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东林十八高贤传 内容: 东林十八高贤传东林十八高贤传[南宋]志磐法师增修慧远法师法师慧远,姓贾氏,雁门楼烦人。 幼而好学,年十三,随舅令狐氏,游学许、洛。 博综《六经》,尤善《庄》《老》。 宿儒先进,莫不服其深致。 二十一,欲渡江从学范宁,适石虎暴死,南路梗塞,有志不遂。 时沙门释道安,建刹于太行常山。 一面尽敬,以为真吾师也。 初闻安师讲《般若经》,豁然开悟,叹曰:“九流异议,皆糠秕耳! ”遂与母弟慧持,投簪受业。 精思讽诵,以夜继昼,因求直道场。 沙门昙翼,每给灯烛之费。 安师闻之曰:“道士诚知人。 ”师神明英越,志与理冥。 至二十四,大善讲贯。 有客闻说实相义,往复问难,弥增疑昧。 师为引庄子之说以相比类,惑者释然。 安师因许令不废外典,常临众叹曰:“使道流东国者,其在远乎! ”后随安师南游襄阳,值秦将苻丕为寇。 乃分张徒属,各随所往。 耆德临岐,皆蒙诲益,唯师不闻一言,即跪请曰:“独无训敕,惧非人类。 ”安师曰:“如汝者,复何所虑! ”师乃与弟子数十人,南适荆州,居上明寺。 念旧与同门慧永,约结屋于罗浮。 太元六年(晋孝武帝)至浔阳,见庐山闲旷,可以息心,乃立精舍。 以去水犹远,举杖扣地曰:“若此可居,当使朽壤抽泉。 ”言毕,清流涌出。 浔阳亢旱,师诣池侧,读《海龙王经》,忽见神蛇从池而出,须臾大雨,岁竟有秋,因名“龙泉精舍”。 永师先居庐山西林,欲邀同止,而师学侣寖众。 永乃谓刺史桓伊曰:“远公方当弘道,而贫道所栖,隘不可处。 ”时师梦山神告曰:“此山足可栖神,愿毋他往。 ”其夕大雨雷震。 诘旦,林麓广辟,素沙布地,楩、楠、文梓充布地上,不知所自至。 伊大敬感,乃为建刹,名其殿曰“神运”。 以在永师舍东,故号“东林”,时太元十一年也。 此山仪形九叠,峻耸天绝,而所居尽林壑之美。 背负炉峰,旁带瀑布,清流环阶,白云生栋。 (《庐山记》:“匡裕先生,殷周之际受道于仙人,即岩成馆,人称‘神仙之庐’,因名‘庐山’。 ”《浔阳记》:“山高三千三百六十丈,周二百五十里,其山九叠,水亦九派。 ”《郡国志》:“叠障九层,包藏仙迹。 ”)别营禅室,最居静深。 凡在瞻履,神清气肃。 师闻天竺佛影,是佛昔化毒龙瑞迹,欣感于怀。 后因耶舍律士叙述光相,乃背山临流,营筑龛室,淡彩图写,望如烟雾。 复制五铭,刻于石。 江州太守孟怀玉、别驾王乔之、常侍张野、晋安太守殷隐、黄门毛修之、主簿殷蔚、参军王穆夜、孝廉范悦之、隐士宗炳等,咸赋铭赞(见《庐山集》)。 先是浔阳陶侃刺广州,渔人见海中有神光,网之得金像文殊,志云“阿育王所造”。 后商人于海东获一圆光,持以就像,若弥缝然。 侃以送武昌寒溪。 主僧僧珍,常往夏口,夜梦寺火,而此像室独有神护。 驰还,寺果焚,像室果存。 及侃督江州,迎像将还,至舟而溺。 荆楚为之谣曰:“陶唯剑雄,像以神标。 云翔泥宿,邈何遥遥。 可以诚至,难以力招。 ”及寺成,师至江上,虔祷之,像忽浮出。 遂迎至神运殿,造重阁以奉之,因制《文殊瑞像赞》。 尝谓:“诸教三昧,其名甚众。 功高易进,念佛为先。 ”既而谨律息心之士,绝尘清信之宾,不期而至者,慧永(同师安公,先居西林)、慧持(远师同母弟)、道生、昙顺(并罗什门弟)、僧睿〖校注:应为慧睿,见后注〗、昙恒、道昞、昙诜、道敬(并远师门人)、佛驮耶舍(此云“觉明”,罽宾国人)、佛驮跋陀罗(此云“觉贤”,迦维卫国人)、名儒刘程之(号遗民)、张野、周续之、张诠、宗炳、雷次宗等,结社念佛,世号十八贤。 复率众至百二十三人,同修净土之业。 造西方三圣像,建斋立誓,令刘遗民著《发愿文》。 而王乔之等,复为《念佛三昧诗》以见志。 师神貌严肃,瞻仰者则心战。 沙门有持如意致献者,不敢陈白,窃留座隅而去。 法师慧义,强正少可,谓师弟子慧宝曰:“诸君肤浅,故于远公望风推服。 ”尝至山,值师讲《法华》,欲致难,辄内悸流汗。 出谓慧宝曰:“此公言貌,诚可敬服。 ”殷仲堪任荆州,入山展敬,与师俱临北涧松下,共谈《易》道,终日忘倦。 仲堪叹曰:“师智识深明,实难庶几。 ”师亦曰:“君之才辩,如此流泉。 ”(后人名其处曰“聪明泉”。)司徒王谧、护军王默,并钦慕风德,遥致敬礼(王谧有书往反)。 卢循据江州,入山诣师。 师少与循父遐,同为书生,及见循,欢然道旧。 