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正讹集 内容: 明古杭云栖寺沙门袾宏辑千佛衣近世袈裟上遍绣诸佛,云千佛衣,此讹也。 佛像止宜顶戴在首、负荷在肩而已。 悬挂胸膈,已涉亵慢。 况罗缀一身,自腰膝而下皆佛也,其过可胜言哉? 轮王福倾,谅非虚语。 而成风久袭,不自觉知。 愿高明俯察刍荛,慎勿着此。 或曰:然则千佛衣果无之乎? 曰:有之,即今二十五条衣者,千佛相传之衣也。 佛告比丘:我此僧伽黎,过去、未来诸佛,皆着此衣而得解脱。 是其证也。 五祖不养母世传五祖拒母不与食,至不能消一勺水,此讹也。 戒虽万行,以孝为宗。 犯制养亲,佛尚怜许。 岂有不与食之理? 且饥渴众生至于僧寺,纵禽畜亦当哺之,况父母乎? 黄梅有养母之堂,载诸方册。 为此粗言,宁非谤圣? 出家父母反拜世传子出家,父母反拜其子,此讹也。 愚僧不知,遂纳父母之拜,或正座而父母趋傍,或中舲而父母操楫。 远违佛旨,近逆人伦。 招世讥嫌,启人傲慢。 乃僧之过,非佛咎也。 不知父母反拜者,子出家,是为佛子,亲不复子之,故子拜而亲答拜。 反也者,答也,还也。 非反常之反也。 梵王侍佛俗云佛左右侍者为佛父母,以此病佛,此讹也。 佛凡说法,诸天毕集,梵王居左,帝释居右,听法常仪也。 盖世人讹以梵为饭,遂疑是净饭国王,而云佛父。 又不知帝释庄严,遂疑是女,而云佛母耳。 佛虽三界独尊,决不令父母作侍者。 俗士不知,须为开晓。 佛法本出老庄宋儒云:佛典本出老、庄,世人不知,骇谓奇语。 譬之被虏,劫去家珍,反从虏借用。 此讹也。 老、庄之书具在,试展而读之。 其所谈,虚无自然而已。 虚无自然,彼说之深深者也,尚不及佛法之浅浅。 而谓佛从老、庄出,何异谓父从子出耶? 清凉大师以邪因、无因二科,断老氏为外道。 况庄又不及老。 而宋儒肤见至此,可哂也。 或又云:解佛经者,多引用六经、诸子,何也? 噫! 此方文字,唯孔、老为至极。 不此之引,而将谁引? 然借其语,不用其意,深造当自得之。 毁击神像? 塑造神像? 僧有毁击天神,自谓崇正辟邪,此讹也。 如来说法,必有八部鬼神。 《华严》列主山、主水、主地、主树、主昼、主夜,其数无量。 然则彼皆非欤? 夫有人则有鬼,有阳官则有阴吏,有人主则有天王,此理也。 鬼神无则天亦无,天无则佛亦无。 彼毁击者,可谓自负堕处。 或曰:经何以云:皈依佛,不得皈依一切天魔鬼神。 曰:特令尔勿皈依,不令尔毁击也。 譬人子依己父母,不得依他人为父母云尔。 岂令毁击他人乎? 经载比丘奉事天神,佛戒曰:不可。 比丘乃侮慢天神,佛诫曰:侮慢亦不可。 圣有谟训,万古明镜也。 今人何不一览? 或问:僧有修神祠、塑神像,对之课诵,向之礼拜,而自附于常不轻之遍礼四众者,是否? 曰:亦讹也。 比之毁击,其失尤甚。 何也? 毁击者,犹知有邪正也,但分别太过耳。 塑造而奉事者,不知有邪正也。 毁击之失,其名曰狂。 塑造之失,其名曰愚、曰邪。 不侮慢、不奉事,佛训也。 今人何不一览? 末后一着有人以临终为末后一着,此讹也。 末后一着本弈棋语,谓常人着数到此,已竭尽无余,不知更有一着出意料之外。 如修行人所造已高已深,而不知更有最后穷玄极微一段事在。 透得此关,然后参学事毕。 