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附录 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 内容: 附录 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门人灌顶撰大师讳智顗,字德安,俗姓陈氏,颍川人也。 高宗茂绩,盛传于谱史矣。 暨晋世迁都,家随南出,寓居江汉,因止荆州之华容县。 父起祖,学通经传,谈吐绝伦,而武策运筹偏多勇决。 梁湘东王萧绎之荆州,列为宾客,奉教入朝领军。 朱异见而叹曰:“若非经国之才,孰为英王之所重乎? ”孝元即位,拜使持节散骑常侍益阳县开国侯。 母徐氏,温良恭俭,偏勤斋戒。 梦香烟五彩,轻浮若雾,萦回在怀,欲拂去之,闻人语曰:“宿世因缘,寄托王道。 福德自至,何以去之? ”又梦吞白鼠,因觉体重。 至于载诞,夜现神光,栋宇焕然,兼辉邻室。 邻里忆先灵瑞,呼为“王道”;兼用后相,复名“光道”,故小立二字。 眼有重瞳,父母藏护,不欲人知,而人自知之矣。 至年七岁,喜往伽蓝,诸僧口授《普门品》,初启一遍即得。 而父母遏绝,不听数往。 每存理所诵,而惆怅未闻,奄忽自然通余文句。 后以经验,无所遗失。 乡闾嗟异:“温故知新,其若此乎! ”年十五,值孝元之败,家国殄丧,亲属流徙。 叹荣会之难久,痛凋离之易及。 于长沙像前发弘大愿,誓作沙门,荷负正法为己重任。 既精诚感通,梦彼瑞像,飞临宅庭,授金色手,从窗隙入,三遍摩顶。 由是深厌家狱,思灭苦本。 但二亲恩爱,不时听许。 虽惟将顺,而寝哺不安。 乃刻檀写像,披藏寻经,晓夜礼诵,念念相续。 当拜佛时,举身投地,恍焉如梦,见极高山,临于大海,澄渟蓊郁,更相显映。 山顶有僧,招手唤上,须臾申臂至于山麓,接引令登,入一伽蓝。 见所造像,在彼殿内。 梦里悲泣,而陈所愿:“学得三世佛法,对千部论师说之无碍,不唐世间四事恩惠。 ”申臂僧举手指像,而复语云:“汝当居此,汝当终此。 ”既从寤已,方见己身对佛而伏,梦中之泪委地成流,悲喜交怀,精勤逾至。 后遭二亲殄丧,丁艰荼毒。 逮于服讫,从兄求去。 兄曰:“天已丧我亲,汝重割我心。 既孤更离,安可忍乎? ”跪而对曰:“昔梁荆百万,一朝仆妾。 于时久役江湖之心,不能复处碨磊之内。 欲报恩酬德,当谋道为先,唐聚何益? 铭肌刻骨,意不可移。 ”时王琳据湘,从琳求去。 琳以陈侯故旧,又嘉此志节,资给法具,深助随喜。 年十有八,投湘州果愿寺沙门法绪,而出家焉。 绪授以十戒,导以律仪。 仍摄以北度,诣慧旷律师,兼通《方等》,故北面事焉。 后诣大贤山,诵《法华经》、《无量义经》、《普贤观经》,历涉二旬,三部究竟。 进修“方等忏”,心净行勤,胜相现前。 见道场广博,妙饰庄严,而诸经像纵横纷杂。 身在高座,足蹑绳床,口诵《法华》,手正经像。 是后心神融净,爽利常日。 逮受具足,律藏精通。 先世萌动,而常乐禅悦,怏怏江东无足可问。 时有慧思禅师,武津人也,名高嵩岭,行深伊洛。 十年常诵,七载“方等”,九旬常坐,一时圆证,希有能有,事彰别传。 昔在周室,预知佛法当祸,故背北游南,意期衡岳,以希栖遁,权止光州大苏山。 先师遥餐风德,如饥渴矣。 其地乃是陈、齐边境,兵刃所冲,而能轻于生,重于法,忽夕死,贵朝闻,涉险而去。 初获顶拜,思曰:“昔日灵山同听《法华》,宿缘所追,今复来矣。 ”即示普贤道场,为说“四安乐行”。 于是昏晓苦到,如教研心。 于时但勇于求法,而贫于资供。 切柏为香,柏尽则继之以栗。 卷帘进月,月没则燎之以松。 息不虚黈,言不妄出。 经二七日,诵至《药王品》,诸佛同赞:“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 ”到此一句,身心豁然,寂而入定,持因静发。 照了《法华》,若高辉之临幽谷。 达诸法相,似长风之游太虚。 将证白师,师更开演,大张教网,法目圆备。 