从无言说道,方便说法;一切菩萨,从语言三昧,悟入无言。 言说性空,是真解脱。 若离文求理,即暗证痴禅,非正法眼藏也。 予本弃儒学佛,亦妄谓单传之道,实出教外。 一味作蒲团活计,一切经论,置诸高阁。 后见真寂、博山等耆宿,反照古今得失,方知末世禅病,正坐无知无解,非关多学多闻。 与唐宋学人厥证相反,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 善知识语,诚不我欺,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儒宗实语,亦于此益信。 乃发心遍阅大藏,备采众药,自疗疗他。 适欲先注《梵网》,提律学纲宗,以阄问佛,定安居处,乃九阄中,独得灵峰山灵岩寺之百福院,拟于此一年注经,仍向他方,完阅藏初心。 有六具周沙弥,捐资若干,倡请大藏,留予久住。 雪航法主,为集众缘,令此无佛法地,忽作六种震动,冤与魔而并遣,罔与殆而双袪。 佛印儒宗,交芦倚树,信心缁素,谁不为之助喜也。 〖化《念阿弥陀佛同生净土》疏〗自唯心本性之理不明,学道者率尚玄理而薄事相,甚至认断空为寂光,疑西方为非实,相与判作权乘,视同乌有,于是不可思议功德,终成难信之法,长溺迷津,可胜痛哉。 不知事理一致,生佛同源,八万四千相好光明,显然在十万亿方,即灼然居一真心内,心既竖穷横遍,土亦竖穷横遍,佛亦竖穷横遍,既不信佛土之实,又宁知心性非虚? 若真悟心性本源,则了达十界染净,咸由一心。 心染故六趣升沉,娑婆之恶境宛然。 心净故一道清宁,极乐之庄严法尔。 奈何于娑婆则见其有,于极乐则惑其无,又高称圆顿,哆谈无碍,以忻厌是迂途,取舍为两橛。 然果悟圆宗,忻厌何尝不圆? 果证无碍,取舍亦岂有碍? 必欲离净土而谈唯心,舍弥陀而言本性,横隔自他,割裂事理,如实料简,仅成恶取空见,岂若炽然存念,决定求生,了则念即无念,生即无生。 不了亦无念之念,无生之生,以诸佛心内众生,念众生心内诸佛。 不问智愚,咸归觉海,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 佛是本觉,念是始觉,始本相合,当下究竟。 能所历然,能所性绝,至圆至顿,真实无碍,超越一切法门,名为三昧中王。 此六方调御,所以极力称扬;历代祖师,所以尽心修劝也。 胜超大德,矢修净业,欲使大千众生,各各承当此事。 爰立大册,广劝缁素,或自念,或转请,或以口赞,或别册襄,自念则念念吻合佛性,化人则人人顿会菩提。 用心善且广矣,特序之,为同有佛性者告。 〖象岩禅人化斋十万八千僧疏〗人但知佛法重,不知僧之重也;但知僧以佛法重,不知佛法以僧重也。 无僧则法轮息,法轮息斯佛慧命绝矣,故较福田于末世,无尚供僧也。 僧固不同,有真实僧,有清净僧,有哑羊僧,有无惭僧。 夫真实名胜义,清净名世俗,非胜义则世俗不尊,非世俗则胜义无寄,故应真大士,地上菩萨,每现身世俗中,不但同修清净,亦且混迹无惭,所以警肉眼凡夫,令知僧相不可忽也,是故为僧者,应善自料简,诫无惭哑羊之行,由清净而进真修。 供僧者,应一切恭承,视哑羊无惭之俦,如真实之偕净侣,然后触目所遇,罔非胜田,职此之由,感贤格圣。 傥心生分别,虽供五百罗汉,不如值一凡夫僧矣。 象岩开士,欲置僧田百亩,历三祀未成,因询余所以难成之故,予为屈一指曰:僧田置,必代得善继,否非废则私。 又为屈第二指曰:一亩半亩人畏不前。 又为屈第三指曰:庵田不遍十方,狭且陋。 开士憬然曰:然则当如何? 余曰:莫若放开怀抱,直下消豁,普化若腴若瘠之人,等供在彼在此之众。 一文一粒,总投胜田,杜未来愚人私废造业之愆,开现在是人多寡随心之善。 驯致之,数奚止十万八千? 地奚局江左浙右? 时奚限三载告完? 念念中普与法界含识供养法界僧宝,尽未来际,无有疲厌。 一一檀那,一文一粒,悉能遍供一切僧伽。 一一僧伽,一齿一颊,悉能遍受一切供养。 论施福洪纤无碍,论受用凡圣交参,只此现前日用,的是普贤所行境界,其谛信力行之。 