其徒谏曰:“循为国寇,得不为人疑? ”师曰:“我佛法中,情无取舍。 识者自能察之,此何足惧。 ”及宋武进讨循,设帐桑尾,左右曰:“远公素王庐山,与循交厚。 ”宋武曰:“远公世表之人,何可疑也。 ”乃遣使驰书,遗以钱帛。 有行者来侍师,善驱蛇,蛇为尽去,因号“辟蛇行者”。 有一虎往来,时见行迹,未尝伤人,人号“游山虎”。 师与社众,每游憩上方峰顶,患去水远。 他日有虎跑其石,水为之出,因号“虎跑泉”。 又于一峰制《涅槃疏》,因名“掷笔峰”。 初是大教流行江东,经卷未备,禅法无闻,律藏多阙。 师乃令弟子法净、法领等,远越葱岭,旷岁来还,皆获梵本。 昔安公在关中,请昙摩难提,出《阿毗昙心论》。 其人未善晋言,颇多疑滞。 后僧伽提婆至,即请重译,及《三法度论》。 于是二论乃兴,师即制序,以贻学者。 闻鸠摩罗什入关,遣书通好。 什答书曰:“传绎来贶,粗闻风德。 经言:‘末代东方有护法菩萨。 ’钦哉仁者,善弘其道。 ”昙摩流支入秦,师遣弟子昙邕,请于关中出《十诵律》,流传晋国。 西土诸僧,咸称汉地有大乘开士,每东向致礼,献心庐岳。 及佛驮跋陀罗至,师即请出禅数诸经,于是禅戒典出自庐山,几至百卷。 先是此土未有“泥洹常住”之说,但言寿命长远。 师曰:“佛是至极,至极则无变。 无变之理,岂有穷耶? ”乃著《法性论》十四篇。 罗什见而叹曰:“边方未见经,便暗与理合。 ”秦主钦风,以《大智度论》新译,致书求序。 师以其文繁广,乃抄其要为二十卷,而为之序(罗什译《智论》凡百卷)。 桓玄征殷仲堪,要师出虎溪,称疾不往。 玄将入山,左右曰:“昔殷仲堪礼敬于远,请公勿屈。 ”玄曰:“仲堪死人耳。 ”及玄见师,不觉屈膝,所怀问难,不复敢发。 及语至征讨,师即不答。 玄后以震主之威,劝令登仕。 师正辞以答,玄不能强。 既而欲沙汰众僧,下教僚属曰:“沙门之徒,有能申述经诰、禁行修整者,始可以宣寄大化。 其有违于此者,悉当罢黜。 唯庐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简之列。 ”师因致书,广立条制。 玄悉从之。 初庾冰辅政,以沙门应敬王者;何充奏不应礼。 及玄在姑熟,复申冰议。 师答书曰:“袈裟非朝宗之服,钵盂非廊庙之器,尘外之客,不应致敬王者。 ”乃著《沙门不敬王者论》五篇:一、明在家者有天属之爱,奉主之礼。 二、明出家以求志,变俗以达道,岂得与世典同其礼敬。 三、明求宗不顺化。 “宗”谓泥洹不变,以化尽为宅(“泥洹”即“涅槃”,翻“不生不灭”)。 “不顺化”者,其生可灭,其神可冥。 冥神绝境,谓之泥洹。 而不随顺于生生化化、流动无穷之境。 斯所以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岂复有所礼敬者哉。 四、明体极不兼应。 谓历代君王,体极之主,但务方内,而不可并御于方外,故曰“不兼应”。 天地之道,功尽于运化。 帝王之德,理极于顺通。 与夫独绝之教,不变之宗,优劣明矣。 若夫如来之道,则无所不应矣。 五、明形尽神不灭。 谓火之传于薪,犹神之传于形。 火之传异薪,犹神之传异形。 方生方死,往来无穷。 但悟彻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 有顷,玄纂位,即下书曰:“佛法宏诞,所未能了。 初推奉主之情,故令兴敬。 今事既在己,宜尽谦光。 诸道人勿复致礼也。 ”桓玄西奔,安帝自江陵还京师。 辅国何无忌劝师候迎,师称疾不行。 帝遣使劳问,师上书谢病,帝复下诏慰答。 师尝讲《丧服经》(当是《礼记》“小记”、“大记”、“四制”等篇),雷次宗、宗炳等,并执卷承旨。 次宗后著《义疏》,首称“雷氏”。 宗炳寄书责之曰:“昔与足下,面受于释和尚,今便称雷氏耶? ”(陆德明《毛诗音义》云:“周续之与雷次宗,同受《诗》义于远法师。 ”亦此类也。)释惠要,患山中无刻漏,乃于水上立十二叶芙蓉,因波随转,分定昼夜,以为行道之节,谓之“莲花漏”。 僧澈善篇牍,尝至山南攀松而啸,和风远集,众鸟悲鸣,超然有自得之趣。 退咨于师曰:“律禁管弦歌舞。 若一吟一笑,可得为乎? ”师曰:“苟以乱意,皆为非法。 ”澈唯而止。 师居山三十年,迹不入俗,唯以净土克勤于念。 初十一年,澄心系想,三睹圣相,沉厚不言。 