落景咨详,连环达旦。 自心所悟,及从师受,四夜进功,功逾百年。 问一知十,何能为喻! 观慧无碍,禅门不壅,宿习开发,焕若华敷矣。 思师叹曰:“非尔弗证,非我莫识。 所入定者,法华三昧前方便也。 所发持者,初旋陀罗尼也。 纵令文字之师千群万众,寻汝之辩不可穷矣。 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 ”时有慧邈禅师,行矫常伦,辩迷时听。 自谓门人曰:“我所敷弘,真狮子吼。 他之所说,是野干鸣。 ”心眼未开,谁不惑者? 先师正引经文,傍宗击节,研核考问,邈则失征。 扬簸慧风,则糠秕可识。 淘汰定水,故砂砾易明。 于是迷徒知反,问津识济。 仍于是夜,梦见三层楼阁。 邈立其下,己坐其上。 又有一人攘臂怒目曰:“何忽邈耶? 何疑法耶? 宜当问我。 ”先师设难数关,宾主往复,怒人辞穷理丧,结舌亡言。 因诫之曰:“除诸法实相,余皆魔事。 ”诫已,不复见邈,及与怒人。 夕有闻者,谓为谄寱。 旦诣思所,具陈是相,师曰:“汝观《般若·不退品》,凡几种行类相貌九十六道。 经云:‘人若说法,神助怖之。 ’汝既昼折慢幢,夜驱恶党。 邪不干正,法应尔也。 ”思师造金字《大品经》竟,自开玄义,命令代讲。 是以智方日月,辩类悬河,卷舒称会,有理存焉。 唯有“三三昧”,及“三观智”,用以咨审,余悉自裁。 思师手持如意临席,赞曰:“可谓法付法臣,法王无事者也。 ”慧旷律师,亦来会坐。 思谓曰:“老僧尝听贤子法耳。 ”答云:“禅师所生,非旷之子。 ”又曰:“思亦无功,《法华》力耳。 ”代讲竟,思师诫曰:“吾久羡南衡,恨法无所委。 汝粗得其门,甚适我愿。 吾解不谢汝,缘当相揖。 今以付属汝,汝可秉法逗缘,传灯化物,莫作最后断种人也。 ”既奉严训,不得扈从衡岳。 素闻金陵,仁义渊薮。 试往观之,若法弘其地,则不孤付嘱。 仍共法喜等二十七人,同至陈都。 然上德不德,又知音者寡。 有一老僧,厥名法济,即何凯之从叔也。 自矜禅学,倚卧问言:“有人入定,闻摄山地动,知僧诠练无常,此何禅也? ”答曰:“边定不深,邪乘闇入。 若取若说,定坏无疑。 ”济惊起谢曰:“老僧身尝得此定,向灵耀则公说之,则所不解,说已永失。 今闻所未闻,非直善知法相,亦乃悬见他心。 ”济以告凯,凯告朝野,由是声驰道俗,请益成蹊。 大忍法师,梁、陈擅德,养道开善,不交当世。 时有义集,来会蒋山。 虽有折角重席,忍无所容,与先师观慧纵横,听者倾耳。 众咸弹指合掌,皆言闻所未闻。 忍叹曰:“此非文疏所出,乃是观机纵辩。 般若非钝非利,利钝由缘。 丰富适时,是其利相。 池深华大,钝可意得。 庆余晖之有幸,使老疾而忘疲。 ”先达称咏,故颂声溢道。 于时长干慧辩,延入定熙。 天宫僧晃,请居佛窟。 皆欲舍讲习禅,缘差永恨。 面而誓曰:“今身障隔不遂,禀承后世弘通,必希汲引。 ”仆射徐陵,德优名重。 梦其先门曰:“禅师是吾宿世宗范,汝宜一心事之。 ”既奉冥训,资敬尽节,参不失时序,拜不避泥水。 若蒙书疏,则洗手烧香,冠带三礼,屏气开封。 对文伏读,句句称诺。 若非微妙至德,岂使当世文雄屈意如此耶? 仪同沈君理,请住瓦官,开《法华经》题。 敕一日停朝事,群公毕集。 金紫光禄王固、侍中孔焕、尚书毛喜、仆射周弘正等,朱轮动于路,玉佩喧于席,俱服戒香,同餐法味。 小庄严寺慧荣,负水轻诞,其日扬眉舞扇,扇便堕地。 双构巨难,难不称捷。 合掌叹曰:“非禅不智,今之法座乎? ”法岁法师,尔日并坐,抚荣背而嘲曰:“从来义龙,今成伏鹿。 扇既堕地,以何遮羞? ”荣答云:“轻敌失势,犹未可欺也。 ”兴皇法朗,盛弘龙树,更遣高足,构难累旬。 磨镜转明,揩金足色,虚往既实,而忘反也。 好胜者怀愧,不议而革新,斯之谓欤! 建初,宝琼相逢让路曰:“少欲学禅,不值名匠。 长虽有信,阻以讲说。 方秋遇贤,年又老矣。 庶因渴仰,累世提携。 ”白马惊韶、定林法岁、禅众智令、奉诚法安等,皆金陵上匠,德居僧首,舍指南之位,遵北面之礼。 其四方衿袖,万里来者,不惜无赀之躯,以希一句之益。 