〖募刻校正梵本诸大乘经疏〗窃观初祖传道,《棱伽》印心,五叶流芳。 《金刚》证悟,盖真能解脱文字者,方为寂灭言辞也。 西来大意不明,东土群儿失眼,以魔说而拟解佛冤,以不通而妄称不立,自他俱误,宗说两伤。 嗟乎! 昔日欲豁醒沉酣,只贵点开生面,今日欲力振时弊,必须率由旧章,譬如为圣为贤,舍六经四书无准的,成佛作祖,唯大乘经典为司南。 顾法道陵夷,淆讹匪一,不但不能如教起修,抑且不能善解义趣。 不但不能善解义趣,抑且不能校正文言,如《梵网戒经》,僧徒传诵,而错谬尤多。 《金刚般若》,举世受持,而增损愈甚。 法门衰替,有自来矣! 呜呼,末世行人,根日钝,障日深,空腹高心,盲修瞎炼,既同夜即之诮,且落无闻之殃,非具总持者,校其差迟,正其文义,何以开发妙解,策进真修也哉? 莲洲居士,觅此诸经校正善本,手书重梓,用广流通,诚希有良缘,最胜法喜也。 大心缁素,感深今昔者,其 早暮速成之。 〖化铁地藏疏〗洪钟具无边音性,一击而顿彻铁围。 地藏圆同体大悲,瞻礼而顿蒙与拔。 幽冥之觉悟可期,现在之障缘宜转。 灵峰心怀礼公,既已铸钟打钟,复思是像作像,虽丹青刻画,咸皆性同虚空,而炼就纯钢,可表坚固不坏四德非尘,藉一尘而圆显,三身无像,即影像以妙彰。 寄语高贤,共行檀施,助铁者,如正因心发,法身妙果可登;助炭者,如了因心发,般若光明可悟;助食用者,如缘因心发,解脱神通可基,从大士而发其心,正是全性起修;由众信而成此像,正是全修在性,如是事,如是理,如是因,如是果,真语实语,谛思谛行。 〖五蕴禅人掩关化供给疏〗从古学人,未有不拨草瞻风,广参博访者,未闻枯守一室,能坐进此道也。 然具眼乃可参方,力学方能具眼,顾力学之法,或决择于师友,或藉境以炼心,至若咿唔一室,又力学之变局也。 五蕴禅人,拟闭关习教律,从关转关,在禅人决当由世界而忽悟对治之益,因事成事,在善信正可借外护而密操教授之权,直待翻转关棙子时,方信自他功德,皆不诬矣。 〖涵白关主礼忏持咒募长生供米疏〗迷真起妄,谁不造业? 业有轻重,果报随之。 于中转重令轻,转轻令尽,独赖有忏悔一门耳。 重业而能深悔,业遂冰消。 轻罪而不革心,终成定业。 故经叹二种健儿,一、不作罪;二、作已能悔。 不作罪,固是稳当。 作而能悔,悔力若深,弥称勇健。 三世诸佛,始从名字初心,极至等觉后际,罔不以五悔为进修方便。 当知作法忏能灭业障;取相忏,能灭报障;无生忏,能灭烦恼障。 三障圆灭,三德圆成,三身圆显,直捷痛快。 所谓屠刀放下,便成佛也。 涵白开士,痛念前非,善思补过,拟掩关普为法界众生,改往修来。 当知甫发此心,定业已转,予为授大悲心咒行法,并授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总为净除根尘习气种子之良药。 勤行之六时不缺,一心不乱,则自度度他,法皆具足,勿忧助道乏缘也。 人谁不有无量业? 谁不欲与真实行人,同入忏摩清净海中? 随喜一法,无俟他人劝也。 〖玄素开士结茅修止观助缘疏〗教观之道不明,天下无真释。 如学思之致不讲,天下无真儒也。 儒之道在尽心知性,故笃行一事,必在学问思辩之终。 大易略思辩,益以宽居,宽居即思辩异名也。 以其心领神会故曰宽以居之,以其善巧决择故曰慎思明辩。 圣学渊源,必须向此关透去,方无卤莽灭裂之虞。 佛道以见性明心为指归,以信行法行为方便。 信行秉教,岂废观心? 法行观心岂容离教? 是以西天诸祖,无不贯通三藏,深入诸禅。 南岳天台,弘通《般若》《法华》,亦未尝不以观心为要。 目足并运,入清凉池。 否则钻他故纸,终招说食数宝之讥。 冷坐蒲团,未免暗证无闻之祸。 学不思则罔,思不学则殆也。 法流东土,门庭渐岐,立法者本属一时救病权宜,展转相传,遂成水火。 宗、教相非,性、相相角,台、贤相排,原其故则各是,执其辞则并非。 而又教下之人,罔思修证,宗乘之士,多落险途,致令行果无成,教道几熄。 惟台岭一宗,始从智者、章安,中历荆溪、四明诸老,近复得妙峰、幽溪诸大师,相继而兴,教观双举,信法两被,故能超贤首、慈恩诸教之观道寥寥,亦胜曹洞、临济等宗之教法贸贸。 