苟或未然,只具一只眼。 又云百尺竿头一步,亦此意也。 不省此意,遂至外道指为临终。 自误误人,明者勿信。 灵照度丹霞世传丹霞天然禅师,因庞居士女灵照激发,始修行悟道,此讹也。 丹霞先悟道于石头,后赐号于马祖。 与庞老相遇时,居然大善知识矣。 焉有是事? 不根之谈,诬谤贤圣,罪莫大焉。 深足为戒。 坐受立破或谓经称菩萨戒坐受立破,亦得无量功德,遂有受戒之后,肆无持守,此讹也。 经意盖极言大乘戒之当受云耳。 受而即破,虽今无功,而一历耳根,永为道种,何得不受? 岂以破戒为可哉? 以辞害意,一至于此,贻祸非小。 佛号仙人经言佛于往昔作忍辱仙人。 又佛称大觉金仙。 世人遂谓佛即仙,仙佛无二,此讹也。 仙者,古修行人之通称。 后世乃分别释、道,而有专称耳。 且世以儒、释、道为三教,而道之为言实通三教,有道之士皆名道人,岂专目黄冠为道人耶? 今既有专称,则佛自佛,仙自仙。 地位相去,若霄壤然。 慎无等观,失正知见。 无人误入地狱儒者谓:佛说恶人死入地狱。 而佛法未至中国以前,人固有死而复生者。 何故都无一人误入地狱,见所谓十王者耶? 以此断地狱不足信,此讹也。 凡夫经眼之事,然后能知。 佛法未至以前,纵入地狱,及乎复生,恍惚猜疑,只作一场异梦理会。 佛法既至,种种开谕六道报应,然后始知此是地狱耳。 理固应然,何足为怪。 佛书多出才人所作世有愚人,言佛经皆后代才人所作,非真佛说,此讹也。 所云才人,不知是何等人,乃能为此等语言,说此等道理? 设若能之,我说是人即名为佛。 且古今才人之极,孰有逾于孔、孟者乎? 而佛经皆孔、孟所不及道,余可知矣。 其说甚鄙,不足多辩。 性命双修道家者流,谓己为性命双修,谓学佛为修性不修命,此讹也。 彼盖以神为性,气为命。 使神驭气,神凝气结而成丹,名曰性命双修。 以佛单言见性,不说及气,便谓修性缺命,目为偏枯。 自不知错认性字了也。 佛所言性,至广至大,至深至玄,奚可对气平说? 气在性中,如一波在沧海耳。 见佛性者,尽虚空法界无不具足,何况一身之气而不该摄? 故曰:但得本,不愁末。 则一修一切修,又岂止二事双修而已。 学仙如张紫阳真人,其论性、命极分晓,而大尊佛法,谓:佛法先性,尤有胜焉。 可谓灼有见处。 又李清庵真人论内外药,以精、气、神为外药,元精、元气、元神为内药,而云:高上之士不炼外药,便炼内药。 亦先性尤胜之说也。 世人学仙者多,其知二公之微者盖寡,吾是以阐之。 寂灭为乐世人见释氏号临终为涅槃,因为佛以死为乐。 而引儒典死反吾真之言,证佛经寂灭为乐之旨,此讹也。 梵语涅槃,此云寂灭。 寂灭 者,生灭既灭,寂灭现前。 盖是无生无灭,无去无来,前古后今之所不能代谢,成劫坏劫之所不能推迁。 真常独露,苦乐双亡,故名曰乐。 六祖云: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 正明照之极。 乃错认为死耶? 若以死为乐,则宜速死以返吾真,而不可一朝生矣。 是断灭、枯灭、绝灭、灰灭之灭也,安得滥语佛之寂灭? 曹溪水,赵州茶宗门有曹溪水、赵州茶话,愚人以修养家吞津咽液、华池神水等当之,此讹也。 僧问:如何是曹溪一滴水? 古德云:是曹溪一滴水。 赵州问僧:曾到此间否? 到与不到,皆令吃茶去。 此是最上开示心宗之极谈也,岂可作色身上吐纳会耶? 