伏膺至教,餐和妙道。 唯禅唯慧,忘寝忘餐。 先师善于将众,调御得所。 停瓦官八载,讲《大智度论》,说《次第禅门》。 蒙语默之益者,略难称纪。 虽动静合道,而能露疵藏宝,恩被一切,草知我谁。 昔浮头、玄高,双弘定慧。 厥后沉丧,单轮只翼而已。 逮南岳挺振,至斯为盛者也。 陈始兴王出镇洞庭,公卿饯送。 皆回车瓦官,倾舍山积,虔拜殷重。 因而叹曰:“吾昨夜梦逢强盗,今乃表诸软贼。 毛绳截骨,则忆曳尾泥间。 ”仍谢遣门人曰:“吾闻闇射则应于弦。 无明是闇也,唇舌是弓也。 心虑于弦,音声如箭,长夜虚发,无所觉知。 若益一人,心弦则应。 又法门如镜,方圆如像。 若缘牵心,辘轳无尽。 若缘杜心,自然蹇涩。 昔南岳轮下,及始济江东,法镜屡明,心弦数应。 初瓦官四十人共坐,二十人得法。 次年百余人共坐,二十人得法。 次年二百人共坐,减十人得法。 其后徒众转多,得法转少。 妨我自行,化道可知。 群贤各随所安,吾欲从吾志。 蒋山过近,非避喧之处。 闻《天台地记》称有仙宫,白道猷所见者,信矣。 《山赋》用比蓬莱,孙兴公之言得矣。 若息缘兹岭,啄峰饮涧,展平生之愿也。 ”陈宣帝有敕留连,徐仆射济涕请住。 匪从物议,直指东川。 即陈太建七年秋九月初入天台,历游山水,吊道林之栱木,庆昙光之石龛,访高察之山路,漱僧顺之云潭。 数度石梁,屡降南门,荏苒淹流,未议卜居。 常宿于石桥,见有三人皂帻绛衣,有一老僧引之而进曰:“禅师若欲造寺,山下有皇太子寺基,舍以仰给。 ”因而问曰:“止如今日,草舍尚难,当于何时能办此寺? ”老僧答云:“今非其时。 三国成一,有大势力人能起此寺。 寺若成,国则清,当呼为国清寺。 ”于时三方鼎峙,车书未同。 虽获冥期,悠悠何日? 且旋途出谷,见佛陇南峰,左右映带,最为兼美,即徘徊留意。 有定光禅师,居山三十载,迹晦道明,易狎难识。 有所悬记,多皆显验。 其夕乃宿定光之草庵,咸闻钟磬,寥亮山谷,从微至著,起尽成韵。 问光此声疏数。 光舞手长吟曰:“但闻鸣槌集僧,是得住之相。 忆睹招手相引时否? ”余人莫解其言。 仍于光所住之北峰,创立伽蓝,树植松巢,引流绕砌。 瞻望寺所,全如昔梦,无毫差也。 寺北别峰,呼为华顶,登眺不见群山,暄凉永异余处。 先师舍众,独往头陀。 忽于后夜,大风拔木,雷震动山。 魑魅千群,一形百状,或头戴龙虺,或口出星火,形如黑云,声如霹雳,倏忽转变,不可称计。 图画所写“降魔变”等,盖少小耳,可畏之相复过于是。 而能安心,湛然空寂。 逼迫之境,自然散失。 又作父母、师僧之形,乍枕乍抱,悲咽流涕。 但深念实相,体达本无。 忧苦之相,寻复消灭。 强、软二缘,所不能动。 明星出时,神僧现曰:“制敌胜怨,乃可为勇。 能过斯难,无如汝者。 ”既安慰已,复为说法。 说法之辞,可以意得,不可以文载,当于语下随句明了。 披云饮泉,水日非喻。 即便问曰:“大圣是何法门? 当云何学? 云何弘宣? ”答:“此名一实谛,学之以般若,宣之以大悲。 从今已后,若自兼人,吾皆影响。 ”头陀既竟,旋归佛陇。 风烟山水,外足忘忧。 妙慧深禅,内充愉乐。 然佛陇艰阻,舟车不至。 年既失稔,僧众随缘。 师共慧绰,种苣拾橡,安贫无戚。 俄而陈宣帝诏云:“禅师佛法雄杰,时匠所宗,训兼道俗,国之望也。 宜割始丰县调,以充众费。 蠲两户民,用给薪水。 ”众因更聚,亦不为欣。 有陈郡袁子雄,奔林百里。 又新野庾崇,敛民三课。 两人登山,值讲《净名》,遂斋戒连辰,专心听法。 雄见堂前有山,琉璃映彻,山阴曲涧,琳琅布底,跨以虹桥,填以宝饰。 梵僧数十,皆手擎香炉,从山而出,登桥入堂,威仪溢目,香烟彻鼻。 雄以告崇,崇称不见。 并席天乖,其在此矣。 雄因发心改造讲堂,此事非远,堂今尚在。 但天台基压巨海,黎民渔捕为业。 为梁者断溪,为簄者藩海。 秋水一涨,巨细填梁。 昼夜二潮,嗷岌满簄。 颅骨成岳,蝇蛆若雷。 非但水陆可悲,亦痛舟人滥殒。 先师为此而运普悲乘,舍身衣,并诸劝助,赎簄一所,永为放生之池。 于时计诩临郡,请讲《金光明经》。 