东南一丝,信可系佛法九鼎于不坠。 末世津梁,舍此安从邪? 玄素开士,儒林隽雅,忽悟无常,顿从剃落,依栖台岭,足不出幽溪之户者数年,抱病参求,晨昏不废,学问思辩之功,可称弗得弗措者矣。 笃行一事,今正是时。 拟遵如来顾命,以头陀行,住阿兰若,但欲正修,先须方便,五缘之内,四事为先,是在有志为真儒者,助成此真释事业,余每谓非真释不足以治世,是以一切三宝,常能拥护世间;而真儒亦足以出世,是以一切有道国王、大臣、长者、居士,常能忆持佛嘱,具正眼者,必能深达此意,知世间福田有在矣。 〖刻占察行法助缘疏〗《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作善降之百祥,作恶降之百殃,因果报应之说,未尝不彰明较著于世间也。 但儒就现世论,未足尽愚者之疑情。 自释典入支那,备明三世果报,益觉南宫所悟,及孔子尚德之称,事理不诬。 然三藏权诠,只明因缘生法,未直明因缘无性,故云:佛能转一切业,不能转定业,逮大乘会中,始广明格外深慈,建胜异方便,依万法唯心缘生无性之理,设取相无生二忏,以通作法之穷,然后罪无大小,障无浅深,依教行持,悉堪消灭,如赫日当空,霜露顿收也。 昧者谓重罪许忏,开造罪门,盖不惟罔识佛菩萨之弘慈,亦岂知儒者之了义? 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忧悔吝者,存乎介。 震无咎者,存乎悔。 盖明示人以自新之端矣。 夫罪有重轻,事非一概。 世法不能治,佛法治之。 作法不能治,取相治之。 取相不能治,无生治之。 则究竟离苦解脱之法,不得不归功佛门,又不得不归功观音、地藏诸大士也。 观音应十方世界,尤于五浊有缘。 地藏游五浊娑婆,尤于三途悲重。 如父母等爱诸子,而于幼者及无能者,尤所钟情。 此《占察善恶业报经》诚末世多障者之第一津梁也。 坚净信菩萨殷勤致请,释迦牟尼佛珍重付嘱,三根普利,四悉咸周。 无障不除,无疑不破。 三种轮相,全依理以成事,故可即事达理,二种观道,全即事而入理,未尝执理废事。 又复详陈忏法,即取相,即无生,初无岐指,开示称名,观法身,观己身,顿同一致。 乃至善安慰说,种种巧便,不违实理。 此二卷经,已收括一代时教之大纲,提挈性相禅宗之要领,曲尽佛祖为人之婆心矣。 予依经立忏,程用九居士捐资,并募善信助成之,此正欲立立人,欲达达人之极致也,谁谓学佛非儒者分内事哉? 〖万钵缘疏〗一滴水耳,龙得之为云为雾,普洽寰区。 其功果在水邪? 在龙邪? 抑非水与龙之功邪? 谓功在水,则均此一滴胡遇曝炙而遂干? 渴人饮之不润其舌? 谓功在龙,则置诸高原,尚不免热砂之痛,宛转之苦;谓功不在龙与水,胡二物相遇,遂得相成? 龙既不可思议,水亦不可思议。 噫,此可悟法界妙理矣! 而更可喻修证要门,盖水犹福也,龙犹慧也,水龙之性,即真如法性也。 傥水性非真如性,本不能周遍法界者,纵遇真龙,岂能令其腾波涌浪? 傥龙性非真如性,本不能神明出没者,纵遇真水,岂能令其变化飞腾? 惟以称性之龙,御称性之水,龙灵而水亦灵。 以称性之水,得称性之龙,水妙而龙更妙。 福慧二途,亦复如是,修福不修慧,福则有漏有为,有分剂,有穷尽。 修慧不修福,慧则无光无焰,无力用,无庄严。 惟以称性之福,资称性之慧,如得水之龙虽小亦不可欺。 称性之慧作称性之福,如遇龙之水,虽少亦不可尽。 而福慧二轮,又以同一法性故,皆不可思议。 傥一尘福聚不等法界,胡能使二钱微供,顿超匿王四十里灯? 傥一念真明不彻全体,胡能使一放屠刀,便预贤劫千佛大数? 是以修慧必须真,莫类蛇虺之不能腾驾;修福不须择,莫如海鳖之但夸水多。 然慧门严真伪之辩,取舍贵精。 福门融大小之岐,随缘愈妙。 所以出家三学,讨究归于师友,日用四事,供膳托于檀那,师友必择而后精,檀那必等而后普。 欲行等慈,诚莫若万钵缘之设矣,人输一钵,为力甚易,集众成万,为福甚多。 如一室中具足万灯,一一灯明,各遍室内。 