乃至认夹脊为赵州桥,其类不一。 明理者例斥之。 《法华》三车《法华》喻羊、鹿、牛车,修养家指为尾闾、夹脊、泥丸,此讹也。 车者,乘载义。 羊、鹿、牛喻大小乘耳,声闻、缘觉、菩萨功德胜劣借此为喻。 错认色身,速宜悔悟。 《金刚纂》俗刻诸经,有《金刚经纂》,自赞功德,谓诵纂一遍,胜经万遍,此讹也。 《金刚经》所以有不思议功德者,谓其极谈空理,一法靡存,般若威神,津梁万类云尔。 岂谓文中纂出佛若干、须菩提若干、何以故若干,如是等字数为功德耶? 其流之弊,遂有愚僧受人儭施,不诵全经,而以一纂当之。 构地狱无穷之苦,皆此说误之也。 编辑邪书,为害如是。 又世有《大乘金刚论》亦是伪造。 乃至《妙沙》、《分珠》、《血盆》等种种邪伪,琐不足辩。 《高王观世音经》又《高王观世音经》,世传高王诵之脱难,此讹也。 其经鄙俚,不成文义,不知译自何代。 以理断之,即是《法华普门品》耳。 高王仗此脱难,故以为名。 后人不知,别造伪语,称《高王经》。 因名迷义,俗所不觉。 《观音香山卷》卷中称观音是妙庄王女,出家成道而号观音,此讹也。 观音过去古佛,三十二应,随类度生。 或现女身耳,不是才以女身始修成道也。 彼妙庄既不标何代国王,又不说何方国土。 虽劝导女人不无小补,而世僧乃有信为修行妙典者,是以发之。 预 修世人未死,先作七七、小祥、大祥经忏道场,名曰预修,此讹也。 言预修者,令人趁色身尚在,早自修持,莫待临渴掘井、逼馁菑田也。 且请他课诵,孰若自我修之之为胜乎? 然肯破悭囊而作佛事,良愈于不为者,此理或通。 高明之士,自不应尔。 寄 库世人多烧纸钱、锡镪,投牒冥府,冀来生受用,谓之寄库,此讹也。 纸锡可致来生之富,则富室生生富饶,而贫人终无富日,善恶报应之说虚矣。 寄库 云者,盖人情以财物贮之库藏,垣墙栋宇,坚固牢密。 自谓水、火、盗贼所不能坏,而常被水、火、盗贼所坏。 纵逃此三,或坏王难。 坚牢安在? 若能舍施,作诸善事,则福德无尽,无能坏者。 寄库之说,寄此库也。 世人何以不省? 西方十万八千《坛经》以十恶八邪,譬十万八千。 人遂谓西方极乐世界去此十万八千,此讹也。 十万八千者,五天竺国之西方也。 极乐去此盖十万亿佛刹。 夫大千世界为一佛刹,十万亿刹,非人力所到,非鬼力、神力、天力所到,唯是念佛人一心不乱,感应道交,到如弹指耳。 岂震旦诣乎天竺,同为南赡部之程途耶? 然则六祖不知西方欤? 曰:《坛经》是大众记录,非出祖笔。 如六经、四子亦多汉儒附会,胡可尽信? 不然举近况远,理亦无碍。 如在市心,以北郊喻燕京,以南郊喻白下。 则借近之五天,喻远之极乐,欲时人易晓耳。 何碍之有? 乘急戒缓古有乘戒缓急四种料拣。 解者曰:乘急戒缓,胜戒急乘缓。 狂人遂谓戒不足持,此讹也。 凡欲彰显殊胜,词必曲为抑扬。 如永明无禅有净土之类是也,非谓禅可轻也。 且彼以何为乘? 以何为戒? 得无以通达教理为乘,谨守律仪为戒乎? 是未知乘之义也。 云乘急者,盖念念全修般若真智,非不持戒。 专其本根,略其支末耳。 心地一彻,六度万行刹那具足。 彼但执戒相而不明心地,止人天福报而已。 乘急之胜,盖胜以此。 使乘未相应,则生死到来,全需戒力。 而欲缓之,危哉! 名字罗汉《法华经》云:破戒比丘,名字罗汉。 