济物无偏,宝冥出窟。 以慈修身,见者欢喜。 以慈修口,闻声发心。 善诱殷勤,导达因果。 合境渔人,改恶从善,好生去杀。 湍潮绵亘三百余里,江溪簄梁合六十三所,同时永舍,俱成法池。 一日所济,巨亿万数,何止十千而已哉! 方舟江上,讲《流水品》,又散粳粮,为财法二施。 船出海口,望芙蓉山。 耸峭丛起,若红莲之始开。 横石孤垂,似萎华之将落。 师云:“昔梦游海畔,正似于此。 ”沙门慧承、郡守钱玄智,皆著书嗟咏,文繁不载。 诩后还都,别坐余事,因繁廷尉。 临当伏法,遥想先师,愿申一救。 其夜梦群鱼巨亿,不可称计,皆吐沫濡诩。 明旦降敕,特原诩罪。 当于午时,忽起瑞云,黄紫赤白,状如月晕,凝于虚空,遥盖寺顶。 又黄雀群飞,翾动嘈噆,栖集檐宇,半日方去。 师云:“江鱼化为黄雀,来此谢恩耳。 ”师遣门人慧拔,金陵表闻。 降陈宣帝敕云:“严禁采捕,永为放生之池。 ”陈东宫问徐陵曰:“天台功德,谁为制碑? ”答云:“愿神笔玉著。 ”会宣帝崩,不复得就。 敕国子祭酒徐孝克,以树高碑。 碑今在山,览者堕泪。 陈文皇太子永阳王,出抚瓯越,累信殷勤。 仍赴禹穴,躬行“方等”,眷属同禀净戒。 昼餐讲说,夜习坐禅。 先师谓门人智越云:“吾欲劝王修福禳祸可乎? ”越对云:“府僚无旧,必称寒热。 ”师云:“息世讥嫌,亦复为善。 ”王后出游,坠马将绝。 越乃感悔,忧愧若伤。 先师躬自帅众,作“观音忏法”,整心专志。 王觉小醒,凭机而坐。 王见一梵僧,擎香炉直进,问王曰:“疾势何如? ”王汗流无答。 僧乃绕王一匝,香气徘徊右旋,即觉搭然痛恼都释。 戒慧先染其心,灵验次悦其目,不欲生信,讵可得乎? 其愿文云:“仰惟天台阇黎,德侔安、远,道迈光、猷,遐迩倾心,振锡云聚。 绍像法之将坠,以救昏蒙。 显慧日之重光,用拯浇俗。 加以游浪法门,贯通禅苑。 有为之结已离,无生之忍现前。 弟子飘扬业风,沉沦爱水。 虽餐法喜,弗祛蒙蔽之心。 徒仰禅悦,终怀散动之虑。 日轮驰骛,羲和之辔不停。 月镜回轩,嫦娥之影难驻。 有离有会,叹息奚言? 爱法敬法,潺湲无已。 愿生生世世值天台阇黎,恒修供养。 如智积奉智胜如来,若药王觐雷音正觉。 安养、兜率,俱荡一乘。 ”先师虽复怀宝穷岫,声振都邑;藏形幽壑,德慧昭彰。 陈少主顾问群臣:“释门谁为名胜? ”徐陵对曰:“瓦官禅师,德迈风霜,禅鉴渊海。 昔远游京邑,群贤所宗。 今高步天台,法云东霭。 永阳王北面亲承。 愿陛下诏之,还都弘法,使道俗咸荷。 ”陈主初遣传宣左右赵君卿,再遣主书朱雷,三传遣诏,四遣道人法升,皆帝自手书。 悉称疾不当。 陈主遂杖三使,更敕州敦请。 永阳王谏曰:“主上虚己,朝廷思敬。 一言利益,则四生有赖。 若高让深山,则慈悲有隔。 弟子微弱,尚赐迂屈。 不赴台旨,将何自安? ”答曰:“自省无德,出处又幽,过则身当,岂令枉滥? 业缘如水,隆去窳留。 志不可满,任之而已。 ”仍出金陵。 路逢两使,初遣应敕左右黄吉宝,次遣主书陈建宗,延上东堂,四事供养,礼遇殷勤。 立禅众于灵耀,开《释论》于太极。 又讲《仁王般若》,百座居左,五等在右,陈主亲筵听法。 僧正慧暅、僧都慧旷、长干慧辩,皆奉敕激扬。 难似冬冰,峨峨共结。 解犹夏日,赫赫能消。 天子欣然,百僚尽敬。 讲竟,慧暅擎香炉贺席曰:“国十余斋,身当四讲,分文析理,谓得其门。 今日出星收,见巧知陋。 由来诤竞不止,即座肃穆有余,七夜恬静,千枝华耀,皆法王之力也。 ”陈主于广德殿谢云:“非但佛法仰委,亦愿示诸不逮。 ”陈世所检僧尼无贯者万人,朝议策经不合者休道。 先师谏曰:“调达日诵万言,不免地狱。 槃特诵一行偈,获罗汉果。 笃论唯道,岂关多诵? ”陈主大悦,即停搜拣。 然居灵耀,过为褊隘,更求闲静,立众安禅。 忽梦一人,翼从严整,称名“冠达”,请住三桥。 师云:“冠达,梁武法名。 三桥,岂非光宅? ”遂移居之。 其年四月,陈主幸寺,舍身大施。 又讲《仁王般若》。 叙经才讫,陈主于大众内,起礼三拜,俯仰殷勤,以彰敬重。 