当知施一钵者,即已圆具万钵功德,又况灯灯相续,焰焰转明,熟食除暝,功遍一切,宁止万钵功德而已? 多亦法界,少亦法界。 少法界故,一钵不必愧其薄;多法界故,无数钵不宜见其奢。 古人云:善人行善,惟日不足,《华严》云:十大愿王,无厌无足,请于此法性海中,兴大法云注大法雨,滴滴总归大海,莫问斯水何来,亦莫问斯水何去矣。 〖蕴空精舍募建华严阁疏〗法流震旦,经帙琳琅,最富莫若《华严》,最简莫若《心经》。 究其指趣,广略互收。 如《心经》照见五蕴皆空一语,人皆知之,未审以何为照也。 若照以邪慧,谓死后无相为空;照以声闻般若,则六分推析,觅我了不可得为空;照以缘起般若,则体虚无性如幻如梦为空;照以不共般若,则二边叵得离过绝非为空;惟照以甚深般若,则色等诸法,全即法界,体绝纤尘,量穷横竖,遍具遍含,无障无碍为空。 依此修观,则法法随心,名观自在;尘尘圆具,亦名普贤;妙智融彻,亦名文殊;大慈普覆,亦名弥勒;法身真常,亦名毗卢。 上、中、下三部《华严》,一语可蔽。 巍巍宝阁,焕乎在心目间,何俟谋诸土木邪? 然《华严》六相明宗,不有坏之,孰成之? 不有别,孰彰其总? 不有异,孰显其同? 则土木一案,正《十玄门》所谓托事,表法,生解也。 惺凡,请以此自惺惺他。 〖海灯油疏〗劫初人有身光,不假日月。 身光渐减,日月出生。 而日月有时不照,则继以膏火。 此膏火功德,不惟等于日月而已。 日月属悲田,灯火供养,悲敬双具。 又况地藏大士,以无缘慈力,同体悲心,示居九子峰头,遍救尘沙含识。 肉身灵塔,四海归依,由是有海灯之供。 当知一茎光照,全彰自性妙明。 缘善既孚,正了同显。 傥谓是事相是尘缘无关修证者,则离事谈理,离境觅心,理若龟毛,心同兔角,谁与万善庄严,成两足果哉? 昔有盗寺物剔佛灯者,尚感多劫身光之报,况以好心施供,藉大士慈悲,俾焰焰普烛幽涂,方将续如来慧灯,耀法界宝炬,若自若他,同开长夜幽关,又岂止生死中乐报已邪? 请速发心,毋贻后悔。 〖九华芙蓉阁建华严期疏〗予每谓《地藏本愿》一经,当与八十一卷《华严》并参。 《华严》明佛境界,称性不可思议;《本愿》明地狱境界,亦称性不可思议。 一则顺性而修,享不思议法性之乐;一则逆性而修,受不思议法性之苦。 顺逆虽殊,全性起修,全修在性,一也;一念迷佛界不思议性,则常寂光土,应念化成刀山、剑树、炉炭、镬汤。 一念悟地狱不思议性,则泥犁苦具,应念化成普光明殿,寂灭道场。 迷悟虽殊,性德无增无减,又一也。 然性德虽无增减,非逆顺不属迷悟,而迷之为九界逆修,遂感分段变易二死苦报。 悟之为佛界顺修,遂成菩提、涅槃二种转依。 迷为三惑,悟为三智。 逆修为十恶五逆,顺修为六度万行。 生死为三界四相,转依为三身四德。 苦即法身,惑即般若,业即解脱。 谚谓推人扶人,只是一手。 赞人毁人,只是一口,《大佛顶》谓如水成冰,冰还成水,讵不信然,然则芙蓉九朵,信可与华严九会,同其表法,岂谓《地藏本愿经》仅谈地狱因果事相而已? 况华藏世界,安住大莲华中,如来成道,亦坐宝莲华。 而优钵罗,波头摩等地狱,亦复名青莲华赤莲华,可见一名、一喻、一事、一法皆悉具足十界,在当人迷悟顺逆何如耳。 不思议法性,体非群相,不碍诸相发挥,又奚间于地狱及寂光哉? 愿诸开士,率诸檀越,即以此为顺修因缘,开发正悟,则铁围两山,即是金刚菩提道场,无令火焰幻作金莲,斯大妙矣。 〖九华山营建众僧塔疏〗福田有二,曰敬,曰悲。 敬田以田胜,悲田以心胜。 供舍利而福等虚空,敬田也,泽及枯骨,万世称为仁主,悲田也。 一田功德,已不思议,况悲敬具足者乎? 夫罗汉四果,证入无生,永离我执,既入涅槃,不爱枯骨。 凡夫比丘,未断思惑,傥尸骸暴露,则神识不安。 神识不安,可悲也。 堂堂僧宝,可敬也。 矧凡圣莫测,神圣渊府,龙蛇混居,安知肉眼所谓凡僧,非即大士曲示乎? 是故随供一骨,罔不具悲敬二田。 九华为天下第一名山,乃荒原暴骼,悚目伤心。 予初到山,首以此事经怀,适有众耆,快为鼓舞,不揣陋拙,倡作先声,其有见闻随喜,无论若缁素,若少若多,既投最胜之因,必克无上之果。 