后十九年,七月晦夕,于般若台之东龛,方从定起。 见阿弥陀佛,身满虚空,圆光之中,有诸化佛。 观音、势至,左右侍立。 又见水流光明,分十四支,流注上下,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音。 佛告之曰:“我以本愿力故,来安慰汝。 汝后七日,当生我国。 ”又见佛驮耶舍、慧持(义熙八年先逝)、慧永(义熙十年先逝)、刘遗民(义熙六年先逝),在佛之侧,前揖师曰:“师志在先,何来之晚! ”师语法净、惠宝曰:“吾始居此,十一年中,三见佛相。 今复见之,吾生净土必矣。 ”又曰:“七日之期,斯为渐矣。 ”即寝疾,制遗诫曰:“吾昔以知命之年,托业此山,自审有必尽之期,便欲绝迹外缘,以求其志。 良由性弱于断,遂令同趣相引,时贤过眷,情以类感,不觉形与运颓,今年已八十三矣。 仰寻远离之诲,俯慨自负之心,徒令此生虚谢,以悼往疾之深。 今于至时,露骸松林之下,即岭为坟,与土木同状。 此乃古人之礼,汝等勿违。 苟神理不昧,庶达其诚。 大哀世尊,亦当祐之以道。 ”门徒号恸,若丧父母。 师以世情难割,乃制七日展哀。 至期始顺寂,即义熙十二年八月六日也。 弟子不忍露尸,与浔阳太守阮侃,奉全躯举葬于西岭,累石为塔。 谢灵运立碑,以铭遗德。 张野作序,自称门人。 宗炳复立碑于寺门,以表德业。 师将终,耆德请以豉酒治病,师曰:“律无通文。 ”请饮米汁,师曰:“日过中矣。 ”又请食蜜和水,乃令披律寻文,卷未半而终。 所著经论诸序、铭、赞、诗、记凡十卷,号《庐山集》(刻梓在越府)。 自佛图澄、道安师、远法师、昙顺、僧睿五世为国师云。 唐宣宗大中二年,追谥“辩觉大师”。 升元三年(南唐李先主年号,即晋高祖天福四年也),追谥“正觉”。 大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追谥“圆悟大师凝寂之塔”。 慧永法师西林法师慧永,河内潘氏。 年十二出家,事沙门竺昙现。 初习禅于恒山,与远师同依安法师,期结宇罗浮。 及远师为安公所留,师乃欲先度五岭。 太元初,至浔阳。 刺史陶范,素挹道风,乃留憩庐山,舍宅为西林,以奉师。 布衣蔬食,精心克己。 容常含笑,语不伤物。 峰顶别立茅室,时往禅思。 至其室者,常闻异香,因号“香谷”。 一虎同居,人至,辄驱去。 远师来之龙泉,桓伊为立东林,三十年影不出山。 师居西林,亦如之。 尝因法事至近邑,还山薄暮,乌桥营主醉,骑马当道,遮师不听去。 师以杖指马,马惊走,荣主仆地。 师捧慰之,遂还。 营主病,往寺悔罪。 师曰:“非贫道意。 ”为祷之,寻愈。 镇南将军何无忌镇浔阳,至虎溪,请远公及师。 远公持名望,从徒百余,高言华论,举止可观。 师衲衣半胫,荷锡捉钵,松下飘然而至。 无忌谓众曰:“永公清散之风,乃多于远师也。 ”师标诚植愿,动在安养。 义熙十年在疾,忽敛衣求屣欲起。 众惊问,师曰:“佛来也。 ”言终而化,异香七日方歇。 葬于寺之西南。 春秋八十三。 唐玄宗朝,诏重建塔亭,追谥“觉寂大师实智之塔”。 慧持法师法师慧持,远公同母弟也。 幼读书,一日所记,常敌十日。 年十八,与兄同事安公,遍学众经,游刃三藏。 及安公在襄阳,遣远公与师东下,遂止庐山。 师形长八尺,衲衣垂膝。 徒属三百,师为上首。 豫章太守范宁,请师讲《法华经》、《阿毗昙论》,四方云聚。 琅邪王珣,与范宁书,问远、持二公孰愈? 宁曰:“诚谓贤兄贤弟。 ”珣复书曰:“但令如弟,诚未之有,况复贤耶。 ”罗什在关中,遥相钦敬,每致书通好。 隆安三年,辞兄入蜀。 远公留之曰:“人生爱聚,汝独乐离。 ”师曰:“滞情爱聚者,本不应出家。 今既割欲求道,正以西方为期耳。 ”即怅然而别。 至成都郫县,居龙渊寺,大弘佛法。 升其堂者,号登龙门。 义熙八年顺寂,春秋七十六。 临终遗命,务严律仪,专心净业。 以东间经籍付道泓,西间法典付昙兰。 以泓行业清敏,兰神悟天发,并能系轨师踪焉。 道生法师法师道生,魏氏,钜鹿人。 幼从竺法汰出家,披对经诰,一览能诵。 年在志学,便登讲座,吐纳明辨,虽宿望莫敢酬抗。 初依庐山。 常以入道之要,慧解为本,乃与僧睿〖校注:应为慧睿,见《高僧传》〗、慧严、慧观等游学长安,从罗什受业。 关中僧徒,咸仰神悟。 尝喟然叹曰:“自经典东流,译人重阻,多滞权文,鲜通圆义。 若忘筌得鱼,始可与言道矣。 ”于是校阅真俗,精练空有,研思因果,乃立“善不受报”及“顿悟成佛”义,又著《二谛论》、《佛性常有论》、《佛无净土论》、《应有缘论》,并笼罩旧说,妙有渊旨。 守文之徒,嫌嫉竞起。 师又以法显三藏所翻《泥洹经》本先至(六卷成文),经云:“除一阐提,皆有佛性。 ”师云:“夫禀质二仪,皆有涅槃正因。 阐提含生之类,何得独无佛性? 盖是经来未尽耳。 ”乃唱“阐提之人,皆得成佛”。 时大本未传,孤明先发。 旧学僧党,以为背经,遂显大众,摈而遣之。 师正容誓之曰:“若我所说背经,当见身疠疾。 若与实相不背,愿舍寿之日,踞狮子座。 ”遂拂衣而行。 及后《大经》至,《圣行品》云:“一阐提人,虽复断善,犹有佛性。 ”于是诸师皆为愧服。 师被摈南还,入虎丘山,聚石为徒,讲《涅槃经》。 至阐提处,则说有佛性,且曰:“如我所说,契佛心否? ”群石皆为点头。 旬日学众云集。 忽雷震青园佛殿,有龙升天,因改寺曰“龙光”。 师于寺请罽宾律师译《弥沙塞律》,传于世。 既而辞众,复投庐山,预莲社。 久之还都,止青霞寺。 宋文帝大会沙门,亲御地筵。 食至良久,众疑过中。 帝曰:“始可中耳。 ”生乃曰:“白日丽天,天言始中,何得非中? ”遂举箸而食,一众从之,莫不叹其机辩。 时王弘、范泰、颜延之,并挹敬风猷,相从问道。 元嘉十一年十一月庚子,于庐山升座说法,将毕,众见麈尾纷然坠地,隐几而化,宛若入定。 诸师闻之,益信前誓有证。 翌日葬于庐山之西阜。 初关中僧肇,始注《维摩诘经》,世咸玩味。 师乃更发深旨,人服其妙。 所述《维摩诘》、《法华》、《泥洹》、《小品》诸经,皆有义疏。 时以师能推“阐提得佛”之义,于是显其“顿悟不受报”等论。 昙顺法师法师昙顺,黄龙人。 幼出家,承训罗什。 讲释群经,妙尽“色空无著”之旨。 什叹曰:“此子奇器也。 ”后来庐山,同修净业。 宁蛮校尉刘遵孝,于江陵立寺,要师经始,盛弘念佛三昧之道。 宋元嘉二年,别众坐逝,异香满室。 春秋七十九。 僧睿法师法师僧睿,冀州人。 游学诸方,尝行经蜀西界,为人所掠,使牧羊。 有商客异之,疑是沙门,及问以经义,无不综达,即出金赎之。 后游历天竺诸国,还至关中,从罗什咨禀经义。 罗什翻《法华经》,以竺法护本云:“天见人,人见天。 ”什曰:“此言过质耳。 ”睿曰:“将非‘人天交接,两得相见’? ”什喜,遂用其文。 久之来入庐山,依远公修净业。 既而适京师,止乌衣寺。 讲说众经,听者推服。 宋彭城王义康,要入第受戒,师曰:“礼闻来学。 ”王乃入寺,祗奉戒法。 王以貂裘奉师,常用敷坐。 王密令以钱三万买之,师曰:“此虽非所宜服,然王之所施,不可弃也。 ”王闻益加敬。 谢灵运笃好佛理,殊方俗音,多所通解。 尝以经中字音,求证于师,因为著《十四音训》,梵、汉昭然。 元嘉十六年,无疾,告众曰:“吾将行矣。 ”即面西合掌而亡。 众见卧内一金莲华,倏尔而隐。 春秋八十五。 〖校注〗本传所载,除译《法华》及临终感应外,其余诸事及世寿等均为《高僧传》慧睿之事。 又《高僧传》独记慧睿曾先入庐山,其后入关从什公咨禀,而无僧睿入庐山之记载;且《高僧传·竺道生传》中,同由庐山“游学长安,从罗什受业”者亦为慧睿。 本文撰者乃将僧睿、慧睿误作一人。 《净土圣贤录·僧睿传》言其:“入庐山,依远公修净业。 后适京师,止乌衣寺。 讲说众经,听者推服。 ”或即沿袭《佛祖统纪》中本传之讹。 历考北宋熙宁五年(1072)陈舜俞所著《庐山记》,列名十八贤者为慧睿,而非僧睿;但称慧睿为晋时“四圣”之一,则已将二人混同。 《卍续藏经》第135册《东林十八高贤传》后,载北宋元丰四年(1081)李冲元所作《莲社十八贤图记》,列名十八贤者为惠睿(即慧睿)。 其后元代普度所撰《莲宗宝鉴》,卷四“庐山十八大贤名氏”中“睿法师”,亦注明为“慧睿”。 因知列名庐山莲社十八贤者,仍以慧睿法师为确。 但僧睿法师为罗什四大弟子之一,平生志愿求生西方,瑞迹尤为昭著。 《高僧传·僧睿传》记其:“善摄威仪,弘赞经法,常回此诸业,愿生安养。 每行住坐卧,不敢正背西方。 ”“后自知命尽,忽集众告别。 ”“于是入房洗浴,烧香礼拜,还床,向西方合掌而卒。 是日,同寺咸见五色香烟,从睿房出。 春秋六十七矣。 ”昙恒法师法师昙恒,河东人。 童孺依远公出家,年甫十三,便能讲说。 内外典籍,无不通贯。 德行清孤,物情推服。 常有群鹿,驯绕座隅。 