愚人谓比丘破戒犹名罗汉,而欲以破戒为无碍,此讹也。 经意盖谓比丘破戒,不成比丘,乃名字罗汉而已。 名字云者,空有名字,无真实也。 循文察义,当自见得。 斋僧无漏功德有僧开谕施主,谓:种种作福,俱有败毁,是为有漏。 唯斋僧为无漏功德。 此讹也。 达磨对武帝,以造寺、写经等事,为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而斋僧在其中矣。 孰曰斋僧独无漏耶? 彼意谓造寺,寺颓则福亦颓。 写经,经灭则福亦灭。 唯斋僧不然。 噫! 独不曰斋僧,僧亡则福亦亡乎? 究极而论,住相作福皆名有漏,不住相者悉成无漏,岂独斋僧也? 无 漏又有以保全精气,不令走失,当罗汉无漏之果,此讹也。 妄想尽处,方名无漏。 精气何足以当之? 就令全精全气全神,所谓诸漏已尽,无复烦恼者安在? 遂使愚人以咽纳搬运为道,匪直害其正见,兼或损其色身。 悲夫! 五大部经世人相传诵五大部,谓是《华严》、《涅槃》、《心地观》、《报恩》、《金光明》五经,此讹也。 五大部者,一大藏之总名,所谓《般若部》、《华严部》、《宝积部》、《大集部》、《涅槃部》,部统所属诸经。 如六曹为总,而统所属诸职也。 若云五部中各取其一,则《般若部》一经不取,何名五部? 清 斋人有周时不食,名守清斋,此讹也。 清斋者,清净斋素。 非不食为清也。 勉强绝食,饥想在怀,徒增业苦。 且《易》称斋戒,解者尚云:湛然纯一之谓斋。 况佛所说斋,而止在不食,斋亦小矣。 然则过午如何? 曰:斯正教也。 一斋何如? 曰:日中一食,亦教所有。 终是过午为正。 炼 磨迩来炼磨场,法久弊生。 专以踯躅喊叫,炼去睡魔为事,此讹也。 炼者,熔粗杂而作精纯。 磨者,去瑕垢而成莹洁。 古谓炼磨真性若虚空,自然战退魔军阵者是也,非炼去睡魔便为了当。 炼磨场中不可不知此意。 讲 宗近时讲演万松诸老评唱,依本覆讲,便称得旨,此讹也。 古德所遗问答机缘,后人即其疑处,穷参力究,以悟为期。 若讲演,则何疑之有? 纵讲得一一皆是,亦与自己了没交涉,到底只成戏论。 是知塞众生之悟门者,讲宗误之也。 有志之士,举一则公案,终身只恁参去,决不相赚。 三山不受三灾或谓五台、峨嵋、普陀三山,劫坏不坏,游者能免三灾,此讹也。 三灾起时,大千俱坏,何有于三山? 若必游此免灾,则瞽目跛足之徒不能登历者,纵修殊胜功德,终成堕落;而居近三山者,即愚夫皆成解脱耶? 当知无贪乃不受水灾,无瞋乃不受火灾,无痴乃不受风灾。 三山之到否何与? 愿念念开文殊智、行普贤行、廓观音悲,则时时朝礼三山,亲迩大士。 不达此旨,而远游是务。 就令登七金、渡香水,何益之有? 达磨《楞伽》四卷初祖不立文字。 又云:吾有《楞伽》四卷。 义学者遂谓达磨亦立文字,而欲废直指之传,此讹也。 《楞伽》译自晋代,非初祖始出,不得云吾有。 吾字疑误,或是此字。 盖斯经尽断一切,可以证顿悟之妙心,亦一时借显之语耳。 若谓初祖之禅尽在乎是,则所谓教外别传者果安在哉? 后三卷《法华》有邪人谓《法华》后三卷不传于世,获者如宝,秘而藏之,此讹也。 《法华》一经三译,有七卷者,有八卷者,有十卷者。 今所流通,什师七卷也。 卷有多寡,而文义则一。 犹《华严》晋本六十,唐本八十之类耳。 此理明显,似不足辩。 