敬则成佛道而有余,悲则度众生而无量。 系以偈曰:僧相堂堂,福德之海。 纵令朽骨,福性奚改? 起塔供养,应至梵天。 况复丈许,讵云不然? 大士示形,遍在生死。 青淤朽骨,黄金锁子。 弹指合掌,的的真因。 谁为证佐,妙法华经。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三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四【疏二】〖募造敬字庵疏〗娑婆世界以音声语言为教体,故一一文字,皆佛祖慧命圣学源流所关也。 敬字即敬文宣至圣,与迦文世尊,其开昏愦而培智种者,岂浅鲜哉? 温陵为文献之邦,素称佛国。 今者有敬字庵之设,此洙泗道源所浚,亦西竺心光所映也。 人皆可以为尧舜,凡有心者,皆得作佛。 请从事于斯语,则凡点画纸墨之委弃者,皆可见尧于墙,见佛于瓦砾矣。 抑更有告焉,一切字纸断断可与六经三藏同观,而六经三藏断断不可与一切字纸同视,庵成请勒斯语。 〖净然沙弥化念佛疏〗经云: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 此言正因佛性,人人本具,故称性所起缘了二因,必与正因同得究竟也。 是以念佛三昧,名为三昧中王,普摄一切三昧。 修此三昧,凡有三种,一者惟念他佛,二者惟念自佛,三者自他俱念。 修虽有三,成功则一。 一念他佛者,托阿弥陀佛果德庄严,为我所念之境,专心注意而忆念之,或忆名号,或想相好,或缘四十八愿,往昔洪因,或思力无畏等,现在胜德,或观正报,或观依报,总名为念他佛。 贵在历历分明,一心不乱,则三昧功成,径登净域,如东林诸上善人,即其证也;二念自佛者,观此现前一念介尔之心,无体无性,横遍竖穷,离过绝非,不可思议,具足百界千如,种种性相,与三世佛,平等无二。 如此观察,功深力到,圆伏五住,净于六根,豁破无明,顿入秘藏,如西天四七,东土六祖,及南岳大师,天台智者,即其证也;三自他俱念者,了知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众生是诸佛心内众生,诸佛是众生心内诸佛,托彼果上依正,显我自心理智。 如《观经》云: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由我心性本具功德不可思议,诸佛果中威力不可思议,故感应道交,自他不隔,极果圆因,称理映发,如永明寿楚石琦所修法门,即其证也。 方便多门,归元无二,随行一辙,俱得到家,切勿疑虑。 自隔要津,今净然沙弥,栖心净土,兼以此法广化有缘,当知只此一念,便可作大势至法王子眷属,慎无自轻自屈,更愿见者闻者,深心随喜,共登莲籍,亦慎无自藐藐他,庶几同圆种智,而五浊可空也,勉之哉。 〖忍草沙弥化念佛疏〗弥陀如来,以四十八愿,摄化十方。 势至大士,以念佛三昧,游此世界。 当知末世众生,舍净土一门,而求脱生死,不可得矣。 佛法无多子,久常难得人,一时勇猛,不若终身无倦。 所以慈云大师,示晨朝十念法门。 飞锡尊者,阐一念得生妙旨。 今忍草沙弥,发心普劝缁素,修此念佛三昧,每日从十万起以至一百,或惟十声,下至日念一声,不拘数之多寡,但以终身不间断为则,将此饥餐渴饮工夫,用作宝地珍池左券,傥能一念中,顿破无明,便超寂光净土。 顿断尘沙,便超实报净土。 顿断见思,便超方便净土。 纵未断惑,五浊渐澄,佛光渐露,登同居净土,永脱轮回,固无惑矣。 普愿见者闻者,于此便作东林胜会想。 于一切登名莲簿者,便作十八高贤想。 则一心普念三世佛,而念佛三昧了了现前矣。 〖建盂兰盆会疏〗予观世出世,至德要道,皆无有胜于孝慈者也。 世间非孝慈,无以成圣贤。 出世非孝慈,无以作佛祖。 顾孝慈之名一耳,实则有四焉,养父母育子孙,令皆得欢喜者,世界悉檀也;前可继,后可传,令皆得生善者,为人悉檀也;顺几谏,严庭训,令皆得灭恶者,对治悉檀也;底豫允若,佑启咸正,令皆得入理者,第一义悉檀也。 