太子已下,并托舟航,咸宗戒范,以崇津导。 先师虚己亡受,能安宠辱,故澹无惊喜。 皇太子《请戒文》云:“渊和南。 仰惟化导无方,随机济物。 卫护国土,汲引人天。 照烛光耀,托迹师友。 比丘入梦,符契之像久彰。 和尚来仪,高座之德斯秉。 是以翘心十地,渴仰四依。 大小二乘,内外两教,尊师重道,由来尚矣。 伏希俯提,从其所请,世世结缘,遂其本愿,日夜增长。 今二月五日,于崇正殿设千僧法会,奉请为菩萨戒师。 谨遣主书刘璇奉迎。 ”云云。 于时传香在手,而脸下垂泪。 既字为善萠,反言成晚。 后大隋吞陈,方悟前旨。 金陵既败,策杖荆湘,路次盆城,忽梦老僧曰:“陶侃瑞像,敬屈守护。 ”于是往憩匡山,见惠远图像,验雁门法师之灵也。 俄而浔阳反叛,寺宇焚烧,独有兹山全无侵扰,护像之功其在此矣。 秦孝王闻风延屈,先师对使而言:“虽欲相见,终恐缘差。 ”既而王人催促,迫不得止。 将欲解缆,忽值大风。 累旬之间,妖贼卒起,水陆壅隔,遂不成行。 至尊昔管淮海,万里廓清,慕义崇贤,归身如舍。 遣使招引,束钵赴期。 师云:“我与大王,深有因缘。 ”顺水背风,不日而至。 菩萨律仪,即从禀受。 先师初陈寡德,次让名僧,后举同学,三辞不免。 仍求四愿:“一、虽好学禅,行不称法,年既西夕,远守绳床。 抚臆论心,假名而已。 吹嘘在彼,恶闻过实,愿勿以禅法见期。 二、生在边表,长逢离乱,身闇庠序,口拙暄凉。 方外虚玄,久非其分。 域间撙节,一无可取。 虽欲自慎,终恐朴直忤人,愿不责其规矩。 三、微欲传灯,以报法恩。 若身当戒范,应重去就。 去就若重,传灯则阙。 去就若轻,则来嫌诮。 避嫌安身,未若通法,愿许为法勿嫌轻重。 四、三十余年,水石之间,因以成性。 今王途既一,佛法再兴,谬承人泛,沐此恩化,内竭朽力,仰酬外护。 若丘壑念起,愿放其饮啄,以卒残生。 许此四心,乃赴优旨。 ”大王方希净戒,故妙愿唯诺。 《请戒文》曰:“弟子基承积善,生在皇家。 庭训早趋,彝教夙渐。 福履攸臻,妙机须悟。 耻崎岖于小径,希优游于大乘。 笑止息于化城,誓舟航于彼岸。 开士万行,戒善为先。 菩萨十受,专持最上。 喻造宫室,必先基址。 徒架虚空,终不能成。 孔、老、释门,咸资熔铸。 不有轨仪,孰将安仰? 诚复能仁本为和尚,文殊冥作阇黎。 而必藉人师,显传圣授。 自近之远,感而遂通。 波仑罄髓于无竭,善财忘身于法界。 经有明文,非从臆说。 深信佛语,幸遵明导。 禅师佛法龙象,戒珠圆净,定水渊澄。 因静发慧,安无碍辩。 先物后己,谦挹成风。 名称远闻,众所知识。 弟子所以虔诚遥注,命楫远延,每畏缘差,值诸留难。 亦既至止,心路豁然。 及披云雾,即消烦恼。 以今开皇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于总管金城殿设千僧会,敬屈授菩萨戒。 戒名为孝,亦名制止。 方便智度,归宗奉极。 以此胜福,奉资至尊、皇后,作大庄严。 同如来慈,普诸佛爱。 等视四生,犹如一子。 ”师云:“大王纡遵圣禁,名曰总持。 ”王曰:“大师传佛法灯,称为智者。 ”所获檀嚫,各六十种,一时回施悲敬两田,使福德增多,以资家国。 香火事讫,泛舸衡峡。 大王麾驾贵州,临江奉送,供给隆重,转倍于前。 既值便风,朝发夕还。 而渚宫道俗,延颈候望,扶老携幼,相趋戒场。 垂黑戴白,云屯讲座,听众五十余人。 旋乡答地,荆襄未闻。 既慧日已明,福庭将建,于当阳县玉泉山,而立精舍。 蒙敕赐额,号为“一音”,重改为“玉泉”。 其地本来荒险,神兽蛇暴,谚云“三毒之薮”,践者寒心。 创寺其间,决无忧虑。 是春夏旱,百姓咸谓神怒。 故智者躬至泉源,灭此邪见。 口自咒愿,手又撝略。 随所指处,重云叆叇,笼山而来;长虹焕烂,从泉而起。 风雨冲溢,歌咏满路。 荆州总管上柱国宜阳公王积,到山礼拜,战汗不安。 出而言曰:“积屡经军阵,临危更勇,未尝怖惧顿如今日。 ”其年王使奉迎,荆人违觐,向方遥礼,临岐望绝。 既而重履,江淮道俗,再驰欣戴。 大王尸波罗密先到彼岸,智波罗密今从禀受。 