而亲见世人犹有信之者。 末法昏愚,至是极矣。 三教一家人有恒言曰三教一家,遂至漫无分别,此讹也。 三教则诚一家矣。 一家之中,宁无长幼、尊卑、亲疏耶? 佛明空劫以前,最长也;而儒、道言其近。 佛者天中天、圣中圣,最尊;而儒、道位在凡。 佛证一切众生本来自己,最亲也;而儒、道事乎外。 是知理无二致,而深浅历然。 深浅虽殊,而同归一理。 此所以为三教一家也,非漫无分别之谓也。 高沙弥不受戒世传高沙弥不受戒,谓是天目高峰妙禅师,此讹也。 师居天目千丈庵,故号高峰,元人也。 彼高沙弥者,高乃姓氏,因不受具,终身以沙弥称。 与药山同时,唐人也。 所谓长安虽闹,我国晏然者是也。 先后异代,有何交涉? 高峰特重毗尼,僧俗受戒者千余人。 何谬传如是之甚。 三 宝道家目精、气、神为三宝,而世人遂以佛、法、僧配之,此讹也。 夫自性开觉名佛,自性轨则名法,自性清净和合名僧,彼精、气、神何为哉? 即令以先天元精、元气、元神为说,亦岂知此元神者犹属识阴乎? 佛法深玄,未易草草。 道光僧得仙世传僧道光者,得仙于石杏林,为紫阳真人第三代。 遂谓佛法不及仙道,故道光舍佛学仙,此讹也。 据《悟真篇注》,道光先参金鸡未鸣时因缘有省。 而考之《传灯》等书,不见有所谓道光者。 必参禅失意之流,无所发明,故惑于外学耳。 如其实悟,何无定见而致如是? 为僧者宜一心求佛,毋为他歧,幸甚。 活 焚有魔人灌油叠薪,活焚其躯。 观者惊叹,以为得道,此讹也。 凡人念有所著,则魔从生。 一念慕活焚为奇胜,慕之不已,魔入其心而不自觉。 端坐火中,似无所苦,不知魔力所加,暂得如是。 气绝魔去,惨毒痛苦,不可云喻。 百劫千生,常在火中,号呼奔走,为横死鬼。 良可悲悼。 或曰:经称药王焚身如何? 噫! 青蝇何上拟金翅耶? 药王焚身,光明照耀,历多劫而周十方。 彼活焚者,光及几许? 圭峰之徒,燃臂庆法,清凉犹切戒不可。 况燃身乎? 温陵谓苦因还招苦果,信夫! 以通为道今人好奇,见有显异惑众者便云有道,此讹也。 道与通自别。 眼彻视、耳彻听者,通也。 入色界,眼不受色惑;入声界,耳不受声惑者,道也。 如以通而已矣,神亦有通,鬼亦有通,妖亦有通,与道何涉? 认通为道,遂至堕魔罗境,生外道种。 可勿慎诸? 巢顶灌膝世传佛苦行时,鹊巢顶上,芦穿膝中。 修养家以为运气之术,此讹也。 深入禅定,鹊巢不知,芦穿不觉,纪实而已。 非谓运气之术,上通下彻也。 乃至九重铁鼓,谬解为夹脊双关。 四门游观,妄说为眼耳鼻舌。 悉邪也,不可不辟。 泥 洹泥洹出自佛经,有以顶门泥丸宫混而一之,此讹也。 梵语泥洹,此云无为,即无上涅槃之大道也。 彼泥丸宫者,色身之顶。 纵能运气冲透,不过轻身延年之术而已。 安得与无为涅槃之道同日而语? 天台止观天台大师《止观禅要》有六字气等语,人遂疑是导引之术,而欲援释入道,此讹也。 六字气等,自是治病门中聊备一法,不是止观正意。 止乱观昏,定慧圆显,直入佛境,大师本致也。 而恐不善用心者或有病生,并教以治之之法。 亦止观广大,无所不摄。 非同道流,专以吐纳搬运为道也。 临文者自当得意。 临终预知时至邪人造《归空记》,预定死期,谓是达磨所作,此讹也。 彼所以定死期者,或弹脑不响,而曰楼头鼓绝,则几日死。 或竖臂试目,而曰金灯不明,则几日死。 