又一世之父母固然矣,推而极之,不有无始以来,历劫生身之重恩乎? 一家之子孙固然矣。 扩而充之,不曰法界含灵皆犹吾赤子乎? 是以儒者,且尽其道于目前,佛氏并充其致于累劫,儒者且举其端于宇内,佛氏并穷其量于刹海。 儒非故为拘虚,而佛非故为荒诞也。 儒者引而不发,以示厥始;佛氏充无不尽,以究其终。 不啻如金声玉振焉。 所以自大法东渐,千有余载,达人高士,罔不会心。 至若昌黎晦庵辈,虽极力诋之于前,不免倾心味之于后,良以孝慈宗旨,终无间然故也。 今七月十五日,为大目犍连度母设供之辰,夫目连果证应真,六通第一,而欲报慈恩,尚须三宝众僧之力,况吾辈乎? 吾辈生匪空桑,心非顽石,念罔极之深恩,怀终天之永戚,自非托事盂兰,曷以略伸积悃。 所言盂兰盆者,此翻解倒悬器,盖冥涂之苦,不啻倒悬。 今以净器备陈佳供,能令剧苦永脱故也。 凡厥孝子慈孙,慎勿徒为大言,以自饰曰:吾父吾祖,灵应在天,何当久滞三涂? 咦,难言之矣,既未闻出世四谛法门,又未必遵行三归五戒十善,轮回之苦,谁能免者? 傥于此日,悬悬致望,子若孙之福济,而竟置之漠然,于心安乎? 且经又言之矣,若父母现在者,福乐百年。 若七世父母,自在化生,入天华光,此则功德利益,又不止于仅解倒悬而已。 仁人君子,宜何如努力以共成斯会也。 《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吾甚为儒之希圣贤,释之希佛祖者望之。 〖敷先开士守龛助缘疏〗有世间孝道,有出世孝道。 世间之孝,就养无方,立身行道是已;出世之孝,精修道业,广度累劫是已;至世出世孝,两擅其美,如黄梅睦州者,殆不多得。 今于敷先开士见之,开士青山名族,世习东鲁礼乐,方壮之年,发心学佛,遍游真寂博山之门,以法力愿力,劝其乃尊,长斋修道,躬奉甘旨二寒暑,又劝以圆现僧相,几一载而西逝,盖年已八十六矣。 仍停龛虎丘麓,日夕梵呗,将以愧天下之为人子而不孝者,并一洗佛门无父之冤。 噫! 惟学佛然后知儒,亦惟真儒乃能学佛。 不肖出家,父未葬,母未养,本图大事既明,然后作织屦计,而夙障深重,致令慈母舍我西驰,终天之憾,寤寐永叹。 开士独能生尽其养,死尽其诚,旭也真愧死无地矣。 方外云踪,不能稍助薪水。 聊赘空言,遍为仁人孝子,宣此至情。 其有喜心乐助,俾开士完此一段最后孝思,亦锡类弘慈也。 〖善生开士饭僧功德疏〗买死马头,则千里之马至,饭寻常僧,则三乘圣僧格,此必然之理,无足怪者。 世人妄生分别,竞欲舍凡取圣。 而郭永定居士,知凡圣一体,自发心饭万僧,复化人饭万僧。 非自行檀施,不足转化他人。 非广化结缘,不足满自愿力,可以劝矣。 〖重修观音庵疏〗普门示现,无刹不是全身,何成何坏? 须知示坏示成,皆与吾人作增上缘耳。 苟向大士施一文一粒,譬如投滴水于大海,顿同海体,尽未来时,决不消竭。 兹者躬逢大慈悲父,借大板巷倾颓之古观音庵为说法处,借恒元开士为说法人,恒元深达此妙借法门,又借予代为普门说法,予谓恒元曰:有助此嘉猷者,弗问多少,汝悉与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可矣。 〖大悲圆行疏〗观音大士与娑婆最有因缘,而大悲陀罗尼,尤为密传心印,秘要法门。 盖以不思议心,持不思议语,则不思议熏,不思议变,真如螟蛉咒子,不觉其肖之速也。 顾此咒自四明尊者,设立行法后,从元至明,未尝绝倡。 一传于天台,再传入武林,坛仪供具,于斯为盛。 而法式理观,不免有字经三写,乌鸢成马之虞。 余向游吴越,每欲稍正其讹,乃久诵水潦鹤者,竞嫌昏耄,付诸永叹而已。 祖堂湛持开士,思如法构坛严像,余喜此方缁素,未染讹习,犹可与正其始也。 爰赘片言,使坛仪供具,如法先成,庶法式理观,次第毕举。 如是则若显若密,若禅若教,皆一以贯之矣。 〖结社修净业兼阅《华严大钞》助缘疏〗阿弥陀佛,以法界藏身,示成道于极乐,则有四十八愿,广摄群机;毗卢遮那佛,亦以法界藏身,示成道于娑婆,则有普贤十大愿王,导归安养。 是故欲求生净土,须究华严宗。 