请文云:“弟子多幸,谬禀师资。 无量劫来,悉凭开悟。 色心无作,昔年虔受,身虽疏漏,心护明珠。 定品禅枝,屏散归静。 荷国镇藩,为臣为子,岂藉四缘,能入三昧? 电光断结,其类实多。 慧解脱人,厥朋不少。 即日欲伏膺智断,率先名教,永泛法流,兼用治国。 未知底滞可开化否? 师严道尊可降意否? 宿世根浅可发萌否? 菩萨应机可逗时否? 《书》云:‘人生在三,事之如一。 ’况谈释典,而不从师? 今之慊言,备历素款。 成就事重,请弃饰辞。 ”答曰:“谬承人泛,拟迹师资。 顾此肤疏,以非时许。 况隆高命,弥匪克当。 徒欲沉吟,必乖深寄。 ”重请云:“学贵承师,事推物论,历求法界,措心有在。 仰惟宿植善根,非一生得,初乃由学,俄逢圣境。 南岳记莂,说法第一,无以仰过。 照禅师来,具述斯事。 于时心喜,以域寸诚。 智者昔入陈朝,彼国明试,瓦官大集,众论锋起。 荣公强口,先被折角。 两琼继轨,才获交绥。 忍师赞叹,嗟唱希有。 弟子仰延之始,屈登无畏,释难如流,亲所闻见,众咸瞻仰。 承前荆楚,莫不归伏。 非禅不智,验乎金口。 比闻名僧所说,智者融会,甚有阶差。 譬若群流归乎大海,此之包举始得佛意。 唯愿未得令得,未度令度,乐说不穷,法施无尽。 复使柳顾言,稽首虔拜。 ”云云。 智者频辞不免,乃著《净名经疏》。 河东柳顾言、东海徐陵,并才华族胄,应奉文义,缄封宝藏,王躬受持。 今王入朝,辞归东岭。 吴民、越俗,扫巷淘沟。 沿道令牧,旛华交候。 寺旧所荒废,凡一十二载,人踪久断,竹树成林。 还届半山,忽见沙门,眉发皓然,秉锡当路,众共咸睹。 行次渐近,逡巡韬秘。 圣犹尚候,况人情乎! 智者雅好泉石,负杖闲游,若吟叹曰:“虽在人间,弗忘山野。 幽幽深谷,愉愉静夜,澄神自照,岂不乐哉! ”后时一夜,皎月映床。 独坐说法,连绵良久,如人问难。 侍者智晞,明旦启曰:“未审昨夜见何因缘? ”答曰:“吾初梦大风忽起,吹坏宝塔。 次梵僧谓我云:‘机缘如薪,照用如火,傍助如风,三种备矣,化道即行。 华顶之夜,许相影响。 机用将尽,傍助亦息,故来相告耳。 ’又见南岳师,共喜禅师,令吾说法。 即自念言:‘余法名义,皆晓自裁。 唯三观、三智,最初面受。 ’而便说。 说竟,谓我云:‘他方华整,相望甚久。 缘必应往,吾等相送。 ’吾拜称诺。 此死相现也。 吾忆小时之梦,当终此地,所以每欣归山。 今奉冥告,势当不久。 死后安厝西南峰所指之地,累石周尸,植松覆坎。 立二白塔,使人见者发菩提心。 ”又经少时,语弟子云:“商行寄金,医去留药。 吾虽不敏,狂子可悲。 ”仍口授《观心论》,随语疏成,不加点润。 《论》在别本。 其冬十月,皇上归蕃,遣行参高孝信,入山奉迎,因散什物,用施贫无。 标杙山下,处拟殿堂。 又画作寺图,以为式样。 诫嘱僧众:“如此基陛,俨我目前。 栋宇成就在我死后,我必不睹,汝等见之。 后若造寺,一依此法。 ”弟子疑曰:“此处山涧险峙,有何缘力,能得成寺? ”答云:“此非小缘,乃是王家所办。 ”合众同闻,互相推测。 或言是姓王之王,或言是天王之王,或言是国王之王,喧喧成论,竟不能决。 今事已验,方知先旨乃说帝王之王。 标寺基已,随信出山。 行至石城,乃云有疾。 谓智越云:“大王欲使吾来,吾不负言而来也。 吾知命在此,故不须进前也。 石城是天台西门,天佛是当来灵像。 处所既好,宜最后用心。 衣钵道具分满两分,一分奉弥勒,一分充羯磨。 ”语已,右胁西向而卧,专称弥陀、般若、观音。 奉请进药,即云:“药能遣病留残年乎? 病不与身合,药何能遣? 年不与心合,药何所留? 智晞往日复何所闻? 《观心论》中复何所道? 纷纭医药,扰累于他。 ”又请进斋饭,报云:“非但步影为斋,能无缘无观即真斋也。 吾生劳毒器,死悦休归,世相如是,不足多叹。 ”即口授遗书,并手书四十六字:“莲华香炉、犀角如意,留别大王。 愿芳香不穷,永保如意。 ”书具别本。 封竟,索三衣钵,命净扫洒,唱二部经,为最后闻思。 听《法华》竟,赞云:“法门父母,慧解由生。 