如是种种,都在色身上察其气血精神衰败将散,一医士之职耳。 而假圣祖以神其说,诳惑愚俗,诬罔之罪上通于天矣。 夫古人预知时至,盖执尽情空,自能知之;或净土境现,自知生处,而亦不以是为奇也。 先德破著,有死时何苦欲先知之句。 旨哉言乎! 盂兰盆世人以七月十五施鬼神食为盂兰盆大斋之会,此讹也。 兰盆缘起目连。 谓七月十五,众僧解夏自恣,九旬参学,多得道者。 此日修供,其福百倍。 非施鬼神食也。 施食自缘起阿难,不限七月十五。 所用之器,是摩竭国斛,亦非兰盆。 盖一则上奉圣贤,一则下济饿鬼。 悲、敬异田,恶可等混? 《无为卷》有罗姓人,造五部六册,号《无为卷》,愚者多从之,此讹也。 彼所云无为者,不过将万行门悉皆废置。 而不知万行即空,终日为而未尝为者,真无为也。 彼口谈清虚,而心图利养,名无为而实有为耳。 人见其杂引佛经,便谓亦是正道。 不知假正助邪,诳吓聋瞽。 凡我释子,宜力攘之。 《般若心经》人言佛典唯《心经》是玄奘法师西天取至,余皆后人所作,此讹也。 是经先译于什师,奘师持之西往,非彼取至也。 《西域记》载奘中途屡逢魔妖,持观音圣号不退,诵《心经》乃退。 则奘师未取以前已在中国,奘师后更重译耳。 安得倒说乃尔? 梁武帝史称武帝好佛,饿死台城,而佛不救,因以病佛,此讹也。 武帝味道忘食,常持一斋。 或遇政冗,则漱口以过。 临终不食,乃其平日素守。 且御宇五旬,历年八秩。 功满意足,安坐待尽。 正视死如归,非饿死也。 侯景见帝,流汗噤口,摄于神威之不暇,岂能致之死乎? 后人辩者以饿死为宿业,此论虽是,但未知饿死二字,乃嫉佛者过为之辞,欲藉以阻人之进耳。 今此发明帝不饿死,足破千载之惑。 黄龙、洞宾道流谓洞宾以飞剑伏黄龙禅师,此讹也。 师一日升座,洞宾杂稠人中,师以天眼烛之,遂云:会中有窃法者。 宾出众,自称云水道人。 师云:云尽水干时如何? 宾不能对。 师代云:黄龙出现。 宾怒,夜飞剑胁师,师指剑插地不得去。 明至,拔剑不起。 问答数语,脱然有省,因嗣黄龙。 此载《传灯》,与俗传异。 识者鉴之。 佛入涅槃佛示入灭,名为涅槃。 人遂谓神仙长生,佛亦有死,此讹也。 极仙之寿,曰与天齐耳。 天自有坏,仙将奚存? 善乎白氏之言曰:言长对短,如松柏之比槿华。 特云后灭,非云不灭也。 今谓涅槃者,不生不灭之大道也。 双空生死,非止不死而已。 而说者谓神仙不死,佛氏无生。 不知既无有生,何从有死? 唯是化缘既毕,示同凡灭。 警悟众生,使知万物无常,莫生贪著。 而遽以佛为真死,不亦谬乎! 生死河、涅槃岸,对待而言者也。 请试思之。 能仁祖世有邪师,广授邪法。 问其所受,则曰:吾祖能仁,凡释迦、老聃、仲尼,皆其弟子。 此讹也。 三教圣人不同时生,焉得同师? 且梵语释迦,此云能仁。 彼浅陋不学,闻有能仁之号,罔知其由,冀取以尊大其祖。 不知能仁即佛,一何可笑! 《玉皇经》本经载天帝说法,十方诸佛咸至听受,此讹也。 天是凡位。 声闻小圣,天尚敬奉。 哪得天中天、圣中圣,而反听受凡法耶? 齐东之语,闻者绝倒。 不然,当是天演善法,诸佛欢喜,化身加被。 盖至诚感佛,佛为证明,理或有之。 而谓信心听受,舛伪殊甚。 亡 僧世人见僧有临终病苦者,便议其不得道,此讹也。 病关往业,古圣之所不免。 佛示头痛,况其余乎? 