欲识华严宗,须求生净土。 或笑曰:华严事事无碍法界,当处即常寂光,何为舍此求彼邪? 应之曰:既事事无碍,即于此求彼,又何碍也? 既当处即常寂光,即西方亦常寂光也,常寂光固无可舍无可求,亦何碍舍? 何碍求? 如是舍寂光秽,求寂光净,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 生则实不生,去则决定去,何碍之有? 其人罔措,余曰:汝若不会,请问之毗卢遮那,汝若不能见毗卢遮那,请问之普贤愿王,汝若不能见普贤愿王,请向十字街头合掌语诸人曰: 乞施我一文钱,当必有告汝者矣。 〖募刻《憨山大师全集》疏〗此方之机,以文字为教体,故儒号文宣,佛号迦文,由性天垂文章,文章可闻,即性天可闻也。 由文章达性天,性天不可闻,即文章亦岂可闻哉? 佛法入支那,渐事义解。 达磨初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洗文字习气,可谓炙病得穴。 然仍以《棱伽》印心,文章性天,未始判然为二明矣。 数传后,《棱伽》一经,又复流为名相,于是诸大宗匠,竞出手眼,拯济挽回之,要皆超情离见,解粘去缚,破尽凡夫心识,令与修多罗合而已,未有敢违背佛语,自张见帜者也。 流至今日,五宗公案,不几又成名字学问乎? 惟吾憨翁大师,乘夙愿力,本从西方再来,始出长干,发足行脚,便有香象截流气概。 后五台雪里,绝后再苏,沛若江湖,落笔无滞。 悯末世无闻暗证,既昧佛语,亦失佛心,故多有著述,而法语、诗文等四十二卷,皆老人随自意语,尤多醒发人处。 法眷虚中,缮写成帙,呈诸牧斋钱太史,一无赖沙门,冒从太史公处诒稿而去,今高足某,继乃师志,乞余一言,转白檀信,余感师翁梦中接引深恩,愧无以报,爰涕泣书此。 〖庐山五乳峰法云寺重造大殿疏〗《华严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盖自无始以来,直至尽未来际,惟此一心,无有一时一刻不造种种五阴,造种种世间,造种种国土者也。 造而成也,无所从来,造而坏也,无所至去,可不谓惟心乎? 故世有达惟心者始可与商所造,亦惟有善所造者,始可与悟惟心耳。 今人局视此心,曾不能知心外无法,又复卑视事造,曾不能知事外无理,故语以庄严佛刹,辄云不必著相,嗟嗟! 相固不必著矣,非相又安可著邪? 若达惟心,则相即非相,是心造殿,是心是殿,何著之有? 设不以其心造殿,又将以其心造种种敝恶依正,安得顷刻有不造时? 而造殿为佛界妙缘,缘因若熟,了因必发。 了因若发,正因必彰,方知造即非造。 回视枉此心力,造余杂业,驾言无造,终不免轮回者,岂可同年语哉? 匡庐五乳峰法云寺,日遂颓圮,其徒某不离吾人心内,创此良缘,而吾为缁素之愿造佛界,不愿造九界者告如此。 〖念豆儿佛疏〗雪山有药,名毗伽摩,眼若见之,眼得清净;鼻若嗅之,鼻得清净;身若触之,身得安隐;若以涂鼓,军中击之,所有毒箭,应身拔出。 嗟嗟! 一茎草耳,何以厥功若此? 愚者未免疑之,阿弥陀佛,万德尊主因积僧祗,果圆十劫,愿王无尽,福慧无穷,散心一称其名,亦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彼疑一茎草者,又安能深信无惑哉? 有念佛者,不纪以珠纪以豆,又将豆供海众,使其沦肌肤浃骨髓,乃至遍身毛孔,咸放佛光,八万四千户虫,咸得度脱,此之功德,难议难思。 念豆施豆,功德平等。 豆为法界,十方诸佛,三世导师,皆在一粒豆上转大法轮,现宝王刹,此豆邪? 非豆邪? 非豆非非豆邪? 能信此一粒豆者,可以无疑于一茎草矣。 重说偈曰:此豆泥丸突出难分剖,非豆咽下分明无处躲。 非豆非非豆,大家倾出摩竭斗。 〖金陵三教祠重劝施棺疏〗三教深浅,未暇辩也,而仁民爱物之心则同。 夫仁爱非外铄也,行于荒原旷泽,见骸体纵横,枯骨狼藉,未有不怵惕恻隐者,充恻隐之心,仁不可胜用,儒以之保民,道以之不疵疠于物,释以之度尽众生,如不龟手药,所用有大小耳。 