本迹旷大,微妙难测。 四十余年蕴之,知谁可与? 唯独明了,余人所不见,辍斤绝弦于今日矣。 ”听《无量寿》竟,赞曰:“四十八愿,庄严净土。 华池宝树,易往无人。 火车相现,能改悔者,尚复往生。 况戒慧熏修,行道力故,实不唐捐。 梵音声相,实不诳人。 ”当唱经时,吴州侍官张达等伴五人,自见大佛倍大,石尊光明满山,直入房内。 诸僧或得瑞梦,或见奇相,虽复异处而同是。 此时唱经竟,索香汤漱口。 说十如、四不生、十法界、三观、四无量心、四悉檀、四谛、十二因缘、六波罗蜜:“一一法门,摄一切法,皆能通心,到清凉池。 若能于病患境,达诸法门者。 即二十五人,百金可寄。 今我最后策观谈玄,最后善寂吾今当入。 ”智朗请云:“伏愿慈留,赐释余疑。 不审何位? 殁此何生? 谁可宗仰? ”报曰:“汝等懒种善根,问他功德。 如盲问乳,蹶者访路,告实何益? 由诸[忄+龍]悷故,喜怒呵赞,既不自省,倒见讥嫌。 吾今不久,当为此辈破除疑谤。 《观心论》已解,今更报汝。 吾不领众,必净六根。 为他损己,只是五品位耳。 汝问何生者,吾诸师友,侍从观音,皆来迎我。 问谁可宗仰,岂不曾闻波罗提木叉是汝之师,吾常说四种三昧是汝明导。 教汝舍重担,教汝降三毒,教汝治四大,教汝解业缚,教汝破魔军,教汝调禅味,教汝折慢幢,教汝远邪济,教汝出无为坑,教汝离大悲难。 唯此大师,能作依止。 我与汝等,因法相遇,以法为亲,传习佛灯,是为眷属。 若不能者,传习魔灯,非吾徒也。 ”诫维那曰:“人命将终,闻钟磬声,增其正念。 唯长唯久,气尽为期。 云何身冷,方复响磬? 世间哭泣、着服,皆不应为。 ”言讫跏趺,唱三宝名,如入三昧。 以大隋开皇十七年岁次丁巳十一月二十四日未时入灭,春秋六十,僧夏四十。 至于子时,顶上犹暖。 虽复不许哀号,门人哽恋,心没忧海,不能自喻。 日隐舟沉,永无凭仰。 跏趺安坐在外十日,道俗奔赴,烧香散华,号绕泣拜。 过十日已,殓入禅龛之内。 则流汗遍身,绵帛掩拭,沾濡若浣。 既而归佛陇,而连雨不休。 弟子咒愿,愿赐威神。 才动泥洹之舆,应手云开。 风噪松悲,泉奔水咽。 道俗弟子,侍从灵仪,还遗嘱之地。 龛坟虽掩,妙迹常通。 谨书十条,继于状末:其一,敕昔在蕃,寅览别书,感对澘塞。 向《净名疏》而咒愿曰:“昔亲奉师颜,未敢咨决。 今承遗旨,何由可悟? 若寻文生解,愿示神通。 “夜仍感梦,群僧集阁,王自说义,释难如流。 见智者飞空而至,泻七宝珊瑚于阁内,还更飞去。 王后《答遗旨文》并《功德疏》、《慰山众文》,并在别本。 送经一藏,铜钟二口,香旛委积,衣物丰华。 王人降寺,岁月相望,每至忌辰,结斋不绝。 司马王弘,依图造寺,山寺秀丽,方之释宫。 创寺已后,即登春坊。 故知皇太子寺基,此瑞验矣。 王家造寺,斯又验矣。 三国成一,斯又验矣。 寺名国清,此又验矣。 灵瑞殷勤,联翩四验,古今可以为例焉。 其二,朱方天香寺沙门慧延,彼土名达。 昔游光宅,早沾法润。 忽闻迁化,感咽弥辰。 奉慕尊灵,为生何处? 因写《法华经》,以期冥示。 潜思累旬,梦见观音,高七层塔,光焰赫奕,过经所称。 智者身从观音,从西来至。 延梦里作礼。 乃谓延曰:“疑心遣否? ”延密怀此相,口未曾言。 后见灌顶,始知临终观音引导。 事验悬契,欣嗟无已。 其三,土人马绍宗,居贫好施,刈稻百束,以供寺僧。 执役疲劳,身如有疾。 心作是念:“我由施故,而感斯患。 未测幽冥,当有报否? ”因极寝卧梦,见智者跏趺坐一床,烧香如雾,安慰绍宗:“汝家贫好施,何疑无福? ”种种劝喻,辞繁不载。 尔夜,宗兄及宗妻、母三人共梦,晨朝各说,异口同言。 香气盈家,经日不歇。 宗亲感叹,冥圣不遥。 其四,开皇十八年四月十六日,佛陇僧众方就坐禅,师现常形,进堂按行。 上座道修,良久瞻奉。 其年十月十八日,有海州连水县人丘彪,昼发誓于龛。 夜见僧排户,彪即起礼拜。 云:“勿拜,安隐无虑也。 ”绕寺一匝。 彪随后奉,寻出门数步,奄然便失。 当其月十二日,有海州沐阳县人房伯奴、卫伯玉,于智者旧室,而见其形床事相如在。 