病而不为病累,是名得道。 如云老僧自有安闲法,八苦交煎总不妨是也。 至于坐立吉祥,亦不足以是评品优劣。 古谓:坐脱立亡则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 岂虚语哉? 修行人唯务打彻生死大事,毋滞外迹而生异见。 三教同说一字有谓释言万法归一,道言抱元守一,儒言一以贯之,通一无别,此讹也。 夫不守万而唯守一,以吾一而贯彼万,是万与一犹二也。 万法归一,止有一,更无万,是万与一不二也。 又二教止说一,今更说一归何处。 是二教以一为极,而佛又超乎一之外也。 呜呼玄哉! 疑 情世有念一归何处、因甚道无之类,或连声急提,或拖声长念,唤作疑情,此讹也。 疑是参究体察之意,决定要见此一竟何归着,毕竟要见此老云何说无。 因今有疑,乃后有悟。 若直念则无疑,无疑则无悟矣,以直念为疑可乎? 念佛是谁意亦如是。 又愚人气逼谁字至于丹田,冀其逆上顶门,任督相通,以为参透,名曰追究念佛。 不知追者,追考、追问之谓,岂追逐至丹田乎? 讹而复讹,真可怜愍。 达者逢人,勿惜口业,普与道破。 公 案又有邪师密付邪功,学徒得之,谓为领公案、传话头,此讹也。 公案者,公府之案牍也,所以剖断是非。 而诸祖问答机缘,亦只为剖断生死,故以名之。 总其问答中紧要一句,则为话头,如一归何处、因甚道无、念佛是谁之类是也。 千七百则,乃至多种,皆悉如是。 邪师辈盗用古语而迷其实,其所付,非逼气,即落空。 自误误他,害也久矣。 悲夫! 槁木死灰宋儒谓释氏只要心如槁木死灰,遂斥为异端虚无寂灭之教,此讹也。 为此说者,盖未曾博览佛经,止见小乘枯定,未见大乘定慧双修中道第一义谛。 止见空如来藏,未见不空如来藏。 又何况中道不居,空不空如来藏耶? 彼以为槁木,吾以为万树方春。 彼以为死灰,吾以为太阳当午。 识者自应平心等量,勿以先入之言为主,而被宋儒误却大事。 谈《孔雀》近时以铃鼓锣钹诵《孔雀明王经》,谓之谈《孔雀》,此讹也。 谈者论其义,今止诵文,何名论义? 若曰吹弹之弹,则铃钹非丝桐也。 况以经文编入曲调,断章破句,亵慢莫甚焉。 诵斯经者,宜照诵经常仪。 力反古规,毋逐时尚。 《礼观音文》古有《礼观音文》,钝根相习,用以专求聪慧,此讹也。 从初发心,乃至证果,悉备此文。 而以之专求聪慧何也? 且聪与慧有辩。 聪明之谓,不过博闻见、多才能而已。 智慧,则觉心不迷,正见昭灼,能制烦恼而破无明之谓也。 是故聪明者,世间之小美也,执之则每障乎真智。 智慧者,出世之大因也,得之则何贵乎世聪。 礼斯文者,专以聪明为事,不几乎割鸡而用牛刀乎? 童行无知,不妨引进。 久修之士,特宜喻此。 佛者弗人也俗言佛字从弗从人,盖弗人也。 以其弃国无君,辞亲无父,不娶无子,洁其身而乱大伦,非人之道,不可施之中国,此讹也。 弗人则诚弗人,而所以弗者,非子之云也。 断人所不能断之惑,证人所不能证之智,行人所不能行之行。 是故尧、舜、周、孔者,人之圣。 佛也者,圣之圣也。 圣且不足以名之,况可谓之人乎? 日、月、四王乃至无色者,对人而称天。 佛也者,对天而称天者也。 天且不足以名之,况可谓之人乎? 佛为弗人,其义如是。 尝统论三教, 儒从需从人,不躁妄之谓需,儒盖从容乎礼法人也;仙从山从人,离市井之谓山,仙盖逍遥乎物外人也。 