故吾谓求道者:求之三教,不若求于自心,自心者,三教之源,三教皆从此心施设。 苟无自心,三教俱无;苟昧自心,三教俱昧;苟知此心而扩充之,何患三教不总归陶铸也哉? 心足以陶铸三教,乃名能尽其性,亦能尽人物之性。 尽人物之性,乃知民不止吾胞,物不止吾与。 是故一民饥,我之饥也;一民寒,我之寒也;一枯骨未葬,我未葬也。 合天下之苦,以为己苦;合天下之善,以为己善。 故莫大乎与人为善,俾一滴善,同归至善海中,无分剂,无穷尽,斯可与言尽性之道也已。 金陵三教祠,自癸亥倡施棺,主其事者,为了玄大德,二十年施三万余具。 了玄去世兼值变更,事遂寝。 今流离茕独,倍于昔时。 狐狸蝇蚋,遍于野壑。 仁人君子,急议续行,亦此心万不容己者,而吾因得引其说而申之,昔孟子谓孝子掩亲诚是。 然仁人过之,虽非亲友,颡亦必泚,视亦必睨,当知一切有情,本来同体,是名一本。 然则视父母同路人者,恶之至也,薄之极也。 视路人同父母者,善之大也,慈之厚也。 一人善,致天下祥;一念慈,回宇宙泰。 况合众善为善,普众慈为慈,功德可思议哉? 昔天帝与阿修罗战,乍胜乍退者再,由世有一人,欲作善事辄欲止者再故也。 或问予曰:匹夫一念进退,何遂关天帝胜负? 予曰:如天平,两处各二十两,傥以一分益彼一处,彼则偏重矣。 故曰:天下者,天下之天下,又曰: 以身观身,以天下观天下,今各捐分文铢两,俾泽及枯骨,观身观天下胥在此已。 〖水陆大斋疏〗《佛祖统纪》云:梁武帝梦神僧告曰:六道四生,受苦无量,何不作水陆大斋,拔济之? 帝问沙门,无知者,唯志公劝广寻经论,必有因缘。 帝即遣迎大藏,积日披览,创立仪文,三年而成,乃建道场于夜分,亲捧仪文,悉停灯烛,而白佛言:若理协圣凡,愿拜起灯烛自明。 或体式未详,灯暗如故。 言讫,一礼,灯烛皆明,再礼宫殿震,三礼天雨华。 天监四年二月十五日,就金山寺修设,帝临地席,诏祐律师宣文,当时灵响,不能备录。 周隋之际,此仪不行,至唐咸亨中,西京法海寺英禅师,梦泰山府君,请往说法,独坐方丈,见异人前告曰:向于泰山府君处,窃睹尊容,世有水陆大斋,可益幽品,文是梁武所集,今大觉寺吴僧义济得之,愿师往求,如法修设。 师寻诣大觉,果得其文,遂于月望修斋,斋毕,向之异人,与徒属十数,来谢曰:弟子秦庄襄王也。 又指其徒曰:此范睢、穰侯、白起、王翦、张仪、陈轸,皆秦臣也。 咸坐本罪,囚幽阴府,昔梁武金山设会,前代纣王之臣皆得脱免,弟子是时亦暂息苦,以狱情未决,未获脱。 今弟子与此辈,并列国君臣,皆承法力,得生人间言讫而隐。 自是英公常设此斋,流行天下。 至有宋咸淳年间,有谓金山越王疏旨,专为平昔仕宦,报效君亲,未见平等修供之意,力挽志磐法师,续成新仪六卷,绘像二十六轴。 自宋至明,又历五百余岁,云栖大师,依此仪稍事改削,行之古杭。 智旭曾于云栖躬逢盛举,见其坛法精严,事理备明,罗十法界于一堂,运三观心于刹海,真不思议功德也。 丙戌,游金山,索彼仪文观之,汗漫模糊,不可寻究。 盖由磐公较定后,行于四明,世称南水陆。 而金山旧仪,被宋元以来世谛住持,附会添杂但事热闹,用供流俗士女耳目,世称为北水陆也。 云栖大师具择法眼,故不从北从南每设供结界密护,除主坛一人,表白二人,斋主一人,香灯五人外,余人例于幙外瞻礼,不得入内坛,坛内人出入,必皆易衣澡浴,所以得名如法供养,不似诸方滥张圣像,任男女杂沓游观,致使饮酒食肉,吞烟啖蒜之人,皆得熏薉尊仪也。 新都郑千里长公完德,三藏殿主人七净、新都杨长公、江宁陈旻昭、欈李谭埽庵,欲令此法重得流通,津度靡极,顾此法源流,惟旭颇能考知其详,敢僭述缘起,为贤达告。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七之四(终) 发布时间:2024-12-26 08:09:23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762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