其五,开皇十九年十一月六日,土人张造,年迈脚蹶。 曳疾登龛拜曰:“早蒙香火,愿来世度脱。 ”仍闻龛内应声,又闻弹指。 造再请云:“若是冥力,重赐神异。 ”即复如初。 造泣而拜,恋慕忘返。 其六,仁寿元年正月十九日,永嘉县僧法晓,生闻胜德,殁传妙瑞,悔不早亲,追恨疚心。 故来坟所,旋千匝,礼千拜。 于昏夕间,龛户自开,光明流出,照诸树木,枝叶炳然。 合寺奔驰,所共瞻礼。 其七,仁寿二年八月十三日,沂州临沂县人孙抱长,午前于龛所奉见,信心殷重。 后限满被替,独到龛所辞别,洒泪向僧说如此。 其八,大业元年二月二十日,土人张子达母俞氏,年登九十,患一脚短,凡十八年。 自悲已老,到坟奉别,设斋专至。 即觉短脚还申,行步平正,宛如少时。 此妪悲喜,见人即述。 遥礼天台,以为常则。 其九,荆州弟子法偃,于江都造智者影像。 还至江津,像身流汗,拭已更出。 道俗瞻礼,如平生,汗痕尚在。 其十,荆州玉泉寺造石碑,未得镌刻。 智者像至,而碑上自然生脉成文曰:“天地玄用出生。 ”或有磨刮,其辞弥亮。 一境观读,三日方失。 智者弘法三十余年,不畜章疏,安无碍辩,契理符文,挺生天智,世间所伏。 有大机感,乃为著文。 奉敕撰《净名经疏》,至《佛道品》,为二十八卷。 《觉意三昧》一卷。 《六妙门》一卷。 《法界次第》章门三百科,始著六十科,为三卷。 《小止观》一卷。 《法华三昧行法》一卷。 又常在高座云:“若说《次第禅门》,一年一遍。 若著章疏,可五十卷。 若说《法华玄义》,并《圆顿止观》,半年各一遍。 若著章疏,各三十卷。 ”此三法门,皆无文疏,讲授而已。 大庄严寺法慎,私记《禅门》初分,得三十卷。 尚未删定,而法慎终。 国清寺灌顶,私记《法华玄》初分,得十卷。 《止观》初分,得十卷。 方希再听毕,其首尾会。 智者涅槃,钻仰无所。 仿佛龙章,未经要妙,深识者自寻得其门也。 学士法喜,凡事十七禅师。 年登耳顺,方逢智者。 陈尚书毛喜,嘲之曰:“尊师犹少,弟子何老? ”答云:“所事者德,岂在于年? ”又问曰:“何者为德? ”答云:“善巧说法即后代富楼那,破魔除障即是优波鞠多。 ”毛喜自善其辞,谈之朝野,常为口实。 又常行“方等忏”。 雉来索命,神王遮曰:“法喜当往西方,次生得道,岂偿汝命耶? ”仍于瓦官寺,端坐入灭。 建业咸睹,天地共知。 又有慧瑫因听法而发定,道势因领语而观开。 净辩强记,有泻瓶之德,于佛陇烧身。 慧普修忏,象王便现。 法慎学禅,微发持力。 此二三子不幸早亡。 门人行解兼善,堪为后进师者多矣,皆内秘珍宝,不令人识。 今略书见闻如上。 梁晋安王中兵参军陈针,即智者之长兄也。 年在知命,张果相之,死在晦朔。 师令行“方等忏”。 针见天堂牌门:“此是陈针之堂,过十五年当生此地。 ”遂延十五年寿。 果后见针,惊问:“君服何药? ”答:“但修忏耳。 ”果云:“若非道力,安能超死耶? ”梁方茂从师习坐,忽发身通,微能轻举。 智者呵云:“汝带妻子,何须学此? 宜急去之。 ”大中大夫蒋添玫、仪同公吴明彻,皆禀息法,脚气获除。 法云远覃,例皆如此。 灌顶多幸,谬逢嘉运,滥齿轮下,十有三年。 戴天履地,不测高深。 以开皇二十一年,遇见开府柳顾言,赐访智者俗家桑梓、入道缘由,皆不能识。 克心自责,微知醒悟。 仍问远祖于故老,即询受业于先达。 瓦官前事,或亲承音旨。 天台后瑞,随分忆持。 然深禅博慧,妙本灵迹,皆非浅短能知。 但恋慕玄风,无所宗仰,辄编闻见,若奉慈颜。 披寻首轴,涕泗俱下。 谨状。 铣法师云:大师所造有为功德,造寺三十六所,《大藏经》十五藏,亲手度僧一万四千余人,造栴檀、金、铜、素画像八十万躯,传弟子三十二人。 得法自行,不可称数——·据《大正藏》本点校· 发布时间:2025-02-04 08:05:43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829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