不可之谓弗。 二教虽高,犹可名人。 佛者出四生、超三界,不可以人名也。 以上姑就子问。 实则佛是梵语,此云觉,奚取于弗人? 南无佛或云南属火,火灭即佛,故云南无佛;或云南方无佛,唯西方有之,故云南无佛,此讹也。 南无梵语,此云皈命,作曩谟、那摩皆得,盖取音不取字耳。 又其甚者,以南为性,无为命;南为天,无为地;南为父,无为母。 乃至阿弥陀佛四字,字字谬为一说。 如是邪解,莫可枚举。 愿展转流通,正其讹误,匡邪反正,是名末世报佛恩德。 不生不灭世人杀生,藉口佛经不生不灭,而言:不生则不灭,有生则有灭,故杀生无碍。 此讹也。 经言:此心本自不生,亦复不灭。 不生故寂,不灭故照。 常寂常照,名常寂光。 此当人妙心也。 如何将至理之谈,翻成戏论。 愚人谬说,一致于此。 悲夫! 背本崇释人见从儒入释者,极言赞佛,谓孔子所不及,因议其背本,此讹也。 先德云:孔子者,人中之圣人。 佛者,圣人中之圣人也。 此天理人情究极之公论也,非所谓背也。 今有问言:尔父与尧舜孰贤? 必将曰:吾父安敢上拟大圣矣。 是即为背本乎哉? 必欺天罔人而曰:吾父贤于尧舜。 然后为不背本乎哉? 且孔子非不知佛也,儒谈世间法,只合如是而止,过之则出世间法矣。 世间、出世二法,互相维持,而门庭各别。 不然,缁侣学禅,何不依《大学》、《论语》? 文场试士,何不用《法华》、《楞严》耶? 况孔子不言佛,而意寓言表。 如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何道也? 西方有大圣人。 此何圣也? 其尊佛明甚。 而今言释深于儒,正发扬孔子微意。 是谓报恩,乌得为背本? 僧 称世人泛以长老称僧,又轻称之则曰和尚,此讹也。 古知识主张一方道场,表率众僧,其名曰长老,亦名堂头大和尚。 而弟子称师亦曰和尚。 此其名岂易当哉? 世人固知名不知义。 而今之僧又复以称长老、和尚为轻己,于是乃有相呼为老爷者。 老爷官府之号,非僧所宜也。 夫舍利、目连、空生、迦叶诸阿罗汉,皆如来上首弟子,方受长老之称。 而释迦、弥陀十力世尊,万世而下称本师和尚。 僧当此名,惭愧无地矣。 而反轻之,亦异矣哉! 头 陀有既不剃落,又不簪冠,翦发齐眉,号曰头陀,此讹也。 头陀梵语,华言抖擞。 具足十二苦行,摆脱尘垢,清净无染,故云抖擞。 佛言:有头陀行,则我法久存。 无头陀行,则我法灭。 头陀系佛法盛衰,而乃以异色人滥其称乎? 若夫在死关而发长不剃,如天目高峰大师者,斯真头陀矣。 三 衣有以三衣五条为沙弥衣,七条为比丘衣,二十五条为菩萨衣,此讹也。 凡沙弥时,即当全具三衣,不可缺一。 此在不通文义僧言之,固无足怪。 而知教者,乃有止受七衣,其五条、二十五条,终其身不办。 佛法之衰相见矣。 剃发不剃须有剃发不剃须者,驾言削发除烦恼,留须表丈夫,此讹也。 发云烦恼,则须之烦恼尤甚。 须表丈夫,则孟子所称大丈夫者,乃在躬仁义、贞穷达、一死生而已。 张良状貌如妇人女子,而心雄万夫,奚以须为哉? 如是违佛明制,显异惑众之流。 摈而斥之,毋令混迹于缁门可也。 发布时间:2025-02-14 08:07:18 来源:藏经阁 链接:https://www.vipfo.com/book/8498.html