自入庐山,专志净业。 义熙十四年,端坐合掌,厉声念佛而化,春秋七十二。 道昞法师法师道昞,颖川人,陈氏。 幼出家,为远公弟子。 该通经律,兼明《庄》《老》。 志节孤峻,言与行合。 念佛三昧,究心无间。 义熙十四年,豫章太守王虔,入山谒敬,请为山中主,用绍远公之席。 众以道源法嗣,咸知宗仰。 元嘉十二年,集众念佛,就座而化,春秋七十一。 昙诜法师法师昙诜,广陵人。 幼从远公出家,勤修净业,兼善讲说。 注《维摩经》,行于世。 尝著《穷通论》,以明宿修。 述《莲社录》,以记往生。 又能别识鸟兽毛色俊钝之性,洞晓草木枝干甘苦之味,妙尽其理,人知其有密证云。 元嘉十七年,集众谓曰:“自建寺以来,至此五十年。 吾之西行,最在其后。 ”即跏趺念佛百声,闭息遂绝,春秋八十。 道敬法师法师道敬,琅邪王氏。 祖凝之刺江州,遂从远公出家。 年十七,博通经论,日记万言。 每叹戒律终日难全,愿净六根,但禀一戒,以为得度之要。 远公知其坚正,许之。 笃志念佛,蚤夜弗替。 远公归寂,乃入若耶山。 宋永初元年,谓众曰:“先师见命,吾其行矣。 ”即端坐唱佛而化。 众见光明满室,弥时方灭。 春秋五十二。 佛驮耶舍尊者尊者佛驮耶舍(晋云“觉明”),罽宾国婆罗门种。 有沙门至其家乞食,父本外道,怒殴之,遂手足挛躄。 巫师谓曰:“坐犯贤圣。 ”即请此沙门悔过,旬日乃瘳。 因令耶舍出家,时年十三。 随师行旷野,与虎遇。 耶舍曰:“虎已饱,必不伤人。 ”前行中道,果见余骸。 年十五,诵经日至万言,以分卫废业为忧(梵语“分卫”,晋言“乞食”),一罗汉来代乞食。 年十九,诵经满数百万言。 性度简傲,不为诸人重,至三十犹为沙弥。 复从舅氏学五明论、世间法术(内众、外道,皆有五明。 内五明者:一声明、二医方明、三咒术明、四工巧明、五因明。 外五明者:前四并同,后一是符印明)。 至沙勒国,待遇隆厚。 既而罗什至,乃从学《阿毗昙论》、《十诵律》。 什随母反龟兹,师遂留止行化。 符坚遣吕光伐龟兹,执罗什。 师闻叹曰:“我与罗什未尽怀抱,今忽羁虏,相见何期? ”后十年,师东至龟兹,盛弘法化。 罗什在姑臧,遣信要之。 师恐国人止其行,取清水,以药投之,咒数十言,与弟子洗足,即夜便发。 比旦,行数百里,追之不及。 问弟子:“何所觉耶? ”答曰:“唯闻疾风流响,两目有泪。 ”师又咒水洗足,乃止。 既达姑臧,什已入长安,闻姚主逼以妾媵,叹曰:“罗什如好绵纩,何可使入棘林! ”罗什劝姚主遣使迎师,既至,别立省寺于逍遥园。 四事供养,一无所受。 时至分卫,一食而已。 时罗什译出《十住经》,师更相征决,辞理方定。 师髭赤,善解《毗婆沙论》,时人号“赤髭论主”。 秦弘始中,译出《四分律》(四十四卷)、《长阿含经》(二十二卷)。 义熙八年,来庐山入社。 后辞还本国,自罽宾以《虚空藏经》一卷,寄商客至凉州。 佛驮跋陀罗尊者尊者佛驮跋陀罗(晋云“觉贤”),姓释迦,迦维罗卫国人,甘露饭王苗末也。 幼亡父母,出家为沙弥。 年十六,博学群经,深达禅、律。 常与僧伽达多,共游罽宾。 达多闭户禅坐,忽见师来云:“暂往兜率,致敬弥勒。 ”言讫便隐。 后益见其神变,敬心祈问,方知得不还果。 时姚秦沙门智严至罽宾,睹法众清净,慨然东顾曰:“我诸同辈,未遇真匠,将何发悟! ”即咨询于众:“孰能遂我祈请,流化东土? ”佥应之曰:“跋陀罗其人也。 ”严乃要师,裹粮而行。 经历诸国,至交趾,附舶循海,达于青州东莱。 闻鸠摩罗什在长安,即往从之。 秦太子泓,请师于东宫,集众说法,与罗什论“色空”义。 师曰:“汝只说得果中色空,不说得因中色空。 ”什问:“何谓? ”师曰:“一微空故众微空,众微空故一微空。 一微空中无众微,众微空中无一微。 ”往复数番,罗什罔测。 秦主兴供僧三千,盛修人事,而师禅静自守。 忽谓弟子曰:“吾见本国,五舶俱发。 ”众谓妄言,因共摈弃,乃与弟子慧严、慧观四十余人俱发,至庐山香谷,茇舍而居(茇,蒲曷切,草舍),时会莲社。 远公谓师被摈,过由门人;悬记五舶,于律无犯。 即遣弟子昙邕,致书秦主,为其解摈。 乃请师东林译出禅数诸经,自是江东始耽禅悦。 师志在游化,西适江陵。 持钵分卫,果见天竺五舶至此。 后还都,立道场寺。 先是支法领于于阗得《华严》梵本三万六千偈,未经宣译。 义熙十四年,吴郡内史孟顗、右卫将军褚叔度,请师为主译,与沙门法业、慧义、惠严、慧观等为笔授,译成六十卷。 有二青衣,旦从池出,洒扫研墨。 师先后译出《观佛三昧经》、《般泥洹经》、《修行方便论》,及法显所得《大僧祇律》,凡十五部。 宋元嘉六年,念佛而化,塔于庐山北岭。 刘程之刘程之,字仲思,彭城人,汉楚元王之后。 妙善《老》《庄》,旁通百氏。 少孤,事母以孝闻。 自负其才,不预时俗。 初解褐为府参军。 谢安、刘裕嘉其贤,相推荐,皆力辞。 性好佛理,乃之庐山,倾心自托。 远公曰:“官禄巍巍,欲何不为? ”答曰:“君臣相疑,吾何为之! ”刘裕以其不屈,乃旌其号曰“遗民”。 及雷次宗、周续之、宗炳、张诠、毕颖之等同来庐山,远公谓曰:“诸君之来,岂宜忘净土之游乎! ”程之乃镵石为誓文,以志其事(文见《庐山集》)。 遂于西林涧北,别立禅坊,养志安贫。 精研玄理,兼持禁戒。 宗、张等咸叹仰之。 尝贻书关中,与什、肇扬搉经义。 著《念佛三昧诗》,以见专念坐禅之意。 始涉半载,即于定中见佛光照地,皆作金色。 居十五年,于正念佛中,见阿弥陀佛,玉豪光照,垂手慰接。 程之曰:“安得如来为我摩顶,覆我以衣。 ”俄而佛为摩顶,引袈裟以披之。 他日念佛,又见入七宝池,莲青白,其水湛湛。 有人项有圆光,胸出卍字(“卍”字音“万”,是佛具万德之相),指池水曰:“八功德水,汝可饮之。 ”程之饮水甘美。 及寤,犹觉异香发于毛孔。 乃自慰曰:“吾净土之缘至矣。 ”复请僧转《法华经》近数百遍。 后时庐阜诸僧毕集。 程之对像焚香,再拜而祝曰:“我以释迦遗教,故知有阿弥陀佛,此香先当供养释迦牟尼如来,次供阿弥陀佛;复次供养《妙法华经》,所以得生净土,由此经功德。 愿令一切有情,俱生净土。 ”即与众别,卧床上,面西合手气绝。 敕子雍,积土为坟,勿用棺椁。 时义熙六年也,春秋五十九。 (《庐山集》载感应事迹甚详。)张野张野,字莱民,居浔阳柴桑,与渊明有婚姻契。 野学兼华、梵,尤善属文。 性孝友,田宅悉推与弟,一味之甘,与九族共。 州举秀才、南中郎、府功曹、州治中,征拜散骑常侍,俱不就。 入庐山依远公,与刘、雷同尚净业。 及远公卒,谢灵运为铭,野为序,首称“门人”,世服其义。 义熙十四年,与家人别,入室端坐而逝,春秋六十九。 周续之周续之,字道祖,雁门人。 父殁过江,因居豫章。 八岁丧母,哀戚过于成人。 十二诣范宁受业,通《五经》、《五纬》,时号“十经童子”。 养志闲居,穷研《老》、《易》。 公卿交辟,无所就。 入庐山事远公,预莲社。 以为身不可遗,余累宜绝,遂终身不娶,布衣蔬食。 刘毅镇姑熟,命为抚军,复辟太学博士,俱不就。 以嵇康《高士传》得出处之正,为之注释。 宋武帝北伐,太子居守,迎馆安乐寺,入讲礼月余,复还山。 江州太守刘柳,荐于武帝,辟太尉掾,不就。 武帝践祚,召至都,开馆东郭外。 乘舆行幸,问《礼经》“傲不可长”、“与我九龄”、“射于矍圃”三义,辨析精异,上甚悦。 或问:“身为处士,时践王廷何也? ”答曰:“心驰魏阙者,以江湖为桎梏。 情致两忘者,市朝亦岩穴耳。 ”时号“通隐先生”。 续之素患风痹,不复堪讲,乃移病钟山。 景平元年卒,春秋六十七。 张诠张诠,字秀硕,野之族子也。 尚情高逸,酷嗜坟典。 虽耕锄,犹带经不释。 朝廷征为散骑常侍,不起。 庾悦以其贫,起为浔阳令。 笑曰:“古人以容膝为安,若屈志就禄,何足为荣? ”乃入庐山,依远公,研穷释典,深有悟入。 宋景平元年,无疾,西向念佛,安卧而卒,春秋六十五。 宗炳宗炳,字少文,南阳人。 其母聪辨,富于学识,教授诸子,皆有成。 炳妙善琴书,尤精玄理。 殷仲堪、桓玄并以主簿辟,皆不就。 刘裕领荆州,复辟为主簿,答曰:“栖丘饮谷,三十年矣。 ”乃入庐山筑室,依远公莲社。 久之,兄臧为南平守,逼与俱还江陵,闲居绝俗。 刘裕辟太尉掾,不就。 二兄卒,累甚众,颇营稼穑。 武帝敕南郡长,时致饩赉。 衡阳王义季在荆州,亲至其室。 炳角巾布衣,引见不拜。 王曰:“处先生以重禄可乎? ”对曰:“禄如秋草,时过即腐。 ”宋受禅,征为太子舍人;元嘉初,征为通直郎;太子建,征为中庶子,并不应。 妻罗氏,亦有高志。 罗氏殁,炳哀之过甚。 既而悲情顿释,谓沙门慧坚曰:“死生之分,未易可达。 三复至教,方能遣哀。 ”雅好山水,往必忘归。 西陟荆巫,南登衡岳。 因结宇山中,怀尚平之志。 以疾还江陵,叹曰:“老病俱至,名山不可再登,唯澄怀观道,卧以游之。 ”凡所游履,悉图之于室,谓人曰:“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 ”宋元嘉二十四年卒,春秋六十九。 雷次宗雷次宗,字仲伦,豫章南昌人。 博学明《诗》《礼》,入庐山预莲社,立馆东林之东。 元嘉十五年,召至京师,立学馆鸡笼山,置生徒百员。 除给事中,不拜。 久之还南昌,公卿徂道以送。 与子侄书曰:“吾童稚之年,已怀远略。 弱冠托庐山,事释和尚,游道餐风,二十余载。 渊匠既倾,复与汝曹归耕先垄,山居谷饮,忽复十年。 及今未老,尚可励志,成西归之津梁。 自今以往,家务大小,一勿见关。 ”二十五年,召拜散骑常侍,不就。 复征诣京师,筑室钟山,谓之“招隐馆”。 每自华林园,入延贤堂,为太子、诸王讲《礼经》。 是年无疾而卒,春秋六十三。 子肃之,颇传素业,官至豫章郡丞。 《十八贤传》,始不著作者名,疑自昔出于庐山耳。 熙宁间,嘉禾贤良陈令举舜俞,粗加刊正。 大观初,沙门怀悟,以事迹疏略,复为详补。 今历考《庐山集》、《高僧传》,及晋、宋史,依悟本再为补治,一事不遗,自兹可为定本矣。 百二十三人传(录其可见者三十七人)昙翼法师(以下五人有传)、昙邕法师、僧济法师、惠恭法师、法安法师;法净法师(以下五人见“远公传”)、法领法师、慧宝法师、慧要法师、僧澈法师;慧然法师(以下二人见《庐山集》)、昙威法师;道泓法师(以下二人见“持师传”)、昙兰法师;法业法师(以下四人见“跋陀罗传”)、慧义法师、惠严法师、慧观法师;昙果法师(见“邕师传”)、元弼法师(见“济师传”);僧光法师(以下三人见“恭师传”)、慧堪法师、慧兰法师;阙公则(有传)、毕颖之(见“刘传”);孟怀玉(江州刺史,以下十一人见《庐山集》)、王乔之(临贺太守)、殷隐(晋安太守)、毛修之(黄门侍郎)、殷蔚(主簿)、王穆夜(参军)、何孝之(参军)、范悦之(孝廉)、张文逸(处士)、孟常侍(以下二人失名)、孟司马;陆修静(简寂先生,有传)。 昙翼,余杭人。 初入庐山,依远公。 后往关中见罗什。 东还会稽,入秦望山,诵《法华经》十二年,感普贤大士化女子身,披彩服,携筠笼、一白豕、大蒜两根,至师前曰:“妾入山采薇,日已斜,豺狼纵横,归无生理,敢托一宿。 ”师却之力。 女复哀鸣不已,遂令居草床上。 夜半号呼腹疼,告师按摩。 师辞以持戒,不应手触。 女号呼愈甚,师乃以布裹锡杖,遥为按之。 翌日,女以彩服化祥云,豕变白象,蒜化双莲,凌空而上,谓师曰:“我普贤菩萨,特来相试。 ”郡太守孟顗,闻于朝,敕建法华寺(今天衣寺)。 初余杭山沙门法志,常诵《法华》。 有雉巢于庵侧,翔集座隅,若听受状,如是七年。 一日忽憔悴,志曰:“汝能听经,必生人道。 ”明旦雉殒,即为瘗之。 夜梦童子拜曰:“因听经得脱羽类,今生山前王氏。 ”后其家设斋,志方踵门,儿曰:“我和尚来也。 ”志抚之曰:“汝我雉儿也。 ”解衣视掖下,有雉毳三茎。 七岁令入山出家,十六落发。 以掖有毳,因名以“翼”。 昙邕,杨氏,关中人,形长八尺,雄武过人。 南来庐山,依师远公。 内外典籍,无不综习。 立茅屋于山西,以自居止。 有弟子昙果,澄思禅门,一夕梦山神求受戒法。 果曰:“家师在此,可往求之。 ”邕忽见一人着袷衣,风神端雅,从者三十人,乞授戒。 师以果先梦,知是山神,乃为说法、授五戒毕,神以外国二锄为嚫,礼谢而去。 师后往荆州行化,卒于竹林寺。 僧济,入庐山问道,精悟深要。 远公叹曰:“绍隆大法,其在汝乎。 ”及在疾,远公以烛遗之曰:“汝可凭此,建心安养。 ”师执烛停想,延僧诵净土经。 至五更,以烛授弟子元弼,随僧行道。 顷之,觉自秉一烛,浮空而行,见阿弥陀佛接至于掌,遍事诸佛。 须臾而觉,喜曰:“吾以一夕观念,便蒙接引。 ”明日,复于空中,见佛菩萨。 谓弼曰:“佛来也。 ”即举首西顾,一息而终。 时方炎歊,体三日不变,异香郁然。 慧恭,豫章丰城人,与僧光、慧堪、慧兰,同志为学。 光等学力不逮恭,而于净土系想则过之。 兰谓恭曰:“君虽力学博闻,岂不知经云:‘如聋奏音乐,悦彼不自闻。 ’”恭曰:“学不可已,孰能未死,昧昧如痴哉! ”后七年,兰等先逝,去时并有奇应。 又五年,恭病且笃,曰:“大道沿洄,何时可止。 死生去来,吾何归哉! ”于是叩头雨泣,誓心安养,念不少间。 忽见无量寿佛,以金台前迎。 恭乘其上,见兰等于台上光明中而告之曰:“长老受生,已居上品,吾等不胜尉喜,但恨五浊淹延,相依之晚耳。 ”恭于是日告众,欣然奋迅而灭,时义熙十一年也。 (《庐山集》有恭道人临终感应事。)法安,初依远公为弟子。 妙善讲说,兼习禅业。 律身持戒,为行尤精。 义熙中,新阳邑社有暴虎,居神庙树下,前后害民以百数。 安游其村,居民皆早闭门,乃之树下禅坐。 须臾,虎负人至,见安惊喜跳伏。 安乃为说法授戒,有顷而去。 明旦,居民见安,谓是神人,相率礼敬。 因改神庙,立寺宇,请安居之。 左右田园,并舍为寺业。 尝欲画像,须铜青,虑不可致。 忽梦一人跪床前云:“此下有铜钟。 ”寤即掘之,果得二钟。 取青成像,而以铜助远公铸佛。 后不知所终。 阙公则,入庐山白莲社。 既逝,有同社人至洛阳白马寺,夜中为公则修忌祭。 忽一时林木殿宇,皆作金色。 空中有声曰:“我是阙公则,祈生极乐国,今已得生矣。 ”言讫无所见。 〖校注〗据《法苑珠林》卷四十二,阙公则于晋武帝(265-290)时,往生西方安乐世界,为东土见于文献最早发愿生西者。 东晋名僧支道林,曾为绘像制赞。 据印光法师考证,远公结社为太元十五年(390),乃在此百年之后。 飞锡《念佛宝王三昧论》误引为东林社中人,《佛祖统纪》中本传亦沿袭其误。 彭际清《居士传·阙公则传》指出“他书误引公则为东林社中人”,而予改正。 陆修静,吴兴人。 蚤为道士,置馆庐山。 时远法师居东林,其处流泉匝寺,下入于溪。 每送客过此,辄有虎号鸣,因名“虎溪”。 后送客,未尝过。 独陶渊明与修静至,语道契合,不觉过溪,因相与大笑,世传为《三笑图》。 宋泰始三年,羽化于京师,赐谥“简寂”,以故居为观。 (《云笈七籤》本传,云元徽五年化。)不入社诸贤传陶潜,字渊明(一字元亮),晋大司马侃之曾孙。 少怀高尚,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时人以为实录。 初为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为三径之资。 ”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 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 ”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耶! ”解印去县,乃赋《归去来》。 及宋受禅,自以晋世宰辅之后,耻复屈身异代,居浔阳柴桑,与周续之、刘遗民并不应辟命,世号“浔阳三隐”。 尝言:“夏月虚闲,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 ”性不解音,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 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 ”尝往来庐山,使一门生、二儿,舁篮舆以行。 时远法师与诸贤结莲社,以书招渊明,渊明曰:“若许饮则往。 ”许之,遂造焉,忽攒眉而去。 宋元嘉四年卒,世号“靖节先生”。 谢灵运,祖玄有功晋室,灵运为康乐公主孙,袭封康乐公,文章为江左第一(应为“江右”,指金陵也)。 尝着木屐,上山则去前齿,下山则去后齿。 寻山陟岭,必造幽峻。 至庐山,一见远公,肃然心伏。 乃即寺筑台,翻《涅槃经》,凿池植白莲。 时远公、诸贤,同修净土之业,因号白莲社。 灵运尝求入社,远公以其心杂而止之。 范宁,字武子,笃学多所通览。 时浮虚相扇,儒雅日替。 宁以其源始于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乃著论非之。 累迁中书侍郎,朝廷疑议,辄咨访之。 出补豫章太守,大设庠序,起学台,功用弥广。 刺史王凝之上言,抵罪免官归家。 远公招之入社,而宁竟不能往——录自《佛祖统纪》卷二十六,以《卍续藏》本参校 发布时间:2025-02-09 08:15:08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84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